龙裔的轨迹

当然，根据卢法斯自己的理解，那个分社长，有着「白兰龙」称号的曹·李，并不是个省油的灯，而是个有着一定野心的家伙。以此为基础，和他达成一些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妥协和退让，不让这件事情引发太过严重的后果，应当也不是不可能。也正因如此——他没想到这种本应该稳定提上日程的小事会演变成这样。
被训斥的卫士队士兵，尽管鼻青脸肿，但卢法斯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海利加说他是「狗仗人势」……这是充斥着贵族阶级优越感的，自上而下的训斥。但是这很明显不是他惯用的说话方式。而这位士兵，显然也很少被人这样对待；特别是卢法斯身边的心腹。
比起这件事情本身，用于刺激和提醒自己的意味或许更大——海利加如此上纲上线的行为，卢法斯也只好这么理解了。虽然他似乎曾经和「黑月」有合作渠道，但后者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他如此出面做保。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卢法斯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也附过来，照着海利加的意思对那士兵训斥了几句——不过倒是不痛不痒，总的来说只是教训他以后做事要有分寸。在被骂得晕头转向之后，那名士兵终于被允许离开，看他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就知道这种情景并不令人舒适。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您给我的下马威，我也的确收到了。”卢法斯的表情恢复平静，“现在我能问问，您这样做有何用意吗？”
“我想想……有了。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制定的，关于克洛斯贝尔后续改造和统治的相关计划的传言。里面有些我很在意的部分。”海利加也不意外，自己做得这么明显，卢法斯不难发现自己的目标是冲着他去的，“首先……我听说，你打算取缔游击士协会？”
“嗯……是啊。”卢法斯喝了口水，语气平静，“那是帝国政府的要求……帝国境内，理论上是不该有游击士协会继续存在的。除了雷格拉姆那样的少量特例。虽然奥斯本阁下并未对此有什么直接指示，但我想按照这一方针来，总归是没错的。”
“那你是否有想过，克洛斯贝尔这边情况特殊，游击士协会的存在，对于维持当地治安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我当然有想过这一点。也正因如此，我带来了相当数量的卫士队成员，和艾尔巴雷亚家领邦军中的精锐。”卢法斯点了点头，“当然，在和当地居民的沟通和交流方面，我们的士兵们是比不上游击士们的人望的……但只说维持治安和秩序，等奥斯本阁下的进一步安排的话……”
“你手下的私兵暂且不论……卫士队在帝国军当中本来就是有名的刺儿头。”海利加扶了扶额头，“刚才那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他们是从年轻军士当中的佼佼者中选拔出来的，这不假，但是他们也普遍冲动，易怒，做事不分青红皂白，出了事就拿上司的名头来压人。和「黑月」出点小问题也就罢了，毕竟对面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家伙……可要是长期这么下去，难保他们不会对当地民众犯下同样的错误。”
“……的确。这样说的话，您的想法也不无道理。”卢法斯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只是……恕我冒昧猜测，按照您这样的意思，您是认为，我是该先保留下游击士协会……是吗？”
“是。”海利加点头。
“可是……您也要知道，在我掌控了这里的基本局面之后，我肯定要做些……嗯，相对不那么光彩的事情，来确保这里的稳定。”卢法斯斟酌着措词，“而游击士协会……他们的原则，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和我们产生冲突。”
“没关系……我理解。这里被共和国渗透得厉害，很多探子和情报人员都是伪装成普通百姓在这里生活的，是吧？”海利加笑着打断了卢法斯的欲盖弥彰，“而对他们动手，就算触犯了游击士协会的规定。”
“是啊……毕竟我们也不可能把我们在做的事情的本质告知他们。”卢法斯叹了口气，“因此，比起到时候起冲突，还不如提前把可能造成负面影响的因素给去掉。毕竟这里的游击士协会也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事实上，以现在的兵力，说不定还不够呢。”
“没关系……这件事情我可以从中调停。”海利加想了片刻，说道，“具体来说，我会保证你们的优先权。但是，营造出游击士协会依然在这里活动的形象，对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坏处的。再说，这里的七位常驻高阶游击士，有一半都是土生土长的克洛斯贝尔人，就算你把协会给封杀，也不好就这么把他们赶走。反而说不定会因为他们脱离了协会的桎梏，反而不那么束手束脚的了。我相信你也是想尽量避免意外的。”
“……我知道了。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也只好接受了。”卢法斯的眼神中闪烁着盘算的光芒，最终他大概也是觉得这样子对自己有着潜在的好处，“那么，关于游击士协会的处置就先放下……不过，您来找我，应该也不止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嗯……不过短期内，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了。只是要你留意一下最近半年内可能出现的一些结果。对于一些可能出现的小问题，我希望你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外就是，我准备来向你要两个人。两个现在被关在警察学校附近看守所的人。”





龙裔的轨迹 第1189章 实用主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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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斯贝尔城区的西南方，是被茂密森林覆盖着的峡谷地。作为加雷利亚峡谷的延伸地带，这里地形十分复杂，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独自一人走到这里，多半是要迷路的。
不过，也正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这里经常被克洛斯贝尔的警察学校用做综合训练场，旨在通过严酷的自然环境培养出合格坚强的成员。到后来，就连克洛斯贝尔的警备队也加入了进来，甚至于警察学校直接也被跟着一起迁移过来了。
在迪塔执掌克洛斯贝尔期间，出于关押持不同政见者的考虑，原本和警察学校连成一体的学生宿舍被改造成为了牢固的监狱，许多所谓的“要犯”都被先后转移至这里。比起警察局大楼的地下室那狭小的空间，这里不论是容纳量，还是犯人想要逃走的难度都大了不少，因此在迪塔的政权倒台后，麦克道尔议长把被逮捕的迪塔等人，干脆也一并关押进了这里。就这样，迪塔·库洛伊斯为其他人重金打造的牢房，摇身一变，成了牢牢钳住他自己双翼的人。
当然，卢法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里。在接手克洛斯贝尔掌控权的第二天，他就吩咐下去要接手克洛斯贝尔的这间监狱。伴随着警备队的无条件投降，来自艾尔巴雷亚家的领邦军精锐重新编制而来的守卫们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整个院子。好在由于之前迪塔造成的动乱，警察学校老早就已经停课了，而麦克道尔短暂复出的这几天里也没有打算重新复学的意思，因此并没有什么民间人士因此受到困扰。
许多因为亲近帝国而遭到关押的帝国派议员、商人在麦克道尔的授意下已经被释放，本意是向帝国政府释放善意的信号，然而空降而来的帝国军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无情地告诉他这样的尝试是没有意义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出征前的卢法斯没有收到过什么希望他能够帮助放出亲戚朋友的要求，便也只是把这件事情按照既定计划安排好了。
不过，当海利加向他要人的时候，他也并不怎么感到意外。特别是当他听说的，其中一位海利加要求释放的人的身份。至于另外一人，那就稍微有些令人感到意外了。
“确认过了……是总督阁下的手令。这边请。”看守所的守卫把海利加引进了看守所内部——灰扑扑的水泥墙配上冷冰冰的钢铁，再加上普遍昏暗的光线和稍稍有些难闻的气味，和海利加之前在帝都时去过一次的「铁道宪兵队」的监狱形成鲜明对比。比起监狱，这里似乎更像是中世纪时期的地牢；想来是因为这里修建得工期太紧，因此没那个兴致去打理内部的装潢。再说了，这也更符合大多数人对监狱的固有印象。
整个监狱结构分为三层；而位于最深处的第三层，则是比上面的两层有着更多的防备——不仅有在前两层也随处可见的铁栅栏、认证机关和声控指令器，还包括大量的导力监视、监听设备，以及在银行金库等场所才会使用的巨大金属门。想来，能被关进这里的绝对算得上是重犯。
事实也的确如此。位于上两层的犯人，通常会被要求每天共同进餐，以及共用卫生间和浴室等公共设施，在进行思想改造教育等相关工作时候也会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集体进行；同时，如若有亲友前来探视他们，只要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阻力。位于第三层的犯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相当严密的监视；想要探视他们的人必须先经过层层审批和核查，并且时间也被严格限制；他们用餐也是有人专门给送来，因此偶尔也会发生那些在外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的犯人在监狱里因为食物中毒而离奇去世的事情——特别是在克洛斯贝尔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此外，有监狱外寄来给他们的包裹大多也会被没收，大多数被关押于此的人仅有的娱乐方式便是看教会的福音经文和偶尔送来的一些报纸，以及和能够遇到的任何人拼命说话。
特别是——对于某些还没入狱的时候就整天花天酒地，风流快活的人，这种重犯的生活就更加难熬了。很显然，「鲁巴彻」这个黑手党的领袖，被关押于此已经有大半年的马尔科尼，这种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苦行僧一样无聊。
由于「鲁巴彻」相关的犯罪证据实在是太多，因此对于马尔科尼的正式判决书还没有下达。虽然如此，他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他接受最严厉的刑罚。考虑到克洛斯贝尔已经废除了死刑，那么等待着他的多半是终身监禁——马尔科尼自己也了解这一点，而对于他来说，限制他后半生自由的刑罚的恐怖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极刑，因此他也付出了一些努力，除了绞尽脑汁寻求来自帝国方面他在黑手党世界的旧友帮助外，对于偶尔出现的需要他进行确认的证据，他也表现得无比配合，希望这样良好的态度能够为他争取到减刑。
可惜，就在他自以为自己能够争取时间的时候，却发生了那样的异变。库洛伊斯家族借助琪雅的力量制造的屏障，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阻止了来自各国情报方面的渗透，而马尔科尼那残留的情报网自然也被连根拔起；与此同时，帝国内战的爆发也让帝都的黑手党损失惨重——贵族派通常要比改革派更加痛恨他们一些。在一波清剿之后，许多人转入地下，待机而动；而马尔科尼想要寻求赦免的愿望也就此落空。
因此，马尔科尼事实上差不多已经死了心，尽管不愿意，但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接受了自己下半辈子要在这里度过的事实。冲着送来餐食和报纸的守卫大喊大叫只是一种徒劳的习惯；而那些人也被规章制度禁止和犯人闲聊。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马尔科尼被监狱的看守带出那个把守严密的房间，带到位于典狱长所在的大房间时，内心深处忽然充满了奇妙的期待。他有预感，这或许是自己能够重获自由的契机。




龙裔的轨迹 第1190章 实用主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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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之前的动乱，现在的看守所，事实上并不是严格按照其建立之初的规章制度在运行的，而是处在一个过渡阶段。因此，原本应该有典狱长和卫兵在的这间大房间里，此时此刻空无一人。不光如此，墙壁旁边的橱柜和书架上也是空空如也，看起来就是压根就没有人在使用这里。
大门关上的声音把马尔科尼的思绪给吓了回来——他不明白，把身着囚服的自己从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弄到这里是有什么深意吗？带着这样的疑惑，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的马尔科尼愈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份焦急和惶恐中，马尔科尼只觉得度日如年——明明本质上和他在之前的牢房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想，若是再没有人来的话，他不排除大声砸门叫守卫来，问问他们到底是和用意。
——————
“如此，您意下如何？我可以为您做担保。相信您能够做出合适的判断。”看着眼前那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庞逐渐写满动摇和疑惑，海利加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您该明白，和您此前在各种业务中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世俗层面的案件不同……若是和「结社」牵扯上关系的，楼面下的事件，是有相当大回旋余地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结社」以及其真实目的，人员构成之类的诸多细节，目前是只流传于各国高层、游击士协会等方面的地下情报。各国政府明面上只是把它单纯地当成是一个恐怖组织，甚至有些地方还认为「噬身之蛇」只是个根本不存在的，都市传说中的传闻——”
“是啊……换句话说，按照我的理解，若是一个人的案子闹到了司法院，辩护人却说出「结社」相关的内容，那大概会被当做无稽之谈。在这个层面上来说，您犯下的罪行，若是追究起来，也无非是和库洛伊斯家族有关的那些……经济方面的问题。”
“你还漏了一点。”浓密的胡须下，男人的嘴唇扭成一丝苦笑，“帝国政府势必会将迪塔政府视作反叛分子，甚至……可能还会被扣上国家恐怖主义的帽子。比起微不足道的经济犯罪来说，政治犯罪的潜在指控才是核心。”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不管克洛斯贝尔的法理主权究竟如何……”海利加轻笑，“至少在可以预见的几年内，都会被帝国牢牢掌控。我有皇族的支持，在贵族们那里也有几分面子……刚才和卢法斯总督的交涉结果也还算不错。至少我可以保证，在短期内庇护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你答应我刚才提出的条件。”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还是不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伊安律师皱起眉头——少年找到他的时候，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在他看来，自己计划的失败，除了盖伊和亚里欧斯等人的坚决抗争之外，就是因为自己忽略了这位此前一直隐藏的很好的利益相关者。一个可以协调了克洛斯贝尔和帝国的部分力量，同时又在内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英雄……自己对他能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呢？
尽管有着「熊胡子律师」这样在业界算是响亮的威名，但是伊安·格里姆伍德律师自己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受到许多自己顾客的爱戴，是因为自己多数情况下都是为已经走投无路的他们梳理清楚所有的线索和情报，然后为他们指出一条他们自己在混乱和无助中看不到的前路，而并非是因为自己有着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能够和各地的黑手党、黑社会、财阀和军阀硬碰硬。也正因如此，正因在他的事业中以妥协为主，才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扭曲」——他是个心存公平和正义和理想的男人，然而他的努力却在由贪欲和无法无天组成的黑势力面前显得渺小。所以，他才会被玛利亚贝尔·库洛伊斯说服，天真地以为那位银行家千金真的会协助他，唤醒「七至宝」的力量，只为建立塞姆利亚大陆的新秩序。
在合作的过程中，伊安律师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尽管自己很看好热血且有冲劲的迪塔作为政治家的前景，但是玛利亚贝尔的小动作也令他感到警惕。不过，出于对全局的考虑，他并没有出手干涉。直到后来，琪雅真的在玛利亚贝尔那疯狂的计划下拥有了神力，迪塔也以此为基础正式宣布建国时，他才发现自己事实上是所托非人。玛利亚贝尔成天和来历不明的「结社」勾勾搭搭，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而迪塔·库洛伊斯也在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后展现出了狂妄和无能的一面，变得暴戾而蛮不讲理的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那个意气风发的影子。
再加上琪雅那孩子在不情愿地使用力量时，自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的感受——这样对不起自己那因帝国和共和国的间谍战波及而死去的家人。伊安律师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扭曲了，只不过远不如迪塔和玛利亚贝尔那样扭曲得厉害。因此，当特务支援科真的杀进「碧之大树」的核心，和玛利亚贝尔对峙时，伊安明白自己的理想……或者说，执念已经败了。与其说他被罗伊德·班宁斯说服，还不如说他早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
玛利亚贝尔对已经相当于宣布要反叛的自己射出夺命的魔能，若不是「风之剑圣」出手，自己恐怕便要被那魔能贯穿。在激战过后，玛利亚贝尔自行离开，而伊安也被盖伊·班宁斯以政变协助犯的名义逮捕，随后在麦克道尔的命令下关进这里，等候进一步发落。
伊安原本打算就这样在监狱里，等着自己的审判和刑满释放(如果有的话)，并且在这段时间内静静地思考之前那些问题的答案。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他的手指划过面前这份计划书——是眼前这个少年提出的，关于帝国的政治改革、军事改革，以及诺桑布利亚的重建计划。稚嫩，但是雄心勃勃。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龙裔的轨迹 第1191章 实用主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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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听哪种答案呢？”
“我只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回答这话的伊安律师几乎是不假思索。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算了。”看着后者那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海利加索性也懒得继续绕下去了，“这么说吧……从功利的角度考虑，这样的合作可以说是双赢……我可以不用担心那些繁杂的手续，而您也得以借此合理、合法地重获自由而脱身。虽然这部分不足，也可以由其他人来补足，但那总归需要更多的筹码去交换。这个道理您肯定明白。”
“比如？”伊安律师礼貌地询问道。
“比如莱恩福尔特社的那些人精董事们。”海利加叹了口气，“让伊莉娜会长牵线的话，这些老滑头们大概是不会放过这种捞取大把油水的机会的。「rf」之所以背上「死亡商人」这样的骂名，也和他们不无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和奥斯本宰相代表的改革派关系紧密，这意味着我的一举一动都有暴露的风险。”
“这也难怪……按照这份计划书上给出的内容来说，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诺森布里亚州西北部的针叶林和矿山——相当诱人，但是想要在人丁凋敝，百废待兴的废土上获取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七曜教会早期投入的大笔救助金基本上也是石沉大海，自那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敢对这块烂摊子有什么想法。
“所以，您对这个计划的细节怎么看呢？”
“唔……我想，既然你已经想好怎么取得那里的掌控权……那么就姑且可以不担心这个问题。在那之后要如何协调和教会，以及其他势力的关系……”
伊安律师给出了他的想法。在他看来，即便假设这些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乐观化地处理，但是有一条仍然是必须的——诺森布里亚自治州内，仍然有着许多相当程度的顽固分子；他们当中或许有些人曾经抱着救国的理想加入政府工作，但最终也在和这片废土的斗争中被磨平了志气，从而变得腐败和空虚。这导致这片原本就凋零的土地上，有着与其荒废程度不匹配的官僚主义和腐败。
来自教会和其它国家的人道主义救济金，外加以此为基础而可以从国际市场上购买到的部分低价粮，曾经的大公国首都哈里亚斯科依然可以堪堪维持一座城市的底气，勉强维持一座10万人口的首都城市就已经是极限。除了首都之外，整个盐州就再也没有一座人口超过万人的城市；这意味着在其他偏远城市和乡村，那里的人民都只能捡些从首都漏下来的残羹剩饭艰难度日，或是等待着在外卖命挣钱的「同胞」的救济。
在这种前提下，诺森布里亚州仅剩下的两百多万居民中——尽管自治州政府已然失去了基本的行政能力，很难进行全国人口普查这种工作，但是一些学者通过观察「北之猎兵」的活跃情况，和自治州政府每年收到的粮食和补助来推算，认为这个残破的国家还保留着其全盛时期人口的六分之一，即150-200万人——他们仅仅只是病态地维持温饱，受教育程度几乎为零，靠着七曜教会的主日学校勉强维持着文盲以上的水准。况且，若是以帝国和利贝尔的标准来看，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居民事实上也只能算是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只能说是暂时饿不死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开凿那些未经开垦的七曜矿山和铁矿山，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它们多在自治州的西部，和首都哈里亚斯克不同，那里甚至连一座像样的城市都没有……甚至就连道路都——这意味着你甚至要从修通铁路开始做起。”伊安律师指出了问题的所在，“而这些，就决不是一两个人或势力能够做到的了。你事实上……是在指望莱恩福尔特社会全力协助你？”
“是的。不愧是您。”海利加大方承认了，“至于我的筹码是什么，这个我需要暂时保密，因为那涉及到我和伊琳娜会长的秘密。总之，她会负责摆平那些有意见的董事会成员……经历过内战之后，想必她能够更大程度地整合公司的权力。”
“不论你用来说服她的筹码是什么，但是若是这种事情不得不进行下去的话……”伊安律师苦笑，“她必须也得考虑现实利益才行。”
“所以，她可以在可能获得的分成中拿到大头。”海利加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个计划，那些热爱诺森布里亚的人是不会反对的。而我只需要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些东西作报酬而已。”
“但是，这个过程又是一个正面和侧面对抗奥斯本宰相和改革派，在各个层面上都有冲突和碰撞。因此，有了大方向，还需要有掌舵手，在各种细微的层面上见机行事，进行调节……而你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伊安律师顺着这个思路说了下去，“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