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龙裔的轨迹 第059章 愣头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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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百年历史的帝都赛马场，在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不过，不再是赌徒和看客们因为兴奋和失落发出的吼叫和声音，位于中央的巨大空地上也不再是骑手们驾驭着骏马跨过一个又一个障碍飞奔的画面——能够容纳几千名观众的观众席上，是上百名帝都宪兵庄严地排成一排，环视着场内场外；而在下方的巨大空地上，则是多出了好几百个座椅。
位于北端，修剪地整整齐齐的草坪上，是往常用于给赛季积分赛冠军，或是在单场比赛中打破赛会纪录的选手颁发表彰所用的高台；在黄金军马的巨大纹章下，一丝不苟的男性正一边从对讲机中听着什么，一边屏气凝神，生怕出现什么错误。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消息——皇帝陛下已经在德莱凯尔斯广场发表完简短的讲话，目前正驱车前往赛马场。作为帝都厅的首长，在奥斯本宰相暂时不在的当下，他便是负责这所有一切的一把手。尽管内战刚刚结束，共和国也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应当不会发生四个月前的那种事情，但还是令他的神经异常紧张。在皇帝真的踏入这片承载了百年历史的草场之前，他都不能真正放下心。
不过，和劳碌命的他并不相同的是，此时此刻位于赛马场的顶层包厢内，一群人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气氛看起来相当轻松。在梵戴克元帅的指引下，海利加在这里与参与这次仪式的正规军高级军官们简单地会了面。由于有梵戴克元帅重返军队这一要素在内，除了本应因受表彰前来的年轻军人之外，还多了许多正规军当中的高级将领；只不过他们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就是了。
黎恩拒绝了范戴克元帅的邀请，因为他还是想要拒绝同奥斯本宰相的前同僚、下属会面。对此，似乎看透了什么的范戴克元帅也没有强求，只是告诉黎恩，如果改变了主意，他随时可以过来。至于海利加就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毕竟他连这帮人的老大都不怵呢。
当然，现场也不光只有奥斯本宰相那一派的人在。此时此刻正和海利加攀谈的两位正规军师团长，便是此前分别担任第六、第七机甲师团最高指挥官的约翰·莫罗少将，和贾莱特·诺克斯少将。他们在得知海利加的身份后，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上来搭话。毕竟，是海利加的指挥保住了他们二人的嫡系部队主力免遭奥蕾莉亚将军的歼灭。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们。”海利加说道，他正在听这二人解释他们为何没有出现在内战当中指挥部队。原来，他们二人在战争刚刚爆发时，遭到了奥蕾莉亚将军麾下精锐的猛烈打击，在多次突围无果后不得不转入山区，利用地形优势和奥蕾莉亚的机甲兵部队周旋。不过，由于奥蕾莉亚的攻势实在太过迅猛，这二人当时还算独立的部队很快就被打得灰头土脸，两位指挥官也分别生病和负伤，暂时失去了指挥能力。
好在，第七机甲师团长官诺克斯少将知道自己属下的王牌穆拉·范德尔乃是奥利巴特皇子的亲信，而这位皇子必然也能够很快地得到消息，做出正确决断。事实也的确如此，奥利巴特在得知消息后便乘「红翼」来到西部，并接手了这两支部队的指挥权，随后通过「红翼」居中协调，引导这两支部队会和的同时，通过集中优势火力和奥蕾莉亚继续缠斗。看到奥利巴特如此有勇有谋，再加上他们二人自身的条件确实不再允许他们指挥军队，于是他们便把军队指挥权直接交给了奥利巴特，随后便通过「铁道宪兵队」的渠道转入到战后医院疗养了。
除去原本就和奥利巴特亲近的第七机甲师团，经过这件事，第六机甲师团也有了和奥利巴特更加亲近的意思。海利加作为奥利巴特的盟友，以及亲自指挥他们完成奇迹般的战略转移的人，自然得到他们二人的另眼相看。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海利加在战略战术上打败了奥蕾莉亚，只是因为他拥有别的人没有的特殊能耐而已。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海利加实打实的成绩；看到海利加进来后，陆陆续续围上来的人当中，就有一位这样评价道。
海利加看向这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他一发话后，刚才还三三两两聊得正欢的军人们几乎是瞬间就闭上了嘴巴，悄悄地看向了这边。至于原因嘛......海利加瞥向他的左肩：四颗亮闪闪的金色将星，外加一枚银色边框的凤凰勋章，便明白了。
“这是加斯帕尔·奥克上将。”范戴克元帅为海利加介绍，“曾任第五机甲师团师团长，北方集团军司令，现任埃雷波尼亚帝国陆军总参谋长。”
“曾在梵戴克元帅手下服役，和奥斯本宰相也算是同僚。此外，你已经认识的瓦尔塔中将是我当年在第五机甲师团时的副官。”这位军人表情肃穆，一丝不苟，说话的方式也是时时刻刻透露出威严，“如果不是老元帅宣布回归，宰相大概会将我晋升为新任陆军元帅。”这话并没有什么可惜或者威胁的意思在里面，只是纯粹实话实说罢了。
“这么说，前任元帅是要直接被梵戴克元帅挤下去么？”海利加随口问道。
“不......自从梵戴克元帅隐退后，军队中便没有再设立元帅。”对方这样回答，“也正是因此......在内战开始前，军方一直拿不准要怎样部署对领邦军的警戒，从而吃了大亏。”
“原来如此。”海利加点了点头，“不过......军队群龙无首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特意来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深意在里面吗？我不想绕弯子，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加斯帕尔上将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海利加。他的目光从海利加肩头的准将星上掠过；随后对上海利加那对已经有了些许杀气的双眸。
当了一辈子军人的加斯帕尔，忽然有种猎物被猎手盯上的危机感。不知为何，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代表军方保守派敌意的话语，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惜的是，总有些人不太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龙裔的轨迹 第060章 愣头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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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眼前的这位总参谋长似乎还在权衡和思量，而他身后有几名年轻将校却已经按捺不住寂寞，也完全不顾几名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同僚的眼色，已经开始出声呵斥了，“这是帝国军的总参谋长！”
“......”海利加轻轻偏移目光，扫向那几名迫不及待冲上来的年轻军官——他们大约都是二十六七的样子，和奈特哈尔特、穆拉他们的年龄差不太多；根据他们的肩章判断，则是一些青年的校官。不过，似乎还不止如此。海利加的目光看向他们各自的肩章下方，零零星星地挂着几颗勋章：没有象征着陆军部最高荣誉的银边，也不是凤凰、狮子这类皇室成员才能授出的样式，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东西罢了。
故意露出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海利加才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左半身，轻轻摸了摸那颗尤肯特皇帝亲自授予他的，金色狮子心勋章，随后努力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看向他们。
“你......”那些人自然懂得海利加是什么意思。他们本想继续进行言语攻击，但是猛地想到了那枚勋章意味着什么，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可以理解。”海利加嗤笑一声，“把军部批发的东西当宝贝挂在身上的，自然没什么好眼光。你们若真的想对这颗皇帝陛下亲自颁发的勋章发表什么批评的言论，我想陛下也可以不计较的。”
众人沉默了。海利加继续用打量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人群，有的人在和海利加短暂对视后就低下了头，或别过了脸。海利加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海利加面前的这帮人，基本上都已经在帝国军中服役了有十年；他们好不容易挣扎着挤到了如今的位置，却被一个半道上杀出来的人踩在脚下，尽管有皇帝和宰相对这件事情的默许，但是却挡不住有些人对此感到不服。
帝国军中的陆军保守派占据着相当大的比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也是奥利巴特此前相当担心的一点。这些人墨守成规地坚持着二十年前的陆军战术，不断否定空艇和轻型机械化部队的重要性，始终强调战车的吨位和火炮口径——因为他们正是凭着这些在军队当中占据要职的。那些倡导新型战术战略的年轻人，是在把他们这一派的力量弱化；因此他们几乎是凭借着和奥斯本宰相的关系越来越紧地抱团，但凡在这几个奥斯本宰相嫡系的保守派部队中有些不按照他们规矩办的人，就会招致这些人的排挤。
也正因如此，当这些在军校和军队中服役超过十年甚至更久的人好不容易熬出头后，发现居然有个比他们还年轻，还没有资历的无名之辈居然一跃而上，成了比他们地位还要高的存在时，不免生出些不平衡的心态。话虽如此，他们也清楚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得多，若是直接恶语相向，那理亏的就是他们了，所以不如借保守派力量最大的参谋长的大树乘凉。
没想到对方压根就不怎么在乎军队中虚头巴脑的等级和规矩——而那颗象征着埃雷波尼亚军人最高荣誉的黄金狮子勋章恰好说明了海利加如此态度的原因。整个帝国军中，连带着正规军和贵族军总共百万大军里，只有刚刚复役的梵戴克元帅在当年退休的时候从皇帝那里拿到一块。
“您可得管好您的下属，奥克参谋长。”海利加把目光转向眼前位高权重的陆军元老，“我不怎么关心军队中的派系问题，但这不意味着我会愿意接受一群平庸军人的冒犯。这些人所立下的所谓功劳，也就只是在海恩斯侯爵的军队下堪堪保持物资**路线的畅通，亦或是在奥蕾莉亚将军的猛攻下得以有组织撤退吧。对他们来说，能凭借这些来一睹皇帝陛下的尊容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誉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情，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海利加算是给他台阶下了。毕竟海利加已经听说了些内部消息，帝国军部的其他高层这次对这位在开战前对局势判断并不明确的总参谋长并不太满意；但是一来他的资历确实够老，能够压得住手下的人，因此不至于带来军队中的动荡，另一方面此前也不是没有过立功表现，所以似乎并没有遭到军方其他人的弹劾。只不过，现在奥斯本宰相邀请范戴克元帅回归，那就意味着他在军部高层的地位要边缘化了。不过，海利加这一段也算得上是指桑骂槐，他无论如何不会在打嘴仗的时候吃亏的。
奥克上将没有言语，他最后一次打量了海利加一眼，随后对着他身后已经默不作声的军官集团们挥了挥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啊......刚才那一刻我还真有点担心。”范戴克元帅的声音这时才在身边响起。留在海利加身边的，似乎只有第六、第七机甲师团的两名指挥官和他们的下属了。其中许多人本身就是海利加之前在代替奥利巴特的那次行动中见过的，“虽然他们没和我说这些，昨天在迎宾馆，他们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嗯......他们昨天还在商议要怎么讨好「灰之骑士」呢。但是当谈论到你的时候，他们就一下子沉默了。结果「灰之骑士」今天又没来......”莫罗少将补充了下他们这些正规军中的人物昨天谈话的具体细节。
“一群废物，连萨沙兰特州的领邦军都搞不定......沃雷斯给他们放点水配合他们行动，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才呢。”海利加看到他们走远了，毫不留情地开骂，“要是对上共和国的龙骑兵部队，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们怎么不想想宰相为什么从来不会让他们换防去边境要塞呢？”
“我想，这下你们也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答应宰相的请托了。”梵戴克元帅对此没有过多评论，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虽然有塞克斯、克雷格他们在，但是那只是用于应付目前局面的话堪堪够用罢了。但要是有更进一步行动的话......”
话到这里就停住了。但海利加明白，这欲言又止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示意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他要和梵戴克元帅单独谈谈。




龙裔的轨迹 第061章 元帅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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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戴克元帅声音不大，但却平稳有力，条理清晰地用最短的时间向海利加介绍清楚了帝国军队当中的情况。总的来说，就是掌握着主导力量的战车派在战后遭到了新军派的一致声讨，原因自然是战车派嫡系部队在内战中那极其糟糕的表现。
总得来说，新军派对战车派的攻击并非没有依据。以旧战车派为主的几个机甲师团基本上都在战争早期面对沃雷斯和奥蕾莉亚的正面交锋中败北，甚至还有被直接正面击溃的例子；唯一的例外是第五机甲师团，可那也被认为是借助了加雷利亚要塞的力量，和抱了奥拉夫·克雷格的大腿而已。相对来说，新军派的一些部队在内战当中的表现可圈可点，第六机甲师团便是其中之一。以此为契机，新军派这次来势汹汹地对军队中的保守派发难，希望就此改变军队未来发展方向。
梵戴克告诉海利加，军队内部的****由来已久，这并非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倾向。不如说，几十万人互相之间互相客套，惺惺相惜的场面反倒是比较少见。当初梵戴克还作为基层军官时，就曾亲历过信奉传统战术的骑兵派和推行导力兵器作为主战武器使用的战车派；后来他又作为奥斯本在军中的***，调和了军队当中的贵族派和改革派力量。如今虽然军人们吵着凶，但是在老元帅看来，这不过是帝国军中的常态罢了；他不以为意，而奥斯本宰相也有意放任，因为他认为适当的争论有利于军队的进步——言下之意，是暗示海利加无需为此分心。
理解到了老元帅苦心的海利加开玩笑式地问道，不知道梵戴克元帅更倾心于哪边的观点？这种直白的试探自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不过，谈话的重点也不在这里，于是双方默契地换了个话题——比起军队当中的****，这个话题说不定更加具有现实意义，那就是关于托尔兹的未来改制究竟要如何进行。
“如你所知的那样，从下个学期开始，我就不再担任托尔兹的理事长了......虽然海因里希主任经常暗示我他对接替我留下来的空缺很感兴趣......”
“但是如今的局面下，让更偏向于贵族的海因里希主任接任的话，恐怕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关注吧。如此来说，您是打算让碧翠丝教官担任新校长？”
“不错......虽然有点对不起海因里希。”梵戴克长叹一口气，“此外，我姑且也说服了马卡洛夫和玛丽继续留任。只不过，其他人就......”
“莎拉·巴雷斯坦大概打算重操旧业吧。”海利加皱起眉头——不知怎的，原本身为巴雷斯坦大佐女儿的莎拉，在海利加对诺森布里亚的计划中应当很有用才对，但海利加就是提不起邀请她来的兴趣，“至于所谓的「其他人」嘛......我想您是没办法留下托马斯·雷山德这个人的。”
“看来，你对他还挺知根知底的？”范戴克元帅听出了海利加的弦外之音。
“嗯......大概您也预料到了，他虽然学识渊博，但是他的主要精力完全没放在教书上，而是在此之外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那都和他的隐藏身份有些关系。”
“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虽说如果能让你保持沉默，那多半是和教会有关系。”梵戴克颇具慧眼，直接读懂了海利加的暗示，“不过......就算他留下来，也不妨碍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总得来说，你应当听说了政府打算如何干预学校的制度了？”
“我之前听奥斯本宰相说过......总得来说，除了两年制改为三年制，扩大招生规模之外，还打算新设机甲兵操作课程吧？”海利加回想起之前宰相告诉他的消息，“不过这只是个初步计划，具体要如何操作，还需要进一步讨论才是。”
“是啊......所以，既然学生规模要扩大，那么教师队伍自然也得跟着一起扩编。”梵戴克简单地指出了问题所在，“根据我的估计，奥斯本大概会想要把学校规模扩大至少一倍......为了不影响教学质量，恐怕教师队伍也会跟着一起扩编。让一位教师兼任多门课程的教学，未免有些负担太大了。此外，恐怕还得为此修建新的校舍、教室和容纳机甲兵的格纳库......这都需要时间。”
“那就是学校停一年招生？”海利加听出了梵戴克的意思。
“嗯......可以在不影响现有学生的情况下让他们照以前的规矩完成学业。在那之后学校将会重新组建起来......”梵戴克点了点头，“关于这些事情，我已经和三位理事讨论过，他们似乎都没有打算干涉的意思。”
“怎么回事？”海利加一愣，“他们是常任理事，怎么能完全不管不问呢？”
“大概是奥斯本和他们打了招呼吧。卢法斯......我们现在都知道，他是「铁血之子」之一，自然会遵守奥斯本的意思；雷格尼兹也是他的老牌盟友。这种情况下，只剩下伊琳娜会长一人的话，非要讨论出个结果也没什么意思。再加上我正好打算重返军队......”
“新校长方面，没打算传达您的意思吗？”海利加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意思。
“那是奥斯本给我提的条件......”范戴克元帅那张沧桑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苦笑，“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和不干涉，否则他就要动用政府的权限，直接指派一名校外人士来当这个校长。”
“不对啊......虽说只是挂名，可这学校的最高理事长是皇族......是奥利巴特啊。他怎么能绕过奥利巴特的意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巧，陛下稍后就会来到这里......等到例行的仪式都结束了，我打算亲自向陛下询问。政府如此强硬的态度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也怀疑是宰相的虚张声势......不过，听您的意思，他现在对曾经作为他顶头上司的您都没什么敬畏之心了？”海利加从中又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关于这个嘛......”
就在梵戴克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谈话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断。这欢呼声是如此嘹亮，就算是隔音效果极佳的顶层包厢中都听得真切。




龙裔的轨迹 第062章 表彰大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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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肯特皇帝淡定地站在往常用来给赛马选手颁奖的高台上，神态自若，仿佛他也是一个赛马的金主，按惯例被邀请来给冠军颁奖一样。虽然皇室似乎本来就是赛马的赞助者之一就是了——看着皇帝在台上无比正常的表现，海利加心里没来由地这样想。
皇帝正对着的下面是一排排临时搬到这里来的座椅，此时已经坐满了即将要接受表彰的军方和民间人士。海利加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他的左边则是他在托尔兹的同学们——很显然，海利加不想一个人出风头，尤肯特皇帝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因为他的目光在海利加等人中来回扫视后，就用眼神告知海利加他明白了。
海利加的左手边是尤西斯，再往左是帕特里克、托娃和黎恩。这其中，只有尤西斯似乎并不怎么紧张的样子，至少看起来如此；黎恩与其说是在紧张，不如说已经因为别的事情而觉得麻木了，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在发呆了；只有托娃和帕特里克紧张地互相说着什么，似乎是在互相安慰对方的情绪。
除了他们之外，第一排的其他座位被完全空了出来，大约是梵戴克元帅向其余军方人士打了什么招呼。那些在内战中有过立功表现的年轻军士和将校们也是按照他们各自的军衔、部队派系所属分成两组，不过由于台上有皇帝的存在，他们没敢直接在下面表现得放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民间人士在内战当中做出过人尽皆知的卓越贡献，他们也被一起邀请参与这次盛会。海利加看着他们那不同于军方和自己这边的样子，那副天真、兴奋甚至洋溢着骄傲的笑容，不禁觉得相当有趣：他们似乎完全没察觉其他几组人物之间那种明争暗斗，剑拔弩张的气氛，真的就只是当做一场不得了的荣誉表彰来对待的。毕竟，对于绝大多数埃雷波尼亚国民来说，能够和皇族成员见面已经算得上是荣幸了，不然每年仲夏节的那些会有皇族公开亮相的园游会的票也不会在黑市上炒得那么贵。更何况这次亲自出马的可是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的皇帝。
在这些本次表彰会的主角之外，便是位于赛马场观众席上，被各种长枪短炮式的镜头武装到牙齿的各路媒体了。为了避免造成骚乱，这次被允许入场拍摄的媒体已经被严格限制了规模，且只被允许在看台上的一部分记者活动区进行活动，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这些嗅觉灵敏的家伙们像疯狗一样来来回回挤动，企图在表彰会正式开始时占据一个有利位置。现场的宪兵和卫士们努力维持着秩序，直到场内的窃窃私语开始平静下来。
“差不多该开始了吧。”尤肯特皇帝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轻声自言自语道，“各位军方相关的，以及民间的受表彰人士，你们好。我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皇帝，尤肯特·莱泽·亚诺尔。”
皇帝的手指有节奏地在话筒上轻轻敲打了几下，驱散了最后残余的那一点窃窃私语，旋即在和刚才对比强烈的，在偌大的空间内极其夸张的安静氛围中，清晰而淡然地说道。
顿时，和刚才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理所当然的热烈掌声——几乎不需要人提醒，也不需要预先组织，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这样做了，偶有几个反应慢的也在周围同伴的提醒下赶忙照做。面对这有些讨好式的氛围，尤肯特皇帝依然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只是在掌声渐渐有了衰弱迹象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于是大家便默契地停止了掌声，而是换上了一副热切和期待的表情，等待皇帝进一步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