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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下岗时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刘万程说:“你先写好了再说。”

    吴晓波也不傻,问刘万程说:“我写完了,你拿着我的字当证据,万一让那谁知道咋办你能保证我没事吗然后是不是我就可以不自己交保险了”

    刘万程轻蔑地一笑说:“就冲你这人格,你琢磨着,你写的这些东西,有人信吗我拿着你这东西去告那个谁,我脑袋是不是有病,秀逗了”

    “那你让我写下来干什么”吴晓波就不干了,“既然没用,你光耍着我玩,我不写了。”

    刘万程说:“好啊,你可以不写。有空的时候,我得提醒一下刘书记,以后办事小心点,不远处有个小子在那儿干,别让人家盯了梢,自己还傻乎乎的不知道。”

    这刘万程太损了,这简直就是出尔反尔,直接拿出卖吴晓波威胁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吴晓波琢磨半天,觉得唯一可以保全他自己的办法,无疑就只剩下和刘万程合作,把刘勇给搞倒了,不然后患无穷!

    权衡半天,一闭眼,一咬牙,他还是给刘万程写了。写了死的慢点,不写立马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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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泼妇潜质
    后来的江山机器厂,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到了最后阶段,唯一实现了的,就是干部配“小蜜”,已经成为普遍现象了。

    到了那个时候,中层干部,特别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身后没有一两个“小蜜”的,基本没有,甚至形成一种时尚。更有和“小蜜”在外面又生一个孩子的,竟然不知廉耻地弄回来让原配养着,真是洋相百出。而中干没有“小蜜”,则被认为是“无能”的表现了。

    于是,上演了国企下岗时代最后的疯狂。

    而刘勇犯事儿的年代,离最后的疯狂还有好多年。一个政工干部,让人家老公给堵到被窝里,这个厂委纪委不处理,没法跟受害人和广大职工交代。

    但那时候对这样的作风问题的处理,已经完全不同于伟人时代。犯这种错误的人,太多太多了,上面已经不拿这个当什么大事来办了。

    殊不知,正是这种不作为的作风,彻底失去了百姓的信任,也彻底冷了民众的心。

    什么叫离心离德百姓看到了自己的渺小,看到了当权者的高高在上,刑不上大夫!

    刘勇再在二分厂干书记是不合适了,就调到宣传部,继续干书记。

    不管结果如何,反正刘万程挤走刘勇的目的是达到了。他也没有食言,允许吴晓波不上班,开他的美发店去。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不许和高秀菊好,否则,继续回来上班!

    吴晓波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气急败坏地冲他喊:“是不是老张让你这么干的他大师兄的闺女,又不是他的闺女,他管得着吗就是他大师兄,男女恋爱自由,他也管不着!”

    这还真不是张年发的主意,是刘万程自己的主意。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看不惯吴晓波。让高秀菊跟了吴晓波,他不放心。

    刘万程懒得跟他解释,对他说:“就是我的意见,跟别人没关系。”接着就威胁他,“你给我记好了,只要我发现你和高秀菊又好了,嘿嘿,对不起,吴晓波,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不要说保险,你要能再算是江山机器厂的职工,我都跟你姓!”

    吴晓波垂头丧气地走了。他有自知之明,论斗心眼儿,他比刘万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和刘万程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高秀菊却亲自找过来了,估计是吴晓波和她说什么了。

    她才不管刘万程是什么厂长不厂长,站在外屋办公室的外间,冲着刘万程就喊上了:“刘万程,你凭什么管我和吴晓波的事,我和你什么关系用的着你瞎操心吗我认识你是谁呀”

    从那天在防空洞那里,刘万程骂她是臭婆娘,高秀菊就没出来这口气,这下算是找着理由了。

    得,躲到二十年以前,还是没有躲开这婆娘的嘶吼。你说你还没男人呢,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这么泼当初和她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这泼妇潜质呢

    刘万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吭气接茬她骂的更凶,更没有完的时候。这是二十年来,刘万程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

    刘万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论高秀菊怎么咋呼,怎么闹,是既不还嘴,更不动手,坐在那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高秀菊还真就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意思了。她一个大姑娘家,总是冲着人家连骂带叫的,有失体统,这个她自己也知道。可人家一动不动,她也不能主动跑上去和人家撕吧呀

    嘿,高秀菊心里这个气,这大学生有了文化还真就和人不一样嘿,能悄没声的憋死你!

    终于,她高八度的声音惊动了里屋的张年发。张年发唬着脸从里屋出来了,说高秀菊:“干什么你不让吴晓波和你在一块儿,是我说的,跟刘副厂长没关系!”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高秀菊立马没脾气了,一指刘万程:“张叔,他打吴晓波,还骂我臭婆娘!”

    张年发一愣,这是啥时候的事他还真不知道。可怎么着也得先把高秀菊弄走啊,干脆来个不讲理:“我让他打的,怎么着吧”

    可骂高秀菊臭婆娘怎么回事儿,总不能说是自己让刘万程骂的吧这刘万程,你怎么能骂大姑娘臭婆娘呢,多难听啊

    他直接避过这个问题不谈:“你在这儿大吼大叫,不嫌丢人是不是你爸知道了非揍死你不可!赶紧回单位上班,有事儿回家说。”

    高秀菊也就是听了吴晓波挑拨,一时冲动,才跑到二分厂办公室里来,早忘了这是张年发的地盘了。这要让她爸高老头知道,他闺女敢大闹工厂办公场所,弄不好真就赶过来揍她一顿。

    高秀菊冲刘万程瞪眼高叫:“刘万程,你等



42.如在梦里
    张年发要刘万程去高强家,主要是因为刘勇离开了,他苦心积虑组建的那个小团伙也给刘万程拆了,刘万程再没有顾忌,加快了分厂改革的步伐。

    刘万程要做的许多改革,张年发都是第一次听说。是不是合适,能不能给分厂造成预料之外的混乱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在领导能力和见识上,张年发自己有数,他不如他的师兄高强,所以二分厂一直不如一分厂。

    他想领着刘万程去高强那里,让刘万程和高强说说他的这些改革思路,让高强给他们把把关。

    当张年发把自己这个意思,对刘万程讲清楚的时候,刘万程不以为然,还是不想去。

    老高头能有什么好主意他要真有好办法,就用不着日后给抓进去,害的我四下里给他找人托关系往外捞他了。

    可他也不能把日后发生的事告诉张年发,要不然张年发还不把他当妖怪了

    他只好借高秀菊推脱:“高秀菊见着我跟见着仇人似的,我再跟着你去她家,不好吧”

    张年发可不在乎这些:“有什么不好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你这是为她好,将来她会感激你的。”

    哎,这话刘万程听着受用。这泼妇就是不知道好歹,香臭不分!

    这个理由不成立,刘万程没了推脱的理由,张年发的话又说到了他心里,他脑袋一发热,竟然在下班之后,跟着张年发去高强家了。

    高强住的是厂里八十年代建的干部楼。为啥叫干部楼那是因为能住上的,都是厂里的干部。

    当时厂里基建处建楼,可没说就是给干部建的。可是,干部可以加分,厂级四十分,处级三十分,以此类推。

    这样以来,就是入厂最早的工人,到现在的积分,也不可能比干部们高。一年工龄才算一分呀!

    这就叫变相分配。高老头入厂早,工龄分本来就高,再加上处级干部的三十分,自然就住上了厂里第一批新楼。而工人们私下里,则叫这楼为“干部楼”。

    张年发在宿舍区门口的熟食店里,买了二斤猪头肉,又买半斤油炸花生米,再出来买两瓶老白干,就带着刘万程,往宿舍二区最后面的楼房去了。

    刘万程原本也想花钱买点水果啥的,总不好空着手往人家去的。老张不让他花钱,他想想高老头过去的可恶,也就没再坚持。

    从宿舍区门口,到高强家的这段路,刘万程比张年发熟悉多了,他跑了十多年不止。

    看到这熟悉的道路,不由回想起往事,他心里就涌上酸楚的感觉来。

    老高头好着的时候,小两口下班,都不回家做饭,而是直接跑到高强家里,吃饱了再回自己的家。

    那时候,高秀菊会在总厂门口等着刘万程,和他一起下班,一起回到她父母那里去。

    这个时候,高秀菊总会不自觉地就挽着刘万程的胳膊,迎着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夕阳,汇入下班的人流,一路欢快地走着,成为众多人艳羡的金童玉女。

    想起这些,刘万程眼睛里就有些湿润。如今,他果真就要抛了高秀菊,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没有自己,高秀菊将来可怎么办,她会过的幸福吗

    虽然自己生气,不蹬高老头的门,可是,自己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做好了饭,等着高秀菊从她父母那里回来。

    没有了他,将来谁再为她做饭,谁再为她收拾家呢这女人总是丢三落四,一天当中几乎要有一半的时间用来在家里寻找她乱丢乱放的东西,钥匙、钱包、鞋子、衣服、手机……

    “万程,我钥匙放哪儿了,你看到了吗”

    “万程,我那双高跟鞋呢,绿色的那双,你动了没有”

    “万程,我手机呢我记得昨晚放枕头边上的……”

    “万程……”

    …………

    高秀菊清脆的嗓音,犹如就在耳边回响。

    将来,别人会耐心地帮着她找这些东西,而不嫌她没脑子么

    她骂人家的时



43.羞愧
    除了四个热菜,高秀菊还做了一个蹄筋丸子酸辣汤,麻利地都端到茶几上说:“你们先吃着,待会儿我再做。”

    张年发就说:“去喊你妈和小军,一起过来吃。”

    高秀菊说:“我们都有,在那屋吃了,不打扰你们说话。”

    张年发就冲那屋喊:“嫂子,我不是外人啊,一起过来吃吧!”

    那屋就传来高秀菊妈的声音:“吃你的吧,我们不过去。少喝点,别喝大了。一个往五十上走了,一个都五十多了,有数着点,别让人家小刘笑话。”

    张年发就“哎哎”地答应,然后说:“我们吃啦,不管你们了。”

    高秀菊妈说话还是那样有气无力,中气不足。

    张年发开了老白干,给三个人面前的茶碗都倒满,然后悄悄问高强:“最近姑娘怎么样,没跟你闹别扭”

    高强看一眼屋里,回过头来,也悄悄说:“肯定是散了。别扭倒没跟我闹,就是气不顺,跟谁都没好气儿。”

    张年发就嘿嘿地笑了说:“这事儿啊,你还真得谢谢人家万程。咱哥俩琢磨好几宿,愣是不如万程硬插一杠子,一下就给搅和黄了!”

    高强也跟着笑了,说:“可不是,看来咱们是老了,得给有能力的年轻人腾地方了。”

    刘万程倒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再嘿嘿两声。

    这两位想不到,高秀菊和吴晓波好,最着急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他刘万程。

    以前和高秀菊在一起的时候,刘万程过来,也经常遇到张年发在这里和高强喝酒。可是高秀菊不许刘万程和这老哥俩凑和,怕让她爹把刘万程给带坏了。

    那时候刘万程碰上这老哥俩喝酒,也就是过来干陪着坐一会儿,说几句客气话,就被高秀菊给喊里屋去,和高秀菊妈、高军一起吃饭去了。

    那时候的刘万程是不会喝酒的。虽没让高强带坏,后来的刘万程还是学会了喝酒,且酒量不小。54°的二锅头自己干一瓶,照样骑着自行车回家。

    刘万程怕自己现在年青的身体还不能适应酒精,张年发和高强喝酒的时候,他也陪着端茶杯喝点,但不敢多喝。

    那老哥俩也没在意他喝多喝少,毕竟他还年青,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他们也没有数,不好劝他。

    转眼老哥俩一茶杯酒喝干,话就多起来。高强就说:“年发啊,我还是那句话,你呀,心里的条条框框太多,这就制约了你能力的发挥。甭管啥猫,能逮老鼠就是好猫。

    万程的这些办法,都有道理,都可以试试,不行再改回来,没什么大不了。这从上到下,一切都变了,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坚持原则固然好,可是,国家在发展,有些过去认为不能碰的原则和制度,现在看来是不正确的。比如说财会制度,你严格按着那玩意儿来,就什么也别想干了。超过三千块钱就得去财务处拿发票。我这儿急着用钱呢,等你拿发票来,半下午过去了。小供货单位没法转账不要发票咋办呢,我这买卖就不做啦我把钱都交到财务处,用的时候一点点往外抠,我就什么也干不成!这只是个简单的例子。用人上也是这样,这人有本事,我还得等着总厂派人调研,任命文件下来再用,我等的起吗这人不行,我想撤他,也得等着总厂批准那得耽误多少事啊我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这人我就用了,就撤了,你爱批不批。

    就像刘勇这小子,我早就告诉你这小子不地道,别让他插手生产的事情,你顾忌这,顾忌那,还是给他权力了。给了发现不行,你再收回来不就完了你还是顾忌这顾忌那,最后还是逼的人家万程没法,只得使损招。这幸亏是这小子不检点,让万程抓了把柄。他要没这爱好呢你还是收不回权力来。”

    张年发就嘿嘿一笑说:“师哥,我没法和你比呀。你在厂里的威望,连老总都得让你三分。我就是一拉车的驴,不敢抝着上边的意思来呀。”

    高强就摇摇头说:“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正儿八经论,咱俩一样,都是驴。这几年,上边的风气越来越有问题,挥霍大,计划少,有用的计划更少。厂子效益越来越不好。要是各分厂都不盈利,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他们怎么办总得找几个真正能拉磨的吧这真正能拉磨的,全厂你掰着指头算下来,除了你我,还有几个这磨卸不下来,他就不能把咱这些拉磨的驴给杀了,杀了谁给他拉磨去指望刘勇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吗所以,只要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跟着咱干的这些弟兄,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怕鬼叫门。能给大家伙儿挣出吃饭钱来,实实在在创造效益,就别管那么多规矩。”

    刘万



44.最后的水手
    高强和张年发师兄弟两人,从年青就谈得来,经常一起喝酒聊天,相处非常随意,且都酒量不小。

    推杯换盏之间,第一瓶老白干已经见了底。张年发又去开第二瓶,刘万程连忙接过酒瓶来打开,给三个人都倒上。

    给高强做女婿的时候,刘万程见了高强都是规规矩矩的,很少能这么放松地坐在一起聊天。这也是他始终不能完全了解高强的基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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