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然籇
甲骑的出现,顿时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火枪手的枪弹击打在他们的厚重铠甲上以及周围很明显是专门为防范火枪手准备的盾牌上,显得有些无力。
自从甲骑出现之后,现在列装的火枪就暴露出来了很多的问题,火枪之中装填的枪弹,射程虽然已经逐步能够保证,成为胜过弓弩的利器,但是准度和杀伤力上还有所欠缺。
精确度一直是困扰大汉火枪生产的一个问题,因此为了增加杀伤的可能性,火枪手必须要列队集体射击,单发点射想要准确命中目标的可能性并不高,尤其是在混乱的战场上。
列队射击,面对大批大批的步卒时候,自然是非常有效的选择,反正目标那么大,只要你甩出去一枪,只要脸不是太黑,总归是能够击中人的,对上大队的轻骑亦是如此。可是对上甲骑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枪弹只有从衣甲少数的缝隙或者薄弱的地方钻进去,才能有效地起到杀伤的效果,不然的话就算是在那厚重的铠甲上凿出来再多的坑坑洼洼也于事无补。
至于火枪的杀伤力,其实同样的道理,对付轻装步卒已经足够。大汉最新列装军队的火枪,是标准的前膛燧发枪,受到李荩忱的指点,大汉火枪的发展自然快速地从一开始笨重的火绳枪跳过打转轮火枪来到了前膛燧发枪这一步,但是受限制于大汉的冶炼工业,现在的枪弹依旧还是普通的圆形枪弹,其实和炮弹的模样、效果相差无几,甚至就连发射原理都是类似的,像是后世的那种带有子弹壳的子弹,现在的大汉还是打造不出来的。
李荩忱并没有打算在这上面揠苗助长,经过几次改进,现在的子弹在稳定性和杀伤力上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人要知足。大汉的技术还需要稳步的向前发展,发展太快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生产出来的产品具有很高的不稳定性。
因此此时握紧手中火枪的卢青,面对汹涌而上的北周军队,属实是有些无奈。
火枪虽然好,但是也不是万能的。
不过除了火枪之外,汉军将士并非没有别的手段。不少士卒已经抽出刺刀,还有的则攥紧了横刀的刀柄,而火枪手之后,陌刀队也严阵以待,只要敌人冲上来,他们那足以砍动战马的陌刀就能够好好的教育教育他们。
至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陌刀还是很有威力的。
除了陌刀,还有横刀,除了横刀,还有刺刀,除了刺刀,还有拳头和牙齿
汉军将士即使是手无寸铁,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话说回来,每一名主将都不期望战斗进行到这个程度,因为那注定意味着巨大的牺牲。
好在火枪的这一通射击,让北周军队多少也有些慌乱,弓弩手不再嚣张的射箭,给个卢青宝贵的时间。
河滩上的汉军将士一齐把本来就逐渐靠岸的陆师火炮拖了上来。这些火炮原本装载在一条条小船上,用以配合水师进行炮击,现在自然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河面上还留下掩护的五牙大舰再一次开始鸣炮,只不过距离属实是有些远,炮弹虽然都越过了壁垒,但是多数落在北周军阵之前,不管怎么说,这也震慑了北周军队,让他们的步伐骤然变缓,也让卢青能够把火炮拖到缺口的位置。
“放”
虽然不过四五门火炮,但是射程远、威力大的陆师火炮,开火之后的声势自然不是水师的轻炮能够相比的。
“轰”炮弹直接砸入周人阵列中,其中一发硬生生撞在那盾牌车上,火枪无法摧克的盾牌车,被炮弹这么一撞,径直四分五裂。
周人的队列之中响起呐喊的声音,背后的营寨里同样是鼓声和号角声此起彼伏。
进攻,进攻
这一次周人并没有表现出一如既往地畏惧或者害怕,相反,在这咚咚的鼓声之中,他们开始快速的向前推进,那一声声杂乱的嘶吼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疯狂。
汉军将士们面面相觑,好像他们对面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一群士卒,而是一群疯狗。
卢青也皱紧了眉头,周人突然如此拼命,也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汉军突破白沟,继续向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邺城,周人不可能不拼命,或者换句话说,宇文宪不可能不拼命。看看这些周军士卒,一个个披坚执锐,十有仈jiu也是宇文宪现在手头上能够拿出来的全部精锐了。
对于这些精锐们来说,身上很久以来就打上了北周的标志,他们对于北周的忠诚自然就和大汉的禁卫军一样。宇文宪作为北周在外大军的主帅,麾下当然不可能全是各地世家的部曲私兵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有愿意为其性命相托的嫡系将士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现在北周已经到了存亡的关头,他们自然要拼命。
换做禁卫军,自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敌人决一死战。
只不过北周军队此时展现出来的,似乎更加的疯狂,如果换做禁卫军上阵,即使是到了最后一刻恐怕依旧会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尽可能地用手中的火枪击杀更多的敌人。
不过卢青也不能否认,现在敌人这种近乎癫狂的进攻,的确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更滑稽的是,就在刚刚,北周军队还依托壁垒阻挡汉军的进攻,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变成汉军依托壁垒阻挡周人。
第二零四三章 袍泽俱在,绝不言退
周人的呼喊声愈发的响亮,原本整齐的队形也开始变得散乱无章,不过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向前冲,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而汉军的这道防线就像是脆弱的一层纸。
火枪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有周人中枪倒下,但是这向前冲锋的浪潮似乎并不会因此而阻断。
卢青攥紧了手中的火枪,他看到周围的汉军将士脸上多少都呈现出恐惧的神情。
这癫狂、凶狠的进攻,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不计一切代价、不怕任何死伤,甚至其目的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
任何想要活下去的人,哪怕是已经做好随时牺牲准备的将士,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有一种无力感。
他们不畏惧牺牲,但是他们也不想被这汹涌滚动的人潮吞没,毫无还手之力,战死也至少让我们战死的轰轰烈烈吧
“把震天雷都拿出来”卢青的声音有些嘶哑。
嘶哑的声音实际上也代表他此时的体能,经过刚才的乱战,汉军将士们实际上也已经疲惫不堪,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则一直在养精蓄锐,就等待着这个反攻的时机。
而南岸的新一批将士已经陆续上船,战船正快速的向北岸接近。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能够坚持一刻,援军就会到来,可是假如在这一刻之内崩溃,那么刚才所付出的巨大牺牲都将付之东流。
一刻,看似简单,但是对方足足有上万人,而卢青的周围不过只有两千将士,对方拥有甲骑和重甲士,还有大量的弓箭手,卢青这里固然也有火枪手和陌刀手,可是数量上根本没有办法和人家相比。
火炮固然还在轰鸣,水师的火炮也加入到了阻拦的队列之中,然后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来的也实在是太快了,炮弹在人群之中爆炸,虽然一下子能够将五六个甚至十多个敌人炸死或者掀飞,但是到底北周军队的人数很多,因此这点儿损伤对于他们来说更多是心理上的压迫,而不会是实际上的损耗。
可是很明显周人士卒的眼中现在已经只剩下近在咫尺的壁垒,所以他们根本不想管、也不会在乎身边到底有多少弟兄倒下,他们想的就只有尽一切可能向前冲,尽可能从汉军的防线上突破,把这些该死的南蛮子全部都撵下水
“疯了,都疯了”一名鹰扬军的校尉忍不住喃喃说道。
鹰扬军和虎翼军作为配合禁卫军进攻两支部队,在第一批渡过白沟的队伍之中也各自有五百人,之前的战斗中损失同样不小,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因为战斗的混乱而分不清编制,各级将官也只能就近抓起来能用的部队组织防守。
抢滩登陆,自然是能上岸一个是一个,这些基层将官们就算没有前往长安军事学院甚至金陵军事学院等地进行进修,也在历年的演习之中汲取了很多经验,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最忌讳的自然就是在河滩上乱糟糟的寻找自己的队伍,能指挥多少人就指挥多少人,没有校尉,仗主就有权指挥作战,没有仗主,幢将就指挥继续进攻,战略目的甚至战斗目标都是早就明确了的,也不需要主将再依次下达命令
现在这校尉也是和自家顶头的偏将失去了联系,身边将士也不过只剩下一百来号人,自然有些慌乱。
几名幢将也都把目光投过来,一个仗主也没有,这几个幢将也都是各个军中都有,此时自然都要听从于校尉的直接指挥。
大汉禁卫军独特编练方式的优点自然在这个时候也体现出来,换做任何一支强军的低层军官也不会信服于其余军队中层军官的领导,我们是精锐,你们这些杂牌凭什么跑到我们头上指手画脚
但是禁卫军不一样,禁卫军本来就不是固定的,而是各军之中遴选精锐老卒抽调而成,换而言之就是给所有战斗、训练突出的士卒一次保卫御驾、光耀门楣的机会。
因此别看禁卫军号称精锐,可是谁还没当过禁卫军怎么地
比如这名校尉的的袖口上就绣着一条铁灰色的盘龙,三爪盘龙表明校尉曾经服役于禁卫军并且立下了三等战功,算起来现在这些连勋章都没有的禁卫军幢将,还是他的晚辈呢,校尉要是真的把自己配套的勋章也拿出来,能羡慕死这帮小子。
因此大家都在等待校尉发号施令。
“不能退”校尉果断的说道,“我们没有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平虏将军卢青的旗号也没有退,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轰”火炮的轰鸣声传来。
大家都跟着一震。
“校尉,最后一发了”炮手大喊。
这最后一发的意思自然不是炮弹没有了,而是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炮手们又不能给大炮上刺刀。
校尉抽出横刀“大汉儿郎们,且看看周围,赤旗一面未曾动,袍泽俱在,我等虽死不退”
“虽死不退”汉军将士齐声呼喊。
下一刻,周人已经涌上缺口。
火枪的声音纷纷扬起,在开完之后,火枪手们直接抽出横刀和敌人捉对厮杀。而仅剩下的六七枚震天雷,这个时候也一股脑的丢了出去,足足二三十名北周士卒直接被炸翻,但是更多的周人就像是密集的蝗虫一样继续向前,汉军曾经击破的缺口,此时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突破口,长矛顶在前面,直逼迫着汉军将士不得不撑起盾牌后退。
校尉拍了拍炮手的肩膀,没有说话,直接投身到前方的战斗中。
炮手明白校尉的意思,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直接把火炮剩下的炮弹全部点燃,这爆炸的威力足够把火炮毁坏掉,更能够把周围所有冲上来的北周士卒带入地狱,当然汉军将士也必死无疑。
可是原本就是必死的局面,能多拉一个垫背的总不是坏事。
“杀”校尉手中的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陌刀手们紧跟着他冲上去,利用陌刀的沉重劈砍开那一排排如林竖立、又如浪涛一样排山倒海一样端平、向前推进的长矛。
长矛被砍断,汉军将士重新冲过缺口。而火枪手们也抓住这个机会,趴在壁垒上对着周人拼命射击,火药的烟尘弥漫开来,整个战场看上去都被黑烟笼罩。
第二零四四章 且用且珍惜
杀声震天,汉军将士们和周人士卒在缺口处来回拉锯。
而手持横刀同样准备把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火炮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登陆的时候认为壁垒防线很短,短到敌人似乎集结了无数的弓弩手从这短短的壁垒后向外放箭,想要从任何一个地方突破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而现在,这壁垒又是那么的长,长到有无数的缺口需要袍泽将士用血肉去填补。
“轰”炮声骤然密集,一下子把火炮手从这感慨之中拉回来。
整个战场上,几乎所有汉军将士都听到了来自于身后的炮声。
有水师的轻炮,声音清脆;有陆师的重炮,轰鸣不已;甚至还有老式的投石机,石弹破空,一点儿不比火炮的声音难听
援军,援军就在背后
“杀”前方的校尉已经身中好几刀,被几名将士硬生生拽了下来,犹然高举着刀大喊。
“杀”来不及抽刀的火枪手,眼看着敌人已经扑上来,干脆直接挺起插上刺刀的火枪杀入敌阵,再怎么说这火枪也不是烧火棍,还能当长矛用不是
“杀”陌刀手们逐渐找到了节奏,一个个、肩并肩,向前迈动步伐,大刀挥舞,狂风骤起,简直就是一个向前移动的绞肉机。
这处缺口的战事总算是因此而缓了下来,不过在这漫长的防线上,这里终究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还是靠近边缘的一小部分。
真正的激战还是在壁垒的中段,北周的甲骑和重甲士突进的地方。
“轰”火炮似乎就在身前炸响,卢青只觉得大地都在颤抖,只不过他已经无从判断这大地的颤抖是因为什么了,或许是因为敌人甲骑的推进,或许是因为汉军火炮的轰鸣,但是不管怎么说,就在卢青的面前,没有火炮,没有甲骑,只有一名名汉军将士和周人拼命地捉对厮杀。
身上的衣甲早就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手中的刀也早就已经因为无数次的劈砍而卷刃,盾牌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到猛烈的撞击而四分五裂。
卢青犹然清楚的记得,当甲骑第一次撞入汉军将士仓促结成的军阵时,无数汉军将士挥动着陌刀意图想要阻拦他们,可是最终都被甲骑强大的冲击力硬生生的撞开,汉军将士也不知道有多少直接被甲骑撕扯成碎片。
不过甲骑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并不是因为汉军将士有多么厉害,汉军能够杀伤到甲骑的手段,除了几乎完全要看手气的对着甲骑的眼睛开枪之外,就只有火炮和震天雷了,在甲骑直接和汉军交锋之前,火炮就已经尽一切可能杀伤甲骑,甲骑一半以上的伤亡都是拜火炮所赐,当甲骑靠近之后,更有汉军将士抱着震天雷甚至点燃的炮弹直接扑入甲骑的队列之中,同样打乱了甲骑的队列。
这样做最大的意义并不是杀伤了多少甲骑,而是迫使原本来势汹汹的甲骑也不得不开始向两侧规避。
如此一来,本来就不算宽阔的缺口处,更是没有多少甲骑能够直直的冲进来了。
汉军将士完全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这剩下的几个迎面冲来的甲骑掀翻在地。
周人到底不舍的让甲骑如此不要命的冲阵,尤其是幽州已经落入汉军手中的消息,想必宇文宪也已经知道了大汉绕行海路尚且收到了消息,更何况宇文宪呢短期内没有了打造甲骑战甲的工坊,宇文宪自然也就只能“且用且珍惜”了。
甲骑冲击,更主要的还是造声势以鼓舞士气。
甲骑兜开之后,负责向前进攻的实际上是周人的重甲士。这些手持开山斧、几乎是汉军重甲士翻版的家伙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至少他们的速度比不上甲骑,这对卢青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带了那么多震天雷来,可不是留着吃干饭的。
震天雷的爆炸威力并不是非常大,直接丢过去给这些重甲士们一个惊喜倒是非常合适,不少重甲士都是直接被掉在脚边的震天雷直接掀翻在地,火药爆炸的威力,即使是身披重甲,到底也很难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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