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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要是童养媳留下的那个药方子没被大太太的人抄走,说不定这会儿您已经好了呢,那个小哑巴真是挺能行的,她接生的宝哥儿如今健康活泼谁见了不说可爱呢。”

    丫环兰灵仗着自己一惯得宠,有些话兰菊等人不敢说,唯独她敢说,也只有她能一下子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李万娇果然傻了一刻。

    谁说不是呢,想起这一茬她就心头火起,火苗扑花花直窜。

    为了彻底治好这病,她没少折腾,怕谢先生的药方子不好,她另外又请了几个灵州府的大夫来把脉下药,这药吃了一圈儿最后还是不见好,越是这么拖着不见好,她心里越是恨一个人,她现在认定了自己的病久久不好就是那个人造成的。要是那个药方子没被顺手抄检带走,她对着上面抓了药用起来,现在肯定早好了,偏偏啊,她连夜来抄走了药方子。

    越是疼痛难耐,她越是怀念那个被抄走的药方子。

    李万娇恨得牙根直痒痒。

    前儿疼痛更厉害了,她情急之下忽然想起那童养媳吩咐过的一项,说用药期间不能和男人同床。

    这一点别人也许能做到,可是她李万娇有些难,老爷夜夜守着她和宝儿,亲够了宝儿,总是会反过来也要亲亲宝儿他娘的,宝儿的娘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这温香软玉在怀,柳老爷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于是就隔三差五地要亲热一回。

    这一亲热不要紧,只是苦了九姨太,刚刚有点起色的下身第二天肯定会重新红肿痛痒,疼得钻心。

    所以她下了决心,要干脆远离男人几夜,专心用药治病,这几晚老早就撒着娇找借口赶老爷去别的女人那里过夜。

    她心里盼望老爷能去姨太太那里住,任何一个姨太太都好,就是别去大太太那里。

    只是老爷好像偏偏喜欢大太太那里,连着三晚都在那里。

    今晚不知道会去哪里

    兰菊小心翼翼上前替她卸妆,试探着说道:“老爷在中院陪大太太吃完晚饭就一直在里面聊天呢,现在还没出来,不知道今晚何时过来,这万一夜深了宝儿又该哭闹了——”

    李万娇竖着耳朵听完了,忽然啪一拍自己的大腿,“把这药罐子撤了吧,多烧点熏香给屋子去去味儿,找人去中院就跟老爷说宝儿又病了,没有老爷哄会一夜都不睡的。”

    看着丫环忙活起来,她忽然心里空荡荡的,呆呆望着烛火走神,自从有了宝儿她就是府里女人中拔尖儿的,谁知道那半老徐娘偏偏也肚子大了起来,还明确怀的是男胎,等这男胎一落地,自己的宝儿在老爷心里只怕就远不如现在香了,人家生的可是正宗的嫡子啊,宝儿便是庶出,唉唉,现在孩子还没出世呢老爷就已经开始有事没事往那边跑,这要是嫡子落地,自己这沐风居肯定就成冷宫了。

    乘着一切还没有成定局,她要挣扎,要努力,要多多地把老爷留在身边,只有先把人留在身边,把心牢牢抓住了,别的一切才能趁热打铁筹划起来。

    兰




158 男子
    “小奶奶,有个人来送信,只留下这个就走了。”兰草把一封信送到面前。

    “你拆了念吧——你学的那些字得尽快试着用起来——”

    哑姑懒懒坐在椅子上看着浅儿深儿为小哑女洗澡,不看那封信,只是吩咐。

    兰草拆了。

    “子时,暖河上祭鱼神。不见不散。鱼王。”

    兰草一个字一个字念,终于念完了。

    小哑女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澡洗头了,干巴巴的小身子泡在一个大木盆里,热腾腾的水汽缭绕,那水面上顿时泡下一层白花花的油花来,深儿手里撑着一面布替哑女打个帘子遮挡,捂着嘴巴偷偷笑,同时很嫌恶地拿眼神偷偷挖着这瘦瘦小小的脊背。叫她伺候这不知哪里捡来的小丫头洗澡,她心里不服。

    浅儿不笑,打开随身带的梳妆盒子,从瓷瓶里倒出一些花瓣膏兑进去,用手心给哑女搓,搓下一把一把的污垢来。

    兰草念完了,见哑姑好半天不吭声,似乎在心里回味,她忍不住了,反问:“今夜子时在暖河上祭鱼神,他的意思是叫我们去”

    柳万坐在一个木凳前,一对小脚板泡在一个木盆里。一听这话就猴急起来,往起来一扑,脚下一滑,顿时仰面朝天滑倒在地,打翻了水盆,清水四溅,他揉着屁股哇哇大哭。

    兰草等人马上围了过去,准备搀扶柳万的、扶木盆的、找笤帚扫水的,但是哑姑忽然敲了一下桌子,声音冷冷的,“都不许帮忙!你们该干啥还干啥——叫他自己爬起来——”

    啊兰草浅儿深儿不约而同转脸来瞅哑姑。

    “他身为男子汉,凭什么跌倒了要我们小女子扶起来难道要我们照顾他一辈子”哑姑的声音更冷了。

    三个丫环深感意外,愣在原地;柳万更是惊讶得难以接受,他眼巴巴望着兰草,恨不能恳求她来搀扶自己,他一直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现在叫他自己爬起来,那怎么可能

    他干脆小嘴一咧大哭起来,哭声尖利刺耳,跟挨刀子杀一样声嘶力竭地响着。

    “万哥儿——万哥儿你怎么了”一个身影跌撞着破门而入,是住在隔壁的老钟叔,他听到哭声奔过来,进来就看到柳万全身的坐在地上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么冷的地面,又弄湿了,坐在水上怎么行老钟赶忙弯腰抱起柳万的小身子,一面帮他擦眼泪一面耐心哄。

    他哄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柳万还是哭哭啼啼,一点都不配合,小小的身子软面条一样刚扶起来就又一个劲儿往地上滑落,但是这屋子里的几个女子都静悄悄的望着柳万哭,竟然没一个搭手帮忙也没有一个来照顾的,包括哑姑、兰草、浅儿、深儿,几个人都眼瞅着柳万闹事,却各自手里忙着自己的活儿,好像看不到也听不到柳万这个人在哭在闹。

    “你们”老钟简直愤怒起来,就算他年长稳重,这会儿也忍不住心头火冒,目光直直盯着哑姑,“小奶奶,”他把这三个字压得很瓷实,好像恨不能从中挤出水来,“恕老奴多嘴说句不该说的,我们这一路出来就是为了给万哥儿治病,可是现在他遭这样的罪,你们却眼睁睁看着,这么下去只怕他的身子更吃不消了。”

    他这一说柳万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拿余光瞅着哑姑,那意思是盼望人家能来哄自己一下。

    哑姑好像看不到他那个人的存在,站起身走到澡盆边,从浅儿手里接过花瓣膏狠狠挖一指头抹在哑女小小的脊背上,一面温柔地替她搓开,一面揉捏着这单瘦的小肩膀,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人家女孩子洗澡,男子就该避开,万哥儿你也不小了,以后我们谁要是洗澡,你老早就自动出去到外面候着知道了吗”

    柳万不哭了,瞅着哑姑,忽然反问,“你是我媳妇,凭什么要我避开你的伺候丫环也是我的下人,我高兴的话就可以随便把她们收房,为什么我要回避”

    这话说的,几个女子都傻眼了。

    要是这话从一个健康的风度翩翩的少年佳公子嘴里说出,说不定丫环们都很乐意很惊喜地接受,毕竟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稀罕,是这个时代里大家都许可的一种做法,富家男子妻妾成群,不是稀罕;可是这柳万忽然宣布,他也有权利像那些老爷少爷们一样拥有媳妇,同时也随时有权力占有媳妇房里的任何一个丫环,这这这……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兰草捂着嘴笑了。

    浅儿笑得把一指头花瓣膏涂在了哑女的耳朵上。

    深儿干脆哈哈大笑。

    哑女钻在水里把自己藏了起来。

    老钟叔最先反应过来,搀扶着柳万往起来站,同时气哼哼指着兰草,“你你们你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万哥儿——”

    “对对对,她们都欺负我,不伺候我泡脚,三个小蹄子合伙欺负我,只有我媳妇儿不欺负我,媳妇是好人!”柳万一叠声地嚷嚷。

    “万哥儿,你你这个,你、你……哎呀你可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老钟本来袒护柳万指责这些女子主仆合伙欺负小公子,想不到到头来小公子公开护着媳妇,老钟知道自己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最后得罪的人不止一个,干脆一跺脚不管了,退出门走了。

    柳万坐在一滩水里狼狈地望着大家。

    哑姑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望着柳万的小脸,“不错啊小相公,知道护着媳妇儿啊——啊哈,不愧是我的好相公——以后娘子会好好还报你的哦——不过你现在还是自己爬起来吧,自己弄



159 夜祭
    “兰草,你说子时是前半夜和后半夜交更的时候那就是深夜十一二点至一点了。”

    马车里哑姑轻轻念叨。

    一辆马车,挤了哑姑主仆五人,柳万没地方坐只能坐在哑姑膝盖上,不过这小哥儿人小鬼大,坐女孩子膝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相反乐呵呵的显得很受用。

    浅儿因为小奶奶这回没有把她和深儿丢下,显得很开心,马车颠簸,她咯咯地笑着,一面笑,一面借着挂在车内的灯火和长安打手势交流。

    “兰草姐姐,这小哑女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坐过马车啊,怎么看哪里都新鲜呢,你瞧瞧她的屁股,不知道踏踏实实坐下,总是压着我的腿。”深儿在跟兰草嘀咕。

    兰草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小奶奶刚为哑女改了长安的名字,可是这深儿偏偏不叫,还一口一个小哑女,这是什么意思呢回头得找机会提醒她一下了,这小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亏得她跟着小奶奶的时间也不少了。

    柳万望着浅儿和长安打手势,两个人四只小小嫩嫩的女孩儿的纤手,在车里绕来摆去,配合着口型、眼神、动作,浅儿一着急还忍不住用嘴巴唠唠叨叨地说,长安表达不清楚的时候干脆嘴里发出呕呕呀呀的叫声,这情景好像她们是很早就熟悉的姐妹,看着很融洽。

    柳万忽然笑了,“媳妇媳妇,你看看她们是不是像在演皮影戏呀,在灯下绕来绕去的。”

    哑姑转脸来看,出门以后一直神色淡然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点笑,摸摸柳万的小脸,把他往远处推推,“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跟我挨这么紧。”

    柳万半个屁股被推下膝盖,他忙忙又坐回来,伸手来拦哑姑脖子,声音腻腻的,“媳妇儿,我们是夫妻,夫妻不就是要经常黏糊在一起吗……”

    可是他自己忽然就刹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埋头想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来,“我好像说错了,爹爹和母亲也是夫妻,可是他们好像从来不是这么黏糊的,母亲永远对爹爹很尊敬,可是有些冷淡;爹爹呢,对母亲也很尊敬,可是他们只是远远坐着说话,从来不会像我们一样挨在一起……”

    尚存留着童音的声音在车厢里喃喃念道,“爹爹和母亲是夫妻,母亲是爹爹的原配,可是为什么爹爹和母亲不亲,却和姨娘们那么亲近呢爹爹去看九姨太,笑呵呵地夹一筷子菜喂进九姨娘的嘴里,九姨娘

    尝一口不爱吃的菜又夹回去送进爹爹嘴里,爹爹不生气,张着嘴巴乐呵呵吃了,好像伴着九姨娘口水的菜特别特别好吃。为什么爹爹就不生气呢,可是我吃过的东西爹爹都不吃呢”

    哑姑眼前不由得显出柳丁卯那张读书人一本正经的脸,再想象他搂着娇嫩的小姨太吃沾染了她口水的菜,那是什么香艳场景呢,不由得笑了。

    柳万却忽然一梗脖子,极为严肃:“爹爹偏爱年轻狐媚的小姨太,冷落母亲,媳妇儿等我长大了,我才不会学爹爹,我一定在很多女人当中好好偏爱你一个,一辈子都陪着你,只吃你的口水饭。”

    车辆忽然剧烈颠簸几下,车内颠成一团,同时也笑成一片。

    大笑中哑姑伸手揪住柳万的小耳朵,扯得他直呼痛,哑姑笑着骂:“小东西,原来是个小色鬼啊,这么小,这么弱的体格,就一心盼着妻妾成群哈,还吃我一辈子口水,你愿意,可你问过我愿意吗谁叫你想妻妾成群呢难道你就不能一辈子陪着我一个人相守到老”

    笑声中没人注意哑姑在说什么,可是这番话说出来,她自己倒是愣住了,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辈子要是回不去呢,要一直留在这里活到老,那时候怎么办单身一辈子还是嫁人嫁谁嫁了以后怎么办,自己能容忍丈夫一个一个的娇妻美妾娶进门来到时候装愣充傻还是扮演贤惠妻子

    哑姑忽然就出了一身汗。

    这真的是个大问题。

    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得不面对,却又绕不过去的难题。

    那就只能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从前那个相对自由的社会里去。

    处理完了这里的事马上就走,一刻也不能耽误。

    “姑娘果然到了——祭祀马上就要开始,就等姑娘一行人呢。”车停下了,外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兰草赶忙掀起帘子,已经到暖河冰面上了,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汉子站在车前笑呵呵迎接。

    他说祭祀大礼上不能车马喧闹,大家只能下车步行。

    河面上到处亮着星星点点的旋风灯,最中间那里簇拥着黑压压一大群人,大家集体寂静无声,似乎被一种神圣庄严的气氛所笼罩,每个人走动的脚步都轻捷无声,哑姑顺着灯光望过去,人群里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孩子,大家穿戴整齐,神色肃穆,走河面上走来走去。

    汉子带着哑姑一行人一直穿过人群,最后到人群最中间停下,眼前是一个井口大的冰眼,凿出的冰碴子白花花堆积如小山,小山周围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层人,但是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旷来。

    “我看到鱼



160 鱼神
    乐声来自哪里

    大家不由得在心里好奇。

    柳万也听到了,扭着头到处寻找。

    哑姑不动,目光悄然在对面的人群里打量,发现这些渔夫们还是那么安静,大家好像中了定身法,肃穆地站着不动,目光只望着最中间的冰眼。

    鱼王收回目光,一双手慢慢地高高举起,手心里擎着一个巨大的盘子,盘子里盛着一只煮熟的大鱼。

    “媳妇儿,鱼,我要吃鱼。”

    柳万悄悄在身后嘀咕。

    哑姑不敢回答他,只是捏了捏手心里冰凉的小手。

    八个粗壮大汉缓缓搅动手里粗大的木柄,八根胳膊粗的大麻绳吱嘎嘎叫着松开,随着松劲,站在冰眼里的鱼王身子一点点矮下去,竟然向着冰里沉去。

    乐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八位身穿玄色长衫的少女缓缓从人群里走出。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这些少女身上,她们的长衫单薄得几欲透明,清亮底色上描画着大片鱼鳞,那衣衫缝制紧凑,紧紧裹在一具具年轻成熟的身子上,裹出了窈窕曼妙的身姿,她们就像八只娇美的美人鱼,八张年轻的面庞上闪烁着祥和动人的光泽,那乐声正是从她们的嘴唇之间缓缓吹出。

    “好美啊——”柳万轻轻感叹。

    “穿得那么少——屁股**都要露出来了——真是羞死人了——”深儿在人群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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