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有这可能。
徐郎中究竟什么用意,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柯掌柜嘴角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冷笑,心里说老夫我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我怕什么,反正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想跟你们合作。我们自己配置
197 僵持
“月经不调、小腹胀痛、婚后不孕、横产接生……”宣纸上面写着一条一条,不但列出了病症,还列出了具体的药方子。
“咦”柯掌柜忽然刹住目光,盯住其中一条细细往下看,“婚后无子秘方,凡女子婚后不孕者以肾虚为根本,或为素体亏虚,禀赋不足,或为不慎房事,损伤肾精,或久病多产伤肾。脾为后天之本,精血生化之源,脾虚则生化无源而致不孕。女子以肝为先天之本,肝藏血,主疏泄,肝郁气滞亦可使女子不孕。致不孕原因很多,当对症用药,十三味助孕丸是一味适合大多女子的助孕药丸,由十三味珍贵药材配置而成,效果明显,助孕成功率高。”
“十三味助孕丸”柯掌柜喃喃念叨,那是什么药,真的有用
“这种药究竟有没有用,效果有多好,得实际配出来给病人用了才知道,效果如何我说了你肯定不信,只有病人验证了才算得上真正的好药。至于这配方嘛,对不起,在我们成为合作伙伴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哑姑瞅着柯掌柜的脸,淡淡地说道。
同时目光一闪,望着柯掌柜那颗一生气就又大又红的鼻子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合作也没事儿,其实我最佳的合作人就在这里,”抬手一指徐郎中,“我师父徐郎中的医术相信比您差得并不是太多,我们师徒要是合作开一个药堂,相信这街上大半的病人还是会赏脸来免费试试疗效的。只是现在柯掌柜要送我们去见官,等我蹲进监牢里,柯掌柜的恶气是出了,只是我们这无依无靠的过路者进去了,你生意的损失,只怕是一群穷得叮当响的花子赔不起的,我们倒是很想去监牢里吃吃不要钱的饭菜呢——另外嘛,我们真的进去了,相信我那些花子朋友也会隔三差五来药堂门口表达一下问候和牵挂之意吧,那时候我真是替柯掌柜您担忧,您是开门做买卖呢,还是成天和花子们周旋”
轻盈盈站起身,目光似乎懒懒地环顾着屋子,“我们是无名小卒,投进监牢倒是不怕,只是这好好的药堂忽然被人砸了,又没得到像样的赔偿,没有可以说得出去的解释,只怕以后这药堂的声誉……老百姓还是会质疑的吧。哎,兰草,什么情况下病人会砸药堂来着”
兰草很利索地接过去:“治死了人的情况下,卖假药的情况下,坑蒙拐骗的情况下……”
“你你们你们……”柯掌柜气得直哆嗦,手指着徐郎中:“你,你”
徐郎中忽然呵呵地笑,过来在哑姑肩头猛的一拍,“好,好徒儿,果然是我徐歪嘴的好徒儿,脾气像我,够拧,够别扭,够邪门,事情师父也听出个眉目了,别怕,这都不算啥事儿,大不了师父陪你去蹲监牢,我们在牢里正好继续切磋医术。”
回眸望着柯掌柜粲然一笑,“我徐歪嘴的家底儿你老兄最清楚,这几十年我行医从不收费,所以最后落得一个清名,除此之外连半分家财都不曾攒下,所以你这药堂的损失和声誉,恕我也赔不起。”
柯掌柜的鼻子和嘴巴一瞬间都歪了,生生气歪的,比徐郎中还歪得厉害。
这白衣女子的话气人,竟然含着威胁老夫的意思,什么我不合作你愿意去坐监牢,你坐了监牢我不但得不到一分赔偿,还不得清净,你还会操纵那些花子成天来闹事,直搅扰得我没法做生意,药堂关门倒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女子信口胡说也就罢了,还有这徐郎中,你竟然也跟着胡说八道,说什么这不算大事儿,我全家赖以糊口安身立命的药堂都被你们砸了,
198 强迫
柯掌柜惊诧:“这么快就来了不对啊,你不是还没去报官吗,他们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不不是,不是县衙的人,而是、是州衙的,梁州府衙的公差大人,说、说是绑您去府衙,去、去去为府衙知州大人的女儿治病——”
“找我去治病还要绑了去”柯掌柜反问。
小柯子的手却已经高高举起,指着一边的徐郎中,“还还有她,她也得去,我们梅家镇子的名医一共请了两位,就是老爷和徐郎中。”
此语一出,满室惊诧。
州衙的人来了,不是县衙,州衙;官府来人不是药堂报官从而来抓人,来抓的不是砸了药堂的肇事者,而是柯掌柜本人;抓人不是为了去打官司,而是看病;诊治的对象很明确,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二般人,而是州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堂堂知州大人,这么满世界兴师动众地抓人看病,可见这个女儿的病真是到了无药可救,一般郎中山穷水尽的地步。
大家还没回过神儿,门口一阵喧闹,哗啦啦,脚步杂沓,有人吆喝着横闯而进。
“柯郎中在哪里开不快快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张小姐的病可是耽误不起的。”
随着语声,五个皂衣公差闯了进来,他们毫不避讳身份,腰里公然挂着大刀和腰牌,神色疲惫而蛮横。
柯掌柜一见来的真是官差,早就慌作一团,忙忙地作揖见礼,喊下人快给官爷看差、备饭,官爷一路幸苦。
谁知人家根本不买账,带头的公人很不耐烦地一摆手,“公务在身,哪里有时间吃喝,柯郎中还是快快跟我等走吧,早去对大家都好——”
一眼盯住缩在一边的小柯子,“你不是说那梅家镇子最有名的民间郎中徐歪嘴恰巧也在这里快快叫来见我们。”
小柯子一指徐郎中。
徐郎中好认,那歪斜的嘴巴就是最好的身份证。
官差也不客气,草草一抱拳,“不好意思,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作为郎中这一行当,说好听了,是救死扶伤受人尊敬,其实说难听了,也就是个靠出卖手艺混口饭吃的人,有时候受人尊敬,有时候也免不了被人欺凌践踏,尤其那些高门大户和官宦之辈,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手握实权,往往对行医之人呼来喝去,随便指使,甚至随意处罚杀伐,也是常事。
徐郎中也不多说,站起来拍拍衣袖,“老婆子没什么可准备的,这就随你们走吧。”
柯掌柜家人已经拿着备好的药箱送出来,看来老爷随时出诊是常事,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哑姑忽然对着那公差微微施礼,“敢问官爷,你家州府老爷的小姐得了什么病”
公差忙着指使派遣人,还没注意到屋子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这时候闻声调头看,扫了一眼就有些不打耐烦,“病了就是病了,官家小姐贵体欠痒,岂是闲杂人等随便可以打探的你们还是快走吧,小的还要去灵易那地方请一位名医呢。”
竟然没理睬哑姑这个人。
哑姑也不介意,只是冲兰草招手。兰草附耳过来,哑姑吩咐:“你回客栈去,告诉大家安心呆着,我先去梁州府了,回头安顿下来自会派人去接你们。”
兰草吃了一惊,眼睛等得鸡蛋大,可是小奶奶已经闭上嘴,不打算做任何解释的样子,兰草知道她的脾气,不想说的你就是问了也不会多做半句解释,所以兰草不敢问,只是一个劲儿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个小奶奶啊,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教唆花子闹事的祸端,眼看随着公差的出现柯掌柜没时间追究了,这时候不赶紧开溜,又要掺和什么事儿呢,真是叫人难以猜测呀。
哑姑已经过去拎起桌下一个闲置的柯掌柜家的小药箱,站到徐郎中身后,“师父,徒儿随您出诊。”
 
199 凶杀
梁州街头。
王二客栈。
王二客栈是梁州府百年老店,口碑一流,深得新老顾客信赖。
这天凌晨,客栈内外还沉浸在一片酣睡当中,忽然一声尖利惊恐的喊叫刺破了宁静。
很快,被惊醒的店伙计和房客们乱纷纷拥往地字号七号客房。
门被打开了,窗帘也全部拉开,只见这间能挤得下十个客人的大通铺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半大孩子,他用一件棉衣紧紧包裹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穿衣的身子,指着屋子里的大炕连连大哭。
店家带着伙计和瞧热闹的客人们进屋查看,但见大炕上,昨夜拉开的被窝里,一个汉子裸睡着,脖子里一个大血口子,血流了半炕,被子被染红一片。
那哭叫惊动了众人的孩子在大家的抚慰下结结巴巴说他是个乞儿,天天夜里来这里住宿,一贯太平无事,昨夜来了几个汉子,大家无话,早早就睡了。谁知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空荡荡无人,爬起来掀开窗帘看,才发现别人走光了,只剩下自己和一个被窝里的死人紧挨着睡觉,血将他半个身子也染红了。
店掌柜一看死了人,顿时面色阴沉,王二客栈开店这些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忽然死了人,是很不吉利的事,一方面他封锁消息,一方面马上派人去禀报官府。
官府衙役来得很快。
其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这命案本来就无法做到封杀,很快,王二客栈半夜里发生了凶杀案的消息在梁州地面上风一样传播开了。
店掌柜花了大把银子四处打点,才没有封店,但是死过人的七号客房被封了。
官府四处张贴海报,上面有丹青高手描画的死人像,一时间梁州府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那个画着死人长相的海报,死者身份不明,需要知情者帮助来辨认,从而才能进一步联系死者家属,勘查破案。
等蒙着暗灰色车帘的马车停在王二客栈门口,车里走出柯掌柜,徐郎中,后面跟着白衣襦裙的哑姑。
哑姑肩头替徐郎中背着从柯掌柜家顺手拎来的小药箱。
押送的公差话很少,只是下车了才简单交代,叫大家先好好歇息,一会儿自有人送来病人情况以供夜里研习,明天一大早进府衙看病。
哑姑一面走动活动坐了一路车变得僵直的筋骨,一面闪眼打量,这王二客栈真气派,虽然看着店面有些陈旧,装修也不怎么华丽,但是细看,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家很有些年头的大店。
“官爷,没地方住,我们满员了。”店小二为难地告诉公差。
“哦”一路劳顿,这公差也已经疲惫不堪,所以很不高兴,“早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最近不许对外招揽买卖,这客房我们包圆了,你们怎么安排的”
伙计结结巴巴,“这个,官爷的话小的们自然不敢忘记,只是只是这最近不凑巧,前夜、前夜发生了一件事情……”
店伙计一脸为难,不敢再说。
“说——有屁快放,憋着做什么”
公差忽然哗啦从腰间拔出腰刀,“是不是店大欺客,敢不把我们州府张大人放眼里了”
“别别别别——”小二蜷着腰连连后退,“哪里敢呀——是前夜死了人,死了人——就在这地字号房间,您看看,那封条还在门上贴着呢,也是奇怪了,这死了人按说是不吉利呀,可是不知为什么,忽然我们店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200卖玉
消息长了翅膀,在风里扩散。
很快,王二客栈隔壁的另一家客栈,店掌懒洋洋坐在靠背长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有意无意地听几个心腹伙计闲聊。
“真是奇怪了,死了人应该没人再去住他的店,可为什么偏偏客人比平时多了两倍的样子”
“如今满员没地方可挤,连刚死了人的那间屋也住了人。”
“谁人那么大胆,愿意住那样的屋子”
“也不怕半夜里鬼魂缠身”
“哎呀——”店掌柜极不耐烦打断了大家,“你们,就不能打听点有用的吗怎么跟女人似的,全传播这些没用的破消息”
伙计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掌柜究竟啥心思。
“搞黑,搞臭,乘机把这号称百年老店的名头给扳倒!”店掌柜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就算扳不倒,也要乘机给他摸摸黑。”
伙计们顿时开窍,一个个摩拳擦掌,“对对对,抓住时机,把它踩下去,也该是我们出头的时候了。”
掌柜伸个懒腰,“那你们还不快去想辙要等我亲自出马吗”
伙计们领命,顿时散了。
虽说已经进入二月,算是早春了,但是这空气还是寒凉寒凉,冷风贴着地面扫过,街上行人匆匆,一个花子裹紧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老羊皮袄,哆哆嗦嗦顺着墙根走,穿过大半个街道,最后迈进了梁州最老资质最高的典当铺。
“掌柜的,天气寒冷,腹中饥饿,小人有身染有病,实在熬不下去了,只能拿出这个家传的物件儿来换几个钱。”
花子从老羊皮袄下面慢腾腾摸出一个脏兮兮的黑布包。
伙计一看是个又脏又破的花子,顿时皱眉,但是做典当这一行的买卖,最忌讳看人下菜,穿戴光鲜的,未必拿得出好东西,那些貌不惊人看似落魄之辈,往往身上藏着异宝,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新来的小伙计实在是看不出这个花子会拿出什么有用的。
因为一个真正身揣珍宝的人,会将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伙计漫不经心地皱着鼻子从花子手里接了东西,刚要打开了自己先看看,花子忽然直起腰制止,吓了伙计一跳,“此物珍贵,不是你这小伙计随便能看的,还是交给你家掌柜吧,要是一个失手打碎,你就是赔上小命也赔不起。”
花子的神情看上去萎缩,但是这一番话说得很有底气。
掌柜摆手,伙计乖乖捧到掌柜面前,但是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娘,一个臭花子,不知道穷极了从哪里弄来个什么破玩意儿来这里试图骗人,我们掌柜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岂是你随便能够骗得过去,回头等鉴定出赝品,看小爷我怎么赶你出门!
花子却似乎看不出小伙计心里的不快,屁股一拧施施然自己落座。
掌柜慢慢地打开了黑布包。
一层黑色棉布解完,露出一层淡黄色的软绸布,掌柜耐心地再揭开绸布,又露出一层纯白丝绸。
灵州府的九紫绸
掌柜不动声色,摸了又摸。
柔软轻灵的九紫绸最后被揭开,里面露出一个莹白的镇纸。
掌柜的眉毛骤然跳荡几下。
但是他浸淫这一行当几十年,什么古董珍稀没见过,早就练出了泰山当于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他的手在颤抖,这颤抖的波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镇纸,软玉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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