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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哑姑没有接话,深儿这脾气就是改不了,和浅儿比,她嘴快,舌头利索,事事上头都爱占个便宜。这样的脾气,以后肯定吃不了亏,她现在担心的是浅儿,那孩子太好性子了,对柳万也好,问题是太好了,几乎都被柳万欺负住了。深儿嫌柳万闹腾,总是躲起来,那浅儿就不知道躲,总是守着柳万任由那皮小子欺负。

    她想着心事进了茅房,蹲下去忍不住歪着头望高处的塔,修葺的进度持续进行,按目前来推算,再有五六天吧,所有塔内梯子就该修缮完毕,到时候自己就能登上去……真要走吗,好像还有些事儿没有安排好呢,比如小长安,还有兰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张小姐,马上就要临盆,是等她生了再把她做个妥善安排走呢,还是只顾自己,马上就走

    按她内心的急迫程度,真的很想马上就走。

    可是,那样的话,丢下他们怎么办张小姐首先就面临着灾难性的考验,还有她的孩子,还有跟着她的秧儿,自然,还有柳万深儿浅儿长安,还有……怎么心里忽然就觉得有了这么多牵绊呢……

    心里难过,眼神迷离,懒懒在墙上划过,有三个字慢慢地映入眼底。

    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但是,确实是三个字,排成一行,出现在茅厕的黄土墙面上。

    “王亚楠。”

    “王——亚——楠——”她喃喃地念。

    再念一遍:“王亚楠——”

    她确信是王亚楠三个字。

    刻在她心里的三个字,就是死了也不会忘记的三个字。

    恰好浅儿来上茅厕,刚把头探进来,看到里头有人又缩回去,在茅厕门口等着,禁不住好奇,问:“小奶奶,您念叨啥呢是不是没拿手纸”

    哑姑赶紧咳嗽,示意她进来。

    浅儿为难,这上茅厕呢,叫她进去做啥小奶奶的心思有时候很古怪,明明看着是一个十分瘦弱的小女孩子,但倔强劲儿上来还是挺让人震撼的,比如她带着兰草学习接生,兰草说硬生生逼着她看女人生娃娃的地方,可把兰草差点吓死。

    叫我又有什么事儿

    浅儿忐忑着,刚凑到门口就被一个小手一把拉了进去。

    浅儿吓得捂眼睛,怕看到小奶奶的裤子没提起来。

    “帮我看看这个。”小奶奶说。

    浅儿慢慢松开手,才发现小奶奶穿戴整齐,手指着墙面。嗯,在墙面上看什么呢臭烘烘的茅厕,又有什么好看的。

    她顺着哑姑所指慢慢看下去,发现黄土墙面上有几个字。

    是第三个字。

    浅儿慢慢念:“王——”

    她跟着小奶奶学了一些常用的字,而且是中草药名的汉字为多,这三个字里头她只认得一个“王”字,是王不留行的王。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小奶奶,这不是你写的吗”

    哑姑摇头。不是她写的,是她写的,她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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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憋屈
    阳光很好,照在忘世塔上,站远了望,那塔闪烁着一种淡白的光,浅儿从屋里出来,望着塔瞅了几眼,看到塔影下一个身影蹲在那里,正低头在地上慢慢地划着什么。

    那是小奶奶。

    浅儿不由得把一声叹息咽进肚子里。慢慢走过去,但是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三四步之外,默默地看这个蹲在地上走神的人。

    她的小奶奶在地上反复划三个字,王字她认识,另外两个字笔画太多,她不认识。

    但是浅儿能肯定,那是出现在茅厕内墙壁上的三个字。

    这都好多天了呢,小奶奶怎么还在琢磨那三个字难道那里头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价值

    她不敢问,小奶奶不高兴,她不敢贸然去触碰这个钉子。

    浅儿发现自从发现墙上那三个字以后,小奶奶整个人明显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没事总是坐着发呆,眼睛望着窗外的高塔,傻傻地走神。好像那塔顶上有什么把她的魂儿给勾走了。以前她每天都好几次去张小姐屋里,询问情况,并且和张小姐坐着聊天。现在也不去了,好像她忽然就累了,懒了,连动都不愿意多动了。

    浅儿心里不踏实,上茅厕的时候偷偷查看,发现划在墙上的那三个字不见了,黄土墙壁有被树枝刮过的痕迹。

    她把字擦掉了。

    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小奶奶有什么秘密

    小奶奶是有很多秘密,她做了她的丫鬟后,就感觉到小奶奶是有很多秘密的,但是那些秘密她早就习惯了,也从不敢去追问,再说,人活着,谁能没有几个小小的秘密呢。

    可是,小奶奶在这里新添了秘密,这可是大事情,而且这秘密让小奶奶变了,变得心事重重的,一天到黑不是对着那个高塔发呆,就是一个人蹲在地上慢慢地用指甲写字,写一个,抹掉一个,再写一个,又抹掉了。

    既然写了,又为什么要抹掉呢那还不如不写呢!就像一个女人绣花儿,难不成绣成一幅,再拆掉一幅那对着灯火熬夜绣花,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熬灯油,还有折磨自己的眼睛唉,谁知道小奶奶心里都怎么想的!

    哑姑反复在那里写,刚开始指甲不适应这样的磨炼,指甲缝疼,还隐隐地冒血,后来就不疼了,麻木了,感觉指头跟一根木棍儿没什么区别。

    她反复写一个王字,反复写一个亚字,再反复写一个楠字。

    写出来,望着它看一会儿,心里的某个地方在疼,疼得全身都在发软,都要瘫痪,整个神经在一点点变麻木。

    好疼啊——那么高的楼顶,就那么推下去了,不疼是假的。

    右手的中指早就磨烂了,血冒出一层,把字迹都淋湿了。她不管,继续写,毁掉一个血字,再写一个血字。一个一个都是从心里挖出来的委屈啊。

    浅儿终于看不下去,噔噔噔回屋,又噔噔噔跑出来,手往哑姑面前一伸,“给!”

    哑姑扫一眼,看到是一个手套,小丫头昨夜连夜赶着缝出来的,缝制得很结实。是浅儿专门给她的小奶奶戴着写字的,没有那么糟蹋手指的道理,手指的主人不心疼,她这在边上看的人还心疼呢。

    “不用。”哑姑说。

    浅儿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倔强的女子啊,认定的事情,就是你套八匹马去拉,她都可能不回头。

    “你得用。”浅儿喊。激动,紧张,愤怒,心疼,她的嗓音都在颤抖。

    但是,她没有退缩,而是踏上前一步。既然开了头,那就干脆把心里窝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吧。

    “昨儿的血痂还没好呢,今儿又来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你这么糟践自己的吗心里有什么难受你尽管说出来啊,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这不是你的性格,不是你的风格,你一直都是爱憎分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什么时候你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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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恩爱
    哑姑一高兴,浅儿、深儿、长安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柳万也跟着有了笑颜,缠在哑姑脚后跟上,说自己想吃白玉点骨了。

    说起那道美食,几个小丫鬟没有不怀念的,但是小丫头们都知道讲个分寸,至多陪着柳万悄悄咽了几口口水,没有人真嚷嚷说要吃到。

    只有柳万特殊,既然开了口,就玩起了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把戏,干脆吊在哑姑胳膊上打起了秋千,哑姑在院子里翻晒草药,他跟着,说:“媳妇儿,人家就是想吃嘛,都多久没吃了呢,都要忘记那白玉点骨是什么滋味了。”

    哑姑不吭声,晒完草药去张小姐屋里,柳万还是黏糊在胳膊上,跟着一起进屋,说:“媳妇儿,你就满足人家一回嘛。人生在世,有钱就花,不要舍不得嘛,攒那么多钱做什么呢你又不娶姨太太!”

    他这样子看得张紫蓝小姐目瞪口呆。

    这张家姑娘自从住进山茅子白塔下的小院落里,虽然和哑姑等人近距离相处,但一来哑姑怕她腹中的秘密败露,特意嘱咐她不要乱跑,所以她除了偶尔出来散散步,一般只在自己屋里呆着,很少看到柳万这般泼皮模样;

    二来她毕竟是官家小姐,就算如今不得不依靠哑姑等人在这里避难,但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高着一等,那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矜持感,让她不允许自己和别的男子近距离接触,所以她一直都远着柳万,尤其柳万近来发病次数少了,越来越像个正经的小男子汉了,这张小姐就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外姓男子在看待。

    现在柳万不但跟进了张小姐的房间,还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媳妇,张小姐觉得不可思议,哪里还有半点大丈夫的模样这以后还怎么降服得了自己的媳妇

    更让张小姐吃惊的是,哑姑不但不生气,还低头伸出一只手,在那小公子的脸上腻腻地摸着,揩油揩得很陶醉,脸上笑嘻嘻的,说:“好我的老公,你嘴馋是不是受不了是不是媳妇儿我有个办法,你去吧,去外面那塔下找个青砖,然后把舌头在青砖上舔啊舔,你就不馋了,舔青砖很解馋的,我小时候经常这么治我的馋病。”

    说完鼓着腮帮子,望着被捉弄的小公子哈哈地笑。

    这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呀,怎么能这样没有正形呢

    张小姐不由得皱眉。

    哑姑为张小姐把脉,然后又准备查看肚子。

    张小姐拿眼睛瞅着这个异性男子,自己不肯掀开肚皮来。

    张小姐的意思是你把你家丈夫请走,我们再听胎音。

    哑姑却站起身就走,说:“午后吧。等我把这催命鬼哄睡午觉去了,我再来给你这里诊断。”

    然后她一手拧上小公子的耳朵,“小老公,咱走,老婆带你去吃好东东——”

    那小公子明显不疼,还装出很疼的样子呲着牙,喊:“去哪里做什么我现在哪都不想去,只想吃一顿白玉点骨,一大碗!海碗!”

    哑姑笑哈哈应和:“成啊,一大碗哪够,咱吃一盆!先跟我去睡觉,醒来了再惦记着祸害美食行不行!”

    就那么一个拉扯,一个趔趔趄趄跟着,两个人嘻嘻哈哈笑着闹着走远了。

    张小姐



315 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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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万闹着不睡,还是要吃白玉点骨。

    浅儿抚着他胳膊耐性地哄着说只要他好好睡觉,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自己去灵易的久香居吃白玉点骨了,想啥时候去都可以,没人拦着他。

    “就是,你看我们,一帮娘们,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哪个比你彪悍了哪个有魄力带你跑那么远的路程去,就为吃一个菜”哑姑拍着他脑门,拍得啪啪响,笑着说。

    柳万咬着牙恨恨地:“一点都不心疼人家。臭婆娘,越来越没有爱心了。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好不好就这样虐待!真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惹得哑姑哈哈笑,“要不咋说世上最毒妇人心呢!”边笑边在地上走,忽然啪一拍她自己的脑门,嚷:“笨死了,我笨死了!咋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呢不就是个白玉点骨么,专用瓷罐煮的暖河胶鱼,会有多难做呢,只要我肯用心,肯定能做得出来的!”

    柳万跳起来,“媳妇媳妇,你要给我做白玉点骨是不是那你就是我的好媳妇,最好最好最好的臭媳妇!我爱死你了!”说着嘣一声脆响,竟是他跳起脚在哑姑脸蛋上亲了一口。

    浅儿和哑姑都被这个亲吻给惊呆了。

    自从离开柳府以来,这一路上大家朝夕相处,夜里没有宽裕的地方分开睡,也为便与照顾,这柳万一直和哑姑等人在一个屋里睡觉,总是哑姑给他铺一个铺位,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入睡。柳万变得越来越黏糊人了,有时候还拉拉扯扯的,对着哑姑抱一把胳膊,拍一下肩膀,已经是常事了,哑姑没有在意,一个小屁孩嘛,该发育的地方都还没发育好,在她面前也就是恋母情节流露吧,所以她不但不生气,还会嘻嘻哈哈地拧他耳朵,摸他小脸。

    可没想到他今儿敢亲脸蛋了。

    浅儿首先羞红了脸,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小少爷和少奶奶这关系越来越好了啊,越来越像小两口了。

    “占我便宜!”哑姑反应过来,大叫,一巴掌拍过来,打在小男人的嘴上,这回拍得很结实,没有留情。柳万不喊疼,捂住嘴笑着躲,“你是我媳妇,就是给我亲的,我亲自家娘子,有什么不可以”

    他还瞪着大眼睛,一副无辜又很有理由的神情。

    哑姑简直笑抽了,这都什么歪理邪说,小小年纪,毛都没长全呢,封建思想倒是装了一脑子。

    几个人正说笑呢,大门外传来拍门声。

    “啪啪啪!啪啪——”

    屋子里的张紫蓝首先吓得一个哆嗦,秧儿丢下针线忙来搀扶小姐上床,躺下,拿被子把身子盖起来,装作一副病得要死的模样。

    万一老爷等心急了,派人来询问女儿病情呢,再万一老爷要是爱女心切,亲自跑来看视呢,被她家老爷撞见一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天就塌了。

    “有人来了”深儿坐在门口绣花,首先跑过去看。

    小奶奶上次吩咐过,一切闲杂人等不经过她允许,不准放进这小院儿来。

    “谁呀”她隔着门缝问。

    “是上次来的那个白家少爷。说要见你们小奶奶。”知州老爷派来的护卫说。

    深儿深呼吸,竟然是他,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哑姑的死命令下了这才几天呐!

    “白表哥,有事儿吗奴婢替你传达。”

    “先开门啊,我进去见了你们小奶奶和万哥儿再说。”确实是白子琪的声音。“我带了好多食材,专门做万紫千红用的,还有梁燕街上现宰的羊肉,又鲜又嫩,是万哥儿的最爱!快开门吧。”

    吃万紫千红的食材

    深儿咽一口口水。那万紫千红真是好吃,哪怕你昨儿刚吃过,今天还是想吃。似乎永远都不会吃厌。

    白表哥带着食材来了,那这门开不开呢

    深儿忍不住掰开一点门缝,探头出去看,可不是呢,白表哥自己一身新作的长衫,手里拿一把扇子,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脸盘,似乎这几天不见,他身上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俊逸。

    再看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男子,中等身材,打扮朴素,看样子是白表哥的小跟班,他正笑吟吟看着深儿,那目光滴溜溜的,透着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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