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枝上槑
半晌,他开口,却不提流浪汉的伤情。
“我家的事,或者说一德堂曾经的风光与今日的落魄,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这句话说的极为肯定,因为他笃定。
季妧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审慎理智,不可能仅凭一次交集几面之缘,就贸贸然找上门和他谈合作。
季妧也不隐瞒,坦然道:“囫囵听过一些,了解的并不多。”
守着胡辣汤摊,整个居庸镇的八卦都能听到。
辛家凭着骨筋一脉在邺阳县声名日盛,辛父却突遭横祸惨死狱中。
没过多久,盛极一时的一德堂也关门闭馆,从邺阳城搬到了居庸镇。
而关于一德堂的风言风语,多出自于济世堂,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这就不是季妧所关心的了。
她只需知道辛子期的品行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对人家的密辛没什么兴趣。
而且既然是密辛,外面传的那些便不可能是真相,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所以姑且听之,不信也罢。
她无意探听,偏偏辛子期今日大有一吐心中块垒的打算。
“我父亲之死,说来,跟你也有些关系。”
这话不啻石破天惊,季妧生生吓了一跳。
“不、不是吧……我连你爹什么样都不知道……”
难不成她和辛子期之间还有杀父之仇
不会这么狗血吧
原主的记忆里好像也不认识什么姓辛的人呀,而且她一个小姑娘……
辛子期见她变了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并非有直接关系,而是有点关联。”
“什、什么关联”
“白家少爷。”
季妧微愣,片刻后了然。
自己既然着意了解过辛子期,他没理由不调查自己。
那么知道她和白家那点破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少爷当初不顾家丁阻拦,一意孤行要进大关山狩猎,最后被熊瞎子咬断腿筋……”
其实何止是腿筋,若不是及时赶到的那些武师护院,只怕他整个人都已葬身熊腹。
救是救回来了,却只剩下半条命。
尤其左腿,整条腿上的肉都没了,露出半截森森白骨,惨不忍睹。
白家名下的济世堂,是邺阳最大的医馆,里面人才济济,坐馆的大夫各科均有。
可是无一人敢应诊。
面对白老爷的暴怒和施压,有人举荐了辛如青。
“我父亲检查后,直言白少爷的腿无力回天,他也无能为力。可是白家在邺阳气焰冲天,他们扣押了我父亲,逼他治……”
季妧听到这,差不多就能猜到大概了。
白少爷伤的可不止是跟腱,据辛子期的描述,他的脚骨神经韧带应该全都断了。
这种情况,就是放在医疗发达的后世,也很难办。
偏偏白家擅作威福,不但硬逼人诊,还勒令必须治好。
这哪里是强人所难,这分明是逼人去死。
“济世堂有个大夫擅长生肌之术,他和我父亲相互配合,算是勉强吊住了白少爷那口气。
可脚筋已被黑熊利齿撕咬成了马尾状,而且缺了一截,是万无可能再接好了。
也就是说,即便命保下,那条腿也废了。
我父亲如实相告,可那白少爷是白家孙辈中最被看重的一个,白家既不肯让他死,也不肯让他成为残疾。
他们一方面勒令我父亲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另一方面病急乱投医,信了那方术之士的鬼话,整日里喂白少爷喝符水吃仙药,还要迎亲冲喜……”
接下来的事,季妧亲身经历,就无需他再讲述了。
外界只听闻白少爷是身体不好才找人冲喜,结果没进门就被新娘子克断了气。
&nb
第203章 馅饼还是陷阱
辛子期言明无法相帮,季妧也不能强求。
可镇上除了一德堂,别的也没有专擅这方面的医馆。
季妧托每日都要赶车去邺阳的牛大叔打听一下。
牛大叔回来后告诉她,有倒是有,不过一听说是给花子看诊,全给拒绝了。
“我现在只能帮你这些,更多的也做不了……”
季妧叹着气,把换掉的纱布团成一团。
这几日,她都有按时给流浪汉换药,顺便指示流浪汉锻炼僵硬的关节。
虽说暂时找不到人做这个手术,但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总是没错的。
别人不好说,万一辛子期突然回心转意了呢
他那日离开的时候,满脸的挣扎可没逃过季妧的法眼。
而且他拒绝的理由只说了父亲遗训,可只字未提无法治疗的字眼。
只不过,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手腕上的肌腱还等得,跟腱却等不得了。
因为小腿肌肉有很强的弹性,这样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小腿的三头肌会向上回缩,时间一长,变成陈旧性的跟腱断裂,行跟腱口勿合术时很难把断端拉下来,并且缝合的效果也比较差,甚至无法缝合,到时还要通过成形术来修复,就更麻烦了。
“动作轻一点,幅度小一点……”
季妧蹲在矮棚口,边动脑子边指挥流浪汉。
过程中,视线始终盯着那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
就说这人不傻吧,起初还一副心如槁木的样子,在她连日唠叨之下,现在不也肯按她说的做了
虽说仍旧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跟她有过眼神对视,看上去跟个机器人似的。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遭此劫难,性情大变都是正常的,寡言少语又算什么
而且那天她和辛子期的谈话,并没有避开流浪汉,所以流浪汉心里应该是有数的,知道手术的希望不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配合自己……至少说明他也是有求生欲的。
不过想想也是,但凡有一点站起来的可能,哪有人真甘心在地上趴一辈子
季妧插手都插手了,现在再撂挑子不管,未免有些不人道。
可怎么管呢
她托腮,愁眉不展:“不能这么被动等着,咱们得主动争取一下……”
季妧这边正想着怎么争取呢,那边胡细妹就哭着找上门来。
“怎么了这是”
季妧伸手给她擦眼泪,见她两只眼都肿的小桃子一般。
“小妧姐,我、我……”胡细妹抽噎的厉害,半天也说不清话。
季妧也没急着问,把她拉到堂屋坐下,安抚了好一会儿,胡细妹才平复下来。
一开口,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小妧姐,我,我不想嫁人……你能不能跟我娘和我二哥说说,别把我嫁出去……”
季妧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嫁人谁嫁人你”
不等胡细妹回答她就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逗你玩的!”
“不是的小妧姐。”胡细妹直摇头,“不是逗我玩的,他们是真要给我说婆家了……呜呜呜……我不想……我想在自己家……”
季妧还是不相信,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这也实在不能怪她。
村里一些年长的妇人,经常会开些这样的玩笑。
比如见谁家的闺女长得好,就说赶明儿给介绍个婆家,谁家闺女懒不爱干活,就说这样的将来指定嫁不出去。
像胡大成,就经常被自家亲娘数落娶不到婆娘。
这次不知又是谁拿细妹打趣,许是玩笑开过了头,这才把人吓到了。
“别哭了,你这才多大呀,我都没说婆家呢。”
虽然她是属于说不出去的那种……
见胡细妹还是一直哭,季妧无奈了,就问:“这事儿是谁跟你说的”
“我、我娘……”
&
第204章 决定没有错
“也许他们家儿子都快死了,对外却瞒得紧紧的。等细妹进门,冲好了还好说,万一人死了,就全成了她的罪过。她不但要守寡,还会被冠上克夫的名头,从此断送一生。”
谢寡妇被季妧的描述惊到了。
再一联想,当初那白家可不就是这样的。
对外说他们家少爷只是病的有点重,远没到要死的地步,结果呢,没等季妧进门就断了气!
可紧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你那回是县城那边亲自找来的,不是熟人,说了瞎话也没人知道。”主要是季家人也不在乎是不是瞎话。
“这次不一样,那户人家就在曹家庄,离芸芸家近的很,方方面面都门清,这才与我们说的。”
曹芸芸同一个村的
季妧迟疑了一下,问:“这是她亲口提的”
谢寡妇笑道:“她面皮薄,哪做的来这样保媒拉纤的活。是她嫂子王氏,芸芸不过就是传个话,话头还是早上她哥送她到摊子上时,顺口提起来的。”
“确定情况都摸清了”
“啥都说了,一清二楚,对方家里还是里正呢!”
难怪家底殷实,难怪谢寡妇心动了。
里正不算正式官职,但在村民眼里,那也是“高门大户”了。
谢寡妇一直怕自己寡妇的身份和名声会影响到胡细妹,怕胡细妹嫁到婆家被人看轻了去,更怕她会如季雪兰一般,在婆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吃不饱还受穷。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胡细妹若真能嫁进曹家庄里正家做儿媳,至少衣食上是无忧的,外人也不敢再欺负她。
加之这亲事是曹芸芸家提的,季妧再想反对就有些无力。
“可是细妹还舍不得离开家……”
“她懂啥还不知道好歹呢,得大人帮她拿主意才行。”
“你也说她不懂了,她才十一,十一岁就成亲也未免太早了。还没来葵水,嫁过去,人家逼迫圆房怎么办她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这样损害真的很大。”
圆房这样的话,季妧直不隆冬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倒把谢寡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说了,成亲只是为了化煞纳祥,两个孩子都小呢,会让他们分房睡,等过个四五年再圆房。”
就是因为这一条,才真正说动了谢寡妇。
季妧却没她那么乐观。
说的好听,等进了门,还由得了胡细妹吗
然而曹芸芸一家已经做了担保,她想挑刺也无从下手。
拿年龄说事吧,古代男女嫁娶普遍偏早,虽然正常情况下,至少也要等到十四五,但十一二岁的也不是没有。
跟谢寡妇科普未成年婚育对女孩子的危害吧,对方都承诺不会那么早圆房了。
她只能做最后的尝试。
“谢姨,我还是觉得,咱们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自己也应该去探探底。对方家风如何,人品如何……媒人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要打几分折扣的。”
这么说似乎有诋毁曹芸芸家人的嫌疑。
季妧又道:“我不是指曹家说话不实诚,我的意思是……他们再是邻居,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咱们多问问,多些了解,总是没有坏处的。毕竟是细妹的终身大事,你肯定也想十拿九稳对不对”
谢寡妇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那我让良子再找人打听打听,实在不行,我们去趟曹家村。”
虽说女方家越过媒人,亲自上门探听有些不讲究。但他们也不去里正家,就当是走亲戚的,去未来亲家那总没有毛病。
季妧松了口气,递给胡细妹一个安慰的眼神。
从刚才起,胡细妹就紧张的盯着这边,似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季妧身上。
季妧不能态度强硬的要求谢寡妇直接拒绝,就只好采取这种迂回的办法。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禁得住有心人的盘查,若是胡良他们查不到,她就自己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