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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黔国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暮色下的游光

    沐忠秀内心颇感复杂,他得益于现在的身份,也是知道现在的身份怎么谋得的富贵。按朱元璋的设计,公侯伯和官员们可以过的比普通百姓强,比如知县就是十户百姓的收入来供给。

    公侯伯获得的好处更多,但绝不会是眼下这样。

    在大明太祖治下,获罪的公侯府和官员极多,除了一些大案是朱元璋诛除异已之外,很多贵族是因为行为不谨,手伸的太长,使太祖皇帝厌恶而获罪。

    辞官回乡,约束族人不占好处,手一直没伸出来的汤和,因为这种谨慎和恤民的态度受到太祖的赞赏。

    沐家的财富,当然是来自对细民百姓,特别是云南军户的压榨和掠夺。

    沐忠秀所在的地方,百姓中十成有九成是过去的军户,他们被军官层层盘剥,被剥夺微薄的口粮,替国家打仗的同时还得替上级军官种地,服劳役,小旗盘剥军士,总旗盘剥小旗,百户盘剥治下所有人,再上来是千户,指挥佥事,同知,指挥使……

    最终汇集的邪恶的总头目,就是镇守云南,掌握军政大权的黔国公府。

    沐家的土地,最少有一半是原本的卫所土地,在这种天高皇帝远,只要沐家不造反,大明天子就不管不问的地界,沐家要强夺土地,谁能拦的住

    沐忠秀一路走入上房,看着灯火通明,热闹非常的景像,内心感觉却是无比复杂。

    “儿拜见父亲。”沭忠秀进房之后,先向沐天波跪下行礼。

    里面正热闹,人来人往,沐天波坐在方桌上首,桌上摆满酒菜,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沐天波一身家常衣袍,手中持着筷子,对沐忠秀笑道:“小五莫多礼了,起来。”

    “谢父亲。”

    沐忠秀站起身来,才看到是沐天泽,沐天恩打横陪着沐天波,沐忠罕,沐忠白,沐忠焕和沐忠文都坐在另外一侧的桌上。

    “小五去看庄子了”沐天波面色有些凝重,对沐忠秀道:“你三叔从京师回来一阵子了,今天摆宴听他说说京师情形,你回来的正好。”

    沐忠秀心中一动,说道:“京师情形是不是不太好”

    沐忠焕抢白道:“你怎知道莫非小五你不但会枪棒拳脚,还懂




第二十章 开源节流
    “父亲,二叔,三叔……”沐忠秀道:“我这两天踏看田亩,河流,发觉现田庄处处缺水都很严重,就是河中的水也是水位下沉的厉害,以至龙骨水龙引水不易。四处减产,天时不正,水利不足,才是最根本之事。”

    沐天波皱眉道:“奈何年景不佳有水无水,有雨无雨,这是老天注定,为之奈何”

    沐忠焕讥嘲道:“我以为小五有什么真知灼见……原来还是这般的废话。”

    沐忠秀这一次有些皱眉,这个沐忠焕,敌意还真是重啊。

    沐忠罕在一旁道:“老三莫多嘴,听小五说下去。”

    沐忠白和沐忠文俱是寻常纨绔公子,只顾着眼前酒菜,对这些大人的话题不感兴趣。

    沐忠焕是盯着沐忠秀找麻烦,只有沐忠罕有些兴趣,他心中暗想,小五看来是真出息了,这样也好,将来我多一个得力臂助……

    相对不成熟的沐忠焕,沐忠罕很笃定,也很从容……

    沐天泽笑道:“如今天下都是这样的情形,我在河南和山东所见也是如此,天久旱不雨,到处飞蝗,在归德一带,我遇到蝗群,真是遮天蔽日,如大片大片的黑云,飞蝗振翅飞掠而过,所过之处,一点儿绿意都见不到了,只有黑云般的蝗群,飞沙掠石……到了冬天就感觉酷寒,这样的天时,从神宗皇帝那会就开始,已经好些年,崇祯二年,四年,七年,十一年,十四年,十五年,越发严重……十四年闯逆从商洛山里出来,只千余骑,半年时间便至十万人,一年之内到五十万人,就是因为河南大灾,人相食,不造反没有出路了。”

    沐忠秀轻轻点头,沐天泽这个助攻很好,虽然远在云南谈起北方的事,沐天泽的总体语气还是相当轻松,并且也相对客观,没有站在贵族士绅的立场痛骂流贼一通,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了,在场的人无不面色凝重,包括一直寻衅的沐忠焕在内。

    气氛改变,一直埋头食饭的沐忠白和沐忠文抬起呆滞的脸,扫视一圈,两人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

    “眼下的情形,持续下去,我怕沐家的力量会继续削弱,使有心人更加觊觎沐家。”沐忠秀很沉稳的接话道:“云南看似平静,佃户虽穷苦还活的下去,不至于到河南那样,但云南又有与河南不同之处,便是土司众多。若咱们弱了,土司们起了异样心思,就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这一下沐天波的神色真变了,沐忠秀说的相当有道理!

    “我想咱们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沐忠秀接着道:“父亲说已经很俭省,那就只能开源。钱庄当铺各种店铺,赚的是银两,无益于大量的佃农。佃农无粮,卫所崩坏,就是现在总府无兵可用的窘迫情形的原因所在。若佃农富,卫所强,则内强而无外忧,这才是固本强源的最好办法。儿子苦思数日,观各处田地缺水,主要原因是两种原因,一种是近河水田,因河水干涸,河岸过高,龙骨水车无法引水上岸,或引水太少,守着河水却无法灌溉田地。另一种便是远离滇池,河水的田亩,现在都干裂的厉害,有不少地干脆就抛荒,或是种些豆子,不能种稻米了。看这年景,一两年内想风调雨顺是不可能了,已经灾荒几十年,谁知道还要多久与其等着靠天,不如想办法。儿子想,一种是引水上岸,



第二十一章 引水和家丁
    沐天波神色已经变得郑重,他向沐忠秀道:“河边引水用大水车,那么远离河岸的旱田就是打井么”

    沐忠秀道:“正是打井,此前的水井取水不多,或是过不了多久就干涸了,我的意思,要打五六丈,甚至六七丈的深井,不仅要打的深,还要将水引出,这样方有用处。”

    在场的人无不皱眉,打井这事在很多地方都是要紧大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住邻河地方。不仅是田亩需要用水,人和牧畜均需用水。

    很多山谷中居住的百姓,需得到数里乃至十数里外打水,一年到头也难洗一回澡,云南的一些地方,与陕北的情形类似。

    若是能打出深井,不仅是解决灌溉田亩的事,还能解决百姓的生活用水。

    沐天波可不光是一个武人,他是黔国公,云南的军政乃至民生事务都与他相关,以沐天波的能力,性格,也是很想造福一方。

    看到众人的神色,沐忠秀微笑道:“请父亲,二叔,三叔放心,这深井我必定能打的出来,也用的上水。只是岩隙水,熔洞水,不一定很好喝,可能会微苦,微咸。”

    “这有什么要紧”沐天波道:“只要你打的出来,便是大功一件!”

    沐忠秀确实是有把握,他到石城庄的时候特意巡行过,大多数村庄都是那种轱辘把井,最多五六米深,以人力汲水上来,只能满足生活用水,想用这种凿井法打出来的井满足农业所需,那是远远不够的。

    后世时的井,最少深十几二十米,甚至更深,沐忠秀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种手压井都是深井,因为后世的地下水层已经严重下沉,不打深便没水。

    这种手压机井用起来方便,打上来的水甘洌清甜,小孩子在夏天在外玩的一身汗,打上井水一边洗一边喝,是相当畅快的经验,甚至不比呆在空调房里来的差。

    这种手压井如果用壮年男子不停的压动,一天灌溉几亩地是可以做到,如果要满足大规模的灌溉需求,可以开挖更深更大的深井,同时用改进的龙骨水车,以畜力拉动水车,昼夜不停的引水。

    至于更深,更大的井,这个时代就不做考虑了,在后世的超过一定深度的深井都是用水泵抽水,人力或畜力都不可能办的到。

    沐天波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对沐天泽,沐天恩道:“怎么样,能叫小五试试么”

    “拨付钱粮吗”沐天恩笑道:“小五,你要多少钱粮”

    “钱粮所需有限的很。”沐忠秀很恭谨的道:“只是凡有大事,小侄感觉需要回禀父亲大人,将事情奏明之后再动手才好。”

    “哈哈,好的很,好的很。”沐天恩闻言一笑,对沐天波道:“我此前一直担心小五脾气强直刚硬,容易惹事生非。我沐家就算青黄不接,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说句狂话,怕是连天家也比咱们家差点儿。咱们怕的是什么不是缺钱粮,也不是外敌来犯,怕的就是自己家的子弟不争气!忠罕大度雍容,是个掌舵的好材料,将来当了国公,有小五这些兄弟帮衬着,咱们沐家还怕什么”

    这一番话,当然是给沐天波凑趣,难得的是说在痒痒处,使得沐天波高兴的脸上放光,当下笑着道:“小五,



第二十二章 北方情形
    沐天波只支持沐忠秀二千两的打井银子,且是他自己的私房钱,和沐府公中支出无关。

    这是一种相当谨慎的态度,大家族的族长处理事情的风格大抵都是如此。

    除了几个亲兄弟之外,沐天波还有最少十几个堂叔,好几十个堂兄弟,过百个堂侄,这还是近支,要是远支都算上,沐家的亲族光是男丁就有过千人。

    二百六十年的世家,而且钟鸣鼎食,每个男子都会纳妾,这种繁衍速度相当恐怖。

    沐天波是当代的黔国公,也是沐家的族长,他要负担的可不是自己和自己的妻儿,而是整个沐氏家族。

    所以沐家收入剧减之后,沐天波所说的钱粮紧张可不是虚话。

    在宣布给沐忠秀银子时,沐天波也是相当关注,两眼紧紧盯着沐忠秀,真的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创造奇迹。

    至于沐忠秀要养家丁,那也是他自家的事,但事前禀明家主也是必要的程序,在沐天波的角度来说,沐忠秀谨慎老成,知道为父分忧,相当不错。

    沐天波也不会给沐忠秀钱粮支持,近支子弟都有自己的庄园,他们不管做什么事,交了公中一半之后,由得自己支配,公中也不会出钱支持。

    沐忠秀花天酒地,奢侈浪费,那是他自家的事,只要不惹乱子,沐天波也不会管。

    叫沐天波感觉欣慰的便是,得了庄子之后,小五要做的还是正经事情,这叫沐天波内心感觉十分开心。

    对沐忠秀要养百来个家丁的计划,在沐天波等人看来,也是相当的正常。

    以石城庄的收入,想养一个千户所看来是不太可能,按沐忠秀的标准,一百二十个家丁一年光粮食就好几千石,马料得过万石,加上月饷,器械,恩抚节赏,如果打仗训练死了人还得有抚恤,得帮着家丁安家……这可不是后世的标准,本时代家丁的标准就是这样,细酒肥羊,田宅家人,都是高标准。

    沐忠秀是不可能那样养家丁,他所谓的家丁计划也就是个练兵的引子。

    屯田才能练兵,练兵就得练精兵。

    这时代家丁的标准,勉强算是能养出真正的军人来,按边军或卫所兵的标准,就是养一群乞丐。

    这不是夸张,大明亿万人口,加派三饷后一年收入两千六百万石粮,大量杂物,两千多万白银收入,建州女真的人口是大明的三百分之一,其财政收入几乎为零,所有的银两都是靠抢掠所得,其战兵很少,就算全旗皆为兵也就六万人左右,大明号称有二百多万人的军队,只要这支军队稍微象点样子,这个庞大的帝国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个小部落所灭

    建州女真的力量,放在先秦时,燕国随意派个偏将就能灭其族。

    放在秦汉时,其根本不配称为边患。

    放在唐时,也就是一个羁縻州,小麻烦都算不上。

    要知道唐的敌人是突厥,动辄便是三四十万人的骑兵规模,而且不是退化的蒙古人,是处于上升期的庞大的草原帝国。

    就算是回鹘,吐蕃,还有吐谷浑,铁勒,哪个部族均是有十万骑以上,而且常年征战,岂是建州部这种全族丁口才六万人的小部落能比的!

    明军太贫,太弱,太苦了!

    沐忠秀要改变这一切,首先得从自己身边做起,他要种地,屯田,养兵,当武官,屯更多的田,养更多的兵,他所有的兵都必须是家丁待遇,将来钱粮多了,给将士们的待遇还会增长……这一切当然还不能和沐天波等人说,要是此时说出来,怕是众人能将他当成疯子。

    “下头叫你三叔继续说时局,”沐天波对沐忠秀笑道:“小五你要仔细听,将来你要真的为武官,可能要带兵出战,各地方的情形,特别是北方的情形,一定要注意听清楚了。”

    云贵两省这几十年来也不安稳,除了震动天下的播州杨应龙造成的大征伐外,奢安之乱的前后也陆续是有不少土司造反。

    外省兵马经常会进入云贵,云贵驻军



第二十三章 资格
    内廷窘迫至此,国库如洗,可见一斑。

    因此,众人对刚刚皇帝赈济之少也能理解了。沐天泽也欣慰的说道:“虽然赈济不多,不过皇上免除了山西和南阳等地的加饷摊派,这样,来年百姓也会好过不少。”

    “是的,但愿如此。”沐天波摇了摇头,信心并不足。

    沐天波执掌总府已经行之有年,地方的军政事物也经手了不少,他经历极多,而对沐天泽在京师与回到云南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是把这个执掌总府的现任黔国公给震动了。沐天波极为吃惊,也很害怕。沐家受明朝国恩二百余年,对这个王朝的忠诚已经浸入了血脉之中,所以尽管云南这里安然无事,不过,沐天波一样觉得忧心忡忡,心里夹杂着担忧和伤心等多种情绪。

    他只是在暗中想着:“大明二百余年,民间受恩极重,恩泽遍于天下,不会亡的,不会的!”

    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这一次,希望我们送的贡物,能对内廷有所裨益啊。”

    这一次沐家派人到京师去,虽然要直观的了解一下当今天下的局势,同时也是有多年不与京师来往,所以要联络感情的意思,因为几十的不进京了,所以贡物特别的优厚。

    足赤黄金一千两,银三万,还有布匹、绸缎、金刚石、青箭头、丹砂、琥珀、玛瑙、马蹄等贵重物品或是云南特产,算一算,价值十万总是有的。对一个一统天下有亿万生民的大帝国来说,这笔钱简直是不值得一提,不过,对北京内廷来说,也是不无小补的一笔横财了。

    沐天泽闻言摇头:“圣上一向忧心国事,这笔钱大约我出京不久,就已经发往辽东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崇祯帝做为帝王来说,私德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和问题。比较神宗和以往的大明诸帝,今上勤政之极,即位以来,几乎没有一天不见大臣,不理政务。就算是偶尔染病,也是与内阁请假,绝不会无故罢朝。同时,今上不好音乐,不喜丹青,不问苍生不敬鬼神,丹药之物,更是绝不沾边。女色上,虽然宠爱田妃,不过也只有田妃一个人罢了。衣服,旧了不做,能补则补,吃饭不讲究,一顿一两个菜也行,可以说,大明现在加了三饷摊派,又是年年灾害,不过从来没有人往天子失德这种事上去想。

    今上,实在是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皇帝。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位皇帝,为什么国事每况愈下,甚至有病入膏肓,难以恢复元气之感

    这件事,在场的人谁也给不出答案,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沐忠秀倒是心有所感,很想说上几句,不过,他知道所说不合时宜,当下只得噤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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