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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黔国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暮色下的游光

    十几个总甲或百户官身份的庄头已经被聚集起来,百户是六品官,从官职上来说比知县还高一些,眼前好几个百户都几乎看不出官员的样子了,俱是四五十岁的汉子,高矮不同,虽然不似军户那样贫苦瘦弱,但显然日子也过的相当普通。

    他们的俸禄很低,都是克扣军户的粮饷,侵夺军户田亩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些百户也有上官要打点,他们的田亩也一样被侵夺。

    自大明中期之后,允许军官享用军户世田,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众多的将领将军户们的田地和财富瓜分的干干净净,而且越在高位得利越多,沐家在云南用二百多年的时间积累的财富,辽东的祖家和吴家用十余年的时间就追赶了上来。

    每个百户都和总甲们一样,半蹲在地上等候,他们灰色的官袍已经相当破旧,但这样的场合又不能不穿,他们没有佩带腰刀,刻着他们职位,身貌,姓名的铜牌倒是都束在腰间。

    尽管这些百户和总甲在村庄都是说一不二,但在此时他们内心只有惴惴不安,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在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对这些人来说,不变化的村庄才是最好的,他们也不知道沐家的这位公子哥究竟要做什么。

    在这些人身后,才是勉强能站成一排排的佃农和军户们。

    当然包括更多的散漫的妇人和幼童们。

    沐忠秀出来时,人群骚动起来,这时候钱处雄等人带着新入选的家丁和护院一字排开,维持着秩序。

    由于看过账簿,沐忠秀对十几个保甲和百户都相当熟悉,他未向所有人训话,而是先将十七个总甲和百户官们叫到身前。

    “诸位都是知道,近几十年来的年成都不是很好。”沐忠秀神色从容,语气也相当平淡,但语话之中显露着无比的坚定与决绝之意。

    一群总甲和百户有一些骚动,有几个仰脸看沐忠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灾荒在崇祯年间越来越重,没有个尽头。”沐忠秀接着道:“年成这般不好,百姓受苦,你们的收入也减了,日子也不好过。总府那里,收入多,开销也大,也是不能任由情形再这么下去了。”

    一个姓刘的百户官大着胆子道:“五公子,下官听到消息说,是总府拨付银两,派五子公来兴修水利”

    一个姓夏的百户接着道:“年成不好,主要还是因为天旱,若是公子真的能制成水车,打出水井,我想年成恢复




第三十六 分等
    众人互相看了下,刘百户大着胆子道:“还请五公子详细说一下”

    “好的。”沐忠秀微微一笑,说道:“其实集中军户佃农,得罪的必定是大田主,你们中也会有人不满,因为此后驭使军户不太方便了。但我有言在先,分给你们的好处,也是比现在要多的多,这一层,你们要想明白了。得罪大田主么,好的很,那便是我自己了。”

    众人疑惑的笑了一下,虽然看的出来五公子心情很好,说话也在逗趣,但这些人对沐忠秀所说的这种事从未经历过,疑惑在所难免。

    “此后各村庄的佃户和军户都集中使用,农具都由庄上集中下发,由各庄头来负责保管,耕牛,挽马,毛驴,骡子,都由公中下发,集中保管驭使,各庄要做什么事,由我下令,庄头负责带着军户和佃农来执行,这样所有的劳力集中在一起,做事要有力的多。”

    “还有,”沐忠秀接着道:“至于待遇方面,男子成丁者,每月每人五斗粮,妇人每月二斗粮,孩童老人无粮,由男妇供养。”

    就是说,每户若有两个成年男子和成年妇人,则一个月可领到一石四斗,成年丁口越多,就是领的越多。

    这种做法,和农奴制或是家奴制无关,沐家也有大量的家奴,比如在昆明的一些菜田就是家奴来耕作,按月领粮食或是银子,但菜田的田亩相对有限,家奴也不一定一直在种菜,可能还会被调去做别的事,比如上午在种菜,下午就去晒扫庭院去了,而沐忠秀的办法,并没有使这些人从田地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只是改变了他们的生产方式。

    就是从自耕农转化为雇工,只是这种雇工是长期性的,并且提供生产用具,和普通的长工或短工不同。

    沐忠秀不是脑子发热搞大农庄制,其实这种制度在私有制下还是相当有效的。

    英国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毛纺业就相当的发达,堪称全球第一。

    在发展的过程中,发生了著名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就是农场主发现,将家庭制的小型生产破坏掉,改为集中使用土制的雇工制,生产效率反而会急剧增加。

    家庭单位的生产方式,对抗天灾的能力弱,加大投入的能力弱,而对资金充裕的农场主来说,加大投入,增加效率就意味着更多的利润,这才是最要紧的。

    刘百户质疑道:“若是这样,有人偷奸耍滑怎办有一个人带头,其余的人便难管了,庄头也不是三头六臂,管着一个庄一二百号人,也不一定就看管的过来。若屈了人屈了心,人心一寒,个个都不出力,这样的话,产量反不如分田佃给各家。”

    “刘兄说的对。”一个姓杨的总甲接话道:“还有耕牛,毛驴,骡子等牲口,若是各家自己的,当然是精心照料。若是公中的,当然往死里使,还有农具什么的,也不会精心照顾。五哥儿,不是小人驳你的回,怕是你在总府久了,对底下的人不甚了然……”

    沐忠秀微笑起来,这杨总甲说话难听,但还是个实诚的。

    他的话一说出来,如果屁事不提,一门心思只管叫好的,那样的人反而是奸恶小人,一想要看他出笑话,出乖露丑,那才会一声不吭。

    现在沐忠秀冷眼看着,反而是觉得刘百户,夏百户,杨总甲这几人直爽一些,象条汉子,那些一声不吭,甚至出言附合的,将来怕是要换掉了。

    至于杨总甲说的百姓的性情,沐忠秀也是明白。

    是自己的,破布头也是好的,不是自己的,可以使劲糟蹋,这就是人性。不存在农民就一定淳朴,在极度的贫困之下,人心险恶,人性扭曲才是常态。

    试想,一个人全家衣食无着,叫他怎么品性高洁,怎么不为外物所动

    沐忠秀连放三天粮,一千多石粮食脱谷做成了白米饭,为的什么,就是叫这些人先吃上几天饱饭,对他的话,增添一些信任,如此而已!

    不给好处,很容易被这些佃



第三十七章 奖惩
    “若超出亩产二石的产量,所有百户,总旗,小旗,旗丁,俱受赏。”沐忠秀接着道:“按比例来,还是杨总甲的庄子打比方,三千四百亩地,每亩增产一石便是三千四百石,我拿走七成,剩下的三成中,总甲拿走三成,还有七成由下头的庄丁来分。庄丁分成,按年龄,体力,每日上工的时间和评判的表现来定,分成一二三等,按等分粮。比如在册庄丁有三百人,可分粮九百石,这三百人中评出十个一等庄丁,每人均领粮十石,二等五十人,领粮六石,一等和二等便领走四百石,剩下的二百多人均分五百石,相比一等二等,三等的收入便少的多。出多少力,得多少粮,天公地道。若偷奸躲滑,三教不改的,逐出庄子,任其自生自灭,这也是天公地道!”

    众人细细听着这些办法,一时都消化不掉,俱是陷入沉思。

    倒是那些普通的军户和佃农们听了,一时群情沸腾起来。

    如果改佃农为雇工,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雇工的短处是不太自由,理论上来说,雇佣期间雇主能令雇工做任何事,人身自由度大幅度下降。

    但在这种时候,成为雇工最少能保证吃饱穿暖,又不是卖身为奴,只是定契雇工,这样还有什么叫人不满的

    至于偷奸耍滑被撵,正常人都不会有这种担心。

    在这个时代,除了城市里能养活一些帮闲和地痞无赖外,乡村几乎是没有这种人。不要说官庄和总甲们能治这些无赖子,就是宗族也容不得族里有游手好闲的存在。

    乡村也没有经济条件,能养活不事生产的无赖子,这样的子弟,族中不撵走或是打杀了去,也是早就自己将自己饿死了。

    倒是一等庄丁,二等和三等的划分,令得很多人感觉热血沸腾。

    若是能得一等庄丁,就是说除了每个月五斗粮的日常工钱之外,到了收获季节,可以额外多领十来石粮食!

    一年两季收获,二十多石粮,十来两银子!

    这个数字,庄户人也算得上来,眨眼之间,很多人的眼珠子都红了。

    不少老成的庄户汉子蹲在地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别人,不想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给别人知道。

    有一些“朴实”的汉子,还故意说几句怪话,意思是说,这一等庄丁多半就是看的见,摸不着,拿出来哄人的,就算真有,还不是百户和总旗们得了去,普通的庄丁想得做梦去吧!

    有一些实在老实的,只有强按着自己不说话,把头吭下去,两手捏在一起,使劲的摩擦着……

    什么叫摩拳擦掌,这便是摩拳擦掌!

    一群总甲和百户思忖半天,终于有人说道:“若是如五公子所说,庄子增产或减产,牲口养的壮实还是养死了,这事好说,一眼看的到。若是耍奸偷懒的,长久了也骗不了人,只是这庄丁是不是出力,评判几等,到底谁说了算”

    沐忠秀微微一笑,这也算是种试探吧,百户和总甲们当然希望这权力还是放给他们,若是掌握这样的大权,其后在庄子里的权威要比现在还大的多!

    哪一家敢不巴结,谁不想当一等庄丁

    就算是评上二等,也是比三等要强的多啊!

    “日常的管事,还是庄头们辛苦。”沐忠秀道:“但监督查察,我要从身边派人到各庄去巡查,监察农具使用,牲口棚,豆料,也是要定期检视,评等之时,先由庄头和督查推举人选出来,然后由所有庄丁投票决定最终人选。”

    “投票”

    “这怎投”

    投票之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假设推一等庄丁,推出三十人,每人面前放个罐,叫所有庄丁手持黑豆和红豆,红豆是赞同,黑豆是反对,最后



第三十八章 吏员
    天黑之后,人散的七七八八,只有入选的护院和家丁留了下来。

    多了三百二十余人,整个石城庄并没有显得拥挤,大门两侧有大量的空房子,再住几百人都很宽松。

    物资也还算充足,粮库里还有五千石粮,这几天放了千余石粮,是一半精粮加买来的一半糙粮,储粮还在四千石以上。

    沐忠秀打算花几百两再买几千石糙粮来,未来就要大干起来,需要有不少人手,加上庄上仆妇小厮管事们,还有家丁和护院们,没有万石以上的储粮,还是不太放心。

    还得买最少过万石的豆子和米糠,这是用来喂马的精料和养猪所用,在未来一个月内,沐天波会拨给两百匹战马到石城庄,这是给沐忠秀练家丁所有。

    二百匹战马,最少得值两千到三千银子,换在后世值好几百万,沐忠秀也不禁感慨,有个好爹还是很不错的,自己的事业启动资金就有过千万人民币,加上价值好几亿的庄园和大量的部属。

    若是换了军户起家,这个过程得放慢十年以上,时不我待啊。

    这个时代人们的饭量都很大,壮年男子一顿饭吃一斤精粮都很正常,主要原因是缺乏油水和荤腥。

    后世的男子,每天大鱼大肉,热量充足,还有零食补充,正经饭只能吃一小碗。

    这个年头的汉子,粗蓝大海碗一顿吃三五碗都很寻常,储粮自然是越多越好。

    回到后宅,四周人影憧憧,不少人在向沐忠秀抱拳行礼,眼神中都是充满尊敬。

    沐忠秀的雇工和激励办法很被众人认可,没有谁感觉吃了亏,人人都感觉对未来充满希望。

    至于这些留下来的家丁和护院,则是更加干劲十足。

    虽然护院没有饷钱,只有每月一石粮,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收入水平,而且他们还有希望和机会,只要能追上家丁的最后几名,成为护院的前几名,就有可能补入家丁,成为沐府家丁的一份子。

    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在沐家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庄园中,这样的机会可能要多少年才遇到一回。

    一般来说,沐家的人收家丁也是在总府募兵中挑选,象沐忠秀这样在自己的庄园佃农和军户中挑选的并不多。

    “公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刘方站在圆桌一侧,诚心正意的道:“往下去若有叫庄上出力的,还请公子吩咐。”

    “过些日子带我去李镇去一趟……”沐忠秀沉吟着将买杂粮米豆之事说了,刘方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笑着道:“国公爷对五公子也是厚爱了,给的东西和银两真是不少。”

    说话间李宝将李浩,顾云来,刘方宇等吏员带了进来。

    五六个吏员走进来时显得相当拘束和谨慎小心,走路时都是一步接着一步,仿佛是害怕将屋子里的金砖地面踩坏掉一样。

    紫娟,沧月几个大丫鬟抿嘴微笑,但还是很客气的请这些吏员到圆桌上落座。

    “菜只有炒腊肉,蒸鱼,蒸鸡,蒸鹅,炒青菜……”沐忠秀并没有起身,过份的客气就不太正常了,他指一指桌面,笑道:“你们这两天跟着忙碌,也没有好好招呼你们,今晚特意要厨房多做了些饭,菜没多几个,但好在鱼肉鸡鸭鹅都有,大家坐着一起来吧。”

    几个吏员俱是道一身谢,然后才歪着屁股坐下来。

    他们的身份在卫所里是高于普通的军户,毕竟他们熟读律令,知晓法度,读书识字。但他们收入菲薄,又不是官员,卫所的武官说是五品六品,但连知县身边的幕僚都远远不及,卫所的吏员也不能和府县的世袭吏员相比,油水少,地位低,而沐忠秀的身份,寻常的州县正印官也比不上,国公之子,哪怕是庶子,身份地位也不是寻常官员能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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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图纸
    李浩等人很快放开心神,大吃大喝了一通。

    众人饭饱后出来,对沐忠秀的观感又有了新的变化。

    此前觉得沐忠秀有些少年老成,而且相当威严,说话办事也是一套接一套,看起来相当的厉害,比普通的公子哥儿要出色的多。

    这样的沐忠秀令人畏惧而疏远,但这一顿饭后,沐忠秀刚严的形象之余,又给人温和,亲厚的感觉。

    沐忠秀没有太刻意,只是替这些吏员考虑的相当周到。

    每个吏员所驻的村庄,都会叫庄头收拾腾清一个小院出来,替这些吏员安家。

    先给每人一个月的俸禄银子和粮食,好叫众人安家更容易些。

    同时将隶属关系转到云南前卫,沐忠秀坦言可以向卫指挥使进言,给这些吏员这段时间都是上上的考评。

    这样对他们晋升令吏,不会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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