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初生的芦苇
谢宜畅闻言,连忙应是,伸手接过匣子,又向谢静悦道谢。
谢静悦摆摆手,“大堂兄不必如此,二伯父都说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外道。”
谢宜畅心中感慨这个初初见面的小堂妹,为人处事老道,心里却也真正把她放到自家人这边,以至于日后但凡瞧中一些稀奇精巧的玩意儿,总爱买一些送给谢静悦把玩。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谢静悦又示意采薇取来早就准备好的两匣子点心,“这是寺里师父做的素点,二伯娘带回去尝尝。”
卢氏伸手接过,递给身后的婆子,“难为你这孩子,事事想得周,伯母今儿就不客套,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好。”谢静悦颔首,亲自把谢家人送出院子。
这边谢静悦送走谢袁秉一家,可算是彻底清净下来。
如此又过了两日,这日用罢午膳,她没打算午憩,反倒是让采薇伺候着换了一身外出的月白色衣裙。
采岚正好收拾完外间的东西,一见她这副打扮,心下了然,“奴婢也陪着小姐一道去吧?”
谢静悦点头,“那就让桂嬷嬷和翡翠留下吧,你们俩随我一道去后山看看。”
采岚和采薇也忙把自身收拾了一番,又准备了一些茶水点心之类的带上,这才陪着谢静悦出了院子。
谢静悦除了去前面的大殿,还从未在普济寺内随意走动过。
倒是采岚采薇因着时常进出,倒是把这普济寺大致路径都摸熟了。
采薇提着一个小食盒,直接当先一步引着谢静悦往后山去,沿途看到一些景致,还把自己听到那些小沙弥的解说说与谢静悦听。
谢静悦长这么大,少有在外如此悠闲游玩的经历,原本就兴致盎然,不由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采岚,这些时日大多也是贴身伺候谢静悦,采薇说得这些她有大半也未曾听说,此时也不由听得入神。
主仆三人就这样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沿着小径一路来到了后山。
一至后山,满眼便是峰峦叠翠,连绵看不到尽头。
饶是此时正是日头当空照,后山却还是清幽一片,满眼都是或深或浅的碧色,间或一些开的分外肆意烂漫的野花夹杂其间,把此处妆点成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谢静悦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叹,她跟随着采薇的脚步,缓缓踏进后山峭壁处的一座凉亭,“真美!”
此时,除了这两个字,她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自己眼睛所见到的。
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真正到了极致美丽的事物面前,任何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它。
她伸手自袖袋中摸出先前谢袁秉夫妇给的两个荷包。她递给采岚。
采岚伸手接过,顺手打开,一个里面装了一串赤金打造的小葫芦,金葫芦小巧玲珑,分量虽不重,但胜在样式精致小巧。
另外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对金手镯,上面还镶嵌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红宝,虽然手镯纤细,但看的出做工却是极精细的。
采岚细细看了一下内壁,果真在上面看到一处眼熟的印迹,“是巧珍坊的。”
巧珍坊是京城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首饰铺子,历来凭借手艺精湛,童叟无欺在京城挣下偌大名声。
这对手镯看似寻常,在巧珍坊内只怕也得花上百八十两银子才能拿下。
谢静悦先前收到荷包的时候,就大概猜出里面的物件,此时看了,便知道这见面礼对方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她沉吟了片刻,又轻声吩咐了采岚几句。
采岚颔首,把两个荷包重新收到箱笼内,这才捧着两个匣子跟着谢静悦一道出来。
卢氏正与谢静怡小声说着什么,一见谢静悦出来,便笑着起身道,“正在与怡儿说起,如今家中也没相邻的姐妹,回头乡君若是得闲,还请到家中坐坐。
乡君比怡儿还要小上两岁,以后你们姐妹也可相约一道出门游玩赏景,有人作伴,也能相互照看一二。”
谢静悦闻言,也露出一个微笑,“劳二伯母惦记,待此间事毕,到时我给二堂姐下帖子,请堂姐去靖远侯府坐坐。”
卢氏闻言,面上的笑意加深,上前一步,伸手拉过谢静悦的手,“好孩子,伯母念着你的好。”
靖远侯府对谢家三房而言,无疑是高攀了,若是谢家主动上门,总有高攀的嫌疑。
但是谢静悦能主动下帖邀约,那自是不同。
卢氏为人处事,历来爽利,自来行事不爱拐弯抹角,刚刚难得言语试探了一下谢静悦,还生怕谢静悦不接这个话茬。
哪知谢静悦立马闻音知雅,很快便递了梯子过来。
她心里被这孩子的善解人意熨帖的不行。
只怪怎么没有早日提醒老爷,与这孩子早些往来。
自家虽不是那高门大户的,不能给这孩子什么助力,但是到底是族亲,这孩子四时八节的也能多个走动的亲戚。
好在如今两家已经也已经相认,日后总有机会。
谢静悦感觉到卢氏握住自己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便也不挣脱,任由她拉了一会儿,双方这才各自坐回原位。
谢静悦伸手自采岚手上拿过装着耳铛的那只小匣子递给一旁的谢静怡道,“二堂姐,今儿也没来的及准备旁的,这个送你带着玩儿吧。”
谢静怡愣了一下,没有直接伸手接,反倒是看了一眼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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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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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悦主仆都被这突然的佛号吓了一跳,不由寻声看来。
只见一眉须皆白的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亭内。
此时那老和尚抬眼看来,目光正巧与谢静悦对上。
谢静悦猛的与这老和尚的目光相对,心里不知怎得就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倏忽之间就消失不见,快得她压根就没能抓住。
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她也已经把来人打量清楚。
那双掩在两道雪白长眉下的眼眸神采奕奕,颚下的雪白长须随风拂动,身上半旧的僧袍衣袂飘飘,俨然一副世外高僧的模样。
只是……谢静悦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老和尚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一时竟是让人瞧不出他大约的年岁。
但是他通身的气度却也不容人忽视,这只怕是普济寺内哪位得道高僧。
谢静悦不敢怠慢,忙起身合掌见礼,“不知大师前来,失礼了。”
她虽是不知眼前这老和尚是谁,可看对方这样子,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谢静悦面上不动声色,礼仪规矩却是无可挑剔。
“施主不必多礼,是老衲叨扰了。”老和尚说完,目光又在谢静悦面上停留片刻。
他目光几不可察的一闪,一丝惊讶一闪而逝,很快便被他垂下的眼睑遮掩。
谢静悦让开一步,“大师,请坐。”
那老和尚也不客套,径自上前,在一石凳上坐下。
谢静悦此时也摸不清对方的来意,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对方怎么说。
一旁采岚上前要给那老和尚斟茶,被谢静悦伸手拦了,她提过茶壶,亲自给老和尚斟了一杯,“大师,请用茶。”
那老和尚又看了她一眼,那双神采奕奕的眼里此时闪过一抹赞许的笑意。
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
他见谢静悦还站着,伸手往下压了压,“坐吧。”
谢静悦重新落座,伸手理了理裙摆,心里正在快速思量,猜测此人的来意。
那老和尚显然也没有吊人胃口的意思,直接便开口道,“老衲法号一心。”
谢静悦面上的笑意一僵,有些惊诧的抬起头,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心……大师?”
“正是老衲。”一心大师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眯眯的颔首。
谢静悦勉强压下自己突然开始狂跳的心,极力控制住自己面上的神情,一双清澈灵动的水眸却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瞪大,“您……您真是一心大师?”
“如假包换。”一心大师显然被她这模样逗乐,唇边的白须都跟着一颤一颤的,显然在极力压制住自己的笑意。
谢静悦使劲掐住自己的掌心,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可惜自己还有些修炼不到家,突然见到传说中的高人,竟然就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很难克制自己的言行。
在接连问了两个傻问题之后,她开始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等稍稍冷静下来,她这才暗暗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颤,“您寻我可是有事?”
若说先前猜测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凭借心中的直觉。
可此时知道对方是赫赫有名的一心大师,她更不会以为对方是无意中在这里碰到自己。
只是她此时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更是猜测不到对方寻自己的目的。
“老衲当年与令尊有旧。”一心大师悠悠开口,目光从谢静悦身上移开,看向一侧的山涧,又好似落在虚空处,一双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神色。
谢静悦却是被他这句话惊得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与一心大师这样的人之间有交集。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也不贸然插话,只静静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只是没想到一别经年,故人早已仙去多年……”
不知为何,谢静悦从一心大师的声音里听出了许多感慨的意味。
“若不是今日在此见到小施主,老衲还真不信这世上有些事,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他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来看向谢静悦,目光里隐隐有情绪涌动,“老衲当初曾欠令尊一个承诺,今日既遇见小施主……”
“也算是缘分……当初令尊的那个承诺,小施主如今可以要求老衲办一件事,只要老衲可以办到,定不会推辞。”
谢静悦早在一心大师说出与谢袁锐有旧时,整个人就觉得眼前这一切简直就跟做梦一般不真实。
可是随着一心大师接下来的短短数语,又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让人不敢置信。
可这一切却又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
以至于她虽是清晰的听清一心大师的话,但是却是没有察觉他面上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更是没有察觉到一心大师刚刚作出的这个承诺分量有多重。
她神色怔怔的看着对面须发皆白的一心大师,却是迟迟未开口,或者心里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这般轻易的落在自己身上。
一心大师许是看出她今儿收到的冲击不小,也不催促,只斯条慢理的端过杯子慢慢啜饮着杯中已经渐凉的茶水。
先前还觉得颇为清醇回甘的茶水,此时饮来,竟是品出更多的苦涩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向杯中浅碧色的茶水,半晌之后,却是仰头一口饮尽,任由那略带凉意的茶水,沿着喉咙一路而下。
他整个人都好似被这凉意包围,那蔓延不决的苦涩更是不停的从胃里往外翻腾。
他嘴角也不由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心中更是忍不住自嘲,看来为了惩戒自己这个六根不净的和尚,报应是真正来了。
他又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年纪尚幼的少女,眼前这张略显稚嫩的小脸上几乎瞧不出往日故人的影子,可是凭借他练就多年的相面术,却是一眼就在她面上看到那丝熟悉的印记。
而自己在京中布置多年的耳目,竟是丝毫没有得知这孩子的存在,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的顺势被那位借机摆了一道,只怕至死也不知这孩子的存在。
如今这孩子就在自己眼前,自己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发觉端倪,然后就像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一般被人直接斩草除根吗?
一心大师放下手上的杯子,收回手,正好摸到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他手指缓缓在佛珠上摩挲,心里的念头却是快速的转个不停。
如今知晓这孩子真正来历的只怕除了背后帮她隐瞒的人,应该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不然凭借自己的人手,这些年几乎把当年受那件事波及的人俱已尽数收拢的差不多,若真有人知晓一丝风声,自己必定会知道。
他心里不但是对她当年经历的事好奇,却也不由佩服背后那人的手段。
这十一年下来,她就如此光明正大的把这孩子放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偏偏还没让人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可是偏偏在这时让自己发现了这孩子,如今已经做好的部署,在看到这孩子时,只怕有些事得要重新拟定。
唉,那小子那里自己又要如何告知。
他这下子是真正有些头疼了,他原本抚着白须的手微微一用力,一下子差点儿扯断几根胡须。
那边谢静悦经过这一会儿,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又把刚刚这一心大师的话再次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都应承下自己什么事,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一心大师是何许人?那是前朝皇室的遗孤,又是当初千里救太祖的功臣,大梁太祖对他礼遇有加,据说建文帝当初也是极为敬重这位,据说他更是这世上唯一敢不给建武帝脸面的人。
谢静悦主仆都被这突然的佛号吓了一跳,不由寻声看来。只见一眉须皆白的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亭内。
此时那老和尚抬眼看来,目光正巧与谢静悦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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