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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谢贵人还礼道:“如此,婧娥请去,今日失礼之处,我来日再赔罪。”也是一颔首。

    春水便领着二妃嫔去了,临去前各自施了一礼。

    越过帘幕无数,又是另一间暗室,春水开了门,却见满室烛火通明,臧皇后高高地坐在上首,底下董妃、董宜人、董孺人都跪在一边,施阿措跪在另一边,四人神色都不算好,衣裳头发却都还体面,沈令嘉真正放下了一半的心:看来臧娘娘还未动真火,施阿措尚有救。

    她合上眼,旋又睁开,微微冷静了一下。

    臧皇后略一抬眼,看见是这三人到了,命春水仍回去守门,这边厢却并不急着问姜婧娥的话,反是令诸人互相见礼。董家两位诰命神色倒还平静,董妃已急了,抬头道:“娘娘!罪人施氏在此,娘娘还在犹豫什么呢”

    臧皇后脸色一沉,还未说话,沈令嘉已经道:“主子娘娘公正严明,嫔妾们谁不信服董娘娘也是诗礼大族出身,怎么竟质问起皇后娘娘来了这也是妃子该说的话何况施采女尚未被娘娘定罪,仍是内宫妃嫔,如何就称起‘罪人’来了”臧皇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董妃瞪了沈令嘉一眼,又慑于皇后威严,跪着与皇后行了个礼:“娘娘明鉴!施氏冲撞谢贵人,危害皇嗣,其心可诛!这样的大罪若还不严加惩戒,恐怕后宫中就再无半点规矩可言了!”

    臧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冲撞皇爷的也不曾严加惩戒,冲撞一个贵人罢了,董妃怎么倒这样激动起来”

    董妃的脸色一时间青红交错,




161.殿春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 时间72小时喔  沈父道:“他是知府身边得力的人, 咱们只是普通百姓, 自然只有咱们怕他的份。”

    沈令嘉道:“我听说,凡做事不必做绝,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尹师爷这样往死里搜刮咱们家,想来是不怕咱们报复了, 不知道是他将高升, 还是咱们家将破败若是他要高升, 那些礼也不必要回来了,权当是结交他;若是咱们家将破败……”她沉吟了一下, “难道是尹师爷做的手脚”

    沈父惊道:“何至于此!前朝也有选妃时候官员太监勒索当地大户的, 不过为了求财而已, 这种事史不绝书, 岂有为了几个钱就要人的命的尹扒皮便做出些首尾来令咱们家破败了,他难道就不顾声名了吗”

    沈令嘉道:“我听说选妃是皇上的旨意, 拒选是不是要算抗旨的要杖几十吗还是要交钱赎罪不会流放砍头罢”

    沈父也不确定了,可是家里已经给了尹师爷百多两银子了, 再下去就要卖房卖地,沈父虽然疼爱沈令嘉, 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动摇家里的基业, 只好收手, 只是叮嘱她到时候打扮得丑些, 说话村气些, 好顺顺当当落选归家。

    初十那天早上,天刚刚亮就闹腾起来了,采选太监虽不能亲至,也使了得力的心腹来挨家查看,甜水巷里被找到了一家钱家的女儿,生的清秀,举止也合宜,他们家倒是不怕,兴高采烈将女儿送走了,还说要她好好侍奉贵人,光耀门楣。

    沈令嘉觑着那几个穿红挂绿的娘娘腔要到了,连忙躲进屋里去换衣裳,她娘殷氏有一件棉袄,是她姥姥在殷氏出嫁前亲手给做的,年纪比沈令嘉还大些,就穿上那件,再往脸上抹点额黄粉,装成个病秧子的模样,保管谁也看不中她。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尹师爷的声音响起来:“大人慢些,小心门槛……对,这是我们这里的沈秀才家,他们家女儿是侍生那继室的远房表妹,颇有可观处……哈哈哈,这一家都是士人,怎么会抗旨呢,那可是剥除秀才袍服的大罪啊……”

    沈令嘉的心当时就冷了,这样简单的撇清关系与架桥拨火,分明是要为打掉了沈家的秀才头衔作引,她都听得出来,那百多两银子是白送了!

    她迅速找出自己最好的衣裳来,幸亏方才头发不曾乱,此时也胡乱插上几只最好的钗环,风风火火洗净了脸,一脚踏出门外:“民女来迟了,大人恕罪!”

    太监眼睛一亮:“你是沈氏”

    沈令嘉纳头便拜:“民女沈氏,给大人请安。”

    一个打扮得甚是体面的中年女子连忙扶她起来:“没那么大规矩,不须跪的。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沈令嘉低声道:“民女后天的生日,如今十四周岁了。”

    那女子一点头道:“生在百花节倒好个时辰,便算十五罢。方才你父亲说,你叫令嘉”

    沈令嘉含羞道:“民女因生的巧,父亲说‘令月嘉辰’不过如此,盼民女也‘令仪嘉德’以保终身,因此取名叫令嘉。”

    中年女子更和蔼了:“你还读过书读过多少有才艺不”

    沈令嘉答道:“民女父亲幼时为民女启蒙,至今不过读了四书与女四书而已,史书游记也读过几本,粗粗识得几个字罢了,至于才艺则不能了。”

    中年女子颔首道:“这也尽够了,来,好孩子,走两步我看看。”沈令嘉便依言走了几步。

    中年女子又看了她面孔牙齿、手脚肌肤,神情十分满足,回头对太监道:“不意闾巷有此佳儿!”便转头对沈令嘉说:“好孩子,收拾两件衣裳,随我走吧。”

    沈令嘉松了一口气,连忙在殷氏的帮助下收了行李跟在后头。

    这一行人拢共也只走了一条街,想来别处还有别人搜寻,沈令嘉便和那个钱家的女儿一起登上了驴车,车内还有几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儿,驴车缓缓向城外行去。

    那个钱家的女孩行二,人称钱二娘。街上几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至少也听说过,就互相通了姓名——都不太雅,尽是些“大妞”、“二丫”一类的名字。这也难怪,这年头,读过书的人才有能力给孩子取些雅致名字,本坊读书人住的比较扎堆,都在甜水巷,别的地方所选来的女孩自然就不那么文雅懂礼了。

    他们这一辆车一直走到驿站才停下,驿站里已经有许多女孩子了,沈令嘉左右看看,总有几十个之多,带她来的那个中年女人人称“孙女史”,这里还有些别的女史,都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

    女史们给女孩子们分了房间,都是两人一间,沈令嘉和钱二娘一间,服侍的人送上来热水新衣,还有些药粉,听说是防虫用的。

    沈令嘉身上虽然没有虱子,也用那药洗了身上头发,等到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现那衣服是绢衣绸裙,她平时穿的就是这一类衣服,所以并没有太在意,等到出了房门去吃饭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几个别的地方来的女孩都两眼放光的盯着新衣,仿佛没见过似的。

    女史们查验了她们身上的干净程度,几个不好好洗澡的被拉下去重洗,剩下的人坐在桌边吃午饭,饭里都是些肥鸡大鸭子,还有些猪肉、鱼肉,听孙女史说,北方的秀女桌上会把鱼肉换成羊肉,总都是当地时令肉菜。

    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女史们教给她们念书写字、女工针黹,还教些礼仪,沈令嘉已经知道尹师爷要算计他们家了,万万不敢懈怠,一心只想选中——选中了就是娘娘,至少在金陵府溧阳县这样小地方,是绝不会有人敢得罪沈家的了。

    她本身很聪明,沈父教过她念书识字,殷氏的女红手艺也很说得过去,因此每门课都学得很好,女史们最喜欢的学生就是她,钱二娘似乎有些嫉妒,又忍不住来讨好她,说些“进了宫就是好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之类的话,沈令嘉半点也不当真——钱二娘一直在背后说她坏话,早有人告诉沈令嘉了。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月功夫,女史们就将十之七八的人都遣回去了,有些是上课不仔细的,有些是习惯不好的,有些是大哭大闹着想家的,钱二娘也被送回去了,她还想去找孙女史求情,孙女史问她:“你自己说过什么话,自己不记得了吗”她就惨白着脸回去了。这些回去的人每人都白落了一两银子与一套新衣。

    后来孙女史私下里告诫她:“在宫里,别的妃嫔受宠是常事,如果个个都这么嫉妒,那宫里早就乱的不像样了,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和钱氏学。”

    沈令嘉这才知道,原来什么事都逃不过女史们的眼睛,心地坏的,头脑蠢的,都不能进宫。

    之后,她们又被送到了另一个大院子里,这里的女孩子们更多了,而且许多都互相语言不通,女史们就开始教官话,教她们怎样文雅的说话,还教更加高深的礼仪,务必使女孩子们行动优美,言辞适宜,还给她们用香露擦身润发,沈令嘉只见过一次这种香露,是殷氏前年过寿时沈父给妻子买来的,据说一瓶十两银子。这么贵的东西,



162.投靠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时间72小时喔  先帝自然求之不得, 不光高价卖给他一群养在钦天监僧道司吃闲饭的牛鼻子与秃驴,还送了一大车不知道是铅还是汞的炼丹原料, 就这么吃了几年仙丹, 竟将个身体健壮、常年骑马打猎的老男人给吃死了。

    老国主身后又没个亲儿子, 兄弟们就开始闹叛乱, 谁料到汉家皇帝心里头这样爱重女婿,为他发了大军去打北狄各部,硬将斛律珣扶上了国主之位。

    这斛律珣倒也争气, 二十郎当岁的青年人,居然也仗着天.朝兵马收服了一众叔伯与堂表兄弟们,他母亲本是被北狄掳掠、后来思乡而死的边塞读书人家小姐, 妻子又是天.朝公主,北狄的父亲与兄弟待他又颇刻薄寡恩,斛律珣虽然姓还是姓北狄的姓氏,实际上行动语言都是汉家模样了。柔福长公主真正运气好, 十五岁出嫁时,亲爹死了要守孝,可以在家多留三年;十八岁守完了孝时,斛律珣已经将北狄国内清扫一新,专迎公主出降。像这样的“抚番”, 与在中原大臣家里出降也不差什么了。

    柔福长公主便笑道:“孩儿回来得迟了, 该罚该罚。”实则公主出降后三天归宁, 但柔福长公主是嫁在北狄,回来不易,这一回是斛律珣听说西戎要来贡,专门来给大舅子撑场面的。

    常太后喜道:“女婿是个少年的才俊,又一心帮着皇帝,我儿恰与他是个郎才女貌,将来的日子过得了!”

    柔福长公主只管微笑,也显见得欣然之意。

    斛律珣却十分懂礼,频频举杯劝酒,要为丈母祝寿,常太后道:“王不必强饮。”

    斛律珣微笑道:“小婿量大,不妨事的。”

    沈令嘉这才意识到,北狄的新王究竟有多么亲近中原——竟然亲近到了如同普通人家外姑与女婿的地步。

    郗法明显是喝得高了,满脸通红。他原本就被段氏彻底投诚的好事惊喜了一番,又给嫡长子定下了长姐的女儿,如今妹夫以一国之主的身份亲自为他母后祝酒,长脸面的好事简直是接二连三而至,喜得他张口就道:“今日与姊夫约为婚姻,当不可厚此薄彼,愿与妹夫效此!”

    臧皇后嘴里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柔福长公主去年十月时除了父孝,今年元月携嫁妆侍卫出塞成婚,三月里才在北狄国都城行了大礼,上哪里变出来一个年貌相当的孩子给你约为婚姻去!

    斛律珣却不拘小节,对郗法道:“若按北狄风俗,则未有子时指腹为婚,若得一男一女令其结婚,若得兄弟或姊妹就令结金兰之好。”

    郗法笑道:“朕后宫里正巧有一名美人有身孕两月余!”

    斛律珣大喜道:“柔福亦有两月身孕!”

    这一下子真是满席震动,两宫太后都道:“怎不早说!”一面使人加厚椅袱坐垫,臧皇后早命人撤了茶酒,换上孕妇能用的果品汤水来,柔福长公主含羞笑道:“这……孩儿实不知道怎么说呀。”

    臧皇后叹道:“可怜见的,孩子还没长大呢,就做了人家娘了。”

    郗法眼圈一红,旋又褪去,取两只金爵来,与斛律珣誓道:“今法与珣将有子女,相约若得一男一女则结为婚姻,若得两男则结为兄弟,若得两女则结为姊妹,皇天后土以鉴。”

    二人旋以两指拈金爵满饮了,满堂喝彩。

    郗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道:“今日有这一回,好似卸下了肩上重担似的。”

    臧皇后脸色亦是十分欣慰:“今日好事成双,且令教坊司上舞乐来!”侍女领命去了。

    一时歌姬舞姬都上来纵情歌舞,郗法命人抬上来皇帝奉与太后的寿礼,是百担寿桃寿面,宝石、丝帛、字画、金玉无数,孟太后笑着受了。臧皇后也奉上寿礼来,却是九十九担寿桃寿面,其余宝物也较郗法的差着一等,孟太后亦受了,又取自己所抄的佛经、绣的绣像、制的衣裳来赐与郗法与臧信,满殿金光灿灿,全都是流水样的宝贝,宗室、后族都在奉承皇帝的孝心。

    孟太后便笑道:“这些寿桃寿面,都是粮食哪,横竖哀家一个人也受用不完,索性令人往宫外散了,与百姓同乐罢。虽然今年四处风调雨顺,百姓衣食丰足,不缺这点东西,也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郗法展颜笑道:“母后的爱民之心,外头千万百姓都记得的,此造福万民之生计也,当令百姓知之。”便发下中旨,令翰林院上贺表、笺,又令拟发诏,昭显太后贤德。

    众人皆祝酒,纷纷将寿礼奉上,笑道:“愿太后娘娘千秋!”

    这个时候沈令嘉已经登上了北行的大船了,这些大船里装的都是江苏本司的秀女,江苏十八府,共输秀女三十六人,和她们一道的还有湖广司的秀女,湖广十六府,共输秀女三十二人,船行在运河上,打出来高高的仪仗,往来船只都避让着他们这一行,还有乡民向秀女所乘坐的彩船叩首祈福,希望借此让女儿也秀美贤良的。

    沈令嘉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浙



163.敏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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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并不是全然的胡乱奉承, 须知金陵自古是繁华地,出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就是他们老家这下乡小县里, 上数几十年也出过一个妃子,后来那位妃子娘家的墙就叫人挖塌了——乡间的女人谣传服“贵妃土”能保青春貌美, 生生吃塌的。

    沈令嘉也是个美人,眉毛细细的, 眼睛长长的,小鼻子小嘴儿,肌肤白嫩, 身材娇小,活生生美人图走下来的一样,更多了一份美人图没有的好气色,就为这份好气色, 不少娘子都愿意聘她做儿媳妇——气色好就是身子健康, 身子健康就能生养呀。更何况她的父亲和大哥都是秀才,她娘又会抓家, 就本县老父母的夫人也不过是举人之女罢了,更有人愿意娶她了。

    殷氏叹道:“咱们金陵几百年不知道选进宫多少贵人,也不过出了那么几个有数的娘娘罢咧, 旁的, 连个信儿也没有就悄没声儿地没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贴心贴肉的闺女,怎么舍得哟!”

    沈令嘉哭笑不得:“亲娘哎,我不过是个民人罢了,每三年大挑一次,还不是可着缙绅乡老家的闺女挑更何况,放在县里比我强的女孩儿都不少,何况全天下来哪里就挑到我头上了。咱快买了胭脂回家做饭去是正经。”

    殷氏犹嘟囔不休,回了家,沈氏父子也在,沈大哥道:“我听说采选太监到了金陵,我同窗好些使钱避选的,咱们家也使几个钱,叫妹妹躲上一躲行不”

    沈父道:“按说选十四到十八的女孩儿,你妹妹才十四,人家嫌小吧”

    沈小弟也道:“上一回后邻赵家姐姐就是十四岁,人家一看就说:‘太小了,不顶事儿。’姐姐也是十四岁,小得很,咱们不用怕!”

    殷氏笑道:“猴崽子,就你长了耳朵!那是人家拿了五两银子才这么说的!”

    沈父松了一口气道:“既肯收钱就好办了,且封十两银子我拿着,下午叫上赵世兄,我们同去一趟张县令家,他若肯办事就好,若不肯,我也只好明日去见尹师爷了。”

    原来本县附廓省城,县令是沈父同祖父的亲堂兄的同年,一向肯照拂沈家——只要喂饱了银子,但县令上有知府盯着,若张县令无能为力,殷氏娘家一个远房侄女正给府内刑名师爷做续弦,打点些厚礼,也能应付过去。

    殷氏拍拍胸脯:“幸而咱们家三节两寿也不曾怠慢过这两户,我前些日子才得了几件玻璃烧造的好器皿,你若要使,只管拿去。”

    沈小弟疑惑道:“咱们家何时有玻璃的碗了那玩意儿不是番人所携的贵价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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