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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施阿措十分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谢娘娘。”旋下座福身双手接了,“嫔妾素来有个胆小的毛病,如今又入了宫,只怕自己哪一处坏了规矩惹人笑话,倒叫娘娘见笑了。”

    宣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我比你大八岁呢,看你们这些小孩儿们如同妹子一样,有什么可笑的呢谁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可是你也不许与你那姐妹生分了,她肯提点你,是与你好,便有一半句说得不对的,心也是对的,你休失于苛刻了。”

    施阿措自己抹着眼角,应声道:“娘娘放心,我醒得的,她是我江苏来的同乡,我们早先还是一舍的情分,这是该亲近的人。”

    宣夫人“嘶”地一抽气:“我倒想起来了,这一回江苏选进来三个人,全都是民人子。与你同舍的是沈氏还是米氏”

    施阿措笑着奉承道:“夫人好记性,正是金陵沈令嘉,她现是中家人子了。”

    宣夫人略一颔首:“你们江苏向来是出美人的,江南地方,女郎比别处都灵秀些,只是这几年宫里万事都是新立,难免一时有照顾不到的。像这些规矩,不懂了只管来问,没有人笑你的。”

    施阿措乖乖应了是,宣夫人方笑着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又令人开了她的妆奁,让施阿措上了粉再回去。

    施阿措尚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外头太监唱道:“皇上驾到——”众人忙随宣夫人出门跪迎。

    今上年纪还很轻,只有二十四岁,恰是六月里的圣寿,刚刚不到二十五,因此与嫔妃们都常调笑,他一手拉起一个嫔妃来便往殿内走:“梨花如何春带雨莫非是云又发威”——宣夫人的闺名正是上拂下云两个字。

    宣夫人捏着手绢的手轻轻打了皇上一下:“皇爷惯爱开妾身的玩笑,若是哪一天害小施怕得不敢见我了,妾身可就要收拾皇爷了。”

    皇上笑道:“爱妃如何料理朕”他在主位上与宣夫人相对而坐,施阿措在下手陪侍:“难道使温柔刀、智慧剑不成”

    宣夫人哼笑道:“妾身一介女流,如何有那等高妙手法只好去与臧姐姐告状罢咧!”

    皇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仿佛很乐见内宫妃嫔和睦似的:“你这妮子又来带坏你妹妹们!”他转头对施阿措笑道:“休与你姐姐学,她净会往人心上扎刀子!”

    施阿措紧张地陪着笑道:“主子娘娘疼爱嫔妾们,嫔妾们才敢仗着娘娘免受些皇爷的欺负呀。”

    皇上听出来她嗓子干干的,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脸蛋儿,笑道:“可怜见的,既然你姐姐们都这么疼你,怎么又哭了呢”

    施阿措的脸一红,宣夫人笑道:“皇爷快别作弄她了,这孩子才闹了笑话来。”便将方才的故事一一说了。

    皇上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是朕错怪了爱妃了,原来爱妃是不曾吃醋的。”

    宣夫人道:“可见皇爷今儿是心情好了,竟来作弄嫔妾们,莫非皇爷在前朝碰见好事儿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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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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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嘉恭敬道:“是,主子娘娘有些担心公主受惊。”

    郗宗听见了臧皇后的关怀之意,不由得展颜笑道:“不妨事的, 哪里就那么容易被吓着了呢”她平时不苟言笑, 此刻忽然绽出来一个笑容, 实在是灿若春花, 沈令嘉这才发现温恭公主之秀丽温柔比起淑恭公主的娇美动人来也毫不逊色。

    沈令嘉笑道:“公主无恙, 咱们也就都能安心了。”

    温恭公主微微一笑,吩咐道:“秋水去将我的棋盘拿来, ”仍对着沈令嘉道:“长使与选侍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 咱们下一会儿棋,一会儿二位回去了也好向母后复命。”

    施阿措才听见了淑恭公主挥刀砍人的壮举, 此时看见温恭公主竟然这样体贴周全,不由大为感动:“多谢公主的好意了,只是妾棋力低微, 只怕不能让公主尽兴呢。”

    温恭公主道:“长使不须拘束, 咱们原也不会下棋,不过胡乱落两个子罢了。”便转身仍对着火炕上的小桌子, 自将之前拿出来玩的黑白棋子一颗一颗地收回盒子里去。沈令嘉过去帮忙,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一对儿棋笥是夹纻胎的, 内衬着秋香色的绫罗, 外头漆上贴着贝壳打磨的薄螺钿, 贴成一幅秋庭婴戏图的模样。

    秋水将棋盘拿了回来,施阿措便笑道:“妾向来不会弄这个,还是请沈姐姐来。”

    温恭公主看她执意推却,知道施阿措是真不会下,便道:“长使只管与她们打双陆去,或拆会儿九连环、孔明锁也使得。”施阿措便拜谢了,自去带着年幼的女孩儿们玩耍。

    年长些的女孩们却都围着温恭公主看棋,温恭公主与沈令嘉猜了棋子儿,果然温恭公主执黑先行。内中一个个子最高的闲聊道:“选侍今年贵庚”

    沈令嘉看她年纪约有十五六岁,在温恭公主面前也说得上话,心知这是温恭公主的伴读,微笑道:“妾将满十六了。”

    果然温恭公主摆了棋子儿笑道:“这是太原郡公秦家的二娘。”

    沈令嘉便知道这是那位郡公家的嫡次女了,略微颔首致意道:“妾早听主子娘娘说过秦二娘子陪伴公主的功劳,今天还是头一回见。”便从头上拔下来一只十分精巧的精银打的白芍药钗,要送与秦二娘子做见面礼。

    温恭公主笑道:“且住!这里好有九、十个人,选侍还要个个都送一回见面礼不成只怕你回去的时候头上就秃了。”

    沈令嘉执意要送,且道:“见面不能空手,何况不知道这是谁也就罢了,今日知道了还不送个见面礼,妾也臊得慌呢。”

    温恭公主执意要退,只人小力孤,推不过沈令嘉去,只好道:“那我可不管了,来日阿秦自去谢选侍的礼罢。”

    秦二娘一直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也不推也不收,此时见温恭公主发了话,方起身行礼道:“谢选侍的赏。”

    沈令嘉半侧过身一避,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快别瞎客气。”这就算是成功地打进了这帮贵女的圈子。她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施阿措那边,见她因脾气温柔可亲颇受小女孩儿们的亲近,这才算放下心来。

    沈令嘉便也自棋笥里摸出来一枚白棋,笑道:“难得今儿天气好呢。”

    温恭公主也摸了一枚黑棋下了,随着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是不错,听说四时亭那边梅花开得极盛,选侍去看过没有”

    沈令嘉走了一步,道:“还没呢,这些日子主子娘娘赏妾的脸面,不嫌妾资质愚钝,叫妾帮着理些事,妾正上手呢。”

    温恭公主果然也知道这是说的选得力妃嫔协理宫事的事,抬起头来看了沈令嘉一眼,仍低下头去下棋,道:“恭喜选侍了,不知选侍是理的哪一司、哪一监的事”

    沈令嘉道:“主子娘娘使班姐姐主理银作局的事,令妾与小施陪理,其实都是班姐姐在打理,妾等不过托个名,学着班姐姐些罢了。”

    温恭公主也知道班虎儿,便道:“班采女的资历很深,想是压得住阵的,我看选侍天分不低,将来学两年,说不定转眼就能自己独当一面了呢。”

    旁边有个女孩疑惑地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宫里地位高低不看位份,却看资历年载——主理的是从七品下,协理的却是从七品上与正七品上,岂不奇怪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手也不停地走了十数步,一旁秋水过来冲诸贵女行了礼,低声对温恭公主道:“公主,皇后娘娘使春水姐姐来,说要个人过去和两宫太后娘娘、二位长公主及贵妃娘娘讲一讲淑恭公主发狂时的情况呢。”

    周围本来已经松弛和缓许多的氛围又再一次凝固起来,年长些的女



159.出降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 时间72小时喔  臧皇后正忙得肝火上升,闻言怒道:“我看你们是想挨板子了!贵人的身子何等要紧,什么大事要她亲自来报你们都是死人哪!”谢美人因腹内之子与柔福长公主之子指腹为婚, 前些天磨着郗法又给她进了一阶, 如今已经是贵人了。按说有孕时连进两阶并不很合规矩, 但谢玉娘扯着柔福长公主这面大旗作虎皮,郗法又宠爱她,就没人管这桩事,只有皇后、贵妃等出身名门的高位嫔妃脸色淡淡的——不合礼法呀。

    尤其曹贵妃本就得宠,后来来了个歌舞伎出身的谢玉娘竟比她还要得宠,这岂不是辱没了她这五品官员之女这是在潜邸时候就有的宿怨了。后来两女争宠, 也时有摩擦, 现在谢玉娘竟作此无礼之事,简直是要气死了曹小蘋。此时曹贵妃便道:“问她是什么事, 要是份例不够使就去报宣夫人。”暗暗地给谢贵人上了个眼药。

    臧皇后的眉毛微微蹙起:“不是已给她添了一倍的贵人份例了吗还不够”

    曹贵妃忙笑道:“许是为了别的, 玉娘怀着孩子, 总是难过些的。”

    这一下臧皇后也听出来曹贵妃的话外音是什么意思了, 简直气都要被气笑:“眼前放着这么大一桩事还不够你忙的,还要在那里费那些小心思!”

    曹贵妃不说话了, 将嘴儿一撇。

    臧皇后也不理她, 令人将谢贵人传进来, 问有什么事。

    谢玉娘却为难笑道:“这话论理本不该嫔妾说的, 只是那人现管着妾, 实在推脱不掉了。”

    沈令嘉一边誊写礼单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臧皇后却将手一摆,道:“知道,不必说了。”

    谢贵人脸色也不太好,她虽然怀有五月身孕,却因向来身材凹凸有致,看着也还是个秀致的少妇,如今眼下却有一对深深的青痕,虽然以脂粉着意掩饰过了,气色仍不如之前好。她亲自取了一对玳瑁柄的美人拳来,一下一下地为臧皇后敲着腰背,臧皇后本来心气不顺,叫她这么殷勤小意地伺候着也不好发火了,只长叹一声:“你还有身子,不可这么辛苦。”便轻轻靠在身后床沿上合上了眼睛。

    沈令嘉心中灵光一闪,能叫得宠的有孕嫔妃来与皇后一起发愁,难道是为了董妃是了,谢贵人现正住在永福宫左青霜殿,是该受董妃的管的。

    曹贵妃揉着额角,也是一副不愿意理她的样子,随口道:“七月十一主子娘娘才说了叫她禁两个月的足,这不是还有两天才到两个月呢么仍旧关着就是了,横竖二郎现跟着他哥哥吃住,我瞧着也乐得很,并不想母妃的。”

    臧皇后斩钉截铁道:“不可!重阳大宴何等要紧,尤其宫里的高位嫔妃现通不过三四个,少了哪一个人家都看得出来,到时候底下一传二传地又不知道要议论些什么,只怕坏了皇家的声誉!先解了她的禁罢。”便发令宫正司,让司礼监那边记录了,再传令永福宫瑶华殿,令董妃安分守己,且将明日的大宴糊弄过去再说。

    谢贵人松了一口气,含泪笑道:“多谢娘娘,妾实在是……”一语未毕,喉头一哽,滚下泪来。

    臧皇后道:“再碰见这样的事,不要管她;若她一味缠着你,只管来报我。你现是有身子的人了,腹内皇嗣何等重要便不说这些虚的话,你若心情不好,皇子公主有个什么,到时候哭的是你这孩子娘,不是她董清辉!”

    谢贵人诺诺受了教,平日里那些妖艳惑人全不见了,伏在皇后座下哭得楚楚可怜:“妾有什么法子呢人说县官不如现管,妾一殿里衣食脂粉都是董妃娘娘领回来扣着,她略动动手指头儿自有大把的人愿意替她为难妾,妾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呀!”

    臧皇后冷笑道:“你也别和我在这儿哭天喊地擦眼抹泪儿的,就你那十万八千个心眼子,能叫董妃欺负了去吃两口亏罢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祖宗呢,她难道真敢克扣你”

    谢贵人当即就一头冷汗地收了声。

    臧皇后缓了语气道:“我也知道阿董如今越发魔障了,你过得难受,想搬出来也是有的。只是你正有孕,再重新铺宫动作未免太大,万一妨了你,反倒不美。过几月你腹内皇儿一落地,皇爷给你升几级,你到时候名正言顺地出去做一宫主位难道不好偏要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谢贵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声道:“是妾短视了!还是娘娘看得明白!”

    臧皇后一挥手道:“去吧,你之前不是和虎儿处得还好么我令她去永福宫陪你到生产,有她盯着,董妃想也能收敛些了。”班虎儿向来是以老实知事、公正厚道闻名于后宫的,也因此被臧皇后看重,她又不得宠,不会分了谢玉娘的宠去,实在是个合适的“钦差”了。

    谢贵人福身行了礼,欢天喜地去找班虎儿了。

    斛律老国主是个志大才疏的人,当年侵犯中原吃了败仗,本



160.宣慰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 时间72小时喔  沈令嘉才不吃这一套, 仗着周围没人, 利索地跟着往地上一跪:“阿措何等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冒犯谢贵人龙胎求姐姐放我进去与主子娘娘分说吧!”

    春水何曾见过这样脸也不要了的宠妃险些被沈令嘉那一跪折了十年的寿:“小主可千万别添乱了,施选侍的事自有两宫皇太后与皇后娘娘主持呢,小主这样贸贸然冲进去反倒容易坏了事, 到时候连自己也折进去了!”

    沈令嘉脸一白, 这一回是真的跪在地上了:“阿措果然在里边”

    春水两眼瞪大, 恨不得扇自己二十个耳刮子,怎么就被她诈出实话来了!

    正僵持间, 身后一道女声响起:“春水姐姐请放妾们进去吧, 妾身看见了一些要紧的东西, 正要报与主子娘娘。”

    沈令嘉回头看时, 却是姜克柔。

    她显然是换了衣裳才过来的,大宴上华丽的装束都被取下, 只穿着样式简单的素面衣裙,也不带侍女, 打眼一看不像个嫔妃,倒像个管事的姑姑。

    春水亦看见了姜克柔。沈令嘉与施阿措情好, 那是六宫中人人都知道的, 施阿措落难沈令嘉来救也是理所应当。姜克柔却与施阿措并不很熟, 最起码没有熟到能为了一个罪妃赔上自己的地步, 想来是真有隐情要报与皇后。春水踌躇半晌, 开了身后厚重木门:“奴婢先去禀报皇后娘娘。”

    沈令嘉自地上爬起来,伸颈望见那里面帷幔珠帐层层叠叠,并无人影,只能听见仿佛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吵吵着定罪,心里不禁提了起来。

    耳边姜克柔却十分沉得住气,呼吸一丝儿也不乱的,双手交握叠在小腹前,虽然妆扮朴素,亦十分有气度,看见沈令嘉神色萎靡跪在地上,便含着笑冲她指了指鬓角。

    沈令嘉正自惭形秽不已,见她示意,连忙一摸鬓发,果然散乱了不少,便将鬓发整了一整,却放心得多了——姜氏敢直冲来找皇后,可见她看见的事干系甚大;看她脸色这样冷静,所见之事必定是铁板钉钉的证据;最令沈令嘉喜悦的是,她看见了自己,却于温和守礼中仍带着些亲近之意,想来不会对阿措不利。

    沈令嘉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姜克柔素来聪明,说不定真的能够替阿措脱罪!

    正在这时,春水回来对着二人一行礼:“姜婧娥,沈采女,皇后娘娘请二位小主进去说话。”

    沈令嘉心里略微一松,旋又提紧了,真正难啃的硬骨头在后头呢。

    果然,三人穿过重重幔帐,看见谢贵人斜倚在贵妃榻上,脸色已经被冷汗浸得雪白,一层厚厚的脂粉浮在她美艳的面孔上。旁边是太医院的院正与贵人之母谢孺人、嫂谢大娘子,一个中年太医与两三个小药童在旁边侍候,脸色俱不太好看。

    沈令嘉尚未张口请安,谢贵人已看见了她们三个,虚弱笑着颔首道:“我实在是起不来身了,婧娥、采女、女史安。”春水是有品级的女史,本姓周。

    此地姜克柔位最尊,因此上前略一颔首道:“贵人腹内龙裔要紧,请暂安歇,我等且去拜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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