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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正统天命
作者:聿天
理科生穿越了搞大建,文科生穿越了能干啥?明正统九年的京师,穿成杨荣嫡孙的杨尚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继而挥舞起了科学的大棒。在穿越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他站在乾清宫内的龙椅旁,一脸感慨地念了两句诗:苟利中原以生死,岂可趋避因骂名。



第一章 我一个文科僧怎么就进京了呢?
    尚荆,尚荆,快醒醒。

    快,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杨太史晕过去了。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在杨尚荆的耳畔响起,伴之以一阵阵的嘈杂的响动,杨尚荆努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正有人给自己掐着人中穴,自己的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一张张面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陌生而又熟悉,穿着打扮也很古怪,一水儿的明制汉服。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三个富有哲学性的问题浮现在杨尚荆的脑海之中,他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一个庞大而驳杂的记忆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刚刚支起来的上半身再度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真冷啊。

    杨尚荆下意识地想着,然后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一个面带悲伤的中年男子扭过头去,对刚刚赶过来的一名小厮叫道:杨太史气血攻心,你们还不快去请御医!

    我没事了,大抵是气血翻涌,歇息一下就好。杨尚荆摆了摆手,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只觉得一阵眩晕,脚下不稳,整个人一阵晃动。

    中年男子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世侄当真无事?

    杨尚荆忍着眩晕点了点头,就听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那我这便着人带世侄去客房休息片刻吧,家父新丧,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世侄见谅。

    现在杨尚荆根本闹不清情况,脑子里乱的和一团麻一般,所以根本就不敢多说话,只是用手捂着脑袋,点了点头,索性中年人也没时间多问点什么,两个一身短打身着素袍的小厮走过来,搀着他向着厢房走去。

    背后的议论声传来,夹杂在震天的哀乐声中,不过依稀可辨的,倒都是些赞美之语。

    怕是杨太史在此触景伤怀,悲从中来,这才心血翻涌,晕倒当场。

    五年东杨大学士仙逝,尚荆守制方归,再见此情此景,伤心过度倒也是情理之中。

    此子倒是纯孝之人,文敏太师在天之灵可安矣。

    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房里,杨尚荆躺在床上,努力回忆着自己的曾经,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捋顺自己的记忆,或者说,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记忆成功分开了。

    杨戬,字尚荆,永乐十六年生人,祖籍福建建安,已故大学士杨荣嫡次孙,正统四年己未科二甲三十三名赐进士出身,着礼部观政,正统五年七月,祖父杨荣病逝武林驿,回乡守制三年,九年初还京,擢升翰林院编修。杨尚荆念叨着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份,不由得扁了扁嘴。

    今天是正统九年三月乙丑,昨天大学士杨士奇病故,原来的那个杨戬过来吊唁,结果想起了祖父杨荣,触景伤怀,心血翻涌之下直接猝死,这才让他鸠占鹊巢,刚刚让人照顾他的那个,应该就是杨士奇的次子杨道。

    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屋外的白布,杨尚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暗自庆幸:还好啊,这有个年少多金英俊潇洒的富三代官老爷给我穿越,要是穿到了杨士奇的身上那还不是要垂死病中,谈笑风生又一年?

    不过这点儿侥幸很快就被现实唤醒了,他心里捋着自己的学历,以及脑子里装着的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知识,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现在不都流行工科狗穿越攀科技树搞大建,然后平推欧亚非,统治全世界么?我一个在滨城读书的文科僧,怎么就进了1444年的帝都了?难不成我还能搞个‘皇宫一日游’或者‘与皇帝陛下共进晚餐’之类的活动,大力振兴大明朝旅游业,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然后靠钱堆死东南沿海的倭寇和北方的鞑靼瓦剌?

    在穿越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二本师范学校的大三学生,学的还不是师范专业,而是一个叫做旅游管理饭店管理方向的神奇专业,就是那种听着很洋气,但实际上是毕业了还要在酒店端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盘子,才能真正走上管理岗位的专业。

    所以他决定考研,因为他那个学院叫做历史文化旅游学院,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选择了考历史系研究生,或许他和本专业大部分学生都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对历史的兴趣远远大于对端盘子的兴趣,所以他搞了个什么国学社,靠着国学知识竞赛间接地戕害了一届学弟学妹。

    就在昨天晚上,他刚刚熬夜翻了几页明史,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下眼睛,结果醒过来就成了这样。

    杨尚荆磨着牙,四处瞅了瞅,寻思着找一堵结实的墙一头撞上去,看看能不能穿回去,然而郭德纲的相声并不能作为穿越与反穿越的科学依据,所以在思考了三秒钟之后,他放弃了尝试的打算,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网络文学熏陶的他决定,尝试着在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哪怕这只是一个梦,但让梦做得精彩一点,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嘛。

    正统九年,甲子年,这可不是个好年份啊杨尚荆躺在榻上,盯着杨士奇家的天花板,感觉有点牙疼:为嘛不是宣德九年?哪怕是正统四年也行啊,好歹那会儿张太皇太后还在,杨荣也活着,王振还不是那么肆无忌惮,我还能借着杨荣这个‘祖父’的名头,表露一番非凡见解之后,在詹士府混个差事,搞搞‘阿谀幸进’,打压一下王振的影响力,现在嘛

    杨尚荆掰着手指头,细数这个年月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最后颓然叹了口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姓杨,人家穿越了能有个听话的小皇帝调教,能压着阉党头子狠揍,能直接往东南士族嘴里塞抹布,还能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的蛮夷分别吊起来批判一番。

    然而他现在能干啥?别说混进詹士府没什么希望了,就是混进去也没有任何用处,这个年月想要在十八岁的正统皇帝那里争取一点点圣眷都是痴人说梦,他相信,只要自己表露出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意思出来,全指望圣眷活着的王振都能把他丢到锦衣卫的诏狱里面,活生生打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抢人家王振的圣眷别说他只是杨荣的嫡次孙,更别说杨荣已经去世三年了,就是杨荣还活着,都救不了他。

    不尴不尬的身份,不尴不尬的年月,不尴不尬的名字。杨尚荆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叫杨戬的不一定都长着三只眼,他还有可能是个穿越了的倒霉蛋啊。



第二章 感受长者的智慧
    杨士奇的灵堂里人来人往,作为历任四朝的老臣曾经的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杨士奇在正统年明廷的影响力,尤其是文官之中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不会因为他有一个不肖子而产生丝毫的影响。

    所以就在他去世的第二天,他在京的门生故旧包括三品以上的大员,都前来吊唁。

    虽然在鼎鼎大名的三杨内阁里,杨荣和杨士奇之间并不是完全的同心同德,早年也是有过那么点摩擦的,但晚辈们的关系却是可以称得上世交了,这也是杨敏政能够以七品翰林修撰的官身,在杨士奇去世的次日就前来吊唁的原因。

    一个长得和杨道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跪在灵堂里,机械地磕着头,一脸死了爹的表情,杨尚荆恭恭敬敬地给杨士奇上了香,扭头看了看,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这人的确是死了爹,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也快死了,因为他就是杨道的大哥杨士奇的长子杨稷,专业坑爹的,也专业坑了一群大明朝的文官儿,要不是他在老家无法无天,他爹也不至于在家称病,王振也能多上一些掣肘。

    杨尚荆摇了摇头,转身出了灵堂,站在外面,看了看公元一四四四年的北京城的春天,寒冷萧条之感在满院的白绫中多出了一丝丝凄凉,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死灯方灭,人走茶才凉啊。杨尚荆感叹了一声,不由得再度摇了摇头。

    这是一条规则,更是一条铁律,是华夏官场数千年来形成的权力的游戏的规则,不容动摇,有名儿的例子,从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年代往前数,秦孝公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动商鞅,秦孝公一死,商鞅就是五马分尸的下场;往后数,变法的张居正活着的时候,自称门下走狗的一大堆,死了之后还不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同为内阁学士,杨士奇活着的时候,杨稷没人敢动,甚至身为皇上的朱祁镇都只能下旨申斥,而不是直接明典正刑,杨士奇一死,就连有司都敢蹦跶出来,要严明法纪了。

    这一刻杨尚荆突然有点心有戚戚焉,他感觉,自己身上这层先太师杨荣嫡次孙的光环,除了给他的仕途带来些许便利之外,似乎也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

    一边想着,杨尚荆走出了杨士奇府邸的大门,一个看起来得有六十岁,青衣短打的老头儿迎了上来,一脸的关切:少爷的身体可是恢复了?老仆方才听说少爷已经歇息了,就去找了驾马车。

    这个老头儿是当年杨荣的长随之一,本名张猛,年轻的时候是建安城附近有名儿游侠,一身横练据说能一拳打死奔马,后来犯了事儿被关进了大牢,是杨尚荆他叔祖把他捞出来的,仗着一身的本事跟着杨荣跑前跑后,这么多年一直死心塌地,后来就改了杨姓,唤作杨忠,当年榆木川的大营里,他就是杨荣的亲随,亲眼见着大明朝第二能打的皇帝升天。

    所以杨尚荆可不敢和这个老人摆什么少爷架子,摆手说道:忠叔,已经无碍了。

    上车,上车再说。杨忠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帮杨尚荆撩开了车帘,搀着他进了马车,这年月的大明还不太流行坐轿,杨尚荆这么个七品清流官儿也没有坐轿的资格,所以只能雇一辆马车。

    杨忠没有叫车把式,作为鞍前马后服侍杨荣三十多年的老人,驾车这种事儿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坐在车上甩了个鞭花,马车向着城南的杨府行去。

    少爷可是想念老太爷了?驾车的杨忠问道,苍老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份沧桑。

    杨尚荆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确是因为想念祖父,悲哀过度,这才被他鸠占鹊巢:触景伤情,当年的武林驿

    可以伤情,切莫伤身啊。杨忠叹息了一声,老太爷最看重的就是少爷了,可千万别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杨尚荆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忠叔还请放心,戬自有分寸。

    杨忠甩了个鞭花,让拉车的驽马走的更快一些,苍老的声音就带上了一点点感怀:当年你没有跟随老爷回乡祭祖,武林驿里,老太爷最后的心愿,就是让少爷光耀门楣,不坠建安杨氏的名声,在这翰林院里安安稳稳地做官哪。

    这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实在不少,比如杨荣对杨尚荆的喜爱和看重,以及他自己回京后直接从礼部观政进入了翰林院的原因,想到这些,杨尚荆的心里就是一颤,他这才想起来,正统四七十这三年根本没有选过庶吉士,这就意味着他进入翰林院,混了这么一个清贵清贵真清贵的差事,定然是杨荣当年在殿试之后,就留下来的后手。

    虽然英宗时期还没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刚刚去世的杨士奇甚至不是进士出身,但地方上的履历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现在外朝之中支撑着整个文官体系的杨溥,就没有地方任职的履历,能够走到这一步,除了真有能耐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出身——仁宗皇帝朱高炽的潜邸旧臣,当年还替朱高炽背过黑锅。

    有了这么一个首辅,哪怕只是把持几年朝政,但这几年之内,以后的官吏选拔,必然会渐渐向中枢倾斜,估计之后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也是从这里慢慢开始兴起的。

    加之翰林体系独立于百官之外,清贵无比,所以在里面的人员调动升迁对朝堂的影响最小,但每一个翰林官儿走出翰林院之后,都会实授相应的官职,可以说是大明朝升迁最快后遗症最小的部门了。

    祖父他老人家深谋远虑啊。杨尚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同时吐槽了一句,五百多年之后大学导员兼团委书记平调地市级政府办公室秘书不也就这个套路嘛,人类简直就是不会进化的典范。

    不过嗯,很科学,很合理就是了。

    对这一点杨忠并不否认,而是点了点头:老爷一向看得远,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南京城外拦永乐帝的马,榆木川里也不会选择秘不发丧,更不会让宣宗皇帝御驾亲征自己的亲叔叔啊

    简短的几句话,概括了杨荣一生平步青云的重大转折,可以说,只要他杨尚荆不被扣上谋反的大帽子,只要仁宗这一脉还在朝堂上做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就能在翰林院里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翰林,然后熬死杨溥,熬死马愉,熬死曹鼐,熬死王振,一路清贵清贵真清贵地直豋首辅之位。

    可是一切真的能这么顺利么?



第三章 这大明的朝堂啊
    杨尚荆的马车刚过崇文门,远远地听见铜锣开道的声音,就看见皇帝的仪仗往这边来,大队的锦衣卫开路,后面跟着东厂的番子,把那车辇围的是密不透风,街边上别管是走路的行人,还是做买卖的小贩,统统老老实实地让在了一旁。

    毕竟那帮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手里头可是握着鞭子的。

    赶着马车的杨忠寻思了一下,把车往旁边的胡同里去赶,坐在后座的杨尚荆也没吱声,怎么说忠叔也是见识过永乐帝升天的老把式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堵在路边,和那帮平头百姓一样抻着脖子一睹天颜。

    停住赶车的驽马,忠叔转过头来看了看远远过来的仪仗,叹了口气:这朝堂上,还是要求稳啊。

    杨尚荆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内阁首辅新去,南杨大学士虽说资历足够,为人却是谨小慎微,也是独木难支,朝堂之上定然是人心浮动,此刻王振定然是跟在了陛下的身边,此次御驾去为首辅祭奠,一是要稳定人心,二是要近距离观察一番朝堂上的动向,好走下一步棋。

    忠叔听了这话,有些惊异地回头看来杨尚荆一眼,他实在是想不到,年纪轻轻的自家少爷会有这般见识。

    杨尚荆这话说得不错,整个华夏的政治里,稳定压倒一切和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一对儿不可调和的但的的确确存在的矛盾。

    治大国若烹小鲜,新皇帝想要维持一个王朝的统治,定然不能在逐步掌权之时,对朝堂上的大臣们大开杀戒;但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让朝堂上贯彻自己的意志,却也不得不裁撤前朝的老臣,将自己的潜邸旧臣拉上台来,所以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考验君主政治手腕的时候了。

    但愿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吧。忠叔叹了口气,只是如今皇上崇信王振,让其执掌司礼监,可别被谗言蛊惑,坏了这大明的万里江山啊。

    杨尚荆在车上倚着,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陛下继位之时太过年幼,没有潜邸旧臣,更没有东宫的班底,所能倚仗的,也不过一个自幼陪在身边的王振罢了,想要从这满朝文武的手里把权力夺回来,不倚仗他还能倚仗谁?怕就怕这一遭让王振查看出点什么,搞出个党锢之祸

    忠叔抬头看了看京师三月份的蓝天,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但愿如此吧,若真是王振掌权了,只怕少爷在这中枢之中,就做不安稳了。

    杨尚荆听了这话,点点头,陷入了沉默,作为宦官头子,在大明朝的权力架构之下,王振和内阁外朝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哪怕他不是穿越过来的,也能从耳濡目染中得到这样的结论,那就是王振和自家祖父的关系肯定糟到了极点。

    父死子继,这种恩怨继承的关系在封建年代极其平常,杨尚荆很有可能会成为王振发泄不满的出气筒,只因为他是杨荣的孙子。

    看着杨尚荆的表情,忠叔也就不再说话了,等皇帝的仪仗一过去,立即驾着车往家里赶。

    因为礼制的问题,这宅子并不是杨荣生前住的大学士府邸,而是一个小套院儿,不过里面修葺得十分的豪华,服侍杨尚荆的那两个侍女不说国色天香吧,也是花容月貌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别有一番韵味,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做一般小地主家的闺秀了。

    忠叔把杨尚荆送回了后宅,吩咐着出来迎他的侍女:知琴,去吩咐厨下,给少爷熬点燕窝。

    这个叫做知琴的侍女微微一福,然后小步快走,去了厨下,忠叔则带着杨尚荆进了卧房,杨尚荆打量了一下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叹了口气:等下还要麻烦忠叔去翰林院递个条子,我这身子还有些不适,只怕明日无法去翰林院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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