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祸
但凡有点忌讳的人,谁会愿意住在这儿
见窦大宝兀自恼火,我打趣说,可能是老段怕我孤单,所以才刻意替我选了这么个住所。
窦大宝瓮声瓮气的说:“你就不该过来!在家住的好好的,咱哥俩还能做个伴,你过来干啥啊”
说着抬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沿着河边往里走了没多远,就都觉得不大对头。
“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窦大宝抬手指着旁边一栋旧房子,“这里都是双号。”
我看了一眼门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二章 第一案
“这破房子,倒贴钱咱也不租!”窦大宝铁青着脸说。
我忙把他拉到身后,再看老陈,竟然嘴角微微扬起,明显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在这个老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气势。
我对老陈说,我先把房子看一遍。
他显得很不耐烦,但还是把那串钥匙随意的丢给了我。
我硬拉着窦大宝上了楼,二楼同样是一个大间,床和其它家具倒是齐备,只是款式都很老旧了。
窦大宝瞪着眼说:
“这房子忒丧气了,再便宜也不能租!要是单纯的对着墓地也就算了,你看看楼下……那都是什么啊这根本就是个给人请灵牌的铺子!”
我示意他小声点,压着嗓子问他:“你看没看出,这个陈伯有什么不对劲”
窦大宝用力点着头说:
“的确不对劲,这么大年纪了阴不呲咧的,还以为这破房子是他娘的风水宝地,别人哭着喊着抢着租呢!”
“别瞎说!”
我摆了摆手,走到后窗边,隔着窗户往楼下看,后边是个十多平米的小院,一边是两间小平房,应该是厨房和厕所。
这房子实在是够年头了,也的确不适合年轻人居住。
可来了这里以后,我开始相信,那条短信应该是段乘风本人发给我的。
他也绝不是瞎操心,单单替我找个住所。让我来这儿,必然是有着一定原因的。
我让窦大宝别再多说,拉着他下楼到后院看了看,回到前面对老陈说:
“这房子我租了。”
老陈咧了咧嘴,“那就给钱吧,我只要现钱。”
我点点头,一边掏钱包一边指了指货架上一个刻了字样用来做样品的灵牌,假装不经意的问:
“陈伯,这灵牌是您刻的您是帮人请灵牌的”
老陈又恢复了那种不耐烦的神情,拧着眉头说:
“是我刻的,我不光帮人请灵牌,还帮人刻碑呢!不过我现在都在家里干活,这里就空了。”
我朝对面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数出提前准备的房租交给了他。
“呸!”
老陈朝手指上吐了口唾沫,边往外走边嘀嘀咕咕的说:
“早该来了……耽误生意不说,还他娘的害我少收两个月的房租。”
“哎,我去……”
我拉住想要发作的窦大宝,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吭声。
等老陈离开,窦大宝终于忍不住给我当胸来了一拳,“你脑子进水了干嘛非得低三下四的租这破房子”
我走到货架旁,拿起那个刻字的灵牌擦了擦,抬眼看着窦大宝说:
“我当初和潘颖进到31号地下的那座庙里,那里不光有拴在一起的泥娃娃,每个房间都还有两个灵牌。”
我把灵牌举到他面前,“那上面的字迹,和这个灵牌一模一样。”
窦大宝愣了愣,说:
“你的意思是……庙里的灵牌是这个怪老头刻的”
我把灵牌放回货架,走到柜台后摩挲着藤椅的靠背。
“噢,我下回来,给你把藤椅上的坐垫带来,那是小包租婆专门给你……”
窦大宝说了半截反应过来,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转过脸去了。
我过去搭住他的肩膀,边往外走边说:
“不用替我担心,瞎子说的对,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走,帮我把行李搬过来,然后咱哥俩喝酒去。”
晚上送走窦大宝后,我回到新家,关了门,走到柜台后,透过窗户,隔着飘落的雨丝呆呆的看着河对岸的那些墓碑发呆。
半晌,坐进藤椅,在黑暗中点了根烟。
“女骗子,你一定要来找我,别让我等太久,我会撑不住的。”
……
转过天一早,我冲了个澡,回到二楼的房间,对着衣柜上的穿衣镜照了照。
片刻,转过身,扭过头看着镜子里映出的,位于我后背靠近右肩位置的那片印记。
这印记是我在地下大殿里被金甲怪虫用长足的尖端砸中后留下的。
在被砸中的那一刻,虫足上针一般的刚毛,深深的刺入了我的后背。如果不是背包里的泥娃娃替我挡了一下,我应该已经没命了。
可尽管经历了生死,我最终还是没能把她带回来……
我还记得在满归镇出院那天最后一次换药,瞎子说这片伤疤像是一把刀,窦大宝和潘颖却一致认为,反过来看,这像是一个鬼爪子。
而且窦大宝还特别强调,这就和我们跨过忘川河时,‘奈何桥’下伸出的那些爪子一样。
“管它像什么,从今以后,我就只等你回来。”
我对自己说了一句,拿起床上崭新的警服,一件件穿在了身上……
走进平古县公安局大厅,我还没看清状况,就有一个路过的女警在我手臂上扒拉了一下。
“你哪个局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女警眯起眼睛看着我问。
我朝她敬了个礼,“你好,我叫徐祸,是新调过来的。”
女警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却又很快眯起眼,带着顽皮的笑意说:
“噢,还连警衔儿都没配发呢,警校刚毕业的吧那你可得喊我师姐。”
我看了看她的肩章,喊了声师姐。
“嘿嘿,跟你闹着玩呢,我也才刚分配过来,准确的说,和你一样,都是菜鸟。我叫肖阳,你喊我名字就行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丘局长的办公室。徐祸……这名字真怪,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似的”
肖阳边走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忽然扭过脸来问我:
“你哪个警校毕业的啊”
我吸了口气说:“我是xx市医学院毕业的。”
“医学院”肖阳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说:“你就是市局派来的那个法医”
我刚点了点头,她就抬高了调门,“你就是那个阴阳先生”
“咳……”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讪讪的向一旁投来诧异目光的警察点了点头,拉着这冒失鬼逃也似的匆匆往后走。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特么是哪个不着四六的传出来的都传到这儿来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一个圆脸的中年人。
丘局长朝他抬了抬手,“老高,你来的正好。这是徐祸,刚调过来接替老翟的。徐祸,这是老高,高战、高胖子,是咱局里刑队的队长,以后你归他管。
第三章 我是法医
“呕……”
“呕……”
刚到六楼,就见两个警察从一个单元门里冲出来,扶着墙狂吐不止。
“小徐,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一个姓钟的老法证朝我点头说了一句,冷着脸对肖阳说:“你躲他后边干什么跟我进来!”
然后又厉声对高战说:
“该好好管管你的兵了!让他们来是保护现场,不是让他们破坏现场!”
说完,低头套上鞋套,迈步走了进去。
高战一把扯起一个刚吐完的便衣,在他脑门上连着戳了好几指头,“你们这帮完蛋玩意儿是不是闲太久了都特么越活越倒退了!你跟了我四年了,你还吐……还吐!你丢不丢人”
“头儿,不是……那尸体……呕……”
被戳的便衣一句话没说完,又转头吐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抬眼却见肖阳脸色煞白,闭着嘴鼓着腮帮子,两眼发直、身子发僵的走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从大褂里拿出个塑料袋撑开了递到她面前。
“哇……”
不等我抽回手,她就抱着我两只手狂吐起来。
我暗暗叹了口气,就那么撑着袋儿,让她扶着吐。
法证和法医还是有一定程度区别的。
特别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法证,第一次勘察命案现场的时候,十之是起不了作用的。
肖阳吐了半天,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指着屋里,带着哭音说:
“她头没了……身子都不全……”
我点点头,“你早上吃的鸡蛋灌饼你倒是不挑嘴,香菜也吃……你是不是还吃了个韭菜盒子”
“你怎么知道的”肖阳泪眼八叉的看着我问。
“小徐,可以进来了。”房间里传来老钟的声音。
我把肖阳吐的那袋儿往她手里一塞,“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我戴上口罩,套上鞋套,绕过地上的法证标记走进客厅。
“厨房!”
我顺着老钟的声音走进厨房,立刻闻到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老钟蹲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回头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指了指一旁架设的摄像机,看着我问:
“规矩你应该懂了”
我点点头。
转眼看清地上的死尸,胃里一阵翻滚。
尸体一丝不挂,仰面平躺在地上,一条腿斜搭在一旁的厨柜上,另一条腿也相当幅度的歪向一边。
从肩部曲线和腿部的圆润弧度、以及皮肤的紧致程度来看,死者应该是一名女性。
之所以通过这些来判断死者的性别,是因为尸体并不完整。死者的头部以及女性特征部位,都已经被从躯体上分离,放眼看去,被分割的部位似乎并不在厨房。
因为案件性质不是一般的恶劣,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钟头,我一直蹲在尸体旁,做完了包括确认死者死亡时间在内的,所有可以进行的现场化验。
我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对老钟说:
“钟警官,帮我把尸体翻个身。”
肖阳这会儿已经跟着高战回到了厨房门口,闻言想要进来帮忙,却被老钟摆手制止。
等尸体被翻过来,我又是一阵反胃,同时听到肖阳,甚至是高战喉咙里都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我仔细观察着尸体的背部,忽然,腰部下方,右股上方的一个部位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从化验箱里拿出工具和试管,小心翼翼的从那一小片没沾染到血迹的部位提取了一些黄白色斑痕。
做过简单的化验后,我将试管做了密封处理后交给高战,“是j斑,送交上级化验部门验证dna吧。”
“死者生前遭到过x侵”高战拧着眉头问。
“女性部位缺失,没有局部化验过,我不能给你答案。”
我沉声说了一句,把工具收进化验箱,刚想合上箱子,不经意间看了灶台一眼。想到刚进来时闻到的那股味道,心里猛然一凛。
见肖阳站在门口发愣,我急着大声说:
“肖阳,你出去!”
“我……”肖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脸色也是一变,同样大声让肖阳去外面。
“师父,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肖阳急得都快哭了。
我只好走过去,尽量柔和的对她说: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你师父没有怪你,只是怕你留下阴影,白费了这么多年学的专业。听话,先去外面等,回头再看采证录像。”
肖阳惶然的看向老钟,见他点头,才惴惴不安的走了出去。
我走到灶台边,勉强回过头对高战说:
“申请上级部门进行深入化验吧。”
说完,转过头,伸出手,缓缓拧开了煤气灶上的一个大号高压锅。
“马勒戈壁的!”高战骂了一句,猛地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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