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面包不如馒头
这也只这样一想,不再多想。
粮食是要一亩一亩种出来的,万事切莫那么着急。正如他曾经想过的,便是王者,也是从他那样的小位置上一步步走上去的。
对否
李寇收好了手提箱,当一个首饰紧紧贴着内衬藏在衣服里头,等片刻有人送来热汤,虽然李寇明说不要,但送来了总免得挨骂,何况掌柜的方才犹豫半晌,那钱到底还是收了。
李寇看那木盆累赘,只叫伙计都退出,拿出一个搪瓷盆子,里头倒上热水,脱掉棉大衣又等片刻,拿出洗发水沐浴露洗个干净,又忙取了自己的刷牙套件,清清爽爽洗过一回,方觉有些许舒坦。
他又想到朱文,要与他常接触了,那一口黄牙教他很忍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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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宋代煤老板
掌柜的待李寇二人十分殷勤。
那是两个真奢遮的人。
分明他们是流民,却不吃张大户分文好处。
这在掌柜的心里便是“能成大事”的人。
他可知晓张大户所得那琉璃盏少说也少给人家一半的钱。
“若是慷慨一些,那水杯也该是能买到的,有此琉璃盏,何惧走马承受不为他张大户办事”掌柜的迎来送往眼力价颇高。
他瞧出那少年人不是个抠搜的性子。
李寇倒是有些好奇,他那屋里点的可是蜡烛可大堂里点的却是油灯。
三盏硕大的油灯倒也能提供巴掌大的光明。
李寇看着两帮闲把桌椅都搬过来,心里很是好奇。
原来这时代已经有组合家具了
在他看来那长方形正方形的桌子,合并起来便是一张大桌子,拆分开来却是小几子,那可不就是组合家具吗虽与后世颇有不同处,但他小时候在家里是用过组合家具的,高低柜之类的也颇多——
“那几面镜子倒能派上用场,只不过恐怕人家爱的不是家具。”李寇想到那几面大大的镜子心里想。
桌椅排布整齐,李寇目视朱文让他请那几人入座。
这时候,李寇细看那饭菜,倒也有炒菜,不过看着油汪汪的,不是很得他的心意,还有几份肉菜不见一点青色,倒是两大盆面条倒是可爱一些。
朱文请那几人入座,自又在主座下首陪同,李寇也不推辞,在上首坐了,伸手便去抓筷子,道:“饿了,不管那么多了。”
但他又小心从口袋取出方才所得的一点辣椒面,里头并无半点辣椒籽,细细的洒在面上,回头又问掌柜的:“可有盐醋”
盐是粗盐极其难看,只见里头有沙粒可知味道。
醋倒是与后世没有什么两样。
李寇起身道:“我去取些自带的盐来。”
他想起这时代只怕盐铁都是专营,于是又道:“买来粗盐自制的一些。”
不片刻又把个罐头瓶子拿来一些椒盐,李寇又往面条上洒一些。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掌柜的凑来道:“小郎君哪里来这等精细的盐”
那当然是小卖铺里找到的。
油盐酱醋可真不少,李寇一人吃十数年只怕也不能吃完。
李寇道:“买来自制的。”
朱文看着那椒盐红彤彤的很是可爱,李寇又分他一些便也没有推辞。
只是一口下去他忍耐不住,险险咳了起来。
李寇道:“此物可御寒,然我无一日能缺,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他又往碗里倒一些肉菜,上头又盖上一层辣子。
梁登等人瞧着稀奇,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在那两个玻璃瓶子上。
梁登畏手畏脚伸手要摸一把装椒盐的瓶子,李寇索性推给他自己看。
“真是宝货!”梁登用袖子衬着才端起来在等下详看着。
李寇风卷残云的吃相也无人耻笑,倒是朱文尽管饿极了也能略有些斯文,又教那掌柜的高看了两眼,忙吩咐帮闲:“莫看了,那是宝货,快去打些面汤来。”
李寇道:“正是这般吃法。”
一顿好生吃了,李寇又摘烤肉一点,就椒盐吃两口便不再多吃。
那几个小心翼翼放着玻璃瓶,梁登小心问“售价如何”。
这是个知晓铜钱难挣的商人,他只问价格并不贪心。
李寇不说,看朱文还在吃,便从口袋里捏出一点茶叶——三十块钱一斤的铁观音,商店里多的是——又让帮闲冲一杯茶,端在手里与那梁登谈:“梁先生做什么营生”
梁登道:“可不敢当先生这么个称呼,少君叫我梁大就好——我是华亭县的,家里做些卖碳的营生。”
华亭县那是后世甘肃最大最好的产煤区,而且还是优质煤那样种的。
李寇道:“去岁入冬以来天气寒冷,想是生意不错的吧”
梁登长叹一声拍大腿道:“少君哪里话,咱们渭州的碳,烧得快,不耐颠簸,除却军器监倒是较看重,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这几年鄜延路的碳紧俏的很,咱们华亭县的碳,也只有渭州诸县官宦人家买去用,寻常百姓,秋日上山砍下柴火,只消要一个寒冬不冻死便好,哪里来钱买那石炭,何况燃烧太快寻常人家不爱。”
李寇暗忖:“这是解决生存而不得的时代,以后世燃烧值来看,华亭煤炭燃烧值更高,只是燃烧快了用的也多,当然不为寻常人家所爱。”
不过他倒是想要这燃烧值更高的煤炭。
寒风吹来门帘晃动了,李寇往外看,这时外头街路早已被大雪所覆盖,只是风也不是那么冷了,毕竟春到了的季节了。
李寇道:“梁先生日产石炭多少”
梁登喜道:“少君要用碳”
李寇道:“今岁置业明年必定要过活。”
梁登不由失望道:“洒家那小碳坑日产也有十石,往来也要两三日,加上路上花销,一月送三趟,也足够一家用三年了。”
李寇道:“不定来年村里人多——”
这话一说,朱文当即道:“大郎要立村寨吗”
李寇并不知村与村寨有什么区别,于是推说“还在考虑”。
梁登好心劝道:“纵是有钱要立村寨,也不能使户户用碳,一石石炭不过一户人家一月之用,纵然少君有钱怕也支撑不起。”
李寇问:“一石有多少”
“古量法称四均
第三十四章 古装剧误我
絮絮叨叨聊到了深夜,李寇回房间时方觉雪下得大了。
屋内煤烟味很大,李寇闲坐片刻,心里倒是安静,只是睡不着觉,丝毫感觉不到困意。
快天明时分,李寇才裹着棉被靠着被子睡着。
有粮,似乎也可以做生意。
可他心里还是不习惯这个时代。
天亮时雪正住了风却刮了起来。
有伙计在门外敲门,叫一声:“军司来人了”。
李寇起身先洗脸刷牙,出去时看到朱文拿着一个水瓢竟蹲在屋檐下刷牙,不由哑然失笑。
果然有些动作是基因里决定的。
朱文呸的一声吐掉牙膏,嘴上沾了一圈,见李寇站在屋檐下看他,便笑道:“这宝货好是好,只是价值高,很是不舍得用。”
李寇道:“倒也可以制作一些。”
这时,伺候着的伙计奇道:“这又是什么宝货”
李寇见朱文当即防贼似的,盯着人家伙计似乎要拼命,便摇头去屋内取一支牙膏,找一张黄乎乎的纸,大抵是厕纸,也许是书写所用的纸,李寇并不认识,只在上头涂一点牙膏,叫伙计洗了手沾一些在牙齿上刷。
伙计道:“好香啊!”
这是个机敏的人,当即问李寇求了那点牙膏去找掌柜的。
李寇一笑,他本便要试一试这物件的市场价值。
倘若如这家客栈一样的高档之处,对此需求量不小的话那也是一桩好生意。
他是不会制作牙膏,但他可以试验。
朱文出门时埋怨道:“大郎何必处处把那宝物给人看”
李寇道:“不叫他看如何赚钱”
他奇道:“莫非你也认为‘君子固穷’”
这话他会,小妹曾说过“君子固穷”这话未免太没有志气。
人在困境不想着上进,只把“君子固穷”当成理由那算什么人
“跟只会打顺风仗的软蛋一样。”小妹告诫大哥一定要不被后世一些文人曲解夫子之言给晃点了。
小妹比较推崇“仓廪实而知礼节”这句话,因此李寇也记住了。
他见朱文是个会变通的人,想不该是个那样的人。
朱文道:“大郎许是理解错了,所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那是说君子要在困境中不坠青云志,小人若是穷了,那就会胡作非为。圣人许是要说君子与小人的不同,却不是要君子安贫乐道,放眼天下,可没有几个君子是穷的。”
这话充满了讽刺意味,连李寇都能听得出来。
李寇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又何解”
朱文道:“这是《管子牧民》中的说法,原文叫‘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圣人听到这样的话,感慨说‘微管仲,五披发左衽已’,孟子又与齐宣王说:‘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付足以蓄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
说到这里他稍踟蹰一下,低声道:“孟子又有云:‘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蓄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
他说:“恐为他人所听又来寻衅。”
而后他曼声说道:“至汉代,太史公改‘则’为‘而’并列入《史记》,在《管晏列传》中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入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其意则更有次序,是为衣食丰足方得教化万民,万民教化才得礼仪之邦,若忍饥挨饿则必不能使四维张,唯有使民丰年衣食无忧,灾年无性命之虞才能推广制度和礼仪。”
李寇不由赞叹:“真是了不起的看法。”
他心中想这不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存在决定意识”的原理吗
两人说着话,来到大堂里只见张小乙坐着正吃茶。
李寇看一眼便明白昨晚他喝茶为什么被人家侧目了。
第三十五章 故土不是家乡
朱文先教李寇长揖,此寻常所用礼仪。
李寇照着学三遍,像模像样便不再多学。
朱文又教他跪与拜,李寇莫名又想到宋将撅的高高的屁股。
只不过跪是一种古时的坐姿,拜才是叩首。
且拜有略拜深拜之别,只在隆重场面或者祭祖的时候才用。
而后,朱文又教李寇学习趋步,是小步快走,但男子与女子的趋并不相同。
如是学再三等着李寇会了,朱文才目视他的帽子问头发又该怎么圆场过。
李寇道:“本是脱离西贼时权宜之计,”他指着自己的脸问,“若不然,以我这年纪又用什么法子混过去”
朱文摇头提醒李寇必须再加一些细节:“文臣当不问这小时,然大郎既说自西贼封锁下逃走,只怕经略使定然要问西贼军事布置,这不可大意。”
李寇连当世地理形势都不知怎么圆过这谎
索性他道:“只是为躲避而已,又何曾见过西贼兵力部署。”
“却要谋划,牵涉到军事,经略使必然不放过细节的。”朱文肃然道,“折家七代将门,折经略又在庄敏楶公部下从击西贼,‘谨慎仔细步步为营’这八个字可谓学了十成,可莫要试图蒙哄过他。”
李寇不由心下起疑,这朱文莫不是也在打探他的来头吧
他狐疑地看两眼朱文,索性依照记忆,脑海中想着贺兰山以南,泾河以北的地理位置,这他并不十分熟悉,只是在家乡附近,多少总是听过一些的。另外他去过庆阳,知晓这一片军事要地的大略地形,这就好糊弄这些追根问底的人了。
李寇遂告诉朱文他从记事起,今日在这个山上,明天又去那个山腰,兜兜转转只在贺兰山之南,也不记得哪一次战争里,他只记着“西贼步军马军都有,席卷而来”,于是他“杀三五人,亡命地窜进山里去了”,自此“只记着家在渭州,于是一路往南”,不意“竟在秦州地界”,后来“又见蕃人”,又撞见“你们都说要去渭州”,他便“随众一起来到渭州了”。
朱文听得头大如篓,只好道:“大郎便是说从天都山出来也好啊。”
李寇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天都山,否则怎会走错路程来渭州去了秦州”
朱文无计可施,只好帮着出主意。
他道李寇只推说一切不知,只糊糊涂涂到了秦州地界随着流民涌入渭州便可。
朱文自说与李寇父辈有交情,只是不知音讯十数年矣,曾有书信往来书信都遗失在兵灾当中:“若如此,才好有见面不相识,后来谈及才知晓的缘故,只是这又要找个由头,好证实大郎是宋人,不然恐为一些觊觎宝货的诬告是西贼探子——大郎是不甚知晓人心的,为了钱,一些人草菅人命算甚么。”
这话李寇赞同,只是他奇道:“可见有我这般年纪,起落杀西贼十数人的西贼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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