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面包不如馒头
为将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若非当年……
老军心中有所思面上显现出来。
他目光愤恨,一口发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姚平康回头看他一眼,心中也自恻然。
“罢了,这西军里的龌龊腌臜,洒家比之则如小儿般天真。”姚平康释然笑了。
他原本还是有一些羞愧的。
要用一个军户子弟,他不愧。
然那只是一个逃难中归来的少年人,以他为饵乃至图谋他宝物,此为男儿所为。
此刻想起心中幽愤,姚平康当时便将那些烦恼扔在脑后。
他自谓此是顿悟了。
老军又在一侧说:“只盼那小儿归来,又留有甚么宝物。”
这话让姚平康心下一怔。
是极,若是他将最后的宝物都卖给那无空而那铁鞭寺并不是个谍子窝又该怎生是好
姚平康一咬牙
第十五章 千金散去
李寇心中存疑,但不妨碍他有布置。
李寇示意朱文先与无空说话,他自在一旁,与朱夫人低声交待,状颇严肃。
无空看着眉头大皱,心下有些不安。
李寇交待完毕,朱夫人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
她稍稍迟疑片刻才说:“若是……”
李寇摆手道:“只管提防便是。”
而后,李寇要取那一堆货物时,河堤上张大户遣人来说:“就在左近,自去便是,已吩咐过了。”
李寇不以为意,倒是无空似乎很是打抱不平。
他愤愤然道:“这厮不是个爽利人。”
而后他问李寇:“还有甚么不放心的要交待”
李寇淡漠道:“只是叮嘱须防着人。”
无空心下不信,面上却一团笑容。
他点着头说:“自当仔细提防才是。”
朱文过去取了那堆货,带着头往河堤上去。
巡逻的兵卒也不为难,只叮嘱:“莫要耽误点卯的时候。”
朱文道:“早去晚回不敢耽误。”
李寇走在最后,他一步步走上河堤,面色阴沉着,谁也不知他的心思。
无空忍不住问:“少君还有甚么不舍”
李寇回头看河道里那些人,都眼巴巴等着张大户家发付些吃食。
有嗷嗷待哺的婴孩,在娘亲怀里呜呜地哭几声,又歇息一时,再呜呜地哭起来。
李寇心下恻然,终究眼看着不能忍心。
他回头问那两个健壮妇人:“你家张大户可有帐篷”
那两个健壮妇人倒也不见显然的鄙夷,只是说:“未曾听过,许是有的,只是我们不知。”
李寇叹口气,道:“你且一旁站着。”
他拉了朱文在一旁,朱文已知他要做什么。
李寇道:“纵然有些泼皮无赖,孩子们终究是受苦的,若视而不见倒也是本分,只是我心里难安——你有什么主意”
朱文竟道:“自秦州各处来,我看有三百余户在此,另有一拨儿还在别处,大郎真要施舍好处,须先排开那些个腌臜泼才——但凡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等必然惹是生非,欺负善人。”
李寇淡然道:“大男子有手有脚,我管他们的死活。你且帮我,问那巡逻的军卒,倘若……”
“大郎要寻脚店安排老弱妇幼吗”朱文道,“天寒地冻,此处多有塌房,何不租赁数日”
李寇奇道:“比之脚店便宜许多吗”
他不知这塌房又是什么,但嘴上绝不多问。
朱文笑道:“所谓塌房,只是商人储藏货物而已。”
原来是商用的仓库而已。
李寇点头道:“可。”
朱文奇道:“大郎何不自去此乃落个好名声的时机,若是万民欢呼,大郎将来要进县学州学那也有上上等的资质。”
李寇不懂这些,此时也不愿多问,他只伸开手臂道:“这样的年纪,我要那欢呼做什么”
朱文笑道:“他们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多处流民,老弱妇幼必不少于五七百,一日食宿,须不少于万钱!”
李寇见他神态已然颇为潇洒,便知他有主意,遂道:“且都由你。”
朱文只收一张千钱飞钞,自去寻军卒们,道:“不是小人多事,主家慈善,不忍老弱妇幼挨饿受冻,也要连累你们在此看着,我这里有大钱千文,奉上各位……”
军卒不耐他多说,左右也听不懂。
“洒家是这里的都头,你且说法子。”有个戴着范阳笠的推开众人,将那飞钞拿在手中,先叫朱文直说,而后回头道,“秀才送的钱,晚些沽酒来吃,都有份,只是这秀才公的托付……”
便有数十个军卒笑道:“他等有周全我等也周全,看在酒上也当照顾着些。”
那都头便笑道:“你那主家大郎倒是个善人——你要洒家助你甚么”
朱文道:“都头也是个善人——这天气里,塌房都空着,只是小人不熟知此处……”
话未说完,那都头回头道:“张小乙,你浑家那数间塌房,可租赁吗”
军卒中钻出个个头甚高的汉子,看打扮,与那都头无二,也是这巡逻军卒里的一个都头。
这些军卒足有百人,他两个都头在此看着倒也应当。
张小乙拿眼睛看着朱文,道:“你家主人心善,也须一日三千文大钱,你拿飞钞来,我饶你一成,如何”
朱文叉手谢道:“都头心善。”
“莫忙!”那张小乙笑道,“这许多人,在这里几日,也要我等一日餐饭照管,多有不耐,既如此,你问你家主人,他肯多发付些飞钞,这粮食嘛,一发送去,那妇人们日常做些饭菜,他等自食其力,也饶我这些兄弟们几日清闲,你快去问。”
李寇不语,索性取三万钱交给朱文。
朱文一怔,李寇又取三万。
“哪里有这等平白好事,那千钱只是试探,你送他些好处,叫他们轻松些,流民也轻松些,只是官服发放的粮食,只怕……”李寇摇头,“再叫人买些粮食来——只寻那些有家小的,寻常泼皮,一个来,一个打,我的钱,妇人用得,小孩子用得,乃至是个人的男子用得,唯独这些个卖嘴令人厌恶的泼皮用不得。”
朱文笑道:“这容易。”
他直去又与那两个都头商议,只看他悄然送两张飞钞进那两个的袖子,李寇便知这人不是个传说中的迂腐文人,他懂人情世故。
那张小乙笑道:“是个机敏的主人,也好,吃你的酒,也不好怠慢,你只管等着,片刻便好。”
不过盏茶功夫便有十数人来,看装束都是短衣打扮,硬当是脚夫之流,过来先向张小乙叫一声“二郎”,又问另一个都头唱礼。
那都头笑道:“合该你家二郎发财,快去收拾了塌房,这里有六百七十二个妇人孩童,你家塌房只怕要三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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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自是,人畜无害
城中计划方毕,李寇又取一个玻璃瓶拿在手里。
只是这一次他取了一个啤酒玻璃杯。
无空眼神大亮,笑吟吟点着头不再多说。
朱文倒是纳闷地瞧两眼李寇,他又在哪里藏的琉璃盏
李寇又伸手在头上抓一把,他只觉黏糊糊很是难受。
该洗个澡了。
好的是那小卖铺里有的是洗发水沐浴露。
李寇忙又自小卖铺里取一包绿箭。
此时刷牙颇有不便之处只好将就一下。
朱文只看他把他长条的绿物件送进嘴里,又见他递过来一条便手足无措。
“刷牙的。”李寇说。
朱文不由奇道:“刷牙子却不是这物件!”
李寇愕然,刷牙子
莫非是牙刷牙膏这宋代也出现这类物件儿了吗
他只记着穿越历史文里说过穿越者发明牙刷牙膏,乃至于牙粉也是有的,那多半是很会背诗的文科穿越者发明的物件儿。
可这宋朝怎地就有这物件儿了
“莫非另有穿越者先到了”李寇有些神经质地莫名警惕起来。
“刷牙子是什么样子的牙膏有吗”李寇忙问,“塑料柄还是猪毛刷”
朱文笑道:“洒家可不知甚么牙膏,想是牙粉兑些水塑料又是什么”
李寇略略安心,又听朱文道:“刷牙子倒是多以猪鬃制成,而后以粗盐,便是洁齿用具了,倒是富贵人家多有以香料掺入浆糊之类的物什,制成膏状物什——大郎原也是用这牙膏的吗”
李寇叹道:“自幼何曾有一日不用牙膏”
朱文叹道:“果然是落难的,”然后安慰道,“切莫伤怀,到安身定时,再去寻家小不迟。”
这话教李寇心中方稍有些的好笑荡然无存。
千年时空,哪里去寻家人啊。
“不提,走吧。”李寇招手。
无空面带笑容,先在前头走了,不片刻寻见久住张员外家正店,果然有人应承着,见李寇又取了钱要发付,掌柜的连忙摆手,道:“东家传来话的,不合再收钱。”
此有所舍,后必有所图。
李寇道:“哪里有白住你的店的,钱且收下。”
朱文也道:“需依我三事,也好在你家主人面前说话——倘若有人来寻,须莫叫接见;有人问起我家少君,也莫可与人提起;这第三一来,若有什么难处,又等不得我等回来,只去寻张小乙都头处,只说有求于他,可记得么”
掌柜的满面堆笑道:“自然记得。”
李寇在店前等片刻,他不与无空说话,那僧也不勉强与他说话,只不断看李寇怀中,那厚厚的大衣下便是比张员外所得更好百倍的琉璃盏。
他却不知李寇心中又在算计。
这僧看是个有钱的,若不是个强人,那便自他这里再取些钱来。
一念及此,李寇又取一个玻璃杯。
这次却是透明的圆口玻璃杯,那是他自己喝水用的。
那玻璃杯,在光照下晶莹剔透,李寇又拿着迎向光照,只看口部圆润,底部厚重,光照洒在上头,彷佛那是一只冰雪凝的水杯。
李寇回头问那掌柜:“可有热汤”
掌柜的瞠目结舌,他哪里见过这等成色玻璃
“有,有是有的,”掌柜的颤巍巍手指琉璃盏,勃然变色道,“小郎君须谨慎些,切莫摔碎了它!”
然后急忙问:“热汤是有的,倘若碎裂——当世琉璃盏,可没有热汤浇之而不碎的。”
李寇将那水杯重重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当即一个趔趄,拉着脸吊起眼睛,一瞬不敢眨眼,只看着那玻璃杯,又飞快看两眼李寇,他知晓李寇的心意了。
有这等琉璃盏,他何愁寻不见达官贵人
倘若那老弱妇孺在这里有丝毫差池,只消这一枚琉璃盏便要了他的命。
一时间,后院里闯出十七八条人来,站在后门处,一个个咬着牙,手指头在腮
第十七章 他乡的热闹也过了
朱文拉着李寇径去门外僻静处,低声道:“大郎既有家学,又有一身好武艺,如今财物富足,须不可落入它途,莫若寻个机缘,落户籍时,一不落商籍,二不落流籍,三不落兵户,如此方好有个前程,手握巨款,有名师执教,此后定当前程似海,可莫要落在歧途。”
李寇奇道:“何谓流籍”
商籍兵户他是知道的,流籍又是什么
朱文道:“便是无产的人家。”
李寇道:“那便是农籍了”
朱文点头道:“并无农籍一说,大郎既有巨款,可在城郭外买地,也可在远处购得庄户,自做主家。”
李寇明白了,这是要他花钱买地办个农业户口。
“正好回老家去!”李寇心下主意已定。
他问朱文:“读书又如何”
“自然科举。”朱文肃容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间事了,大郎多的是前程,莫与将门文官间急切地选站队。”
李寇道:“此是定籍后的计较,不知你又作什么打算”
朱文正要犹豫,李寇邀请道:“不如同去”
“也好,只是城郭之间的田地,二十万也买不来许多,郭外田地,倒也有三两亩。”朱文颇为犹豫,“只怕我家人多,也要劳大郎多过几年苦日子。”
李寇道:“我只要一个山沟便可,自此处去,往东东北走,翻过两座山,便是我安身立命之所了,彼处靠近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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