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红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春生
”好了。不是打嘴仗的时候。“钟小佳制止了齐大有继续说下去,”大人放心,我们会多加小心的。既然参加了花会,便已经表明了立场,也希望大人以后能对我们多多提携照顾才是。“
”那是自然。这次花会胜出的人朝廷必将委以重任,到时候功名利禄都少不了各位的,请大家放宽心。”树海点头说道,然后扭头挥了挥手,“来啊——”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
113 南北一盘棋
纸包不住火,小道消息没长脚却能跑,包笑天和华晓峰被红巾军暗害第二天便在汴梁城传开了。这消失坐实了一直以来关于那支神秘组织将要作乱的传闻,很多想上献台跃跃欲试的人都开始有了顾虑。
对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进退是容易的,只要还没有露脸,便大可背上包袱走人。但对一些名门正派或者早已叫嚣甚久的人来说,想全身而退,如何全身而退,恐怕要费些思量。
有些人无奈必须硬着头皮上,还有少部分人仿佛并没有那么多顾虑。正如今天的两位优胜者,一个叫穆昆,一个叫余绪。
余绪倒是一目了然,是个大胡子的波斯人,衣着奇怪,口音也蹩脚。都说波斯人爱经商,这喜好舞刀弄枪的波斯人倒是少见。
但是对于穆昆此人,市面上都不太晓得他是何方神圣,这人功夫路数少见,话也不多,身材不高但很壮实,长相不太像中原人,应该是南方人。住进潘楼之后,他同其他人也没有多少客套话,表情一直冷冷的。倒是那个余绪,一口蹩脚的汉话,却逢人便打招呼,随和得很。
当天潘楼举行晚宴,树海才向大家介绍了穆昆的来历。
原来是苗人。
据说这穆昆是苗军元帅杨完者手下的得力干将,这让陆昭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当今天下,北方有察罕帖木儿廓清中原屡建奇功,南边要数杨完者带领的苗军堪称一支精锐,对湖广江浙一带的红巾军起到了威慑作用,功高震主,同时也是张士诚方国珍多年的宿敌和克星。正因为如此,察罕帖木儿和这杨完者被称为元廷的擎天二木,因为二人名字里都有个木字,足见此人在天下形势中的分量。
但苗人一般很少插手中原之事,同察罕帖木儿和答失八都鲁也是交集甚少。此时杨完者却派重要人物现身花会且对外有所保留,这事情值得深思。
陆昭在江浙多年,了解杨完者的凶残和野心,也晓得这支苗人的能耐,过去张士诚没少吃他们的亏,此时苗人的触角伸到了汴梁,难道是要联手对付北方的红巾军
目前,刘福通大军正在中原苦苦征战,对付察罕帖木儿帖木儿和答失八都鲁尚且能够应付,形成了中原拉锯战。可如今张士诚方国珍投降了,苗人有了闲暇,如果此时掺和进来,势必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到那时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其实穆昆本不必参加比武的,这次来汴梁本事作为杨完者的特使前来。奈何此人一向自负得很,还好斗,对中原武林不屑一顾,遇到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怎可放过,听说在献台上硬是活活打死了一个对手,是个极为凶残的人物。不过也因此才会住进潘楼引起人们的注意,关于苗军的动向才得以被陆昭得知。
当天晚上,这一情报就被传出了汴梁。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晚宴众人还见到了汴梁城的几个大人物,有耶律晏、答失八都鲁的副将苏古特,还有便是防守汴梁城的主将竹贞。
这竹贞有蒙古人血统,大概三十多岁,身形高大魁梧,不说话的时候倒是很有大将风度,不过一开口却到人胃口,竟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物,嘴里就像含着蜜糖,别人羞于开口的话让他说出来就像是家常便饭。
此人过去是汴梁守将徐世龙的副将,而徐世龙是刘福通不敢小视的一个硬骨头,但在去年丰阳一役中落
114 汴梁布防图
洪升说起主将竹贞,狠狠地叹气拍桌子,骂骂咧咧,压根忘了自己身在潘楼,在陆昭的提醒下才放低了嗓音,“奶奶的,竹贞这家伙真不是东西,我想不通去年丰阳一战,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落得完好无损的徐世龙都尸首无存了,整支队伍都找不到几个囫囵人了,这家伙倒是运气好得很。他一定晓得我当初本不想来汴梁当他副手的,所以现在处处挤兑我。他怎么不说我还是他救命恩人呢,丰阳那次要不是我带着军队去增援,他——“
陆昭宽慰了他几句:”这次汴梁花会鱼龙混杂,这城防治安压力的确是很重。况且,还出了这么几桩案子。不瞒兄长你说,我虽住在这潘楼里看起来舒服自在,心里头却是紧张地很,犹如那惊弓之鸟,说不定下一个出事的就是我。“
洪升听到此处,便从自己的满腹心事和牢骚中走了出来,”这最近的几个案子,着实是让大人们头疼,兄弟你可得留点儿神。也是怪了,左右找不到一个有点嫌疑的人。不过这汴梁城的捕快确实是不中用,一个比一个怂。我听说前不久凌家井的案子窦家妹子还小露了一手,要我说窦家妹子有勇有谋就比那些衙门里的人强百倍。“
”要不将军保举我去衙门里做女神捕好了。“红棉开玩笑道。
洪升哈哈大笑,”等汴梁没这么乱了,我一定满足妹子你的这个心愿。“
陆昭问洪升:“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这几起案子怎么会一点线索”
洪升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也不能说没有线索,其实凶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人家本来就是示威,这个在江湖上已经流传了几年的组织,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总是隔了层窗户纸,却又捅不破,挠得人心里怪痒痒的。”
陆昭点点头,“不错,估计大家也都很好奇。”
洪升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最近忙得并不是这次花会的安保,而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哦”陆昭好奇道,“难道现在汴梁城还有什么比这次花会还重要的事我想不出,不知能不能说于小弟”
洪升借着酒劲,嘿嘿笑道,“无妨,说于你陆兄弟听倒是无妨,只是你别再对外人讲就好。”
陆昭连连点点,“那是当然。”同时同屋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眼神,示意柳青出去盯着,别让外人偷听。
洪升有些醉了,一手托腮,一手捡着桌上的咸花生吃,对陆昭道:“上头前几日传下来消息,说刘福通近期很可能折回来重新攻打汴梁,这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来汴梁城地处中原腹地贯通南北,战略地位很是重要。二来刘福通他们一向以反元复宋为旗号,而汴梁本是大宋的旧都,意义自然更是不同寻常。因此,这汴梁城的布防和备战才是我近期的主要任务。”
“我听说,刘福通在北边打得正酣,而且有往山东进发之势,估计不太可能折回来攻打汴梁吧!”陆昭道,“不知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洪升摇摇头,“你就别管这消息从何而来,我这消息十有是真的,否则上头也不会如此重视。所以,我劝老兄,望听我一句劝,汴梁不久之后或许会有大乱,这趟浑水还是不要陷得太深,见好就收为好。你们本是平江府的人,跟中原的局势八竿子打不着,来此也就是为了替张士诚表表心意而已,不用太过认真。”
陆昭点点头,面露无奈,“进了这潘楼,我等也身不由己,方才树海对冯秀才
115 塔娜的挑衅
红棉揉了头太阳穴,感觉异常的疲惫。洪升的那份汴梁城防图已经印在她的心里,这让她隐约有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做贼的感觉。她歪着脑袋在那里发呆,恍惚中看到旁边的陆昭在对自己微笑,并且上前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或许觉察到了她的不安和困惑,这像是一种安慰,又像是一种鼓励。
他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世界中的人了。红棉想着,这念头顿时缓解了她的大半不安,让她有了稍许振奋。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走下潘楼,移步大堂,红棉向小二要了一些早点和茶水,顺便还问有没有香,说陆昭让她讨要的。
小二竟然立刻给了她一个很小的包裹,说里头是上品的安神香,里头加了中药材,晚上用可以安神驱邪。
红棉打开纸包往里头瞅了瞅,看到一小坨灰不溜秋的东西,嗅了嗅,一种甘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近来她的睡眠越来越差,时常半夜惊醒,亦或迟迟睡不着,甚至有两天睁眼到天明。
端着茶点上楼,在一处转角,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茶水洒到了那人的衣裙上面。
那是一个穿着桃红衣裙的女人,正是塔娜。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弄得化不开的香气,这种香她从塔娜家里那个惹人嫌的三姨太身上味道过。当时,塔娜总说这香是蛊惑男人用的。
“抱——抱歉,夫人。”红棉低头躬身退到一旁,她四下环顾,旁边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和动静。
“夫人”塔娜声音低沉,面露嘲讽,拈着手绢的手搭上红棉的肩膀,“怎么不认识我了窦红棉,你少跟我演戏。”
红棉向后退了一步,塔娜只得把手收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儿”红棉问她,“要做什么”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塔娜厉色回她道,“是这世界太小,还是你我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我想不会这么巧吧。”
红棉没有说话。
塔娜上前,俯在红棉耳畔,小声冷笑道:“我要做什么,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晓得。我同你讲过的,如果忘了,那我再同你讲一遍,我要报仇,我恨你们。”
“要报仇,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红棉心里难过,一手抓住塔娜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住了。
突然,塔娜噗嗤笑了,“怎么可怜我嫌弃我窦红棉,你少假惺惺的恶心人了。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况且,你不也一样为奴为婢都是下贱之人,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
红棉心知塔娜当初误会已深,而今日这误会终于弄假成真了,自己也并不冤枉和委屈。而且,听塔娜此言,红棉知道塔娜现在还未怀疑到陆昭的身上,毕竟陆昭的身份是周王张士诚的人,并不是什么神出鬼没的江湖草莽。而红棉能混进这样身份的人身边,更是让塔娜觉得别有用心。
这时,陆昭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见到红棉和塔娜站在一起。
“给夫人请安。”陆昭冲塔娜抱拳行礼,然后冲红棉问道,“怎么回事”
红棉忙躬身回答道:“小人刚才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夫人的衣服上。”话音听起来很是忐忑和小心。
塔娜看红棉的这幅卑微模样,又是一阵冷笑,“冒冒失失、笨手笨脚,相比是这位小哥看不起咱,陆爷你这倒不像是养了个下人,倒像是养了个大老爷,没一点
116 滥竽充数者
冯秀才很快便见到了那个叫翦伯平的人。此人正坐在大堂一张桌子旁,三十多岁样子,看起来挺壮实,其貌不扬,不过满面红光,看起来得意得很。身边正围了几个人,在推杯换盏,大口朵颐,传过来一阵阵笑骂之声。
冯秀才得知此人正是翦伯平,兴起,跨步走到那桌旁。可竟然没人理会他。
冯秀才无法,看到长凳上那人的大刀,便一手抓起啪得扔到了桌上。这才引起了来人的注意。说起来,江湖中人被多了吃饭的家伙,这已经算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了。
桌上其他人看到冯秀才的架势,心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纷纷推出了酒席。翦伯平一脸发懵,抓过自己的大刀,冲冯秀才吼道:”做什么“
冯秀才娘生娘气地说道:”听说大侠你打败了灵山派的铁菩萨,功夫一定不弱,咱们切磋切磋!”
翦伯平大手抹了一把汗嘴上的油水,怒道:“你这厮是谁”
楼上楼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纷纷替冯秀才作介绍,“冯秀才都不认的人家可是和罗刹鬼打了个平手。”
翦伯平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上下打量冯秀才,“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娘——爷今天累了,歇了,没功夫搭理你。想比试改日再约吧。”说罢,竟然提起大刀就离座要上楼去。
冯秀才知道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见众人围观,哪里肯让翦伯平走,一甩扇子便往对方头上敲打过去。翦伯平见此情形,只能应招。
众人心里都欢呼雀跃,心想这是又能看一出好戏了。
谁知,却都打错了算盘。
这翦伯平竟然在两个回合之内,便被那冯秀才给打晕在地,而且是真得昏死过去了。
这可奇了。换成冯秀才一脸懵了,他仔细观察自己的拳头,自己的看家本事还没使出几分呢。又看看楼上楼下同样表情目瞪口呆的众位看客,一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对手难道是今日力战铁菩萨大伤了元气或是真像他刚才说的身体有些不适自己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呢或者,自己现在真得很是厉害了头疼,不真实。
陆昭站在楼梯旁,红棉、金儿和柳青站在他的旁边,远远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翦伯平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晕了”金儿在一旁道,“好生奇怪。”
陆昭竟然呵呵笑了几声。
红棉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个翦伯平才是贿赂独眼人和驼背买名额的金主”
“不错,正是此人。”陆昭点头道。
“贿赂买名额”金儿好奇地看红棉,“还有这种事!难道,灵湖派那个铁菩萨是故意败下阵的不会吧!”
“没什么不可能。”陆昭说道,“灵湖派虽然是声名显赫的门派,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前几年,他们的掌门人徐静安拥护红巾军,后来被暗杀了,之后的掌门人又倒戈归顺了朝廷,如今门派之中人心涣散,仅剩几个老人支撑门面,且很是受制于那些蒙古人,今日之事想来也是不得已而为。”
“所以说,墙头草最招人嫌,到哪里都不会有好下场。”金儿冷笑道。
陆昭知道她讽刺的是周王张士诚,“主要还是自己能力的问题。灵湖派已经没落了,而王爷他可握着他们的口粮,所以我们在这儿受的待遇自然就不一般。不过,我们有没有好下场便是后话了。”
金儿没说话,估计又在心里诅咒起了张士诚。红棉从金儿的反应中能看出,金儿同那个周王应该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117 桃色的杀戮
第二天,潘楼中又出现了一位红棉眼熟的人,不仅眼熟,而且令人心惊。
红棉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看到了那个被自己和桑竹一起除掉的仁次喇嘛呢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这喇嘛名叫扎西,树海和苏古特亲自在潘楼大门口恭敬地迎接了他,独眼人和驼子也随行一边,同扎西说话,看样子是相熟。红棉想到当日,这两人也是同仁次喇嘛同行,或许这两个喇嘛是双胞胎兄弟。看到这人,红棉又想到了红骁。
想不到,这小小一个潘楼,竟然有这么多熟人汇聚于此,世界真是小。
当天午后,凌家井回头客栈的客房内室,窗门四闭,陆昭、红棉、柳青、穆一鸣,还有三四个红棉叫不出名字头一次见到的人,在一起密谈。
那几个人都称陆昭为少主,态度上对陆昭很是恭敬。
听其中一个人说,朝廷的新特使刚刚已到汴梁,入住潘楼,正是扎西喇嘛,来接替被杀的巴特尔。而巴特尔其实也并不是最初朝廷委派的特使,听说真正的特使在来汴梁的路上被人给刺杀了。更让红棉没想到的是,那个被刺杀的第一位特使,竟然就是仁次喇嘛,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也是够让人唏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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