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莲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风余昧
他怔怔地看着她,她美丽的瞳孔里闪烁着炙热的光,几乎要将他的心口灼伤,这样漂亮的姑娘,将这样的情深意长,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有缘相爱,却无份相守。
他深深叹息,却难掩宠溺道,“我只是怕他见到你这么好的姑娘,会日日缠着你,不死不休,无端给我惹来不少麻烦。”
她立即露出狡黠的笑意,“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就连九天之上的战神都要痴恋于我”
他抬首望着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里的湖面,忽然想起他与画心在青隐湖上泛舟时的情景,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里犹自传来十七万年后冰雪的凉意。
“若是你不按我说的去做,下一次我们一起泛舟是在十七万年以后,只是彼时,君逸已不是九天之上的战神,而是凡尘俗世的逸王,而你,是他的逸王妃。”
她仰面看着他的俊眼修眉,眸光一派清澈,好奇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嫁给他莫不是他故意使了什么仙法迷惑我”
他心神微微一颤,轻轻叹息,“因为你想嫁给他,你告诉我,君逸是你此生唯爱……”
“放屁!”她心里一咯噔,立即粗鲁地打断道。
说罢,她自知失言,微微红了脸,吐了吐舌头,讪讪解释道,“我……我……那个……不是说的你,我说的是……是十七万年后的我满口胡说八道,明明……我此生唯爱的是你。”
瞧她活泼娇俏,他又失笑,仿佛故意想逗她,“你还说……你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
她激动得差点一跃而起,好不容易忍住再次爆粗口的冲动,顺了顺气才道,“明明我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也是你!”
“那或许只是你没见过什么世面,君逸风姿,确实当得这天下第一人,纵然是我,亦只能仰望之。”提及君逸,和光同尘倒是由心而赞。
关于天界名人君逸的传闻,她自然也听闻过不少,以往听时,也有过少女的春心萌动,因此,她不由有些心虚地别过了眼,却仍旧嘴硬道,“反正……信不信由你!我是不……不会见异思迁的,一日嫁你,终生为妻。管他什么九天战神,我才不稀罕。”
湖面忽然起了风,吹开了云雾袅袅。
想起血煞阵的所见所闻,他感叹道,“十七万年能发生太多的事,或许你爱的并不是他的战神之威,而是他能为你负尽天下苍生的深情,他可以舍九龙真身为你逆天改命,他可以为你堕魔受永世之刑,他还可以为你三千溺水只取一瓢饮。”
她听了“啧啧”咂嘴感叹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个战神……似乎下场还挺惨烈的,要不……我听你的,就不去祸害他了。”
字里行间同情是有的,却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动容。
仿佛君逸所做的那些,都与她无关,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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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我的命你先记账
他和她一整夜都在湖舟上随波飘荡。
没有灯火,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这样寂静的夜里,他看见了最美的星空,还有最美的星河,以及,伏在他膝上浅睡安然的最美的姑娘。
满天的星辉落在他眼里,落成了满眼的悲喜。
为何,他就不能与她在一起
他在星海的明明灭灭里,静静回想着近日里来的种种经历。他的目光投射进无边的暗黑里,那里暗黑死寂得一如他所有被封存的记忆。
他在想,若是他还能记得过往的那些事,或许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了。显而易见,九年前的那场莲火之劫,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且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抹去他的记忆。
所以,他笃定,他的记忆里一定藏着什么令幕后之人忌惮的秘密。?他相信,自巫不周开始,再到玄关大师,是一脉相承的。若真如百里祭所言,玄关大师已卒于九年前,那么必有人接替了玄关大师,否则,他们布好的局不可能在玄关大师卒后九年还能寸步不乱地执行下去。
而此人,现在还潜伏在暗中。
他深知,此人不除,危机不解,后患无穷。
夜更深了。
他一闭眼,就能感觉到,茫茫黑暗那头,正有万千杀机缓缓逼来。
他在心底盘桓,他的前世红莲业佛到底又是怎样一个人以君逸九龙真神之尊提及红莲业佛都甚为敬重,可见他并不是名不见经传之辈,那为何世间关于他的传说却寥寥无几就仿佛……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若能探寻到前世的记忆,便拥有了自天地初开时的广博见闻,既能了解他前世与九州河神的恩怨,也能对巫不周了如指掌,如此便能轻易抓出幕后翻云覆雨之人!
这般思量着,他睁眼看着已然熟睡的她,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记忆虽无法泅渡生死,画心却正好是连接他前生与今世的桥梁。
他记得画心与他说过,她和前世的他是故友,前世他曾陪了她一万年,也就是说,她会遇见红莲业佛,若是他现在提醒她日后遇见红莲业佛时,问清当年的种种梓密,或许,巫不周的局就容易破了。
如此一想,他又叹息起来,叹息他始终要把她扯进局里来,叹息她始终不能置身事外。
端详着她熟睡的模样,许久许久,他都舍不得移开眼。
他就这样傻愣愣地看了她一夜,看尽了她千奇百怪的睡姿,以至于她第二日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他一双熬得微红的眸。
“你一夜没睡”她心里泛起丝丝心疼,忽而笑着伸手抚上他的眼眸,打趣道,“你眼睛红的像兔子,让我看了就想吃。”
见她醒了,他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原来自幼你就爱吃兔肉,吃了十几万年都不觉得腻。”
她不反驳他,只是笑。
她想:既然喜欢,又怎么会腻呢
到底是个出家人……
所以最后她看着他说,“和尚,你不懂爱。”
又是这句。
十七万年前她如此说他。
十七万年后她还是如此说他。
到底,在她眼里,什么才能算上是爱
他心头一绞,眼眶微热,泪腺几欲崩塌。还好,他的眼本就红着,所以她没瞧出异样来。
日光倾城,暖风熏人。
粼粼的水波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定了定心神,想到昨日在湖底看到的游鱼,突然笑道,“你今日可以不吃素了,我给你烤鱼吃。”
其实她不吃鱼
第211章 谁要你万劫不复
她眼泪哗啦啦一落,他立即缴械投降。
他倒是没想到,以前的画心竟是这个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换成十七万年后的画心……无论打不打得过,她一定是先打了再说。
一身傲骨,宁折不屈。
他以为那个女人生来就有王者之气,从不懂低头,不懂示弱,更不懂求饶,原来……他只是不认识以前的她罢了。
他轻轻地叹息,虽然现在的她哭的梨花带雨让他万般怜惜,而一想起十七万年后的她却更是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十七万年后的她,看似强势嚣张不可一世,实则仗义且识大体明事理,坚韧倔强得时常令他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
而会撒娇的女人,往往能少受许多委屈。
比如她现在脸上滂沱的泪。?他心头微软,上前一步,抬手欲擦她眼角的泪,她却惶然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手一顿,抓住她的衣袖,轻轻一扯,便将她拥进了怀里,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安慰道,“别怕,别哭,我不会杀你。”
她却哭的越发凶猛了,泪珠儿滚滚往下落,倒是叫他手足无措起来。
她抽噎着,“我……我哭才……才不是因为害……害怕你杀我,而……而是因为你……你骗我,你说你喜……喜欢我,说要娶……娶我,原……原来都是骗人的……”
他语无伦次解释着,“没骗你,我没想过要杀你,我也不是凡界的修士。”
“真的”她抬头看着他用湿漉漉的眼神再确认一遍。
“真的。”他应的毫不犹豫又笃定。
她愣了愣,立即手舞足蹈,使出浑身解数往他身上招呼了去。
“那你还是在骗我。”她哭地更凶,知道他不是来收她的,连害怕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腹的委屈,愈发肆无忌惮,一边用拳头捶他,一边大哭,“你这个大骗子,你居然骗我……”
“我没骗你。”他苍白地解释道。
“你骗了……”她揪着他雪白的衣领不依不饶。
好吧……他好像……似乎……确实骗她了……
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却反惹了她一程泪。
于是他悻悻闭嘴默然。
她越想越恼,扬手就要继续打他,却被他一把握住,她愈发气得跺脚,“大骗子,大混蛋,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就是个……”
他笑着猛然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又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温声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受委屈了,我会用余生偿还你,免你惊,免你苦,免你万劫不复……”
闻声,她动作一滞,突然安静了下来,抬眼看他,半晌,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他用从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她,轻声诺道,“若再骗你,就叫我万劫不复。”
她立即抬指捂住他的嘴,怕他再说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话,急急道,“呸呸呸,谁要你万劫不复。即便……即便你骗我,我也想你好好的。”
他失笑,抱着她在舟内坐下,感叹道,“也不知后来你是怎么变聪明的。”
一手抱着她,一手运掌推波行舟,木舟划破层层碧波往草色青青的岸边行去,船尾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正如此时相依相偎的两人无法平静的心湖。
待行舟靠了岸,他又一手抱着她,一手抓着鱼,一个惊鸿飞跃,便落在了柔软芬芳的草地上。
她酸着鼻子一直任他抱着她,将他的话咀嚼了半天,不甘心地揪着他的衣襟问,“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变蠢了!”
第212章 喜她撒泼又撒娇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她疑惑道,“你不是说要教我法术吗”
“以后有空再慢慢教你。”他十分平静地放开她的手,卷起袖口开始处理先前抓到的鱼,语声轻缓道,“先用膳,解决温饱后,才有力气学法术。”
她缩回手静静思忖了一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半晌后,终于恍然大悟。
她忿然质问,“你是不是又在嫌我笨”
他淡然回之,“没有。”
她满目不信,“你就是。”
他无奈承认,“好吧,那我是。”
嫌弃她笨,也总比告诉她……他方才在怀疑她要好。?她张了张嘴,突然偃旗息鼓地又将话憋了回去,垂首将地上的草叶结成一绺一绺。一如她心头解不开的寸寸心结。
春光喜人,微风温煦。
不一会空气里便弥漫了一阵浓香的烤鱼味儿,她闻了立即口齿生津,吞了吞口水,抬头却问,“你说你皈依了佛祖,那为什么你能破杀戒,却不能破色戒”
他拨着篝火的手一顿,不知从何答起。
他是有杀戒,不过他的杀戒是不能杀人,而不是不能杀生。
并且,他与佛祖由来只是交易,并无皈依。
他不答,她便一刻都不松懈地盯着他看,最后无奈,他只好反问道,“那你又为何执意要将婚期定在半月以后”
她立即一扬脸回道,“大婚那么重要又复杂的事,又不像洞房那样简简单单脱了衣服就能睡,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没准备好,所以自然急不得。”
简简单单脱了就能睡
对于她的语出惊人,他已见怪不怪,只淡淡道,“既然行夫妻之礼的礼节都不甚重视,又为何还要那般在意大婚的仪式”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不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问,“如何不一样”
问毕,他便见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满目的嫌弃昭示着:这还用问吗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又蠢又笨的夫君!
见他那般虚心请教的表情,她最终叹息着解释道,“夫妻本就要同枕共眠,我们想睡就能睡,还能天天睡,但是我们能天天拜堂吗所以夫妻之礼以后可以行很多很多次,可大婚的仪式一辈子只有一次,你说说这能一样么”
这番话虽说得他又开始脸红起来,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些歪理似乎还真有些说服力……
不过,向来光风霁月的他,自然还是要将她的歪理掰正过来的,“既是夫妻之礼,自然是结成夫妻以后才能行的礼,那么所有大婚以前的行止逾越,都叫作非礼。”
“迂腐。”她对他嗤鼻,没好气道,“为何要那般在意一个仪式反正早晚都是夫妻,在我心里,从第一眼见你,就认定你是我的夫君了,此生必然非你不嫁。莫不是……”
她顿了顿,见他没有丝毫反应,突然扬声质问,“莫不是你心里有鬼,从来就未曾真的想过娶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他拨着篝火的手一颤,有种被她一眼看穿一语道破的慌然,火舌差点烫上他的指尖。
沉默半晌,勉力定了定心神,他才淡淡用她的话将她堵回去,“你既然觉得大婚的仪式不重要,又为何非要花费半月之期精心置办”
三月的阳光温度刚好,透过薄薄的云层撒在他和她的身上,清清淡淡,稀稀疏疏,她看着他眉目舒朗的模样,忽然就心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说他涉十七万年的时光而来,为她而来,她怎能不珍惜他
于是她难得正了正身子,坐的端庄娴雅,薄唇轻启,轻吐芳菲,语声也是少有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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