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鬓影

笙歌鬓影
作者：凤箫




第一章 酒入了喉入了心
    民国初年，十二烟花巷，是南城最为知名的胭脂堆，而玲珑阁又是这十二烟花巷里最为出名的，里面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色艺双绝。

    天色已经暗了，十二烟花巷的灯都亮了起来，照的整个巷子都跟白昼一样。

    本来冷清的巷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招揽客人的声音络绎不绝。

    相比其他妓院的热闹，处于十二烟花巷最里面的玲珑阁，那中式的二层小楼就安静的多。

    玲珑阁的大门上只挑着两个红色的灯笼，门框的左右各挂一块长方形铜牌，用黑漆在上端横着写有“一等”二字，下面是竖写“清吟小班”四字，中间的红漆写着“玲珑阁”，门口候着两个水灵灵的小丫鬟。

    一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愣了一下，就脆生生地喊着，“楚二爷，里面请。”

    楚天阔修长的腿跨出了车子，笔直的身子往那里一站，就几乎将整个十二烟花巷的男人女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剑锋一般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眼头深邃 ，眼尾略弯上翘，随便一眼都会让人丢了魂儿了。

    干净利落的衬衣却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里面坚实的胸膛。

    “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新花魁，叫什么小半”楚天阔一手搂过小丫鬟，笑嘻嘻地说道。

    他一笑，眼睛就弯成了一双月牙，看的小丫鬟娇羞地低下头，“昨儿个刚来的，还是个淸倌儿。今天才见客，像是二爷这般的人，花魁肯定会另眼相看的。”

    “好，赏！”楚天阔扔给小丫鬟一个银元，抬脚就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柔弱弱的声音，“天阔！”

    楚天阔的脚步迟滞了一下，低头笑了笑，才转过身，半个身子都几乎靠在小丫鬟的身上，歪着头看着季芳茹，“呦，季大小姐，您这大家闺秀的，大晚上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季芳茹一身月白色的袄裙，高高的竖领将脖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垂丝的前刘海下，杏眼中像是藏着满满的心思，“天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芳茹的身边还跟着她的贴身丫鬟玉竹，身后是四个轿夫，显然她是刚从轿子里下来的。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楚天阔嗤笑了一声，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晃荡着身子，朝着季芳茹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了她的跟前，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虽然只是几步而已，可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沉重无比。

    这样的清秀的眉眼，他还记得上一次笑起来的清澈，可现在却布满了阴霾。

    “玉竹，你和轿夫去巷口等着吧，”季芳茹给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点点头，就带着轿夫离开了。

    看着那些人离开了，季芳茹才勉强地笑了笑，泪水却忍不住漫了上来，低声地说，“天阔，你能不能不这样糟蹋自己”

    “那你能不能明天不跟我大哥结婚”楚天阔看着她的泪水，心狠狠地疼着，他好想将她拥入怀里，吻干她的泪。

    可他还是没有动，只是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定定地盯着她。

    他和哥哥还有季芳茹从小一起长大，明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是他们两个，可明天，她就要和哥哥楚天行结婚了。

    季芳茹的心狠狠地疼着，双手在袖子里绞着，“天阔，你知道的，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心里有我，你就不该答应！”楚天阔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我和你哥哥是指腹为婚的，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是个错误，”季芳茹硬着心肠地说着，眼睛却不敢看向他，艰涩地说道，“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女人，你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因为我和家里闹成这样…你家人和我都很担心你。”

    听到她的话，楚天阔笑出了声，“是啊，我这不就来找更好的女人吗”



第二章 梨涡浅笑引人醉
    楚天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方小半，她也穿着月白色的袄裙，梳着垂丝的前刘海，不同的是，她的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只一眼，就好像有水流到了心里似的。

    樱唇一点，尖下巴，看上去清纯中又混着一丝妩媚，纯真中又带着风情。

    方小半缓缓地走下了楼梯，径直走到了楚天阔的圆桌对面，微微一笑，就听到周围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可她只是看着楚天阔，低声地唤了一声，“二爷。”

    楚天阔皱了皱眉头，他差点以为那是季芳茹，心不禁狠狠地一痛。

    定睛看清楚了，没来由的起了怒气，好像这身衣服，这装扮出现在一个花魁的身上，简直就是对季芳茹的侮辱。

    方小半的声音很媚，像是掺了蜜似的，但又不腻，听上去都让人觉得骨头酥软。

    楚天阔冷笑了一声，对着方小半招招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

    方小半梨涡浅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谢二爷抬举，只是，不合规矩。”

    “规矩”楚天阔一听，不禁仰头大笑，眯着眼睛看着方小半，那眼神中满是怒火，几乎要烧到她的身上了。

    楚天阔猛地站起身，他走的有些趔趄，毕竟那是六十度的小烧，没倒下都已经不错了。

    直直地走到方小半的面前，楚天阔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二爷我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不单单是你这玲珑阁，就算整个南城，二爷也说了算！”

    “二爷是楚家的二公子， 南城都是楚家的，这话没错。只不过，楚老爷还正当年，就算是楚老爷真的不行了，能接替楚老爷的好像也是二爷的哥哥吧”方小半冲着他笑了笑，纤细的手轻轻地缠绕着他的胳膊，扯开他的手，“所以，这里还轮不到二爷你做主。”

    “是吗”楚天阔的眼睛通红，眼前这张脸冷然的笑容，伶俐的嘴巴一开一合，吐出的都是绝情的话。

    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带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方小半那惊讶的瞪大的眼睛，刺激着他的眼眸，大掌紧紧地搂着她的头，让她根本无从逃避。

    明明这唇不是芳茹，明明这眼眸不是她，可他却只想放纵着自己。

    她的唇很柔软，带着苦涩的甘甜，他疯狂地席卷着她的气息，恨不得霸占她的一切。

    周围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半天，红姨才反应过来，强忍着一肚子的不满，“二爷！”

    楚天阔猛地回过神来，手臂却还是紧紧地搂着方小半，鼻端哼了一声，冲着红姨挑了挑眉毛，“怎么”

    红姨淡淡地笑着，“二爷，您看您是不是先放开小半这里的宾客，哪个不是冲着小半来的”

    “那又怎样”楚天阔冷冷地扫了一圈一层的男人们，他目光所视，男人们纷纷低下头。

    “不怎样，玲珑阁虽然是个脂粉窝，可也不是二爷可以随便乱来的，”红姨收起了笑脸，抬眼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楚天阔一转头，就看到楚天行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军装走了进来。

    他浓眉大眼，四方脸看上去非常的威严，这张脸几乎跟他爹一模一样，不怒自威。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亲兵，森冷的枪杆，让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楚天阔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呦，大哥，你怎么来这儿了明天你大婚，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不大好啊”

    “把二少爷带回去，”楚天行皱着眉



第三章 誓死相随美人情
    红姨一看，赶紧赶上去拦住了他，“二爷稍后，您要是想过夜的话，我这就让人去给您收拾出来一间上房。”

    “识趣！”楚天阔醉眼朦胧地点了点红姨的鼻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的银票，直接怼在了红姨的脸上，“赏你的。”

    那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楚天阔只说是赏给她的，红姨就算再怎样也绷不住了，赶紧招呼着白芷去带路。

    方小半被他这么扛着，他的肩膀硌的她的胃口都有些疼了。

    强忍着他一直到了房间里，整个人就被摔到了床上，还没等起身，楚天阔的身子就压了上来。

    楚天阔的大掌蒙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解开她的凤凰盘扣，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肚兜，肚兜上一朵墨莲正妖艳的绽放着。

    一起一伏的胸口在诱惑着他的眼睛，让楚天阔不禁吻上她的美颈。

    “二爷若是想要小半的初夜，就算您不点大蜡，也不做花头，小半也不介意，伺候着就是了；但若是二爷只是把小半当成是某人的替代的话，就算是二爷用枪指着小半，小半也恕难从命。”方小半的嘴角带着浅笑，不紧不慢地说着。

    楚天阔拿开蒙着她眼睛的手，支起身体俯视着她，这眉眼没一处像是季芳茹的，就算是唇形有些相似，可芳茹的唇吐出来的都是温言良语，眼前这个倒是一把刀子。

    方小半没有丝毫的畏惧，与他对视着，皓白的手臂顺着他坚实的手臂慢慢滑到他的肩膀上，顺着肩膀落到了他最外面衬衣的纽扣上。

    手指轻轻一动，一颗纽扣就解开了。

    楚天阔狠狠地盯着她，她不是芳茹，也不配代替芳茹！

    半天才别过脸，扯过她的手扔到一边，翻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冲着外面吼着，“拿酒！”

    方小半扯下一半的床幔挡着自己，把盘扣都系好了，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冲着伺候在门口的白芷说道，“让厨房送点醒酒汤来，再弄点清淡下火的菜。”

    她刚说完，就看到楚天阔晃晃荡荡地走到她的跟前，冲着白芷威胁着，“给爷拿酒！”

    方小半伸手扶住楚天阔，冲着白芷使了个眼色，淡淡地说，“二爷，您明天要去参加婚礼，不宜饮酒。”

    “谁给你的胆子，敢命令我！”楚天阔一手支着门板，将方小半困在怀里，阴冷地盯着她，他的样子几乎都要活吞了她似的。

    “小半怎么敢命令二爷呢”方小半苦笑了一下，垂下眼，“越是苦的痛，就越要清醒。这样，才知道什么是心被撕碎的滋味，才不会陷在泥地里，把自己混成一滩烂泥。”

    她的话，让楚天阔心里一动，再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手指勾着他的衣襟，娇声地笑着说，“二爷，进去等吧。你看楼下的那些个宾客，可都在虎视眈眈的呢……”

    楚天阔不禁瞥了一眼楼下，还真的是有几个宾客一脸垂涎地看着他们这个房间的门。

    猛地搂过方小半，狠狠地亲了一口，就摔上了门，带着她回去了桌子的旁边，“以后不许穿这身衣服！”

    方小半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我不呢”

    楚天阔的手掌猛地就掐到了她 的脖子上，稍微用力，“要命还是要衣服”

    “要衣服，”方小半淡笑着刚说了半句，他的力道就重了好多，“更要命。”

    听到她这么说，楚天阔这才松开了手，滑到了她的盘扣上，轻轻地扭开，“爷给你更衣。”

    “二爷是想解开小半的衣扣呢，还是…”她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楚天阔的脸色都变了，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转身就去了屏风后面换了一身浅绿色彩绣高领短袄，下面配着马面裙。

    只一会儿，白芷就真的带着几个小丫鬟，端着清淡的小菜和醒酒汤走了进来，放好了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楚天阔喝了两口汤，突然直视着方小半，“明天，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方小半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递到了嘴边，“刀山火海，二爷敢带着小半，小半誓死跟随。”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毕竟是



第四章 撒心火大闹婚礼
    楚天阔面上笑嘻嘻的，一派轻松的样子，可搂着方小半的手臂却收的紧紧的。

    方小半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却不知道看向哪里，甚至，连个焦点都没有似的。

    楚千岚刚要拍桌而起，一边的白婉君赶紧咳嗽了一声，“司仪，别耽误了时辰！”

    司仪这才回过神来，“新人行礼！”

    “慢着！”楚天阔突然开口制止着，搂着方小半往前凑了两步，却被楚天行给拦住了，低声地警告着他，“天阔，别乱来。”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楚天阔两手一摊，嗤笑了一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季芳茹，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牵红，好像下一秒就会揭开红盖头。

    可季芳茹似乎从盖头下看到了他的走近，竟然朝着楚天行的那边靠了靠。

    这小动作，就像是在楚天阔的心上重重地锤了一下，差点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闷到他吐血。

    “天阔，不管有什么事儿，等我拜堂完了再说，”楚天行盯着他，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许你今天小登科，难道就不许我锦上添花，让咱们楚家双喜临门吗”楚天阔用力甩开他的手，从他的身边撞开，直接走到了楚千岚的面前，扑通就跪下了，“爹，儿子不孝，这么多年让您操心了不长进了。”

    他的这话一说，就看到楚千岚的神情微微缓了缓，只是还没什么笑模样。

    楚天阔抓着方小半的手，让她也跪在了楚千岚的跟前，这才朗声说道，“爹，趁着今天大喜的日子，儿子请求您，让我明媒正娶方小半为我正房妻子！”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整个楚家大院里的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他说完之后，这话还在楚家大院上，每个宾客的心里来来回回的回响着。

    很多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戏谑，那分明是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白婉君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溜着楚千岚，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可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就知道事情要不妙，赶紧站起身，拉着方小半的手说，“方小姐是吧，你和天阔的事儿，等会儿再说好吧”

    方小半跪着看着白婉君，淡笑着说，“夫人，小半都听二爷的。二爷说怎样就怎样，与其您跟小半商量，不如，您还是劝劝二爷吧。”

    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却绵里藏针，弄得白婉君很有些难看，抓着她的手也放开了。

    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可语气已经有些客气了，“不知道方小姐是哪家的闺秀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啊”

    她刚说完，就看到宝丰泰的少爷徐子谦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长袍，更显得身子薄的跟纸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