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后来,等齐以明白了很多道理之后再回过头来看齐秉医告诉他的理论时,又得到了另外一种感悟,他真正明白了齐秉医口中那“因果”的更深层含义下蛊者必受其反,蛊毒反噬,毒加十倍,这就是最简单却也最实在的因果循环之理。
而对于齐家来说,能够理解因果,能做到尽量少去给人下蛊与人交恶、多去解蛊行医以蛊救世,在因果循环之理中为自己求福报避祸患,这倒是齐家人的幸运。
所以在齐以并未离开齐家前,他就认定了救人好过给人下蛊,因做的多了,果自然随之而来,说得简单一点,齐以不愿给人下蛊,便是因为不想被蛊毒反噬。
只可惜,善因难为恶果常在,他没想到自己给横野下二解蛊后,竟然会遭到蛊毒反噬。
因为他不知道,下蛊的是清醒时想要离开中岛家的齐以,解蛊的是失忆后被带回中岛家的愧古,同样是他,却在做着自己不知道的因,背着自己不知道的果。
愧古扭曲的面容令中岛江沿恐慌不已,他连忙扶住了愧古,下意识地攥着愧古的胳膊道“你这是……你这是被蛊毒反噬了吗你……”
中岛江沿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捂住嘴巴,显然是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只是惊愕而惶恐地望着面前的愧古,人已经不知所措。
而愧古此时也没时间计较中岛江沿究竟说了什么,他只觉得耳朵里面好似有虫子在横冲乱撞发出混乱的鸣声,同时,全身的血液好似在倒流般。
若是不知道被下蛊的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只需自己被蛊毒反噬一次便可知道,这对齐以来说并非头一次,在这种痛苦之下,他沉稳着心神,弓身抱住脑袋,猛地穿过那一道火墙。
房内,管家早已被吓得目瞪口呆,除了横野下二口中的那条蛊蛇之外,细碎的小蛇不停地从他溃烂的皮肤下面钻出来,如沙场上奔走逃亡的溃军般争先恐后离开横野下二的身体。
突如其来冲入房内的愧古将管家的心神自惶恐之中拽了出来,好歹愧古是真正动手给横野下二解蛊的人,他的出现按理来说该让管家安心才对,但是,就在管家刚打算躲到愧古背后时,便看到愧古正跪在地上,大把大把抓起地上奔走窜逃的蛊蛇塞进口中!
蛊蛇色彩斑斓异色万千,愧古颤抖的手随意抄起一把便送进嘴里大口咀嚼,不少蛊蛇仍有半截儿身子在愧古的嘴边扭动身躯,随着半截半截的蛊蛇好似碎肉般纷纷掉落的,还有愧古口中的汁水,粘稠浑浊、颜色诡异。
终于,在这一刻,管家再也顾不上其他,颤抖着呼号一声便连连退后两步坐倒在地上,蛊蛇趁机窜进了管家手中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盯着齐以。
管家发现,齐以那双瞳仁不知何时化作黄绿色,与地上的毒蛇别无二致。
这幅场面在常人眼中看来,简直如地狱之景,总之绝非人类可为,但是对于蛊门中人来说,却真真算得上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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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瞎子的小九九
第三百八十八章 瞎子的小九九
齐孤鸿和唐冕将唐鬼和盲丞托付给了袁兢,好在蛊药已经熬制得差不多,只需等时间一到,将蛊药喂给唐鬼便可。
至于齐孤鸿嘛,他是担心唐冕一人应付不了陈啸风家里的事情,可是盲丞知道,有唐冕在身边,齐孤鸿即便去了,也不过只是个摆设,甚至是包袱。
可盲丞还是让齐孤鸿去了,哪怕齐孤鸿并不想去,他也有办法能让齐孤鸿一定要去,因为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知弥光是否还记得当初她为了找骰子的时候曾在街头算过一卦,那算命瞎子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她如果继续留在上海的话,必有祸患。
事实上,并非弥光会遭遇祸患,那个卦象指向的人其实是唐鬼,而且那祸患更是会因弥光而起。
既然弥光不肯听劝,盲丞就只有用其他的法子,比如说,此刻让齐孤鸿前往陈啸风的宅邸,就是盲丞铤而走险的一步棋。
至于究竟能让弥光意识到齐孤鸿不是“齐孤鸿”,还是让弥光一错再错,那就只能看天命将要如何安排了。
想到这里,盲丞微微转头,凭着房间里沉静的呼吸声判断着袁兢所在的方向,“袁先生,是不是差不多到时辰该给我们大当家的吃药了”
袁兢一门心思在想着休仪的事情,盲丞突然开口,这才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啊,嗯。”
袁兢走向桌子旁,端起桌上的蛊药,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动作,在千里之外掀起了风浪。
唐垚一整天没有吃饭。
起初他哭了,年少的男孩子正是在调皮的年纪,做过的错事儿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会让他感到内疚并为此痛哭的,可是,唐垚一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并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嚎,压根儿连嚎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是不停地落泪,抓着头发,闷沉沉地坐在墙角。
起初盼儿也去安慰了垚一,她像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一样爱子心切舐犊情深,她抱着垚一,说这不是他的错,错在她这个当娘的。
可是后来,盼儿不再安慰垚一,事情已是事实,她知道这种痛苦是垚一必须承受并经历的,即便此刻看起来痛苦,却不能逃避,反正,既然痛苦总是要来的,现在因内疚而痛苦,总好过将来为人续命的痛苦。
盼儿没办法开口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垚一,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给他端来饭菜,凉了再热、热了又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做的。
但是此刻的盼儿还不知道,更多的痛苦正马不停蹄地奔赶在路上,等着以痛不欲生的苦楚将垚一包围吞噬,将他撕扯得皮开肉绽。
盼儿并不知道这一点,因她是外人,她无法预知所有蛊门儿女都熟捻于心的因果论。
相比较之下,愧古的境遇更惨,虽然在大口吞下蛊虫后,体内的蛊毒反噬已经停下,他躺在地上浑身酸痛,意识在这一刻却格外清醒,仿佛是老天强迫他要清醒地感知并品味所有痛苦,他能感觉到全身的血都凉了,这份寒凉将身下的地板都衬得火热,顷刻间几乎要将他的皮肉灼烂,还有血管,一条条蛊虫在血管内爬行,虽然反噬已经退去,可这些蛊虫奔走逃离时,还是令他的血管胀痛,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胀开裂一般。
愧古动弹不得,也倦于再做什么挣扎反抗,他任由中岛江沿将自己从地上拖起来,他看到四五双慌乱的脚在他的脑袋旁边跑来跑去,惊慌之中干脆从他的头上跳过去,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是在齐家族长的头上跳来跳去,这种举动若是被齐家门徒看在眼里必将引发他们的惊呼和愤怒,可是愧古什么都不在意。
横野家的客房里,愧古躺在床上,余光能看到中岛菡子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颊也被擦洗干净,或许是擦洗时太用力,不小心将少女的稚嫩气息也一并刮掉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与章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与章
叶君霖的故事啊,其实多得要死,只是她懒得去说,更懒得开口对门外汉解释关于她那个诡异家族,比如弥光,她又如何能理解叶家为何只有女人如何理解叶家的女子在诞下子嗣后便会将丈夫赶出家门如何理解休仪为什么会选择远离叶家来和一个普通男人一起生活
所以,如果扯出一个话头儿就要解开没完没了的乱麻,那不如还是算了,不如压根儿什么都别说。
在这一点上,金寒池的看法和处理方式倒是和叶君霖达成了一致,更何况他可是金寒池!谁能强迫他为了不想解释的问题而多说一个字
或许青帮子弟不吃金寒池这一套,但是,无奈世上生存法则中有这样一条,既是说,所求于人,便注定低人一等。
在这之前,金寒池一直因为日本人到处放话请人来找自己,对他而言是个很无聊的烦恼,可今天,金寒池却在这一烦恼中尝到了甜头。
“你找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要找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们在找我,”金寒池对着将他拦在陈啸风家宅门口的青帮弟子如是般说道“我是金寒池,日本人应该给你们大阿爸说过,只要能找到我,必有重赏。”
金寒池清楚看到混混的表情在听到自己这话之后立刻发生转变,仿佛眼中的不再是金寒池,而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这种谄媚的态度本身就是在向金寒池宣告他可以无需再尊重这混混,故而压根儿懒得再浪费口舌,径直走进陈家宅邸,如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金寒池当时的表情,没有什么词比“目中无人”更合适。
自大门至内堂,没人再去询问金寒池的身份,但他能感觉到那些青帮子弟的视线没有一时半刻离开过他的身上,也罢,金寒池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在他而言,若是不被人如此关注,大概才是怪事儿。
只是,当金寒池来到正厅门口时,才发现自己似乎不是今天唯一的主角。
正厅内挂着一副猛虎下山图,图下的两把太师椅上端坐两人,其一穿长衫马褂,金寒池知道那是青帮中有头有脸的人较为偏好的装扮,标志着他们自武夫向文人的转变,而另外一人的装扮则更明显,此人着藏青色毛呢军装,从那军装的领章袖标来看,多少能判断出是个军阀。
青帮人与军阀打交道,这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可金寒池之所以对这军阀颇有兴趣,乃是因为说来也巧,这军阀他刚好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同为蛊族五门之族长身份的章杳。
蛊族五家内部自有更迭换代,族长的年纪有时会有天差地别,可这几年也巧了,就如新生儿般的民国多由年轻力量坐镇般,蛊族五家也映衬着国家的节奏,且不说已经灭门的齐家和常年不与世人相交的唐家,其他三族金、叶、章均为年轻族长执掌大局。
金寒池虽是高高在上,不过偶尔多少也能听到些外面的风言风语,最常见的就是将他和叶君霖拿出来与章杳作比较,不光因章杳年长他们十岁左右,还因这章杳尚在幼时便执掌门庭,若算起他做族长的年纪,着实是有二十余载。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好在有大把光阴挥霍度日,但是若身为族长,这种好处便不如因年岁而沉淀下来的阅历那么实用,在他人看来,这是金寒池与章杳相比较下的不足之处。
金寒池自认为高傲如自己一般,定然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左右,可直到见到章杳,金寒池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是在自欺欺人。
他对章杳很好奇,从自己进门后,章杳一动不动,仍旧仅仅只专注于他和陈啸风之
第三百九十章 少年声
第三百九十章 少年声
章杳来便来、走就走,他拒绝了陈啸风的邀约,让陈啸风心里有点儿犯别扭。
这是陈啸风第一次见到章杳。
自打章家军进驻在城郊,陈啸风便知道了这支队伍,说来也巧,城郊章家军租的宅子还是陈啸风的,当时手下来报,说是有支百十来人的队伍,陈啸风并未当回事儿,这年头兵阀横行,带领几千人的军阀头头儿他都打过交道,这种游兵散勇自然不放在眼里。
故而,章为民摆酒宴请陈啸风时,陈啸风未加思索便拒绝了。
又是过了一阵子,陈啸风听人说起那支队伍本领非凡,当初出蜀的时候连打了好几场以少胜多、不可思议的胜仗,被人传得好似天兵天将,可到了这时陈啸风再想有意接近,无异于自打他那张老脸,而章为民也再未登门,无奈之下,陈啸风只好假借请章家军出手帮忙除掉黄楚九为借口设宴邀约章为民。
在那宴席上,陈啸风从章为民口中得知章杳本领非凡,为了令之信服,章为民还露了一手,小小地展示了蛊门中的一些雕虫小技,这才令陈啸风对其肃然起敬。
陈啸风的帮口里也有数百人,说实话,光是每月的开支就不是小数目,而今洋行林立时局不稳,虽然肉疼,但为了保住他这帮口在青帮中的位置,也只能撒银子招兵买马,时局一日不稳,这样的日子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陈啸风早已厌倦,可是这大阿爸的交椅坐得久了,明明已经如坐针毡却还是不肯放弃,只能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
而今,章家军的出现好似为陈啸风点起一盏明灯,若是能将章家军拉拢到自己这一边,手下数百酒囊饭袋都可以让他们卷铺盖滚蛋,只靠这一支天兵天将就足以帮陈啸风荡平敌手,更何况,就算章杳不肯为自己所用,也绝不能让他与其他帮口勾结在一起。
可陈啸风身为通字辈的阿爸,自认为地位高高在上,和章为民这等卒子没什么合作好谈,他要等章杳,等着与这章家军第一把交椅共商大事。
只是,陈啸风没想到自己等来等去等了这么久,章杳竟然只是草草露面便要走,根本不给自己半点儿机会,而且,再联想到章杳乃是为了手下亲自登门,当初陈啸风哪里能想到自己抓起来撒气的家伙,竟然重要到能让章杳露面自己动了人家的人,再想谈什么合作,实在是无稽之谈。
杂七杂八的心絮纷纷乱乱压在心头,陈啸风哪里顾得上面前的金寒池,只是含混一声道“这位,怎么称呼”
金寒池站在中堂,陈啸风竟没有半点儿让座的意思,毫无礼遇可言,望着面前这老头儿,金寒池忍不住哼笑一声道“敝姓金,北平人。”
北平来的金姓听起来好生耳熟,陈啸风的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圈儿,突然一拍脑门儿。
乱了,自己这脑子全都乱套了!
多日前,日本人中岛江沿曾来找过陈啸风,请他联络关系帮忙找一个姓金的人,看起来好似对这人很是重视,陈啸风倒是放出人去,多方打探之后,得知这姓金的是满清遗贵,虽然是将他的情况打听到了个大概,但是却不知此人如今身在上海何处,而后中岛江沿又急匆匆地送上重金请陈啸风派人帮忙去找那个什么愧古,相比之下,找这姓金的好似不是什么急茬儿,便干脆被陈啸风抛到脑后去了。
陈啸风只怪是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因为惹了章家军的人而苦闷,又因这苦闷而怠慢了眼前人,实在是错上加错,这才连忙起身赔笑道“是金寒池金先生没想到您贵足踏贱地,实在是怠慢了,还请见谅、见谅……”
陈啸风张罗着让座又要招手命人奉茶,金寒池却一动不动,脸上仍挂着那副笑意,可此时再看,却觉得那笑容实在古怪僵硬,只见他摆摆手道“坐就算了,我怕冷,坐不得冷板凳。陈先生,咱们长话短说,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找人,叶休仪,
第三百九十一章 善恶砝码
第三百九十一章 善恶砝码
叶景莲悄悄来了上海,他没告诉叶君霖,但他身上的蛊虫却告诉了叶君霖,她只当是这孩子贪玩,却没想到他也来到了陈啸风的宅子里。
恰好,叶君霖可以谁都不顾,唯独不能不管叶景莲,故而听到弟弟的声音,叶君霖立马凑到门口,正看到叶景莲与章杳相对而立。
叶景莲一直在暗中跟着叶君霖,动作却比叶君霖快了一步,所以当叶君霖刚抵达陈啸风宅邸时,叶景莲其实已经在这儿转了一圈儿,此刻见到章杳,叶景莲很是欣喜,可是眉眼一转,侧头皱眉打量着章杳道“杳哥,你该不会是为了文戚来的”
叶景莲正是自地牢所在的方向而来,本着好奇心探头瞧了一眼,正看到满身是血的文戚,不过他只是耸了耸肩便走了,反正文戚是跟着章杳了,在叶景莲看来,文戚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只是,事情若是牵扯到章杳,那便不一样了,叶景莲觉得古怪,没想到章杳会为了文戚亲自登门。
章杳显然是懒得回答叶景莲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找文戚,”叶景莲好似从来看不懂章杳的脸色,仍是热络道“我来找我叶家的人!”
话听到这里,感到意外的便是房内的叶君霖了,来找叶家人她只当叶景莲是贪恋十里洋场花花世界,若只是为了玩,对于自己这纨绔弟弟倒是并不奇怪,可他说来找叶家人,难不成是来找叶休仪叶君霖的眉头紧皱,叶景莲身为族长胞弟,叶休仪只是叶家再平凡不过的门徒之一,平日里从不见叶景莲对叶休仪有什么特殊关照,他亲自来找休仪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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