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叶君霖心中千思万绪,弥光就只恼这两人话多,她总怕被什么金寒池抢了先,可这两人站在院里闲言碎语偏偏就是不肯走,正当弥光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时,却听到叶景莲口中吐出了个熟悉的名字。
“我倒是听人说了,文戚给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下蛊,我见他还穿着齐家的打扮,只当他是想嫁祸给齐孤鸿,谁知道这蠢货却给杳哥你惹了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给齐家送葬就是了!”
话听到这里,房里的弥光浑身一个激灵,她再一次听到齐孤鸿的名字,可是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却与自己之前听到的截然不同。
文戚,想来就是地牢中的人,他口口声声告诉弥光,说他是为齐孤鸿所累,但如今她却亲耳听到文戚是要嫁祸给齐孤鸿。
人言最不可信,看不到摸不着,所谓信口雌黄便是这个意思,弥光有些心烦,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听到这种乱她心神的话,顿时感到心烦意乱,恨不得推门出去问个究竟。
好在门外的章杳也懒得与叶景莲浪费口舌,只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去找你的人。”
“好,改日我去找杳哥玩!”
叶景莲说着蹦蹦跳跳便走,那架势就好像在他叶家后院一般,看得叶君霖心惊,生怕他被陈啸风的人撞上,这孩子生性鲁莽,在叶家被娇惯得天不怕地不怕,叶君霖是打算不动声色找到叶休仪便走,万一叶景莲惹出乱子,简直是突生横祸,故而等到章杳离开后,叶君霖立马便要出门。
正当叶君霖推开门时,却发觉背后的弥光仍愣着,不免低声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
“你说你是叶家族长对”
“对,怎么了”
“那么,蛊族五门中的齐家,你多少也有耳闻”
“是,那又如何”
“所以你也知道他们刚刚说起的齐孤鸿是齐家的当家”
“当家哈……”叶君霖摇头笑了一声,齐家亡了,那个对蛊术一窍不通的齐孤鸿根本就是光杆司令,还谈得上什么族长不族长的不过叶景莲已经走远了,叶君霖没什么耐心向弥光解释这些事情,干脆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个齐孤鸿……”弥光咬着嘴唇盯着面前地上的方砖,一阵犹豫之后轻声道“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抑或坏人的判断,就像是天秤的两端,而他人的评价则是落在天秤上的砝码,弥光细数自己得到的砝码,叶休仪未曾对齐孤鸿的善恶做出过评价,倒是袁兢与他走得亲近,甚至在自己面前袒护齐孤鸿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同衾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同衾
齐孤鸿和唐冕要来陈啸风家,其实是带着诸多的目的。
从表面上来看,两人是为了叶休仪而紧随叶君霖和金寒池而来。
对于唐冕自身来说,他是要来找那个以蛊术压制了自己下在陈啸风身上的虎胆蛊的叶家人,只有陈啸风死了,唐冕才能回唐家坟,他着急回去,着急向唐芒一探究竟,他急着知道到底是谁将虎麟唐家的辟魂蛊下在了唐鬼身上。
而之与齐孤鸿,除了替袁兢来找叶休仪之外,他更想找到那卷齐家蛊书,那日梅姐与自己提起过齐家的仓颉蛊,她告诉齐孤鸿,那卷齐家蛊书绝非简单的行医手札,齐秉医如此看重这东西,必有其原因,而既然想要解开其中的谜题,早晚都必须拿回半卷蛊书,虽然不知这“唐芒”究竟安的什么心,可齐孤鸿知道光是凭着他和唐鬼的力量,想要探入陈宅拿到蛊书实属不易,既然现在有“唐芒”在侧,不如趁机办掉这件事情。
这便是两人尚未出口却暗含在心的小心思,两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章杳,他的突然出现搅乱了齐孤鸿的思绪,而唐冕对章杳也有所耳闻,在这之前,他只知道章杳是章家族长,却并未碰过面,而近日从齐孤鸿这话中,唐冕立刻想到唐芒上一次出门去救唐鬼的事情,想来就是与这章杳交手了。
“你且先不要管这件事儿,”唐冕定了定心神后轻声一句道“我们先去把要紧事儿办了。”
“好……”
说这话的时候,齐孤鸿的犹豫之中透着无奈,见到章杳和那齐家人离开的身影时,齐孤鸿便知道他要找的人和蛊书显然是被章杳带走了,这不但意味着他的目的无法达成,更意味着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已经落在了章杳手上。
如何拿回来齐孤鸿不知道,眼下就只能先办妥袁兢的事情。
在此之前,齐孤鸿对“唐芒”的了解仅来自唐鬼的只言片语,相见之后才知道这“唐芒”的本领惊人,这一次由他带着齐孤鸿进入陈家,更是让齐孤鸿亲眼见到了“唐芒”飞檐走壁的本事,不再需要之前齐孤鸿和唐鬼潜入陈家的笨办法,两人眨眼之间就已经进了陈啸风家后院。
两人藏身于背阴处时,正好听到青帮弟子奔走,说是陈啸风下了命令让他们赶紧找弥光来。
“前院儿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大阿爸正在周旋着,对了,再找几个人去东上房看着那个什么叶休仪!”
叶休仪……齐孤鸿和唐冕听到这个名字后,知道定然是袁兢、叶休仪和金寒池要找的人,两人不假思索便直奔东上房的方向便去了。
与此同时,弥光和叶君霖也已出动,两人刚迈出一道跨院,正碰上一名青帮弟子迎面而来,弥光立马将那人拦住,还不等弥光张口发问,倒是那青帮弟子一见到弥光立马惊呼一声道“光爷您原来在这儿啊大阿爸正派人满天下的找您呢,赶紧赶紧!”
“等等!我且问你,前几日同我一起来的叶小姐人在哪儿”
“她啊,在东上房……”青帮弟子闻言一愣,眼珠儿转了转道“您来找她赶巧了,府上来了人也要找她,大阿爸不知道怎么办,才让您过去呢!”
弥光和叶君霖交换了个眼神儿,立刻明白这青帮弟子口中所说的很有可能就是金寒池,弥光立马拽着叶君霖指着前方的路道“绕过这几道院子,前面就是东上房,我去想办法拖住他,你快去!”
“好!”
两人三言两语定好计策这便兵分两路,各自往各自要去的地方去了。
陈啸风家,几路人马奔走不停,若是以老天爷的角度在天上高高俯视, 便知道这几路人马若是碰撞在一起,注定是一场乱局,只可惜各路人马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情况,对于他人的计划全然不知,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加快速度,尽快地赶在他人之前完成自己的任务。
不过,就算慌乱,这些人好歹算是有事可做,相比较之下,袁兢的情况就比较惨,他忧心忡忡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对于陈啸风家的情况,就只能靠胡思乱想,他想,他也有可能与弥光同去,也有可能与齐孤鸿同去,也有可能单枪匹马闯入陈啸风家,哪怕撕破脸皮,哪怕九死一生。
但是,那都仅仅只是可能,落到实处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瞎子看不到袁兢的表情,但他能听到那脚步声中的慌乱,盲丞清了清嗓子终于开了腔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各路人马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各路人马
猫鬼被袁兢留在家中,他是如何驱车赶回家,如何在角落中抱起猫鬼,又是如何风驰电掣地赶往陈宅,这些繁琐的过程都作为后话不提。
此时且说陈宅大乱。
弥光与叶君霖分开后,目送着叶君霖的背影往东上房去了,而弥光则直奔正厅而去。
正厅内的情况正如弟子所述,陈啸风与金寒池坐在正堂中,有家仆将饭菜摆在偏厅中的八仙桌上,金寒池却仍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没有移驾就餐的意思,陈啸风脸上的笑容不免显得有些尴尬,可这金寒池虽然年纪轻轻,身上却有着一种不同与常人的气场,令陈啸风也有些不知所措。
弥光迈步而入,一眼便认出了金寒池,看来事情果然如她和叶君霖的猜想,只见金寒池泰然自若地坐在太师椅上,弥光进门时,他抬头将弥光打量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那目光坦然又空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着弥光,自他的眼神中再看不出其他含义。
然而,与金寒池的对视对于弥光来说却没那么简单,说实话,见到金寒池的时候,弥光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金寒池没见过弥光,弥光却见过他,既是在袁兢私宅院落中与叶君霖缠斗时,弥光知道他是蛊门中人,且不说是不是怕金寒池对自己下蛊,且说既然是见过金寒池的本事,便无法再拿他当普通人来看待。
所谓不怒自威,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眼看着弥光进门,陈啸风心中的大石头才总算放了下来,他从未感到弥光看起来竟然是如此亲切,连忙招手令弥光走近,“这位金先生自北平而来,他是来找叶小姐的。”
这话在外人耳中平淡无奇,但弥光跟在陈啸风身边久了,知道他这语气不同于往常,话里有话的意思是在问弥光这金寒池是什么人,与叶休仪什么关系,若是仔细辨识,还能听出些许责怪叶休仪是弥光带来的人,眼下有人来找叶休仪,弥光却不在,这才将陈啸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弥光无暇顾虑陈啸风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她两步来到了金寒池面前微微颔首,“金先生,休仪是我的朋友,且不知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您来找她所为何故。”
“我来找她啊……”金寒池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歪着脑袋打量着弥光,他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脑袋却在飞速转着。
想他金寒池是什么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经过见过的女人多了,一见这弥光便看穿了她的女儿身,想到这里不免感到有趣,“噗嗤”一乐道“且问这位先生与叶休仪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令弥光一愣,尤其是当她意识到金寒池故意加重语气在“先生”二字上,弥光心里咯噔一声,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起,警惕地望着金寒池道“我与她只是友人,金先生找她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传达。”
“传达就不必了,有些话最好当面说清楚,”金寒池摆弄着指头道“她拿走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嘛,不如还是让我与她当面锣对面鼓地说。”
弥光轻轻咳嗽一声,顺势将手搭在了腰间,在她的呢子西装下,一把马牌撸子已经跃跃欲试,弥光冷眼望着金寒池,一字一顿道“休仪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想来金先生一看便是斯文人,随口招呼闺中女子抛头露面,似乎不是斯文人做事的规矩。”
“哦既然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就和你做了朋友既然你能随便出入她闺中,我为何出入不得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不如……”金寒池说着话时,人已经突然站起来,弥光躲闪不及,正被这金寒池一步凑到她面前,两人咫尺相对,鼻尖儿几乎要贴上鼻尖儿,就听到金寒池压低声音道“说话不如开门见山,你想替叶君霖拖延时间的话不如趁早算了,我不要叶休仪的人,我只要我的东西,你大可不必多虑。”
金寒池话刚说完,人已经往门外去,弥光二话不说立马拔出了腰间的配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金寒池的后心。
“弥光!”陈啸风只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说得不痛不痒,此刻全然不知究竟是哪句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绣云莲苏锦长衫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绣云莲苏锦长衫
若是仔细辨认叶景莲的这一番话,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逻辑问题。
在“连叶君霖都要听我的”和“你到底想怎样”中间,少了一个必要的逻辑环节。
如果完整还原叶景莲内心的想法,这一段应该是连叶君霖都要听我的可高高在上如我却偏偏喜欢地位卑微的你,而你竟不领情那么你到底想怎样。
叶景莲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叶休仪却替他说完了。
承蒙您屈尊喜欢,可我偏不稀罕。
若是换做他人,而非此刻去意已决的叶休仪,想来断然不敢对叶景莲这样说话。
叶景莲十四岁的时候杀过人,尽管从实施情况来看,说误杀也勉强能自圆其说,可从心意上来说,却不能如此含混,死者的确因叶景莲而死,且他的确动了杀心。
原因若是大恩大怨、大是大非也就罢了,偏偏不是,他的杀人动机简单到令人感到可怕,只因那日他要出门赏花,头一晚便差使门徒将他的绣云莲苏锦长衫浆洗后挂好,说是明日想穿,偏巧了那晚落雨,门徒生怕袍子晾不干,怕叶景莲生气,便将袍子挂在取暖的泥炉上方烘着,谁知第二天一早再看时,发现翠玉色的袍子已经被熏成酱黄色。
杀心自然不是在看到袍子被熏成怪色时而起的,叶景莲先是大发脾气,而后又是闹着要将那门徒赶出叶家,有人帮忙说情,当时叶君霖刚上任叶家族长不久,许多门规都有添减,那门徒只说族长有令,未犯五戒者不可被清出叶家,这规矩本是为了防止叶旻对门徒管理过于苛刻而制定的,谁知却要了门徒的性命。
其实事情过后,叶君霖也曾想过叶景莲当时为何会那般愠怒,想来只是因为不满于自己身为女儿身却能成为族长,而叶景莲备受上下宠爱偏偏只能作叶家一个闲人。
总之,在那帮忙说情的门徒说过这话后,叶景莲不假思索便抄起了一只煮姜茶的小铜壶对着那门徒的头上砸了过去,门徒闪身躲开,铜壶砸在地上哐当当一阵乱响惹得叶景莲发怒,干脆起身抓住门徒的辫子将她的脑袋往门框上撞去。
到底是撞了几下当时在场的门徒有说是三下,又有说五下,总之当时都被吓坏了,也不敢去阻拦叶景莲,更何况反正人都死了,而归根结底叶景莲也没有受什么处罚,事情就此作罢,若再要讨论究竟是几下重击才要了那门徒的性命,就有些残忍了。
那是一个大少爷的偶发怪怒,信手由着自己的性子就白白要了一条人命,这事情怎么追究,哪怕只是随口提起,都是对一条鲜活生命的不尊重。
事情发生的当时,叶家上下都炸了锅,大家猜测着叶旻将要如何处置叶景莲,而叶景莲也因此惶恐不已。
可是,叶景莲只是被关了三天禁闭,而这三天里什么吃喝都不耽误,这大少爷为了一条人命所付出的代价就只是将他憋在房里几天不许外出,当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拒绝叶景莲的任何要求,而对于叶景莲来说,他的骄纵也在一阵子的恐慌之后膨胀到了极点,他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要说一个人的高高在上,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就像是上楼梯,一阶一阶、一层一层,是因许多事情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成,那么当年的那件事情,已经等同于叶家上下在无声之中默许了叶景莲的无法无天。
叶景莲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优待,如此一来,让他放弃自己的无上权力,难于登天。
第三百九十六章 猫鬼一过
第三百九十六章 猫鬼一过
其实,叶君霖对叶景莲的态度很复杂。
虽然在旁人看来,叶君霖对叶景莲也是宠到不计代价,但唯有叶君霖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能对门徒讲,生怕门徒蔑视叶景莲,可她也不能对叶旻说,因为几次三番的进谏换来之结果非但不是让叶景莲改正,而是对叶君霖的责怪。
“你就只这一个弟弟,叶家上下就只这一个男儿,你为何就不容他”
年少时,叶君霖以为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容叶景莲,年长后,她恍然发现,不是自己不容叶景莲,是叶旻,是她不容自己不容叶景莲。
可是,只要以一正常人之所见,都知道这是个祸患!
叶君霖自诩明主,她能做的,只是不让叶景莲死,就比如现在,当叶休仪挟持住叶景莲的时候那个叶家人私下议论声中不通蛊术的废物,此时就被叶休仪这么个身份低卑的门徒擒在肘间,她的本事是叶君霖教的,她知道若休仪想取叶景莲性命,就只在分分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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