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壁虎蛊通体漆黑,若非蛊门中人,怕是难以认出这居然是只壁虎,这蛊虫自天而降,正横在金寒池和叶君霖面前,尾巴仍悬在半空,可见刚刚就是这东西尾巴扫动,差点儿将金寒池和叶君霖拍在身下。
“哎这还蛮有趣的!”金寒池说着这话,抬眼向二楼的窗口望去,在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后,金寒池忍不住砸着嘴道“难不成我这是碰到老熟人了”
叶君霖未曾见过唐鬼,自然不知道金寒池这话的意思,但若真是唐鬼的话,倒是的确足以令金寒池咋舌。
从这蛊虫满身的麟角和个头儿来判断,金寒池和叶君霖可以肯定他们是碰上了唐家某人的伴生蛊,然而,不管是在哪一族,这伴生蛊就只有地位、能力非凡之人在本族长老或族长的帮助下方可炼成,这样说来,屋内的必然是唐家的重要角色。
若真是唐鬼,那么金寒池不得不承认,这长进真算得上是神速。
两人说话之间,唐冕和叶君霖的伴生蛊仍在缠斗之中,只见一蝎和一壁虎在整个庭院之中虎虎生风,那架势气吞山河,庭院之中的花草树木悉数被横扫凋零,只剩花瓣与尘土漫天盖地飞扬其间。
袁兢被院落中的情况吓了一跳,但见这架势,也知道是楼上的人动了手,他哪里知道唐冕的存在,第一个念头便以为是齐孤鸿,忍不住轻声沉吟一句道“没想到那齐孤鸿还有这般本事!”
“齐孤鸿!”这个名字出现在耳边,弥光顿时感觉好似有人在自己心口上重重敲了一记似的,她忍不住抬头向楼上望去,“他……在帮你”
“或许是帮我,也或许不是,只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袁兢和弥光并非蛊门中人,关于这场战役的预测,只能凭着表面情况来进行推断,只见那壁虎似乎是略胜一筹,尽管身子庞大看似笨拙,可蛊蝎几次放出的毒针却都被灵巧地躲了过去,反倒是几次挥着尾巴将蝎蛊扫飞出去,一次还撞在了弥光和袁兢藏身的这堵墙上,整座房子立马震颤如发生了地动一般。
只可惜,表面状况,终究仅仅只是表象,弥光和袁兢暗自窃喜的时候,却不知唐冕正眉头紧皱。
情况并不如他想象一般乐观。
楼上,唐冕已经放了血,正在烹煮为唐鬼解蛊的蛊药,同时操控着伴生蛊钳制楼下的蝎蛊。
“那是伴生蛊……”唐冕深吸了口气,对着一旁的齐孤鸿道“看样子,有叶家的头人来了。”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救非救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救非救
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放在叶家,大概是最完美的体现。
叶家家规森严,常有犯错的门徒被处以极刑,说是以儆效尤,实际上不过是族长杀鸡给猴看的权谋把戏。
上一任族长叶皎阳亡故时将族长之位传给尚且年幼的叶君霖,在之后的十几年里,都由叶君霖的母亲叶旻垂帘听政,直到叶君霖真正开始从叶旻手中零零星星地抠出一些族长权利时,她先做出了一条决定。
所有违背叶家家规的门徒仍不能免于处刑,但刑罚不再于叶家内进行。
叶君霖的这一决定无关仁慈与否,其区别只是让她们死在家中或者死在外面而已。
因为叶君霖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叶君霖做出这一决定恰好是在叶休仟香消玉殒后不久,叶休仪虽然仍旧留在叶家,仍是叶君霖的门徒,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她管叶君霖的这一举动叫做“假慈悲”。
天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在叶家女子手上她们用染血的双手托举起叶君霖的王座,让她做个一尘不染的菩萨君王。
或许是因对叶君霖的某种排斥,导致叶休仪对杀人这种事情反倒不大排斥了。
更何况是陈啸风这种死或不死都与休仪无关的人。
唐冕的猜想没错,休仪的确没有给陈啸风解蛊,甚至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弥光曾很清楚地将陈啸风的身份告诉了叶休仪,而既然是袁兢的敌人,休仪自认为自己没有半点儿同情陈啸风的义务。
恰恰相反,与其给陈啸风解蛊,反倒不如先以一些障眼法换取陈啸风的信任,将蛊毒留在他的体内,就等于在陈啸风的身上埋了一枚定时炸弹,如此一来,在陈啸风要伤害袁兢的时候,休仪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要了他的性命。
只不过,休仪也不会轻易要了陈啸风的命,叶君霖来上海自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在这样的关头,陈啸风的青帮大阿爸身份无疑是一面非常坚实的挡箭牌。
此时,休仪与陈啸风坐在正堂中,家丁佣人送上清粥小菜,这是休仪特意吩咐过的,一来是因为陈啸风中了蝎蛊后,不可食用羊肉、花生和八角,二来,这种贴心的叮嘱则可以不动声色地展露休仪的本领高深和恳切诚意。
这办法自然是很奏效,陈啸风喝了小半碗稀粥后,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终于抬起头来与休仪交谈。
“这位姑娘,老夫这条命,可真是多亏你了。”
“陈先生太客气了,弥光的事情既是我自己的事情,只是恐怕还要在陈先生府上叨扰几日,毕竟……也是大病初愈,恐怕会有什么状况。”
在叶休仪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休仪看到一个身着短衫水裤的男人走进门,她却目不斜视,好似没看到男人一般,而陈啸风只顾着与休仪说话,更是将男人视若无物。
孔勒觉得脸上无光。
一个人对待事情的看法会因对事发人的态度不同而产生天差地别,简单来说,如果无视孔勒的人是弥光,孔勒必然认定弥光是故意要让自己难看,进而对其心生怨恨,可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休仪,光是那副容貌就足以吸引孔勒的全部注意,他只听人说是有个精致细嫩的姑娘治好了陈啸风的怪病,却压根儿没想过能给人治病的姑娘也出落得如此漂亮。
女人啊,光是一副好皮囊,就足以从男人身上换来无穷无尽的便利,其中的道理,女人明白,男人更明白。
孔勒对叶休仪生不出恼意,反倒是笑吟吟地在休仪和陈啸风中间坐下,好似一副格外热络的样子般,大大咧咧道“我可是一听到信儿就赶过来了,瞧大阿爸这气色,看来女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
休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嗜血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嗜血
休伶之所以能够感觉到休仪,源自于她们身上的蛊,而这蛊源自血脉与生俱来,倒是个需要慢慢追根溯源的故事。
叶休仪与叶休伶是姐妹,其母为叶家门徒,产子后与其父私奔,若干年后被叶家抓捕而归,母亲受叶家刑罚亡故,姐妹成为叶家门徒,而她们身上的蛊,乃是其母打定主意要私奔时便下给了她们姐妹的,为的是生怕兵荒马乱中姐妹分离。
人这一生中会做很多事情,由机缘巧合,有些成为笑话,有些成为谶言。
休伶随金寒池来上海许久,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如若休仪和猫鬼在上海,不知为何怎么都感知不到,然而就在休伶已经犹豫着是否该劝金寒池放弃的时候,休仪出现了。
至于,休伶为什么一定要将休仪的所在告诉叶君霖,金寒池虽然也问了,但与其说是追问,不如说是抱怨。
他知道原因休仪若是被自己带走,恐怕会引来叶君霖的憎恨,最终迁怒于休仪身上。
“所以说,归根结底,你还是惦记着她们叶家人,”金寒池闷声闷气地低声抱怨道“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
休伶为什么会跟着金寒池走,这原因她自己最清楚,只是羞于启齿去说,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说法令人委屈,可到头来也不想对金寒池解释什么了。
该理解的事情,他自然会理解,不能理解的,哪怕说穿两片薄唇,终究也是难懂。
而站在休仪的立场上来看,之前她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压制身上的蛊,不肯让休伶发现自己,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了她和袁兢神仙眷侣的惬意生活,如今又要暴露自己,也自有其中缘由,她认为,该是时候有人来出面帮自己一把了,至于到底是金家人还是叶家人,只要能帮自己对付陈啸风,是谁都不重要。
孔勒大意,不该用了休仪的碗筷,当他胆战心惊地判断着休仪会否给自己下蛊的时候,殊不知蛊毒已经因他那个小小的动作而进入他的血脉,故而,隔着几道跨院的东上房里,休仪只是坐在桌前纹丝不动,便将正堂内孔勒与陈啸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陈啸风是只老狐狸,在表达了对弥光的赞赏之后,他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孔勒脸上的嫉妒神色,那种享受的感觉,就好像在看一出自己亲手安排的好戏。
“大阿爸,”孔勒放下碗筷后深吸了口气,弥光的人刚给陈啸风解了蛊,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弥光的坏话,对自己并无好处,干脆话锋一转道“这蛊虽然是解了,可是事情总不能这样没个说法就算了,我听说那天晚上袁兢来过,那小子最近就一直不大老实,搞不好就是他在背后捣鬼,依我看来,这人不除不行啊!”
“这种事情你以为我想不到还需要你来提醒”陈啸风哼笑一声道“我已经命弥光去处理掉他了。”
陈啸风对袁兢恨得咬牙切齿,年纪轻轻却成了自己的上辈儿,这事情论面子就不能忍,而连陈啸风自己都承认自己心胸狭窄,所以袁兢凭着对老爷子的攀附成了“大”字辈,光凭着一点就让陈啸风在心里对他判了死刑,从这之后,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
让弥光对付袁兢,做的好了,是他陈啸风独具慧眼,做的不好,也恰好压一压弥光的风头,不过在这之前,陈啸风倒是没想到孔勒会主动请缨,故而听完这话之后,陈啸风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自感到有趣,倒是想看看这孔勒有什么计划。
果不其然,陈啸风一说已经安排了弥光来做事儿,孔勒再也绷不住眉眼间的不悦,他咬了咬牙后故作一脸恳诚地望着陈啸风道“大阿爸,弥光最近做的事情也是不少,这孩子年纪小小的,总是将什么担子都压在弥光身上,我们也于心不忍,反正只要不动声色将袁兢做掉便是,如此一来,倒不如我派几个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蛊咬蛊
第三百八十六章 蛊咬蛊
炼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精巧刁毒的蛊,越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耐心喂养、伺候。
下蛊和中蛊的时间相较甚短,若是来的快的,顷刻之间可取人性命。
但在这两者之后,解蛊所需的时间却相当长,而且与前面两者成正比蛊越毒、发作越快,解蛊所需的时间便越长。
好在横野下二中的蛊也并不是太毒,虽然足以要他的性命,可若是与蛊门五族中千奇百怪杀人于无形的精妙蛊虫做比较,实在是普通得有些自惭形愧。
愧古已经调配好了解蛊所需的蛊药,在他调配的时间里,中岛江沿和中岛菡子也一直留在横野家,并非不想走,中岛江沿恨不得立刻带女儿回家,可是,横野下二那位不常露面的管家却会在他们每次试图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还是那句老话,横野先生没有完全好起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为此,中岛江沿不止一次偷偷央求愧古,希望他能加快给横野下二解蛊的速度。
“蛊是可以解的,”既然已经承认是蛊门中人,愧古也无需再做无谓的掩藏,“但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将他体内的蛊毒排空。”
“要多少时间”
中岛江沿问得急切,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中岛江沿本来站在黑暗中,听到愧古的话之后迫不及待地追问,身子也随之往前靠拢,以至于他的脸突然暴露在斜阳下,扭曲的急切令那张脸看起来万分可怖,愧古不知为何被那张狰狞的脸吓得有些胆寒。
是太可怕了,人为什么会在某些瞬间变得如此可怕
“这个,”愧古深吸了口气才压住心头的恐惧,摇头道“还要看他喝下蛊药后的情况才能判断。”
“那蛊药呢”
“应该已经熬好了。”
因为是要给横野下二解蛊所用,故而不需要愧古特别叮嘱,管家也会亲自在一旁盯着,此时两人刚到楼下就闻到了一股竹叶香气,那气味倒是好闻,虽然并没有在蛊药中加入竹子,但因几种虫及草混杂搭配在一起,反倒不知不觉地形成了这种特殊的竹叶香。
见愧古走近,管家闪身让开,药盅架在火上,咕噜噜地滚着小小的气泡,不停冲撞着蛊药表层半凝固的胶质。
愧古没看药盅里的情况,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枚鹅蛋,将鹅蛋在蛊药中熏煮不过一分钟后,愧古取出鹅蛋,慢慢地在桌上敲着,而后一片片剥开蛋壳。
真正负责解蛊的人是愧古,但他却不急不慌,反倒是一旁的中岛江沿和管家都焦急万分,愧古那缓慢的动作令他们难以忍耐,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只是迫于对愧古必不可少的尊重而只能压着心火在一旁干瞪眼。
中岛江沿和管家的视线就死死盯着那枚鹅蛋,不知愧古究竟作何打算,然而当蛋壳被剥开的时候,两人顿时长大了嘴巴,好像一下明白了什么出现在眼前的蛋清并非常见的光洁白皙,整个蛋白上都爬满了黑色的小虫,密密麻麻,有些还在扭动,形成了诡异的图案,乍看之下令人恐慌,再看之后令人作呕。
“这是……”
中岛江沿和管家甚至无法口齿伶俐地发问,倒是愧古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道“好了,药已经熬好了。”
“等等!”管家一把拦住愧古,“这是药这怎么可能是药这是毒药!”
管家慌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发问听着好笑,愧古倒是淡然,仍旧是一脸平静,“对,是毒药,但毒药也是药。”
愧古脸上那种平静的自信令管家顿失再做质疑的勇气,只能遵从愧古的吩咐,端着蛊药到了横野下二床边。
因愧古的命令,横野下二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被拆掉,此时全身的溃烂就暴露在几人眼前,皮肤呈酱紫色,而在皮肤之下,隐约可见更深的紫色线条纹路,若不仔细看,大概会当成血管,但是多注视片刻,便可看到一些纹路突然扭动不止。
这是蛊虫在皮肤下潜行的痕迹。
在管家给横野下二喂药之前,愧古将一些混着杂草的灰洒在房间四角及管家的身上,对管家嘱咐道“等等会有蛊虫出来,所以在你喂他服药时,我会点燃这些药灰,防止四窜的蛊虫离开房间,那些蛊虫很怕这种灰,所以不会爬到你身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食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食人
在齐以小时候,比齐孤鸿还要小的时候,他随父亲齐秉医日日修习炼蛊之术,齐以经常问齐秉医,为何其他蛊族的门徒都在拼命地研究炼制更毒的蛊术,以此在夷南蛊地名声大噪,而齐家的门徒却是在四处行医默默无闻。
“因为,人的一生说到底都是在为圆一个因果而奔命。”
齐秉医认为,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定数,不可多,不可少,过多地得到什么,就必然将在某些地方失去什么,故而,多就是少,少就是多。
齐家的蛊术奥妙精深,这是上天的恩赐,让他们能体悟到人与虫之间更为玄妙的关系并令其为己所用,但既然得到了这些,便要再送出去一些,才能让因果圆满,不至于招致祸患,而齐家门徒行医为善,就是一门“送”的功课。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