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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得了,可别这么说,你越这么说我越要破财,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等着听你的吉祥话呢!”

    弥光说话间,齐孤鸿已经从不远处走来,他今日褪了军装,只穿着一件麻布长衫,见弥光走出门来,齐孤鸿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弥光面前,一只手搀着她的胳膊,另只手捧着弥光的脊背,“慢点儿,慢着点儿,别着急。”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弥光的肚子却大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活似肚子上扣着一口锅,许是女人到了这时候脾气都急,故而每日齐孤鸿这司令府上下都能听到弥光埋怨家里人不重视她的叫骂声。

    此刻,齐孤鸿的动作已经足显殷勤,弥光的话语却仍透着刻薄,压低了声音在齐孤鸿耳边尖酸地说道:“别啊,人还没来呢,您这么殷勤给谁看啊!”

    “快了,他昨日打电话来说是午饭时候到,高杉介也会同来。”

    说曹操,曹操到,齐孤鸿这话刚说完,横野下二和高杉介便进了门,两人前阵子回了一趟日本,与齐孤鸿和弥光这小夫妻俩久别未见,恰逢今日正月十五,便说是要上门来凑凑热闹。

    衷珩和七树与横野下二和高杉介赶了个前后脚,两人捧着包着元宵的纸包刚进门,黑色的小轿车便停在了门口,衷珩的脚步停下,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弯腰等着车门刚拉开便堆笑道:“哟,这是姑老爷来了。”

    横野下二自诩是中国通,在听齐孤鸿说“姑老爷”是对岳父的尊称后,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故而将七树等人每次听到这称呼后的低头忍笑当成了对他的尊重,他满意地对着衷珩点点头,这便和高杉介前后进入了齐家宅邸中。

    中午这一餐饭照例是要吃到下午的,横野下二总是拉着齐孤鸿絮絮叨叨地说起师团的事情,弥光听不进去,尤其是看不惯高杉介那张阴鸷的脸,草草便离了席,只扔下齐孤鸿一个人应付场面。

    好在齐孤鸿特意让阿夭去搞来了几坛老家的土酒,对于喝惯了清酒的横野下二和高杉介来说,这种土酒简直要了他们的命,一坛子下肚,舌头就硬了,不到五点钟,两人已经如两滩泥巴似的,被人扛上了车。

    齐孤鸿也喝了几杯土酒,冷风一吹,有些上头,不等司机替横野下二关上车门,他便命人关上铁门,自己摇着头往宅子里走去,经过小花园的时候,齐孤鸿看到回廊上的电灯全都亮了起来。

    上海的冬日总是雾蒙蒙的,此刻夕阳正在天际蹒跚而去,朦朦胧胧的灯光在铅灰色的天穹下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齐孤鸿忍不住感慨,自己来到上海,已经有整整一个年头了,他在灯光中看到瞎子合手坐在门口的木墩上,又是一阵感慨,这树墩是他们搬离南郊的宅子时,瞎子执意要带来的,当时他对七树发狠,说哪怕所有衣裳都不带了,也偏要带这树墩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伟大计划
    唐鬼远行数月,为的是拿回来一样东西,此刻听了齐孤鸿的话,翘着二郎腿的唐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摇头晃脑一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几时拿不回来过”

    齐孤鸿没看唐鬼,他凝望着墙面上的挂钟,沉声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早,事情办成了再说。”

    坐在一旁的弥光撩起额前碎发,用瞎子在洋行里给她买来的发带将头发扎成个干练的马尾之后,望着两人道:“什么时候动手”

    唐鬼没做声,将目光投向齐孤鸿,齐孤鸿终于转过头来,倒是将目光投向瞎子。

    “还劳烦军师给我们卜上一卦吧。”

    “齐爷怎生这般客气”瞎子摆弄着自己的袖子,自从齐孤鸿当上了司令,他的吃穿用度也跟着涨了不是一个层次,对齐孤鸿的态度自然也是好了许多,“瞎子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掐指一算啊,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卯为车、戌为空,子卯相刑,当日戊寅日为天赦……”

    话说到这里,瞎子摸向唐鬼,手刚拍到唐鬼的肩膀,这厮却闪身而过,引得瞎子扑了个空,本想做个仪态万千之象,此刻只得尴尬地扶着沙发靠背,强怒着笑容道:“主大喜呀!”

    “这么吉利”唐鬼翻了个白眼道:“不是子卯相刑么”

    齐孤鸿与瞎子在一起呆的久了,他那卦象多少也能听懂三分,便对唐鬼摆摆手道:“刑的是他们,自然也就是旺了我们。”

    唐鬼嘴上虽然不动声色,眉宇间却有些许不悦,只见他竟不动声色地将瞎子拽到自己身旁,齐孤鸿见状忍笑道:“既然你都回来了,你的人自然是还给你,还怕我和你抢么”

    “抢就抢,”唐鬼砸吧着嘴,手上一刻都不肯放松,嘴上却是不甘示弱道:“反正你也抢不走,还真当我和你争么”

    “真够出息的,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抢男人,”一旁的弥光一边摆弄着指甲,一边打量着两人,揶揄一声道:“好端端的正事儿,硬让你们谈成争风吃醋了!”

    “嗯”唐鬼故作认真地皱着鼻子凑到弥光身旁假作使劲儿嗅着的样子,“这么酸瞎子,我怎么闻出来好像是有人吃你的醋来着”

    弥光闻言便要怒骂,倒是齐孤鸿拍了拍手,“行了,时间不多,先将计划定好,往后随你们怎么斗。唐鬼,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不劳您操心,有了我的东西,”唐鬼神秘一笑道:“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夜色已深,唐鬼坚持要回三马路的宅子,弥光嘴硬,偏不肯送他到门口,然而唐鬼前脚刚出房门,弥光后脚便说自己要回房休息,紧跟着,齐孤鸿便听到她的脚步声停在了二楼的窗前,一直到唐鬼的马蹄声远到再听不清后,她才终于拖着脚步继续向自己的房里去了。

    世间男女痴痴怨怨,说到底,大多都是因为碍着面子不肯将事情讲清楚,弥光如此,唐鬼亦是如此,齐孤鸿虽然是外人眼中的“弥光的丈夫”,然而身为唯一的局外人,他倒是将两人间的事情看得通透清楚。

    墙角的座钟发出一阵钟鸣,齐孤鸿这才起身,他没有回房,而是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门打开后,闪出些许幽幽烛火,两盏白烛之中,火光背后的是齐以的那张脸,齐孤鸿来到蒲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又起身上香,眼看那缕缕青烟扶摇而上后,齐孤鸿盘腿坐在蒲团上。

    照片里的齐以仍是一脸温和之象,齐孤鸿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每听家中人说起齐以时,多是以“血气方刚”、“傲气十足”之类的词汇作为形容,可齐孤鸿记得自己见到的齐以,却是那样的敦厚和蔼,不光是以慈父的目光看待自己,哪怕是他在面对囚禁他多年的中岛江沿时,他的目光之中也再难见什么所谓的血



第五百三十三章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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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三章 杀杀杀



    人心里多着妖怪,每逢夜暗,踏歌横行。



    人总要分个善恶,可妖怪不分,善也是妖、恶也是妖,无论行善或作恶都简单干脆,直接踏破所有不该存在的。



    当齐孤鸿夫妇周旋于横野下二四下邀约苦心经营的饭局时,仅隔一条马路的一座宅邸外,无数黑影自四面八方迅速逼近,直到那些矫健的黑影逼近墙外时,绷紧的身影一个个舒展开来,露出一张张冷峻的面容。



    他们屏息凝神静止不动,目光望向同一个地方,凝视着一个身影翻上墙垣。



    唐鬼的动作一气呵成,翻身落座在墙头上,飞檐上的角雕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阴影,恰巧将唐鬼笼罩其中,他耐心地嚼着一根草棍——将草茎咬扁,吮食汁水,再嚼,剥离草茎的皮和丝,最终嚼成一些食之无味的纤维,对,是纤维,这个词是齐孤鸿教他的。



    当初去舍昂之前,齐孤鸿特意强调过这种草药对他的眼睛很有好处,是要日日泡水来喝,他嫌麻烦,退而其次便天天在袖袋里装一撮,闲来无事嚼在口中,倒不见对他的眼睛有什么好处,倒是人渐渐变得少有焦躁。



    唐鬼看向墙内,长长的建筑共有三层,每层二十几扇窗户,上上下下堆叠在一起,如几十只狡黠阴鸷的眼睛。



    土黄色的建筑被月光照得惨淡,树影斑驳之下,几扇窗内的光亮隐隐约约穿越树影落在地上,唐鬼口中的草棍上下晃着,漫不经心地指向其中几扇窗口。



    一、二、三,唐鬼数了数,总共只有六扇窗,曾有四个人影自四扇窗前穿过,也就是说,每个房间有两扇窗户,共三个房间,全部都在一楼,其中一间自然是看更人所在,另外两间与其相邻不远,不管是什么人,地位都不高。



    墙外的人已经很快散开了,三三两两潜藏在黑暗中,只有刑三和魏大锤还守在一旁,两人斜靠在墙上,只装作是喝醉了靠在墙边的醉汉。



    “候在我这儿干嘛”墙上传来唐鬼的声音,“老子有胳膊有腿儿的,还用得着你们”



    “大当家的,”魏大锤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显着我们忠心么”



    “少跟这儿假情假势的,前面两条街有一家卖荷叶鸡,去给老子买一包,热的,快去快回!”



    “那您这儿……”



    “这么多废话,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唐鬼自诩自己没什么优点,就是说话算数,故而他这边儿话音还没落下,魏大锤和刑三早已一溜烟便没影儿了。



    人少了好,也不知是不是这趟去佘昂养成的习惯,唐鬼越发觉得人越少他越自在,回想当初在山寨里呼风唤雨的样子实在蠢得厉害。



    “还是人少了好办事儿啊……”



    唐鬼感慨之际,一只暗红色的壁虎蛊虫已经顺着墙壁爬上来,停在唐鬼肩头。



    那虫子发出阵阵琐碎的窸窣之声,若在旁人听来,只是一阵毫无意义的聒噪,可在唐鬼的耳中……



    自一层东三间窗入,出门后经过左手边三扇门后,对面的门通往地下室,下台阶二十二层后,向东,行至尽头,牢房自现。



    人呢人头有多少虫子说不出来,干着急地在唐鬼肩头乱窜,尾巴甩在唐鬼脖子上,疼得他缩了缩脖子,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从怀中摸出个丹丸放在墙上,蛊虫闻到那味道,立马便从唐鬼肩头蹿了下去,抱着丹丸团成一团,身子往下一滚便消失不见了。



    啧啧,唐鬼忍着笑摇头,这年头虫子也要讨生活,这还着实是不易。



    不过接下来的,就该是他的事情了。



    有了虫子探路,唐鬼接下来的路好走许多,他轻车驾熟便抵达了位于地下室的牢房,而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个接一个,如鸡笼里的病鸡一般羸弱地挤成一团。



    牢房之中光线阴暗,唐鬼心中暗骂这简直是在考他的眼力,人凑到近前两步,一股腐肉的臭味便窜入唐鬼的鼻腔,他捂着鼻子,弓腰打量着面前最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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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囫囵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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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四章 囫囵难求



    “记住,等一下尽量不要被砍到,枪孔还比较好处理,但如果是被砍掉胳膊腿就不大好了,我们毕竟不是唐家人,没办法断尾再生,如果只有一只胳膊的话,将来怕是不好讨老婆。”



    这种话若自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听着都顺理成章,但这人是章杳,所以这不是他该说的话。



    文戚知道章杳是在故意和自己说笑话,但只可惜这一点都不好笑。



    上海城外,交子坝口,黄泥被每天进城卖菜的菜农踩得夯实,从今年年初起,路上多了些车辙,虽然时间不久,但因车子负重过载,所以车辙非常深刻。



    那些车上载满了日本人一车一车秘密送进城里的药剂,他们都在夜里运送,赶在那些菜农们起来之前就会结束,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同样的,今天,章杳、章为民和文戚三人将在这里与日本人做一场拼杀,他们也会在天亮前结束战斗并打扫战场,如果有一场大雨是最好,能冲刷掉地上的血迹,这样一来,将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在夜下,到底曾发生过什么。



    说来好笑,文戚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一圈儿,离开齐家之后,跟在了齐家的死对头章杳麾下,然而不过一年时间,自己却要跟在章杳身边,与齐家人联手。



    果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上的事情就像土里的种子,埋下去之后再长出来的会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同样的,文戚也没想到偌大的章家军,那个就在一年之前曾横扫千古镇的队伍,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关于为什么要和齐孤鸿联手,文戚曾问过章杳,自他跟在章杳身边之后,曾亲眼目睹章杳做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分内所在到底有多少,故而也知道分外的事情该不说不听不问。



    唯独这件事情,文戚必须问个究竟,让他与齐孤鸿联手,等于将他推至危险之地,关于自己的生死,文戚不能装糊涂。



    他用了许多方法,追问、质问、逼问,而章杳的回答倒也干脆。



    “做完这件事儿,我给你答案。”



    这话让文戚突然意识到章杳也不知道答案,这有些可怕。



    自一批士兵逃出章家军的军营之后,军队里的士兵接二连三变得格外古怪,没有人再走出过那扇门,可军营里的人越来越少,脚下的黄土越来越厚,文戚每天走在院落里时都会思考,有多少人葬在他们脚下。



    章为民开始喝酒,因为唯一能与章为民说话的人就只剩下文戚,所以他的话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尖锐,在他们埋葬了最后一名士兵后,章为民拉着文戚喝酒,



    不过一杯下肚,章为民就醉了,他硬着舌头摇头晃脑开了口,他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章家军杀了那么多人,这些士兵的死,不过只是还债。



    “够么”文戚仰头,手里的搪瓷缸装了半缸酒,他一饮而尽,酒流出嘴角顺着喉咙流进衣领,伤口上泛起阵阵火辣辣的痛感,鼻子也跟着有些发酸。



    能感觉到疼,太幸福了。



    在那个时候,文戚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后怕和感慨,活着、疼痛、有酒喝、喉咙还在,这些都太幸福了,文戚得知因为自己身上的兵戎蛊是在蛊咒之后所下的,所以不至于像其他章家军的士兵一样——他们早就死了,只是因身上的兵戎蛊而仍保持着活人一般的状态,所以在蛊咒失效后,他们迅速变为行尸走肉,然后迅速变成一滩滩腐肉。



    还不等文戚放下杯



第五百三十五章 欢场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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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五章 欢场欢



    羣玉坊可以算是上海滩里不同寻常的所在,当上海的年轻新贵们开始热衷于夜总会和歌舞厅时,羣玉坊仍保持着千百年来烟花柳巷特有的暧昧风情,没有聒噪的留声机、没有刺眼的霓虹灯,只有忽明忽暗的红烛和灯笼,半隐半现的朱唇和柳眉。



    新派的舞曲或者在短时间内会将这里冲击得黯然失色,然而浮华过后,烟花客们才会明白,那种隐晦、抑制和神秘,才是情、欲之中最迷人之处。



    故而不论各种娱乐如何在上海滩如走马灯般轮转,这潜伏在夜色下的暗潮始终不曾消散,反倒令诸多异域人为之着迷,木屐和羽织、浴衣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这条街上,日本人成了这条街上的常客,用大阪或四国口音填充着这暗巷幽深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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