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阿彦一把年纪,身子骨却很壮实,此时揪住文戚的领子,在他还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文戚一把扔了出去!叶君霖和唐鬼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上前阻挠,金寒池却轻轻按住两人,只见他努努嘴指向一旁的金玢,就看金玢正饶有趣味地望着阿彦和文戚,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文戚本来就瘦弱,此时再加上理亏——他倒是早就想到了自己会碰到阿彦,甚至已经为此编造好了一套借口,还和章杳提前串好了供,就说是章杳在路上见到文戚,出于好心将他带回去,而为了救他,章杳只好给文戚下了兵戎蛊,这也顺理成章地解释了文戚为什么会成为章家军的一员……
只是,再好的道理在这种压根儿不准备讲道理的人面前都毫无用处,阿彦显然压根儿不想听他解释,一脸暴怒如同凶神恶煞般居高临下地望着文戚,还不忘在他胸前狠狠踩了一脚,这一脚直接将文戚踩得吐血,就在他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过去时,便觉得有人拎着自己的领子,紧跟着,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人拖了出去。
文戚着实懵了好一阵子,眼前好像蒙着一块黑布,耳朵里也是嗡嗡直响,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只能凭着身下的触感来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他知道自己被阿彦拖出门,一直拖过两道跨院,当身下平整的青石板变成碎砖块时,文戚猜到自己已经被拖到了柴房。
“喂……”
阿彦嘟嘟囔囔说了一番话,可惜文戚实在听不见,那阿彦片刻没做声,跟着猛地一巴掌抽在文戚脸上。
“装死是吧”
文戚心中叫苦不迭,嘴上却发不出声音,但也多亏了阿彦这一巴掌,挨了这么一下后,文戚混乱的大脑竟清晰了一些,耳朵再度听到了阿彦焦躁的踱步声,眼睛也能看到他好像一只狮子似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第八百二十二章 离人再现
会客厅里,金玢大叫一声道:“行了行了!买定离手!”
唐鬼愣了一下,“合着你不下注啊”
“我当然不,我是庄家,为什么要下注哎”金玢死死扣住原本属于唐鬼的三枚银元,“干嘛抢钱啊”
当阿彦把文戚从房里拖出去后,金玢干脆借着这出戏开了赌局,让唐鬼和金寒池赌阿彦和文戚谁能赢,唐鬼刚下完注,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好像不是赌的时候,而金寒池更是忍不住了,对着金玢道:“真行!您老人家是真不着急!也不想想那文戚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死不了,”金玢耸了耸肩膀,指着唐鬼道:“他还押文戚了呢!”
唐鬼心里知道自己为什么押文戚,他赌的不是文戚和阿彦到底谁的蛊更厉害、谁更能打,早在上海的时候,唐鬼其实曾经和文戚打过交道,毕竟是做过土匪的人,能打的、能出计谋的,他都见过,但是从唐鬼过往的经验来看,什么都比不上心狠的,光凭这一点,阿彦就斗不过文戚。
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唐鬼明白金寒池的意思,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文戚不能死,他的命到底重要与否,章杳比他们都清楚,退一万步来讲,章杳现在要是能压住文戚的话,也不会任由文戚这么大摇大摆穿着他的衣服顶替他的位置。
唐鬼、金寒池和金玢都没说话,但是彼此换了个眼神儿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金玢环视整个房间,突然笑了一声道:“哎,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还不如个丫头,瞧瞧人家叶家那丫头脑袋多灵光!”
此时不需要金玢多说,唐鬼和金寒池也猜到了叶君霖在哪儿,且不说唐鬼怎么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充其量是责怪叶君霖没有叫上自己一起,毕竟,他也想当面问问章杳的脑壳是不是被门夹了这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他才会想到将族长的位置交给文戚一个外人。
而金寒池的感觉,自然则要复杂一些。
金寒池对叶君霖到底是什么感情呢,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早在上海的时候,金寒池以为自己已经对叶君霖不抱希望了,怎么说呢,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叶君霖,而后又是知道休伶其实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甚至于,当叶君霖还想要对付休伶的时候,金寒池是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休伶的。
只不过……如果要是叶君霖和章杳在一起了,金寒池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在前往千古镇的路上,金寒池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落魄了,最需要的、也最可能获得的,其实就是叶家的帮助,但如果叶君霖和章杳走到一起,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奇怪。
而当众人正为此纠结的时候,叶君霖已经在章杳的房里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族长是什么意思么不知道五族是讲究脉系传承的么你让他代替你站出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叶君霖此时已经顾不上考虑章杳的感受,隔着屏风对着里面大吼着,她进门之后就发了一连串牢骚,但是里面的章杳却始终一言不发,这才导致叶君霖如此气急败坏不顾形象,可谁知她喊过这么一通后,里面的章杳仍是没有反应。
“喂!我说!”叶君霖气得冲进屏风,一把掀开珠帘,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刚那通牢骚都算是白喊了,章杳根本不在房里。
会在哪儿叶君霖在脑海中不停思索着,这齐家大宅就这么点儿地方,更何况章杳与齐家人关系不好,要住在这里已经是迫不得已,所以他平日里大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加上他
又刚刚突然将族长的位置交给了文戚……叶君霖一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心头一紧,这家伙会去哪儿
叶君霖他们都以为章杳在千古镇上没朋友,但是这事儿怎么说呢,谁还没个三亲六故的对吧
不过,其实章杳也没想到自己突然迎来了这么一位客人,什么叫救命恩人现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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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喝面汤
什么叫做命运多舛章杳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以前的时候,章杳从来不明白性命这种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他在章家长大,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看惯了章家军那些行尸走肉,他以为自己不会为任何事情而伤心的时候,章家灭门了,这让章杳不由得开始反思,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开始将文戚、章山十和章为民这三个仅剩下来的人当成过命的兄弟,但是他没想到,共患生死后,章山十却要离开自己。
当时,章杳什么都没说,他沉默了许久,反思章山十要离开自己的原因,他以为自己会找出一个反驳的理由,但是后来却发现任何理由都在支持着章山十离开自己——他当初跟着自己本来就不是自愿的,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他们章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利用这些没活路的人,章家人以为他们收留了这些没活路的人,将他们变成不怕死的行尸走肉,他们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恩惠,毕竟如果他们不这么做,这些人也注定会死……可是,在意识到人生到底是什么后,章杳突然替这种想法感到羞耻,他在想,章家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为什么就从来没人觉得这种想法幼稚到丢人
人都是活的,能不能活下去,这种问题不是他们章家人能决定的,他们不是救世主,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且不管章山十当初为什么来,现在他想离开,章杳实在找不出一种理由说服他,说留在章家是件好事儿。
没什么可说的,那就不如不说,章杳将身上的钱分成三份儿,当然了,他也问过文戚,问他是不是还想跟着自己,是不是想去千古镇,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章杳跟文戚商量着,决定将三分之二的钱都给章山十。
其实考虑他今后的生活还是其次,更多的,是章杳在良心上对章山十做出的补偿。
后来章山十说了怎样让章杳觉得心疼的话,此时他已经不想再重提,只说章山十现在的境况,章杳的确觉得心疼,也幸好那店小二打断了章杳,否则他可能又要说一句错话,在短暂的停顿和反思后,章杳甚至觉得那话有点儿幸灾乐祸,他想告诉章山十,你瞧你现在这情况,早知道如此的话,当初你还不如跟我到千古镇来……他是这么想的,但他没说,反思后,也认为自己不该这么说。
章杳招呼来店小二,要再点些酒菜,谁知章山十却摆手打断了他。
“也好,”章杳以为章山十是想替自己省钱,便顺着他的话道:“等会儿我们回齐家,到时候我叫人再给你准备点儿吃的。”
“不用,”章山十吃面吃得山响,呼噜呼噜的,一个脑袋差点儿扎到面碗里,头也不抬道:“我已经去过了。”
章杳一阵惊愕,然而还不等他问出章山十是在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去过齐家,就见章山十摸出一块手帕。
“这是……”
可章山十还不等章杳说话,直接将那手帕丢进了面碗里,还不忘用筷子按了按,将手帕整个浸在面汤中!
碗是个碎了碗口的破瓷碗,面是葱油面,面条已经吃完了,只剩一碗泛着零星油花的汤,手帕上的血在热腾腾的汤水中晕染开来,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恶心,而章山十已经端过另一只碗,一边嚼着面条,一边用筷子指了指那碗,满脸坦然地对着章杳道:“愣着干嘛喝啊!”
喝去他妈的!别说喝了,章杳简直想把碗扣在章山十脸上,他想问问章山十,他是不是看到文戚大摇大摆取代自己成为章家族长,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想让自己认清身份!
然而仔细想了想,章杳又的确是很明白章山十的为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他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儿。
那么……面汤……手帕……血……喝……章杳突然觉得一个想法好像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开,他一下明白了章山十的用意!
于是乎,当小酒馆里所有客人连同伙计都在盯着章杳,甚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好像要帮他打抱不平时,章杳却端起碗来,好像是捧着
第八百二十四章 齐家祠
这天晚上,唐鬼格外开心,他赌了文戚会赢,虽然金玢和金寒池都不看好,但是文戚最终却还是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门,虽然衣服脏了点儿、脸上花了点儿,可这些都不重要——是阿彦亲自将他送回来的,这中间的胜负分别,一言既知。
唐鬼很是不要脸地跟金玢要钱,好像刚刚嚷嚷着不赌了的根本不是他,而金玢倒也没拖拉,她根本没心思理会唐鬼,随手从怀中掏出个钱袋便甩给唐鬼,整个过程中,她的目光都一直盯着阿彦和文戚。
阿彦看到了金玢异样的眼神儿,但他没做解释,是的,他决定原谅文戚,其中缘由只是因为文戚的那一番话,这理由其中暗藏着只有齐家门徒能理解的心酸,他就算解释了金玢也不可能懂。
“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文戚重新回来,虽然一脸狼狈,却显得比之前更趾高气昂,他故作一脸宽宏大量,摇头摆尾道:“我都不计较,我回来,是为了大局。”
没人应声,而文戚也不在意,抖了抖衣服道:“我回去换套衣裳,蛊已经在炼着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斗蛊了,你们也提前准备好吧。”
小人就是小人,但凡稍稍得志便肯定会猖狂,这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见了还是会觉得恶心,几人强压着怒气各自回了房,且不说这一晚到底有谁睡得着,有谁睡不着,但,天总会亮。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叶君霖就在章杳的房门口守着,但是一直到日照三竿时,章杳才出现。
叶君霖被冻得浑身发抖,嘴上毫无血色,心里虽然有一肚子怒气,却缓和了半天才艰难地说出话来,尽管是高声叫嚷,却已经听不出半点儿怒气,而好像是少女的委屈抱怨。
“你在这儿等了一晚上”章杳有些心疼,想伸手握住叶君霖的手帮她取暖,然而手刚伸出来一半儿,却突然觉得不妥,慌忙又收回去了。
叶君霖舌头僵直断断续续道:“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你就不想给我个交代”
章杳说不出话来,自己该给她什么交代莫非是要提前通知她,自己已经不再是章家族长,配不上她的身份或许将来叶景莲都不会再高看他一眼,所以要让叶君霖另寻高枝
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这点,明明都是出自好心,但是又因为太好心想要替对方着想,强行压抑自己想法的同时,也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不管你现在能不能炼蛊,”叶君霖也顾不上章杳的颜面,咬着牙低声道:“就算你现在不行,我可以等你,但是你把族长的位置就这么让出去了,将来怎么办你以为做族长就只是需要会炼蛊么肤浅!你做了这么久族长难道还没想明白这位置不是什么荣誉,而是责任!你以为他能替你……”
叶君霖的话只说了一半儿,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而文戚刚刚走进来,并没有听到叶君霖的前言,只是粗略地捕捉到了一半儿后语,便断章取义地高声道:“诸位不用担心,我文戚做事儿是讲信用的,章家的赤蛰蛊,我已经替他炼好了!”
文戚的声音洪亮,听起来中气十足,虽然看他的身体状况尚未恢复,但是人嘛,有精气神儿就是不一样,此时就听他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唐鬼和金寒池也都听到了,但却都没有走出来,显然是心里不爽,尤其是文戚的那个“他”,金寒池摇头苦笑一声道:“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而坐在对面烤火的唐鬼更是直接敞开嗓子骂了一声道:“他他他!大活人没名没姓么!老子他娘的知道你说的是谁”
章杳没理会,倒是感谢文戚的出现恰好帮他打破僵局,否则的话,章杳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叶君霖,此时便顺势问道:“炼好了”
文戚点头,没有想多对章杳交代什么的意思,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之所以称呼章杳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不为什么,就是现在没想好怎么称呼章杳,直呼姓名听起来像骂人,可章杳这名字怎么叫起来都不亲切,自己又不可能再管他叫什么族长,他用一个“他”字含混代称,就是要让叶君霖他们明白,章杳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自己更没有义务事事都要向他交代了!
可还不等文戚反应过来,章杳却率先接过他手中那只巴掌大的蛊坛——第一次出手的时候的确是“接”,文戚下意识不想松手,而章杳第二个动作直接就是蛮横的“抢”。
文戚就这么眼看着章杳抢过蛊坛直奔门口,只能在心中宽慰自己,心说就让他
第八百二十五章 五族蚪
金玢是特意研究过这措辞的,她认真想了半天——
今天这件事情,是为了要用五族的蛊来引出返生蛊隐藏的地点,为了万化归一,必须要将五族的蛊虫凝结为一只蛊虫,这事情但凡蛊族的人都再熟悉不过,可以说是每个蛊师的入门功课,他们其中每个人,包括唐鬼这种野路子在内,最初学习炼蛊的时候,也是先用蛇、蝎、金蟾、蜈蚣和壁虎这五种毒虫炼出第一只蛊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则是用五族各家的五种蛊,来炼成同一种蛊。
也就是说,用毒虫炼,那叫做炼蛊,但用五族的蛊来炼的话……金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斗蛊”这个词比较贴切。
只是当金玢因为自己这个准确的措辞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想到她这个词给在做的其他几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五族斗蛊……包括在场的唐鬼、金寒池、叶君霖、章杳和文戚在内,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毕竟,自他们的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更是从没想过自己有资格成为亲历者之一。
五族之间早有协定,想想看,五族甚至有所约定,各家自有镇宅蛊,决不允许他族带着蛊术进入自己的领地,更何况是斗蛊。
金玢却没理会这人脸上的顾虑神情,只是自顾自地将五只蛊坛都摆在了原本摆着祖宗牌位的地方,她在地上踩了踩后,不由得骂了声娘,“真是啊,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让外人来做!”
众人看到金玢落脚的地方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抱怨从何而来——五族中有个同样的规则,甚至五族之外的所有蛊师都是如此,但凡是天井下面正对着的位置,都会留着一块砖是松动的,金玢之所以骂人,是因为重建齐家大宅的百姓们没有留出那块松动的砖,但毕竟他们不是蛊门中人,细细想来,这事情也怪不来他们,除了蛊族之外谁又知道这道理呢
没人劝说金玢,章杳和唐鬼默契地到外面找来了铁锹等工具上前帮她挖开砖块,又在下面动土,挖出一块三尺见方的空地,直到这时,金玢才吹了个口哨,命齐家人送来早已准备好的泥坛。
各家炼蛊时,所用的坛子大小不一,祖宗们在这一点上没有做出过分的规定,五族也各自变通,反正祖宗没说死的事儿,那就是活的,是可以视情况而改动的,各家便渐渐因他们所炼蛊术不同,确定出了不同的蛊坛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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