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那虫子多足,若非身上颜色过于古怪,看起来倒像只蜈蚣,身上的甲壳发出诡异的亮蓝色,如士兵的盔甲一般,而其最古怪之处便在于,虫子末端长着一条尾巴,那是一条高高翘起的尾巴,如蝎子!
虫子细小,不过一截指头长短,若非靠得近,弥光恐怕看不清,只是此时却不免觉得这还不如不要看清,这好歹是虫子,弥光忍不住一阵干呕,连连退后两步指着叶休仪道:“这……”
不需弥光开口,叶休仪也能猜到她想问什么,故而也就懒得听她的问题,率先答道:“无声蛊。爬在你身上的,是别家的无声蛊,这个,是我叶家的,你若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紧跟着,在弥光还未躲避的时候,那蛊虫已经迅速横飞而来,弥光并未有任何感觉,周遭便瞬间安静下来。
“看,”叶休仪张口,对着身旁的袁兢道:“这就是蛊。”
弥光能看到叶休仪双唇启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这叶休仪曾说过,蛊虫是要钻入耳中才会令人突然失聪,她恍然大悟,立刻伸手向耳孔内抠了抠,可是耳孔之中的确空无一物,难不成说这蛊虫已经顺着耳朵钻入脑袋
虽然不痛不痒,可
第三百一十三章 猫鬼
第三百一十三章 猫鬼
袁兢就没想过他近来大笔大笔的入账是从哪儿来的
不,他想过,袁兢是聪明人。
说到这儿,袁兢突然想起他和叶休仪的初次相逢。
落雪天,是上海滩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袁兢刚刚和一票狐朋狗友自酒楼出来。
袁兢喝多了,脚下的石板路化作棉花,他上了友人替他叫的黄包车,然而走了一个转弯后便叫停了车子,下车踏上了厚厚的雪层。
是雪啊。
生在北方的袁兢幼年时并未对大雪有什么特殊的感触,然而在身世骤变、只身辗转至南方后,袁兢对雪有了特殊的认识,那洁白的茸毛化身为求而不得的爱人,仿佛夜夜在窗下期盼却不肯现身的绝世佳人。
狐朋狗友多是为了名利而来,鲜有能触碰心灵之人,相较之下,袁兢更喜欢独自暗夜踏雪,看着呼吸化作云雾,反倒更易于与自己的本身沟通。
而在那时,袁兢就是在那时见到了叶休仪,她坐在转弯处一间商户门前的阶梯上,柔软的灯光落在雪上,又折射在她的鬓间,袁兢看到了叶休仪精致的容颜。
时隔许久之后,袁兢都在思考着当时的感受,怎么说呢,就好像饥肠辘辘的人闻到饭菜的香味儿,像是蜜蜂追逐着花香,像是……不是像,那根本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令袁兢根本无法不上前。
袁兢身边美女如云,可唯有叶休仪不同,不管是出自本能、感性还是什么别的其他,袁兢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不去与之发生交集,否则将成为缠绕、羁绊、困扰自己一生的遗憾。
但袁兢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在他还尚未想到该如何与那女子搭讪的时候,她便主动开了口。
“你冷么”叶休仪说着这话,表情平静,安宁到绝不带任何复杂的欲求,她只是看着他,这话好似可以说也可以不说般,越是无关紧要,就越是真挚,“我也很冷。”
也,我也很冷,我和你一样很冷,我和你一样,我和你。
语言真奇妙,竟然可以在一瞬间便将两人拽到一起。
袁兢带叶休仪回家,小心翼翼地金屋藏娇,是认识了叶休仪之后,他突然怕时光太快人生太短,他怕这一辈子太单薄,怕和叶休仪过不够。
而很多奇怪的现象也随之而来,论其起因,大概是叶休仪听到了袁兢和旁人的谈话。
来人是大阿爸身边的人,大意是觉得袁兢最近不对劲儿,对青帮里的事情不上心,催促着他该做些正经事儿,毕竟青帮不是丐帮,不做事就没饭食。
叶休仪和袁兢都知道他的心不在焉究竟为何,许是叶休仪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故而她必须要背负,必须替袁兢想出解决之道,于是乎,那天的夜里,在袁兢半梦半醒的时候,叶休仪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袁兢会得到很多钱,多到让他一生衣食无忧。
袁兢以为是听到了梦话,直到叶休仪刺破了袁兢的手指,取了他的血,那阵刺痛令袁兢自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仅着一条红布肚兜的叶休仪爬起身,吹熄了红烛,赤脚走到窗边。
袁兢就是在那时第一次看到了猫鬼,看到叶休仪以他的血,喂养了猫鬼。
“猫鬼食血,以血为契,为主聚财,属猫鬼之灵术。”
至于猫鬼灵不灵,就看自古至今世上有多少人为追寻猫鬼而穷极其能便可得知,而袁兢作为受益者,更是亲眼见证了猫鬼的神奇之处。
猫鬼属蛊之一种,但是能炼制出猫鬼的蛊师太少,敢于炼制猫鬼的蛊师则更少,只因甘心情愿为主所用的猫鬼实属罕见,其反噬之心极重,搞不好便是家破人亡。
那么,叶休仪手上这只猫鬼究竟从何而来这问题需要问叶君霖,虽然猫鬼并非她所炼制而
第三百一十四章 漩涡
第三百一十四章 漩涡
如果叶君霖想,她自然能知道金寒池身在何处,比如她虽然仍旧足未出户,却已经知道金寒池人已经到了十里洋场。
事实呢的确是这样。
金寒池来了上海,为了找一只猫而来,自舍昂返回北平后,金寒池被诸事缠身,直到休伶告诉金寒池说猫不见了时,金寒池顿感心中慌乱,命休伶以蛊术探寻那只猫的所在后,便立刻带着休伶动身来到上海。
虽然金寒池刚抵达上海,便有日本人轮番托人捎话过来说是想要见他一面,却都被金寒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找到那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猫之前,金寒池谁都不见。
横野下二本来是想逼愧古动手,想办法将金寒池引出来,然而中岛江沿突然提出,他中岛家在上海发现了蛊族另外一门。
中岛鸿枝和中岛菡子原本只知道齐孤鸿身为蛊族,以为巫蛊之术乃是齐家一门的传承,而今却听说除了齐家之外,竟然还有另外四个神秘庞大的家族也掌握着巫蛊之术。
只是,孩子们关注的是自己的好奇心,大人却只关注目的和利益,中岛江沿为了在横野下二面前保住自己的可利用价值,毫不犹豫地将齐孤鸿的信息告知给了横野下二。
“齐家”横野下二摸了摸脸上的胡茬儿,近日来因金寒池的事情而心烦意乱,也是好几天都没顾上刮胡子,他眯着眼睛望着中岛江沿,在片刻的犹豫迟疑之后,横野下二决定给中岛江沿最后一个机会。
“带那个姓齐的人来见我,否则,就只能让愧古动手了。”
这是横野下二的最后通牒,中岛菡子因陪伴弥光而没能听到这一消息,但中岛鸿枝听到了,而且这也是他的任务,横野下二这么一句话,令中岛鸿枝身上泛起了一层冷汗。
那天,在横野下二带着弥光离开之后,中岛鸿枝迫不及待地向父亲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父亲大人,如此将孤鸿君的下落汇报给这位横野阁下,难道不是太草率了吗”
“草率,是很草率,”中岛江沿背对着中岛鸿枝,傍晚的夕阳余晖洒落在他的肩头,却将他那张侧脸隔绝在黑暗的阴影中,“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
如果不是齐孤鸿,那就是愧古了。
细细算下来,愧古在中岛家也住了有二十来年,足有七千多天,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中岛江沿对愧古的看法和态度发生很多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也包括情感。
只是,父亲想保护的是父亲的朋友,儿子想保护的是儿子的同窗,既然立场不同,注定必有取舍,中岛鸿枝没来得及拦住父亲,他想保护的人,已经被父亲拱手于人了。
中岛江沿心知中岛鸿枝与齐孤鸿是同窗旧友,将齐孤鸿安插在工厂后,所有的动向都交给中岛鸿枝来留意,但这一次他亲自拨通了工厂的电话,直接找到了陆新博,让他将齐孤鸿带到中岛家来。
中岛鸿枝明白父亲的这一通电话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哪怕齐孤鸿拒绝反抗,最终也会被五花大绑地带来这里,最终被父亲亲手交给横野下二,那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自己和父亲所能掌控和左右的了。
只是,一通电话的功夫,在中岛鸿枝还没有想到任何实质性解决方式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中岛江沿暴跳如雷的怒斥。
是齐孤鸿不见了,一条让中岛鸿枝又高兴又担忧的消息。
高兴,是因为齐孤鸿从横野下二手中成功保住性命,就好像在屠夫赶来之前自案板上挣脱的羔羊。
担忧,则是因为不知齐孤鸿将要往何处去,他在上海如一叶浮舟,若真是落魄了,日子当要如何过
世人众多,多是同人不同命,有人说这是缘于因果福报,有人上辈子好修行,这辈子不光生得好,哪怕是遇到什么为难,也总能逢凶化吉。
齐孤鸿,自然就是这样的人。
自那座神秘大宅中离开后,齐孤鸿在街头初次见到了曾与唐鬼等人结伴来到上海的那位大姐,其实在女人自报家门的时候,齐孤鸿已经觉得眼前模糊晕眩,虎口处阵阵发麻,但并不觉得痛,只是觉得身体不听自己使唤,而且这种麻木的感觉还在渐渐蔓延。
凭着齐孤鸿学医的经历,他知道自己的这种突发反应必然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情蛊失情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情蛊失情
牵挂啊,不是他娘的什么好东西,拥有太多东西啊,也不是他娘的什么好事儿。
这是唐鬼当上山匪后研究出来的另一条人生哲学。
当年母亲惨死后,唐鬼变得一无所有,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光,可等到痛苦散去之后,又成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为什么不幸福呢一无所有就意味着了无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是在山上泥地里打滚儿也没人管,哪怕是碰上地震洪水也不用害怕家人蒙难,这不是挺好的
后来,唐鬼上了山,当了山匪,身边有了盲丞、刑三、魏大锤,越来越多的人成了唐鬼的左膀右臂,给他做饭洗衣,替他杀人越货,看起来生活上是被人分摊了担子,可唐鬼心里的担子却是越来越重了。
他是山大王,是大当家的,要背负那些人的性命,他发现自己不再自由,开始担心很多事情,草木皆兵。
而这种担忧在遇到齐孤鸿之后变得尤甚。
为什么呢因为齐孤鸿太弱了,一不小心就会挂掉似的,而且,唐鬼觉得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王八蛋也不知是上辈子作孽还是怎么,好像随随便便在大街上走两步就能碰上要他命的事情!
在唐鬼看来,这他娘的八成是因为齐孤鸿的体质比较特殊--生来注定了要比别人早死的体质。
唐鬼此时没工夫去管齐孤鸿,他知道梅姐的药丸正对病症,的确能控制齐孤鸿体内的蛊毒,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搞明白这药丸从何而来,这女人,又是为何而来的了。
其实在多年之后,当唐鬼得知在这一天的早上,在他见到梅姐时,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梅姐的精心安排,是她想方设法地以蛊术也好、利用那些瘪三也罢,她以许多细碎的铺陈拧在一起作为导火索,最后引燃了他们的这一场相遇,当唐鬼知晓了这一真相后,他忍不住要幻想,幻想如果这个女人从未在他们的人生中出现。
那想必会是最好的结局。
只可惜,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一旦做出了一种选择,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如滚雪球一般,产生自己的发展轨迹,再也容不得人去挥手打断或是做出改变。
其实早先的唐忌夜面容清秀,也不知是不是当上山匪之后,渐渐变了面相,他若是对着年幼的孩子猛地使劲儿一笑,准能将孩子吓得接连夜啼半年,可这梅姐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唐鬼那张脸,斯毫不介意他的手正掐着自己脖子一般,她认真地望着唐鬼,半晌轻轻吐出一句道:“我,是救他性命的人。”
“别,别说什么救命,大家既然是同道中人,你也该知道,你那破药丸也就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他的情况,离解蛊还远着呢。我是问你,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解蛊”
唐鬼的话并没能说完,可梅姐却比他抢先一步说出了唐鬼想说的话。
一句异口同声,令两人不禁怔住,呆愣地望着对方。
就像唐鬼想知道梅姐为何会解蛊一般,唐鬼的话,显然也令梅姐惊愕不已,她仿佛不管相信除自己之外,竟然还能在上海滩碰上会解蛊的人。
他们是同道中人,是那种猛地发现对方竟然是同道中人而深深诧异不敢相信的那种同道人。
在唐鬼的第一印象中,这梅姐是危险的,她与魏大锤等人看似不经意地偶然相遇,而后又同自己一路来了上海,现在又突然与他们街头偶遇。
前半段的故事,唐鬼都可以理解并接受,可是后半段就不大对劲儿了。
用唐鬼的话来说,你喜欢跟着我们甚至跟踪我们都没什么,但是,会下蛊,这就是你的错。
尤其是在唐鬼还要拉扯着齐孤鸿这么个废物的时候,实在由不得他不草木皆兵。
“既然你是真的想知道,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梅姐并不介意唐鬼这么掐着自己的脖子,只要她还可以呼吸,脸上就可以保持着一种如出世之人一般的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的确会下蛊,而且,我这一趟来寻我男人,也与这事情有关……”
梅姐是苗人,据她所说,她自幼生在深山,家族是白苗的一支分支,族中有些人家属白苗中的蛊苗,有一些蛊术代代相传,不过在唐鬼听来,都是一些最为普通常见的蛊术,甚至在他们蛊族五门之中,根本谈不上入流。
而梅姐的先生是药商,他是带人来收药材时与梅姐相遇,恰逢那年雨季格外长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海蛊人家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海蛊人家
梅姐,当然不叫梅姐了。
可是又有什么必要将自己真实的名字告诉唐鬼和齐孤鸿呢
梅姐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关于她告诉唐鬼的过往中,情蛊是轻的,村中人如何因她会下蛊而排挤、欺凌她是重的。
这些,是能激起唐鬼共鸣的,是能让唐鬼觉得与之同病相怜的,是能迅速拉近关系并让唐鬼信任她的。
“我只是想找到他,”梅姐在这一刻适时表现出了女人柔弱的一面,用那双心如死灰的眼睛、龟裂的双唇轻声道:“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对啊,更何况是有药商轻薄她在先,是有药商的抛弃在前,让唐鬼如何不同情她
唐鬼不知道梅姐究竟比自己年长几岁,更无从判断她的哪句话是在情感上对自己进行操控,故而,他毫不保留地相信了梅姐的话,而且,就如梅姐的设计一般,一步步走进了这个女人的圈套,他相信了梅姐,并因他的仗义,而义愤填膺地站在了梅姐这一边,不但与她一起对男人同仇敌忾,更是应承下来,答应会帮梅姐寻找丈夫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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