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不是,”齐孤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唐鬼,同时,将摇晃颤抖中的书卷送到了唐鬼面前,“但是……”
不是无字天书,但却是齐孤鸿无法名状的东西。
“你说的也太玄了吧只要有字,怎么还看不出到底是……”
唐鬼尚未能说完的话在看到书卷上的内容后,终是无法出口--书上有字,白纸黑字,都是他们认得的,可这内容,却让人无法理解。
“四月初九,泗水寨,老妪中风寒,因淋雨受风而至肩背酸痛不可直立,而无寒热。人乏力,脉弱,舌苔泛白。取药方如下,麻黄二钱、生姜九钱、甘草六钱、苍术五钱……”
“四月十七,沟下村,小儿夜啼……”
“五月端午,明柱坝,男子腹胃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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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仓颉蛊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仓颉蛊
撒谎,是一种工具,笨人用这种工具引火**,聪明人用这种工具摆平一切。
离开大世界后,梅姐将自己关在房中沉思了一天,最终,她决定再撒一个谎。
也罢,自己和齐以之间的事情自其开始之前就是谎言,要不要继续撒谎,也并不重要了。
在梅姐太过、太过漫长的一生中,“梅姐”只是其中一个,“珑尹”也只是其中一个,那是她和齐以在一起时用的名字。
有人说名字只是一个记号,就好像一本书名,用来概括一本书的内容,人名也差不多,通过不同的名字,用以区分每个人有着不同经历的一生。
所以也可以说她的每个名字都是真的,因为每个身份所经历过的事情也是真的。
珑尹的确曾就读于上海同济德文医学堂,也曾与齐以相识,至于是否相爱过,这连她自己也不好说,毕竟不管齐以将罗曼蒂克看得多么神圣而不可预测,却也只是一种虚幻的感觉,时间过去太久,她想不起来了。
而后,她也确确实实与齐以奔赴甲午海战的战场,后又在齐以伴生蛊的保护下返回齐家,诞下齐孤鸿。
再之后,珑尹“死”了,她离开齐家,彻底告别了珑尹这一身份,让那个温柔的妻子、勇敢的母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若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与多年未曾相见的儿子重逢,自然会有翻江倒海一般的母爱奔涌。
其他人之所以有,乃是因为一生短促,诞下的这个小生命将占据自己的半生,故而显得格外重要,这样的理由让这样的情感显得顺理成章。
那么,梅姐之所以没有,乃是因为其一生漫长,一个孩子的一生与她而言如眨眼一瞬,只要她想,可以诞下的生命足以组成一个小国家……这并不是玩笑,虽然常人无法理解,却是事实,所以她无法对齐孤鸿生出那么珍贵的母爱,这也顺理成章,常人无法理解她的冷漠,则更加顺理成章。
目的,目的,一切都为了目的时,情感就太多余。
梅姐知道自己终究是还要见到齐孤鸿的,她还需要齐孤鸿手里的东西,但是现在,齐以的横空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花了整整一天,才说服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重新出现在齐以面前,再对他撒一个谎,自己可以是珑尹随便什么远房亲戚,从年龄来判断,说是表姐妹或姨妈侄女之类的关系也不算怪异。
重要的是,梅姐知道齐以无法忘怀自己这张脸,他无法控制他对这张脸的感情,这样一来,他就是最佳利用工具。
这一方面处理掉了她和齐以的关系,一方面也拉进了与齐孤鸿的情感,博得他们的信任,更方面自己坐享渔利。
所以,打定决心之后的梅姐好好睡了一觉,天亮时分,她做了几样糕点放在提篮中,出门往齐孤鸿和唐鬼下榻那家寒酸可怜的小旅馆而去。
正如与齐孤鸿和唐鬼几次相遇前做好的准备一样,梅姐这次也为自己准备好了十足周全的台词,唯一令她担忧的就是怕齐以控制不住情绪靠近自己,这张美貌曾为她博得太多男人的穷追不舍,令她对男人的献媚毫无好感甚至厌恶,正如罗曼蒂克的变化无常难以捉摸,她现在,就不想让齐以接触自己,哪怕曾与他同眠共枕。
梅姐能与魏大锤和刑三相遇并非偶然,而是通过她的一番策划,不想让自己突兀的出现令齐孤鸿生疑,故而早在那一场偶遇之前,她就已对齐家的情况有了大概的调查,而一直到了上海,也始终未曾听说过什么父子重逢的事情,对于齐孤鸿和齐以现在的状态,倒是令梅姐有些好奇。
会是抱头痛哭还是陌生尴尬
然而,在附近徘徊探查许久的梅姐却并未发现齐以的踪影。
小旅馆内平静得有些过分,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她迈步上楼,正看到齐孤鸿与几人站在房内围着一只瓦罐。
“将马蜂放入蛊坛中后便可封坛,待到七日后,等蛇蛊完全吸收了蜂毒……”
一中年男子刚说到这里,突然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当即立刻噤声,警惕地望向梅姐。
众人视线草木皆兵,齐孤鸿一眼认出梅姐,这便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别紧张,衷珩,这是帮了我们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猫与凉牛奶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猫与凉牛奶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不……还是感觉不到。”
休伶很少对金寒池说“不”,哪怕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可她也羞于对金寒池开口说句办不到。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凯瑞奇大饭店的客房里,金寒池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杯咖啡,这咖啡是休伶亲自去借了酒店的厨房冲泡好的,金寒池对咖啡口感挑剔,即便出门在外,也舍不得委屈自己,然而杯中热气早已散尽,咖啡却仍是一口不动,只有映射在其中的月影随金寒池的呼吸起伏而轻轻摇晃。
金寒池偶尔会来上海消遣,说起女人,就是专门用来消遣的那种,他更喜欢上海的,是十里洋场的霓虹灯催生出那些女人身上特有的温婉可人又韵味十足,在北平待得久了,他就会来这声色犬马之地透透气,可这一次,金寒池望着街头闪烁的霓虹,全无心情。
算一算,自抵达上海那天到今日,也有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了,按理来说,休伶应该早就能感知到猫鬼的行踪,可这一次就连她也一无所获,就好像猫鬼从未在上海出现一样。
金寒池虽然不能像休伶一样感知到猫鬼的所在,但直觉告诉他,猫鬼就在上海。
难不成……沉稳老道如金寒池一般,此时也有点儿沉不住气。
“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出事儿了,金寒池只能这样猜想,却不能开口,他这话刚说完,便看到休伶神色一凛,那张本就白皙的脸色此时显得过分惨淡。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金寒池终于放下杯子,破碎的月影沉入褐色的咖啡下,消失不见,金寒池来到休伶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既然我们感觉不到,她自然也是没能得手。”
如果说对于休伶而言,此行的意义只是要找到猫鬼,那么对金寒池来说,这件事情却有另外一层含义。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争夺,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她”,叶君霖。
此刻唯一能让金寒池安慰自己沉得住气的理由,就是叶君霖也未能找到猫鬼,可金寒池有所不知的是,叶君霖眼下可是比他抢占了先机。
是的,至少,叶君霖已经摸索到了叶休仪的踪迹。
“族长,天色已是不早,不如让在下先送族长下榻休息,这边留给子蓉盯着。”
小轿车中,说话之人是叶家门徒叶子芙,她与妹妹叶子蓉生在叶家,自幼跟着叶缪,这些年叶缪隐居在山中,这对姐妹俩则留在上海城里,在外人看来,姐妹俩不过是公立医院里再普通不过的护士,姐姐子芙更是已经与一名医生定亲,很快便会进入众人称羡的幸福生活。
子芙的未婚夫自海外游学归来,在公立医院就职时对她一见钟情,他曾问过她,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子芙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女孩儿。
“嗯,女孩儿很乖顺,我也喜欢。”
未婚夫受西方思想耳濡目染,对于传宗接代的古板思想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上天恩赐的新生命,是人生赐予他们的洗礼和升华。
但是,子芙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想要生一个女儿,其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诞下儿子后,要与自己的孩子生死分离永不相见。
这是叶家门徒的命运,子芙知道,无论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多好,她的命运也早已被注定,待到诞下女儿后,她就将在丈夫的生活中销声匿迹消失无踪。
叶家究竟为何偏要如此,这轮不到子芙这普通门徒来考虑,那是叶君霖的问题,子芙只需要服从,当然,她也思考过,以前必然曾有门徒反抗,那些站出来反抗的战士并非未曾出现,只是消无声息地被叶家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陪葬女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陪葬女
这一通电话前前后后不过三分钟,可是袁兢的心却是从天上到谷底,而后在听到休仪的声音后,又终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休仪的声音很小,在她的声音之外,隐约能听到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不大方便。”
从那吼声来看,应该是弥光的义父横野下二来上海了,这倒也能理解,休仪毕竟是寄人篱下,主人家在发火,她也不好碍眼,不过,好在横野下二发脾气的对象并非休仪,想到这一点,袁兢的心才总算是踏实下来。
“和弥光相处得还好吗”
“还好,她今日有事出门去了。”
“我知道,她是去给她大阿爸祝寿。你在那里还住得惯么”
“弥光待我很好。”
两人来来回回,都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寒暄,袁兢攥着话筒,手掌用力攥紧而又放松下来,他现在想的,是迫不及待要将休仪拥入怀中,可既然是不能,那么这些细碎的话语,就成了最大的安慰。
“我这里一切都好,你再住上一阵子,等到……”在搞明白外面那辆车究竟是什么来头之前,袁兢不想让休仪回来和自己一起陷入险境,故而干脆闭口不谈,免得引她担心,这便改口道“过两天天气暖和一些,我带你们出去踏青,你这几日便好好同弥光一起玩。”
“好。”
“那么,”袁兢知道自己不能见休仪,打算就此放下电话之后去见见弥光,想到至少能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心中多了些许安慰,即便是面对冷冰冰的话筒,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我就先收线了,美梦……”
“等等!袁!”休仪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急切,紧跟着就听到她的声音在话筒那边低低道“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要告诉小猫。”
虽然袁兢什么都没说,可就是那短短一瞬的犹豫,也让休仪有所预感,她虽然不能准确预测出是叶君霖的车子停在袁兢楼下,但也能肯定有危险正在向袁兢靠近。
休仪望着话筒,忍不住摇头苦笑,好袁兢啊好袁兢,明明是自己将他拖入险境,可即便对此全然不知,他却还是想替自己扛下来。
看样子,是该做点儿什么了。
休仪上楼时正迎面碰上横野宅邸的日本女佣,她正从楼上匆忙下来,手中还端着水盆,险些与休仪撞个满怀,好在休仪扶住那盆子才不至于泼洒自己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女佣满脸惶恐,低着头忙不迭道歉,休仪只是摆摆手,人正要走时,无意间瞥向水盆,说来也巧,她一探头正看到那一盆血污中,一条正在游动的黑色小蛇。
啊,又是蛊,休仪忍不住望向横野下二的房间,看来,是齐家的蛊进了日本人的门庭。
差不多是两天前,弥光与休仪正在房内相对无言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而暴躁的汽车鸣笛声,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佣人刚拉开铁门,横野下二的汽车便如醉汉般横冲直撞而入,司机拉开车门,浑身是血的横野下二冲下车子,他并未进门,而是探身向车内,随后扯下来了个女孩子。
休仪对弥光这位日本义父没什么好奇心,倒是弥光,在看到那女孩之后,表情有些诧异,“中岛家的女儿”
几日相处,休仪对弥光多了几分信任后,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便随口问道“是认识的人”
“不算认识,”弥光皱眉,“只是……”
只是不大理解,前阵子自己刚随横野下二探访过中岛家,那时几人相见还是和和气气,可今日,狼狈不堪的横野下二为什么将中岛家的女儿带回来而且,还对那女孩儿如此粗暴,几乎是拽着她的领子将她拖入了家中。
后来两天,日日夜夜都能听到中岛菡子凄厉的哭声,弥光曾去关心问询过两次,无一次不是被横野下二劈头盖脸骂出来,自此,弥光和休仪对那惨叫声干脆假装没听到,反正是他们日本人之间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直到看到那盆中的蛊蛇时,休仪才知道原来这事情也与蛊有关,看样子,这上海滩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横野下二房里,起初仍因惊恐和委屈而啜泣的中岛菡子已经累了,她蜷缩在墙角,破烂的衣衫上遍是血污,早已看不出本色,勉强只能算是一块遮羞布。
对在中岛菡子对面,横野下二蜷缩在床上,他的床上本来铺着白色的床单,现在也到处是血,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可即便如此也遮盖不住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的阵阵恶臭,在那张肿胀的脸上,横野下二的小眼睛只能勉强眯缝着,分不清他是睡是醒,口中含混的声音也无从分辨是鼾声还是申吟声。
半昏半醒之间的横野下二看起来就像一头死猪瘫在床上,他时不时伸出手,在痛痒处抓上一把,不过这并不起作用,因他的指甲缝儿早已被毒血和肉丝给填满,但身体被碰触过的地方,立马就会涌出毒脓。
若是抓得狠了,纱布便会蠕动起来,不消片刻,就会出现一条浑身是血的蛊蛇,在纱布上蠕动穿行,留下一道道黑红色的血污。
 
第三百五十四章 摆寿
第三百五十四章 摆寿
休仪听不懂那叽里咕噜的日本话,她只是觉得中岛菡子很蠢,那明明是一个已经被蛊虫啃蛀到浑身都是洞的将死之人,在那房里,什么椅子、台灯、水果盘,随便抄起一样东西都足以要那家伙的命,为什么就只知道躲在墙角嗷嗷叫呢
不过,也幸好休仪听不懂日本话,否则若是听到中岛菡子那句询问,会觉得她更蠢。
蠢人总喜欢问问题,诸如什么“你爱不爱我”、“你会不会离开我”、“你能不能帮我”之类,正因自己没有底气,所以一定要死乞白赖地从别人口中讨个答案,可结果呢说出的话永远只是空气随风而去,哪怕是信誓旦旦慷慨激昂,可若到头来什么都不做,说多少,有什么用
怎么就不能等等与其讨一句毫无价值的承诺来作为回答,不如等到对方真正有所行动,想问的问题,不就已经有了答案,又何苦偏要给自己留下不甘、羞愧和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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