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内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自然,左家也不是让菊花乱长,也是请了花匠做过精心养护的。
如今这菊花也不知长到了第几代,虽已枯萎,花枝却极高,几乎到了芸娘腰间。
芸娘想起青竹给她的养伤攻略,其中曾提到伤处嫩肉莫被日头晒着,她便半蹲了身子靠这菊花杆子遮日头。
然而只略略蹲了一会,她便觉着腿酸。
彩霞知她脚腕此前脱过臼,便主动请缨进了内宅帮她搬椅子,她便抖抖发麻的腿,重新半蹲了身子。
她如此蹲下去,腿麻换姿势时不自觉间往前移动。原本离她还有些距离的水池便渐渐到了近前。
在她再一次换姿势时,便听得耳后突然传来极快的跑动声。
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后背被人重重一撞,她几乎没有一丝挣扎,直直往前一栽……
咚的一声闷响,寒冷而瓷实的冰面上,芸娘抱着脑袋瓜斜躺着身子。
聚集在冰面下的花尾金鱼们错以为芸娘要投食,纷纷聚拢而来,透过冰面向芸娘热情的张合小嘴。
此时岸上的始作俑者开始欢呼。
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崽子,正拖着两根鼻涕,拍着手大笑:“掉下去咯,淹死咯,再也抢不走我的位子咯,左家的钱财都是我的咯……”
芸娘深吸一口气,腰背处的立刻传来一股剧痛。
那小子的欢呼还在持续:“死咯……给我让路咯……”
芸娘一咬牙,撑着冰面勉强站了起来。
一瞧她这副模样,那小崽子竟不知道害怕,一边向她拍着手,一边蹦跳着往后退去。
这简直是将她当小狗儿般引逗。
她心里骂了声娘,仔细躲开脚下滑溜处,将将上了岸,撒欢子便向那小子追过去。
失去了江宁那片自由天地,芸娘被豢养在这小小空间,她的速度已大不如前,在加上腰背处不知哪里受了伤,她同那小崽子的距离眼见的越拉越远。
她大喊一声:“猴崽子你别跑,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单挑——”
那小子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只在她前方蹦蹦跳跳的引逗着她,等她好不容易要追上时,又伶俐的往前跑上几步。
没多久,芸娘便如老马一般气喘吁吁。她脚腕旧伤显见的痛了起来。
她停步喘了几息,听见往内宅而去的月亮门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大喊:“彩霞,快,捉住这崽子……”
一声令下,一道身影如箭一般向那小子飞窜了过去,彩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逮住提溜到芸娘面前。
这小子芸娘在上房处见过,不知是旁支哪家亲戚家的娃儿。方才她被左屹带着认亲时,这娃儿便眼神愤怒的瞧着她。
此时她略略喘上气来,上前一步,毫不惜力的一扬手,“啪”的一声便给了那猴崽子一耳光。
那崽子未想到芸娘真的敢动手,大嘴一张,惊天动地的哭嚎了
第259章 演戏(上)(一更)
户部尚书府有一个左姓人都知、而李姓人都不知的,半遮半掩的秘密。
该秘密与左府子嗣传承有关。
在李氏母女未被左屹寻到之前,左府长期只有左莹这一个小辈。
因着大晏还算民风开放,民间招婿承嗣等事常有发生。
左府虽到了无子绝后的地步,却还抱有一丝丝幻想。
假如左莹调养好身子,能招婿了呢
假如左夫人调养好身子,又产子了呢
到了左莹十二岁上,眼看着诸事皆无起色,左家只得断了左夫人老蚌怀珠和为左莹招婿承嗣的念头,安安心心的准备在旁支里寻一个合适的男娃子,过继过来,好继承左府的香火。
过继一事历来有些讲究。
一则要求娃儿年岁小,最好是将将出了月子,如此才不至于养不熟。
二则要求娃儿家境寒酸,娃儿父母却明事理。如此才能做成一锤子买卖,免得日日有人上门蹭银子花。
比照着以上标准,旁支里倒有三四个男娃儿年龄从两三岁到六七岁都有,勉强符合第一条。
然满足第二条,却有些艰难。
许是左姓祖宗的墓穴风水影响了左家后辈儿孙,自打不知多少代前,左家分家有了旁支,旁支的子嗣便没出息过,家家都合了“家境贫寒”的标准。
可在“明事理”上,却勉强的多。
左府的三位主子挑挑拣拣,矮子里拔高个,按满意程度将四个小崽子排了队,将每个娃儿都邀请到左府做客了一段时间。
这些娃儿住的有多久,左府便生了多少幺蛾子。
从娃儿的父母上门打秋风,到,娃儿自己顺手牵羊、偷龙转凤支援自家,诸事不一而足。
芸娘捉住的这个小崽子,便属于拐了左府锅碗瓢盆要报效生母的典范。
劳心劳力下,左家几位主子轮番着病了一场。
旁支的小崽子们接连被送走,过继这事便再无进展。
去年三月,恰逢左屹奉了皇命伴龙南巡,造化弄人,偏巧便让他在江宁遇见了李氏母女。
而李氏母女中,芸娘这位活蹦乱跳能上房揭瓦的角色,简直能让左屹老泪纵横。
第一,左家终于能有个康健女儿,可用于日后招婿承嗣,他们再也不用受旁支的牵制了。
第二,芸娘地位如此重要,左屹终于能大喇喇的开口,将李氏一同接进府里,从而接续起中年男女的青春情缘了。
左家的烦恼解除了,芸娘却成了旁支的眼中钉。
几家原本有可能靠过继娃儿而间接掌握左府财富的旁支,自芸娘回归了左家,这些旁支自此便断了发达的路子。
受着一把铜剪的威胁,眼前这位小崽子哼哼唧唧将自己欲置芸娘于死地的原因说完,觑了一眼铜剪和芸娘,抖了一把小机灵:“弟弟推了阿姐,都是为了让我爹娘过上好日子……”
芸娘捧场的一笑:“一片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啊!”
那小子便扭动了一番,期期艾艾道:“阿姐既然感动,便将我放了可行我知道了阿姐的厉害,从此再不敢招惹阿姐……”
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走他的。
芸娘将手探进袖袋,再抽出来时,手心里便多了一样亮闪闪的玩意儿。
“银子!”小崽子眼睛一亮。
芸娘摸摸他的脑袋瓜:“真聪明。喜欢吗”
小崽子立刻点点头,半分不含糊。
喜欢银子就好。
芸娘喜欢同这种人打交道。
她晃了晃手中银锭,道:“等会去了上房,你便这般做来……”她将她的法子讲给娃儿听过,道:“做好了,这十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娃儿的眼神从银锭上移开,狠下心摇头:“那可不行,我爹娘不得把我打的半死”
芸娘又将银锭往前一凑:“怎么会打死你到
第260章 演戏(下)
上房前厅里,小崽子整个人洋溢着兴高采烈的气质。
他在几上一蹦,欢呼道:“左芸娘掉进水池淹死咯,我们又能过继咯——左府的财产又是我们的咯——”
左老夫人晃了一晃,左屹一个上前扶住老太太扶给一旁的丫头,顾不得计较这娃儿口中的“财产”之言,一把将他捉在手中,厉声喝道:“哪里,她掉进哪里的水池了”
左家园子、正阳院、门房旁,都有水池,到底是哪个水池伙房后面还有一口井……
左屹只觉着心下一阵闷痛。
如若芸娘没了,他怎么有脸再见李氏,他如何再去说服李氏还俗那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娃儿啊!
他见这小崽子被他吓的呆立当场,强忍着心焦,放缓了声音道:“告诉伯伯,二丫头到底掉进哪个水池了”
小崽子心下慌张,被左屹的神色吓的险些要尿出来,立时拉着哭腔:“哇——”
芸娘在房外树背后听闻此声,心知再不进去,只怕演到一半的戏就要露出马脚,忙一抬脚,带着一身水汽踉踉跄跄的往上房窜了进去,眼神极快的在乌压压的人群中一打量,扑通一声,精准的跪在了左老太太面前:“阿婆——我险些见不到您老人家——”
在和左家人周旋的这些日子里,芸娘深深明白一件事。
在左家,苦肉计要来真的。
在江宁时,她不是没使过苦肉计。
然那时她阿婆和阿娘心疼她,她将将做出吃痛委屈的模样,便令两人的心软成了一片汪洋。
那时她的苦肉计只是做做样子。
然到如今她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疼着她,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她虚张声势的假相而诓住。
她仰仗的,实则是个爱字。
今儿这苦肉计,是她真真的敲碎了园子里水池上的冰层,在这冰雪未消的大冬日里,真真的往水里泡了一回,等棉衣浸透,又真真的往地上滚了两圈,将可怜又狼狈的模样做了十成十。
此时她发髻凌乱,全身的水已凝结成冰,被上房地龙的热度一烘暖,水珠当即滴吧滴吧淌湿了半边地。
芸娘身子抖的如筛糠一般,一把抱住了左老夫人的双腿,呜呜咽咽长泣起来。
左老太太身子一晃,一颗心重重掉回了心口,一把要将芸娘抱起:“怎地掉进了水里”一叠声的吩咐丫头子:“快,打热水……”
已有小丫头围上来,要将芸娘抱进里间先放到热炕上去。
芸娘一摆手挣扎开,拉着嗓子长呼一声:“阿婆,我在京城活不下去,有人要害我——您便让我回江宁罢——”
左屹上前安抚道:“快,先换了衣裳,我们再说这事……”
芸娘哪能被劝进去,她再嚎啕大哭几句:“不是我跳进了池子,是有人推我进了池子……阿婆——我要回江宁——”
左屹还要劝她,左老夫人已强硬的一摆手,道:“谁要害你,说出来,祖母为你做主!”
芸娘蓦地转身,一手指向站在几上的小崽子:“是他,他趁我不备将我推下水池,说我挡了他家的财路,说所有姓左之人全都盼着我死!”
众人目光重新凝聚在了小崽子身上。
那目光中有未曾想到的惊讶,有芸娘未死的遗憾,还有对这小崽子魄力的钦佩。
左屹一步上前,盯着小崽子,一字一句道:“二丫头所说,可是为真”
小崽子将将要开口,他阿爹已经站了起来,几步到了近前,将小崽子挡在身后,向左屹道:“二丫头被冻昏了,张口乱说,兄弟切莫相信……”
左屹一把将他推开,重新看着小崽子:“说,是不是你!”
第261章 大姑娘芸娘(一更)
在左屹亲自将郎中带进上房里间时,李氏便下了炕,重重跪在左屹面前:“左大人……奴婢错了,不该打扰大人的生活,求您给奴婢一封‘放妾书’,奴婢现下就带芸娘离开,再不敢上门叨扰……”
官宦人家多龃龉,郎中心知这一点,唯恐触及左家什么秘辛,忙忙一揖:“大人家中有旁的事,小的便不打扰,之后再来,之后再来……”向抱着医箱的小厮使个眼色,主仆二人匆匆而去。
左屹慨叹一声,蹲身下去要扶起李氏,见李氏执意不肯,他也不起身,只怆然道:“芸娘也是我的骨肉,我也心疼……你莫做旁的想头,这里便是你的家……”转身出了院子,唤着下人去阻拦郎中去了。
李氏枯跪半晌,在李阿婆的呼唤下方默默起身,吩咐韭菜同蒜头打来凉水,先为芸娘擦了身子。
芸娘迷迷糊糊躺在榻上,心里一阵糊涂一阵清明。清明时她觉察到两位李氏为她担忧,只想着,这一场苦肉计,只怕要拖着阿娘同阿婆一起演了。如若她早早透露了她的心意,阿娘配合不好,她便前功尽弃了。
这一场为自由出入左家的斗争,芸娘势在必得,故而态度十分强硬。
煎来的药,伸手便推撒。端来的饭菜,闭口不吃。急得左老太太差点就要使着下人为芸娘强灌汤药和饭食。
芸娘只睡在炕上,迷糊中还着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凡有人声,她便拖着哭腔唤上一声“我要回江宁……求左家大人夫人们,放我回江宁……”
正月里是正经走亲戚的日子。
因着左屹此前在亲戚们中间广撒请帖邀约大年初二的会面,是以几代结下的姻亲也对左家的盛会有所耳闻。
过了初二,到了初三后,远亲、姻亲,甚至平日相熟的友人也接连上门。
而上了左家门,势必要先来左老太太的柏松院里问安。
如此,客人们络绎不绝的上门,又带着芸娘的求去之语出了左家门。
一时间,京城里又传出左姓全族逼迫左家庶女的传闻,这传闻趁着这正好说闲话的日子,又传的广了些。
芸娘任着性子不喝药也不用饭,不过折腾了两日,便真真的晕了过去。
待她被左屹亲手出马掰开牙口灌进了汤药,颤颤悠悠的醒来时,她迅速便调整了斗争策略。
饭可以不吃,汤药还是得喝。保住小命要紧。
左老太太同左屹心中焦急,却拿芸娘半点法子没有,但凡谁来劝说芸娘,芸娘便孱弱无力的道上一句:“我要回江宁……”
若是劝的急了,芸娘便开始翻起了旧账:
“第一回,脚腕脱臼……”
“第二回,颈子被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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