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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持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鹿青崖


第3章 侍剑人(中)
    那天之后,阿城便被家主接到了半角坞,那是历代侍剑人的居所。

    雪娘没有去找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阿城三岁丧母,六岁丧父,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地过了十几年。他一手剑术确实不在哥哥之下,只是近几代的侍剑人,皆是五代以内的嫡枝,他一个旁枝,再好也没有机会。

    可是现在,古剑没有选中任何嫡枝子弟,选中了阿城。

    阿城苦尽甘来,她怎么能去打扰,甚至破坏

    雪娘缩在家中,哭了好些日子,谁问都不说,自以为不出现在沈城脸前便没了事,然而事情就像火种,不掐灭,下一息便能烧上天。

    沈城进半角坞后第二十天,是个月圆之日,家主将所有沈家人聚在一起,正式将古剑蓬莱交到阿城手中。

    她坐在角落里,看着阿城仅仅二十天不见,便容光焕发、满面红光,举手投足之间也隐隐有了世家大族嫡枝子弟的气派,她心里又酸又甜,一口一口啄着茶碗中的茶水,只觉得满嘴都是黄连。

    她打定了主意,消失在阿城的生活中。

    然而就在家主双手捧住古剑,郑重交到阿城手里的时候,她忽的感觉脑中一哄,眼前旋转起来。天旋地转之际,哥哥一把抱住了她,她刚庆幸总算没闹出大动静,忽然耳边传来了哥哥的呼声,那呼声响亮极了,她还从未听到过哥哥这般大声的喧哗。

    “雪娘!雪娘你怎么了”

    她急了起来,恨不能捂住哥哥的嘴,可她根本动不了,更张不开嘴去。

    她心急如焚,可眼前一晃,她看到了一个再不想惊动的人,是阿城。

    眼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急的气得,还是酸的涩的。

    阿城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将她抱了起来,嘴里喊着请大夫,她心如油煎,不知往下该如何收场。

    阿城将她抱在怀里,垂头在她脸庞轻声问她怎么了,反倒是哥哥落到了一旁。这样的亲昵让她羞愧难堪,偏偏动弹不得,直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哥哥冷冷的声音,响在了头顶。

    “阿城,雪娘到底是大姑娘了,便是我是她亲兄,也不好这般亲近,你这是做什么!”

    阿城怔住了,抱住她的胳膊僵了僵,他看看她,又看了看哥哥。

    “你说,雪娘是你亲妹”

    哥哥说是,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楚极了,“是,雪娘是我亲妹,是沈家嫡枝的小姐。”

    阿城的脸煞白,抱住她的手臂僵硬却没有松开一下。

    旁人也看出来不对来,上前想要分开阿城和她,阿城不为所动,直到家主走了过来,神情晦涩难辨,目光在她和阿城身上转动。

    家主似有话要讲,哥哥却赶在家主之前开了口。

    “禀家主,雪娘突发急症,还请家主允她暂移内室,等大夫过来。”

    家主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哥哥要来抱她,阿城却不松手,她看到家主眼中的失望,又听见哥哥似乎无可奈何的声音,“舍妹劳烦阿城了!”

    阿城抱着她往近旁的内室去,走之前,她看到家主眼中的失望,更多了许多。

    她和阿城的事,并没有因为转去了内室便得以掩盖,没人追究她为何突然食物中毒,只是前来观礼的整个姑苏沈氏,都对他们议论纷纷。

    别说伦理不容,便是大宁律法,亦有严惩:同姓又同宗为婚者,以奸罪论。

    雪娘几乎要背过气去,偏偏大夫一剂药又让她醒了过来。

    阿城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哥哥和父亲母亲都来赶他,他也不走,有长老开始摇头叹气。

    “沈家历代家主,无不是贤善清白之人。不然,沈家早就似旁的大族一般,以嫡长子传之,何以轮到一个旁枝”

    第一个人开了口,后边的人便都摇起头来。

    阿城脸色难看极了,她心里更似油煎。

    经此一遭,阿城不能与她一起不说,连好不容易得来的前途,也全全葬送了。

    家主长叹一气,点了他:“你自己说吧。”

    阿城朝她安慰地笑了笑,站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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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侍剑人(下)
    整整三天,雪娘心乱如麻。

    沈家对外宣告了哥哥继任家主和侍剑人,族里人却瞒不过,家主和侍剑分离之事,惊起了不少的喧闹,而她和阿城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族里临时决定让他们立马离开沈家,不然在这样闹下去,满江湖怕都要瞒不住了。

    爹娘鬓边白发一夜而起,爹没有再来看她,娘替她包了银票宝钞和衣裳送来,抱着她不停地落泪,却不说一句话。

    哥哥最后来的,她看着哥哥,哥哥看着她。

    “雪娘,那天我与你说的事,已经跟沈城提了。你不知道吧,他当时很犹豫,最后被我问急了,才勉强答应下来。”

    她摇头想说不可能,可她记起阿城提出条件时的样子,他的条件,是以她来换百年后古剑下任侍剑仍从沈家出,却不是以剑来换她。

    他是古剑两次选定的侍剑人,她却是让他蒙羞的女子。

    会否他也后悔了

    “雪娘,”哥哥突然喊住了她,“你说沈城要是后悔了,你怎么办”

    她吓了一大跳,身子却僵了,她没了清誉,阿城却似乎无碍......

    “所以,让他把剑留下,雪娘你也留下,哥哥成了名正言顺的家主,会替你再找个好人家的......沈城独身一人惯了,怎么都能活的好的......这才对大家都好......若是他临时反悔,便是不顾你死活,你可不要再顾及他......剑,一定要拿回来的......”

    翌日,天上飘着丝丝春雨,被风一吹,犹如天罗地网。

    阿城穿了一身深红色的广袖长衫,身后背了古剑,远远地孤身而来,在雨中风中,似族人口中的孤胆侠士。

    沈氏门楼前,爹没有来,娘在她身后低低啜泣,哥哥拍了她的肩,压着声音道:“雪娘,哥哥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家主发了话,哥哥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上了前。

    阿城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此事的影响,看着她笑弯了眼睛,“雪娘,我也给你备了件喜服!”

    原来他穿的是喜服啊。

    她怔怔站着,阿城没在意,牵着她朝家主和众长老一拜,又朝着她娘单独一拜,同她道:“咱们走吧。”

    她愣了一下,眼角瞥见了哥哥深压得眉头,她顿住了脚。

    “阿城,剑重要,还是我重要”

    阿城迷惑了一下,“自然都重要!”

    她又问,“所以,你不准备以古剑换我们今后了吗”

    “这话怎么说”阿城沉下了脸来。

    他果然反悔了!

    他想要既要剑又要她,不管他们的今后,也不管她的父母兄长如何自处!

    她心痛如绞,阿城是孤儿,可她不是!

    身后,传来了哥哥的呼声,“雪娘!”

    她忽的心头一振,一下拔出了身后佩剑,在阿城未及反应的时候,架上了他的脖颈。

    “你把剑留下!”

    阿城愕然地看着她,没动,她已经不想再管这么多,伸手去拿他身后的古剑,阿城一个躲闪,她没能得手,阿城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雪娘,你做什么!”

    “你把剑留下,我随你离开!”

    阿城仍觉不可思议,“为什么!”

    他不愿,雪娘想起昨晚哥哥说的话,心中更痛,此时,哥哥几步跃了过来,喊着“雪娘,让我来!”

    他立时同阿城战在了一处。

    细密的春雨将所有人的衣衫打湿,几位长老与家主也赶了过来。哥哥边同阿城交战,边道:“沈城,你这样对待雪娘,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哥哥为她出头,却因剑术终究抵不过阿城,被阿城划伤了手臂。家主厉声叫停。

    “以沈氏传世古剑伤沈氏家主,自盛元祖后,还没出过这等荒唐事!”

    有长老抖声道,他说得盛元祖便是沈家第一位侍剑人,沈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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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剖真心万劫险复(上)
    看着满桌她偏好的口味,雪娘眼眶一热。

    兄长来江陵,说带了她爱吃的酱方;丈夫在世时,凡是苏帮菜便以为她都喜爱;儿子年纪尚幼,还以为多放了糖的,便能博了她的欢心......没谁能为她点上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没想到今日,她见到了这个人,竟是阿城。

    他为何还记得他当年走的那般洒脱,她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再记得。

    雪娘抬头看看沈城,岁月在他脸上似乎留下了痕迹,又似乎没有。他替她倒了一盅小酒,递到她脸前,“酒温了,你暖和暖和。”

    她接下了,却没喝,“热孝,不方便。”

    她见他顿了一下,才赶忙道:“是我的不是,忘了。”他说着赶忙要去收回递给她的酒,她伸手按住了酒盅,“不用。”

    两只手顿在那盛了七分温酒的酒盅之上,相顾却无言。

    半晌,沈城吐出两个字,“节哀。”

    她点点头,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外面的风吹得酒旗呼呼作响,她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饭桌之上,“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他说不难,“江陵是涂家的地盘,我背着剑出现在江陵,你怎会不知呢只是没想到这么你来得这么快。”

    他一贯如此清醒,就像他在那等情形下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和族里谈判,要剑又要她;就像她和他相约离开沈家那日,族中人对他厉声征讨,他自知呆不下去,一剑毁了姑苏沈氏百年门楼一样。

    只是他这么清醒,为何又在她让他留下剑、自己跟他走的时候,问她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很明显么即便她不说,他也该想到的吧!

    袖中的东西坠得她手腕微有不适,她收回了神思,“十几年了,你还是以前的样子。”

    他笑笑,“我老了,你瘦了。”

    雪娘摇了摇头,“我也老了,如今我儿子已经是涂氏的家主。”

    她抬眼看沈城,见沈城目光也落在她脸上,她自嘲一笑,“我不知他这个家主能当多久。”

    她看到了沈城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约莫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说这些吧!

    他从来都是那么洒脱,不为任何人而活,他们这些红尘中打滚之人的心酸,他怎么会晓得呢

    她没等沈城说话,又道:“我兄长这个家主当得不好,自然也庇佑不了我们。”

    沈城沉默起来,没有了方才的笑意,浅薄的笑下是冷淡,她忽的笑了,不再提那些,“阿城,”她唤他,“换一桌素菜吧。”

    这一声阻隔了他的冷淡继续蔓延,他看了过来,半晌,起了身,“好。”

    他背着剑转身去了,她坐在堂中,门外酒旗依旧被刮的胡乱飞舞,她静看一息,定了心神,捏住了袖中下坠的东西......

    没多久,沈城回了来,她拿过他的酒盅,替他斟酒,“你喝一杯吧,江陵今日很冷。”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盅一瞬,她看过去,他收了目光,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也好,多谢雪娘。”

    她倒上了浅浅一杯,给他递了过去,他笑道:“雪娘怎么给我倒这般少”

    雪娘顿了一下,接过了话,“菜没上,少喝些。”

    “这么少,一口便饮尽了。”

    一口饮尽,干脆些,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此了结了。她想。

    他不负她所望,捏住酒杯凑到了鼻尖,“白云酿吧!”

    白云酿是荆州特产的酒,她点头,想催促他喝下,只是话道最边,心头忽的涌上不甘,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变,“当年你走之后,有没有后悔”

    她看到他怔住了,心里翻滚,“十几年过去了,我不想在活在不明不白之中,我只问你为何临阵变卦,为何不愿舍剑带我远走”

    许是提到了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那一年,他目光有些游离,闻着酒盅里的香气,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雪娘为何以为我临阵变卦这卦,从何来”

    她也皱了眉,目光凝在他身上“你带走我,再将



第6章 剖真心万劫险复(下)
    “迷药呵!”

    沈坛自站在门前,脸上恨意如同满地的鲜血,“这可是黄泉茄叶!我与他,早已不死不休了!”

    黄泉茄叶,西域罕见剧毒,由天山冰茄嫩叶凝炼而得,无色无味,饮下片刻非死即残,有市无价。

    果真,已是不死不休了!

    雪娘浑身颤抖,见沈坛一步一步冷笑着走来,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挡在倒地抽搐的沈城身前,“你不要过来!”

    沈坛看她的目光,如同在看儿时那个,抱着布偶过家家的小女孩,他眼里起了嘲讽的怜惜。

    “雪娘,我的妹妹,你还是乖乖躲在哥哥羽翼之下吧!不然涂家人怎么将你和外甥生吞活剥,你都不明白!”

    雪娘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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