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蓄谋已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年一信
我哭,陈飞扬也不管我,把我送上出租车,这个时间路上挺堵的,陈飞扬请司机开快点,医生等红绿灯,就随便闲聊,“你女朋友生了什么病啊”
对于这声女朋友,陈飞扬也没刻意去做什么解释,但又不好说我是在打胎,憋出来一句,“大出血。”
此时我那股特别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他这三个字,不禁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暂时还没笑出来,司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表示不信任,陈飞扬干脆补充一句,“吃错药了。”
这次我是真的快笑出来了,只是觉得这么个时候,我没脸笑。
不管在哪个地区,的哥都是一个非常健谈的物种,出租车司机用本地方言说,“吃什么药吃药滴,这闺女二十来岁儿,上妇幼还能看什么病,你当大哥傻么。”
换陈飞扬干笑。
司机大哥开始数落陈飞扬,“你们这些小年轻儿,还就那么管不住自己么,吃亏的都是人家小闺女,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陈飞扬回答。
司机大哥说,“这不正好么,有了孩子领回家结婚,正合适。”
陈飞扬也换了地道的本地方言,他可能以为我听不懂,但我在这边混了很多年了,说是不会说,听明白是没有问题的。
“人家小闺女不乐意。”
我能听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带着轻松的笑意的,我有种冲动,想爬起来看看,陈飞扬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许多事情虚虚实实,在无所谓的人面前也就无所谓真假,陈飞扬这么说,算是帮我留面子。
出租车以生化危机逃难的速度杀到医院,陈飞扬把我带进医院,这个我曾经打算来,又没敢来的地方。
不来,一方面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陪我,自己来显得太孤单,另一方面主要还是想要省钱。
我想秘密的低成本的解决掉这个麻烦,然后当它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除了高宇杰,连我最亲近的家人我都没说。不关心自己的人,听了当个小料,到底不会多么关心,而真正关心的人,知道了大概就是觉得心疼吧。
妇幼保健院,算是本市这方面的专科医院了。其实公立的医院还好,不会怎么坑人,做事大多按标准流程,不像那些私立的妇产医院。我曾经陪朋友去过,张口就说你这个子宫前位后位多么多么危险,必须做最高端最保险的手术云云。
看诊的是个年纪较长的女大夫,说话和和气气的,给人以安全感。开了住院单子,我被安排到一间病房,观察几个小时,如果胚囊顺利排出,就可以回家了。
陈飞扬下去交费用的时候,来了个男大夫,穿着白大褂,小眼镜儿,乍一看挺斯文,手里拿着个夹本,没戴口罩,一张小脸儿长的还挺精神,跟陈飞扬属于一黑一白两个极端。
“疼么”弓身立在旁边,他问。
我点点头。
“疼是子宫收缩,说明发挥药效了,别担心。”看我一眼,“叫什么名字”
“庄纯。”
“嗯”
“庄子的庄,纯洁的纯。”
他瞟我一眼,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
“年龄。”
“二十。”
“以前怀过孕么”
“没有。”
再瞟我一眼,“第一次”
“嗯。”
“有其它病史么”
我摇头。
一边问我问题,他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做着记录,我看了下他的工作牌,名字写的是贝乐。问完了就翻翻手里的单子,看看有没有遗漏。全部确认以后,简单看我一下,“行,别担心,再过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你自己感觉下,要是有东西出来了,就到值班室叫我。”
其实我对妇产科男医生的认知,大多来自于上那些妇科男医生猥亵女患者的新闻,不过上那些变态一般年纪挺大人也挺丑的,和眼前这个不太一样。
我是个思维发散很厉害的人,认真看着贝乐,我其实有个问题特别想问,“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来妇产科呢难道是为了看美女”
就算是美女,那也是别人家的美女或者有病的
005 妇科男医生(下)后面修了下
其实陈飞扬在这个位置上挺尴尬的,我曾经想过如果高宇杰陪我来打胎,好歹得抱一抱我吧,在我疼的时候,拉拉我的手安慰我吧,就算他自己真心不想,我也会强迫他那么做,这是他该陪我分担的。
而现在陪我分担的,是个没什么关系的陈飞扬。陈飞扬多郁闷,撵走一个该撵走的人,还得为这个人跑上跑下。
面对贝乐医生的责问,陈飞扬选择沉默和无视,大步绕过他走到病床边,坐在陪护凳子上幽幽地看着我。
和他对视,会莫名让我紧张,我自然避开了他的眼睛,把手里抓的被子抱紧了点儿。贝乐看我一眼,似乎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烦躁地摇摇头走了。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整天在医院见我们这种苦逼打胎妹,想必心情有些沉重。
陈飞扬生得高大,即便是在一张小小的凳子上,坐姿也很开阔,丝毫没有局促感。无聊之余,他把那些单子拿起来随便看,我从被子里露出头,小声说,“钱我回来还你。”
他没搭话,点了个头。
我说,“你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我打电话叫朋友来陪我。”
我想了想,不该再继续麻烦陈飞扬,还是得给苏畅打电话,不管她在干什么都得给我过来。我没舍得告诉她,其实就是因为苏畅和高宇杰关系很不好,以前苏畅没少说高宇杰坏话,现在我栽高宇杰身上了,在苏畅面前我觉得挺丢人。
但陈飞扬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我于是也不说什么了,回忆起来,我当时分明的感觉,是不希望他走的,尽管他不跟我说话也不照顾我。我想多看他几眼,因为我觉得过了今天就看不到了,看着他,我并不觉得无聊。
这时候,我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照顾,而是需要一份精神上打发时间的寄托。
“你怎么不跟医生解释啊”我忍不住问。
陈飞扬朝门口瞟了一眼,“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非亲非故,解释明白又怎么样。只是挺委屈他做了好人还得被误解。
“谢谢。”
陈飞扬没回应我的感谢,低下头开始转手指上的戒指。
过了一会儿,贝乐又过来了,不看陈飞扬,低头问我,“怎么样出来了么”
我摇摇头,我的下身还是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贝乐看看表,时间上应该差不多了,皱了下眉,说:“你去厕所试试,可能掉出来了不知道。”
我听话地掀开被子下床,陈飞扬这才搭手扶了我一下,我也没有拒绝。盆里有些血块一样的东西,但很小很碎,我也不认得,这玩意儿还得拿给贝乐看。
贝乐用个像炉钩子一样的医用工具在里面搅了搅,没有任何收获,然后转头对着陈飞扬,“把这些倒了。”
医生给你看病,可不负责帮你端屎端尿。
陈飞扬的表情滞了一瞬,到底还是阴沉着脸过去端盆,贝乐不悦地瞥他一眼,伸手把我扶到床上。
“之前做的b超单子给我看看。”贝乐说。
我低下头没说话,他转头看着刚跟回来的陈飞扬。陈飞扬于是替我回答了,淡淡说,“没带。”
贝乐似乎看穿了什么,拧着眉头用询问的口气,“做了么”
陈飞扬自然低头看我,我看着贝乐脸上越发严厉的表情,贝乐加重语气问我们一遍,“做b超了吗”
看到我摇头,贝乐忽然抽出夹在胳膊上的夹本一下拍在桌子上,也不是发火的节奏,是一副这活没法干了的烦躁。
他抿着嘴,我感觉他的鼻子像是在喷火。
陈飞扬似乎对这状况也很无语,闷声叹了口气,贝乐简单平复下心情,看着我问,“也没抽血”
我还是摇头。
“就拿个试纸试的”
我点头。
他彻底无语,看着我们说,“那么穷么,穷得还连几十块钱b超都做不起”
我被数落得无言以对,陈飞扬终于发声打断,关心了下情况,“没做会怎么样”
“宫外孕!”贝乐勉强耐心一字一字地说。
陈飞扬皱了眉,“现在做来得及么”
“现在子宫里都是血还看得见什么”说着不悦地瞟我一眼,刚开始贝乐可能只是对陈飞扬有意见,现在看我也不顺眼了,说,“别等了,手术清宫吧。”
“啊”
“啊什么啊”
清宫是要花钱的,我要是舍得那手术费,我要是有,我也不至于自己吃药了。我说,“再等等不行么,我看上说,有的要好几天才排出来,八天以后没出来才清宫。”
贝乐用好笑不笑的表情看着我,又看了看陈飞扬,他大概也是觉得,我们不做手术,是因为没钱。
也是,我和陈飞扬看起来,实在没
哪个像有钱人。
“懂得挺多的啊,这么懂你咋不知道避孕呢”回头看陈飞扬,“避孕套也买不起”
语气和眼神儿里,都带着那么点鄙视。这个贝乐,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猛然看觉得挺斯文,但我忽然发现,他这人似乎挺狂的,起码作为医生,他这么和病患以及家属说话,稍微有点过了。
陈飞扬的鼻子也开始喷火了,是因为贝乐这看不起自己的态度,终于出言反驳,“好好说话会么”
贝乐也不示弱,“我说的不对么”
陈飞扬冷笑,“就是个医生,好好看你的病,我买不买得起关你什么事。”
贝乐撇了下嘴,伸手推了推眼镜儿,掂量着自己此时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跟陈飞扬起争执,点点头,“行,时间也到了,出院吧。”
出院我不是交了一天的住院费么,怎么现在就把我赶走了我露出慌乱吃惊的表情,贝乐看我一眼,“医
006 帮我挡着点
昨天陈飞扬走了以后,就没再找过我,我也没好意思主动去联系他。
无论如何,即便昨天没有陈飞扬横插一道送我去医院,我现在可能也是眼下的状态,但昨天他帮过我,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最幸运的是,起码陈飞扬不是坏人。
得知陈飞扬因为送我去医院,而丢了摩托车,我心里确实很抱歉,某个瞬间脑子里会闪过这么个念头,如果我能帮他找回来就好了。
一辆摩托车,即使再老再旧也是值点钱的,何况陈飞扬的工作需要它。
我这人有个毛病,什么责任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但我又没有揽责任的能力。
“找了没有”我问蒋阿姨。
阿姨说报警了,但是丢摩托车这事儿,警察毕竟不会多么重视,想重视也重视不了,上哪找去。
走出旅馆,我满脑子都是这么个心事,想给陈飞扬打个电话说抱歉,又怀疑人家是不是也根本不稀罕我的抱歉。他现在得什么心情呢,一定烦得要死,认识我这么个扫把星。
街边买了份本地的报纸,我翻到招聘信息一条条看,还是要有工作要自食其力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昨天刚药流完,今天是应该躺在床上静养的,十月中午的天气依然会很热,我在路上捂着肚子,感觉自己走不动了。
望着这座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是如此茫然,未来属于我的安身立命之所,究竟会在哪里。
可我知道,路我终究是要自己走下去,即便肚子再疼,也不会有人背我。
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我回到旅馆,休息到天黑,为今天一天的碌碌无为感到羞愧和紧张。旅馆每天三十块钱,再这么拖下去,我没准儿真的只能去卖了。
可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其实之前我就翻过很多次了,各种不靠谱。
出去买吃的回来,看到旅馆门口贴了张彩色打印纸,是监控截图。旅馆里面有摄像头,内部摄像头穿过玻璃大门,正好拍到了摩托车被推走时候的画面,只是画面不太清晰。
旅馆阿姨可能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大家帮忙把这个人找出来。但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大好,我去跟蒋阿姨说,“那个照片贴在门口我觉得没什么用。”
阿姨说,“有用没用试试吧,我估计是找不到了。”
我请蒋阿姨给我看了下那段视频,看那个人的样子,不像是蓄意偷东西,他是刚好经过,坐在这摩托车上打电话,发现没锁才骑走的。而看那个人的穿着,很随意,不像出远门的样子,那么很可能,他就住在这附近。
只是偷了个摩托车,又不是在这边杀了人,他不至于为此搬家,那么只要住在附近,就还有出来溜达被发现的可能。
我跟蒋阿姨分析我的想法,她觉得有道理,把照片贴门口就打草惊蛇了。把照片撕下来,这张照片我就要走了。
从模糊的影像上分析,这人应该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穿着闲散,而推走摩托车时是大白天,正经人都在工作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没工作。
是,有正经工作的谁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工作的青年,最喜欢去的地方——吧。
只是可惜,单从这张照片上,除了衣服颜色,真的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我又找了两天工作,每天在这方圆两百米溜达两圈,偶尔硬着头皮假装进吧转转,也问过卖鸡蛋灌饼的阿姨,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阿姨说看着好像经常在这边溜达,于是我也放心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仿佛如果我能找到这个人,我就有机会和陈飞扬再见面了。而我为什么想要再和他见面,这种感觉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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