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她嘲弄般一笑。
顾氏行了一个礼:“妾乃戴罪之身,娘娘还是不要称妾为夫人了。”
东方瑶没有在这个
第一百零一章 新帝登基
东方瑶有些疲倦的靠在车上。
“咚——!”
手狠狠地砸在车壁上。
她下定决心,既然顾氏把话都说清楚了,那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
只是现在她心中有些不安,当初虽然是得了皇后的默许,自己想要置李况于死地才会派人传童谣、埋金佛,可是说到底最后的逼宫却是……李况是韩鸿照的亲生儿子,韩鸿照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会赐死他为自己留下杀子的骂名,纵然这个儿子曾经逼宫
当时自己太心急太轻率,一心想要除去李况这个眼中钉才会兵行险招,其实现在想来,的确有诸多漏洞,只要被人抓住把柄……东方瑶强压住心中不祥的预感,对着车夫喊了一声:“赶紧出宫!”
她去了一趟宫外,拜祭了小荷和卫季卿的坟墓,遵照卫季卿的话,她已经为二人合葬了。不过她倒也没打算一直要小荷和卫季卿留在长安,如果有朝一日能离开长安,她一定要为夫妻二人选一处风景秀丽之处,毕竟长安,太压抑了。
芸娘现在不能再留在长安,东方瑶思量着,最好是把大郎和芸儿送到卫氏老家,长安太不安全了。
芸娘听了这话说什么也不允,一定要留下来,东方瑶无奈,便应允她无事之后便将她在接到长安来,芸儿才放心的和大郎上了船。
只是回来后她前脚刚踏进长安殿,蓬莱殿就来了人。
“阿赞,什么事这样慌张,是不是陛下”
阿赞对着芍儿急忙点头,结结巴巴的说:“陛……陛下不……不……不太好了!”
东方瑶去蓬莱殿的时候,已经有数位嫔妃在这儿候着了,许久未见的谢贤妃,还有张淑媛、何才人和一些东方几乎没见过的嫔妃。
韩鸿照坐在榻边,她问了一声曹吉祥:“元香到哪儿了”
曹吉祥回道:“回禀娘娘,公主和驸马已经到渭南了。”
“陛下,很快元儿就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挂念着她么。”韩鸿照柔声安抚,仿佛几日前两人并没有大吵一架。
谢贤妃接过一边内侍递过来的药,和韩鸿照两人将皇帝扶起来,开始喂他喝药。
李道潜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喝了一口药,闭着眼靠在榻上,有气无力道:“都回去,别这么守着我……”
这么多人看的他很心烦。
诸位嫔妃你看我我看你,都只摇头叹息,并不敢说一句话。
韩鸿照拿起帕子来擦擦皇帝的嘴角,淡淡道:“陛下都这样说了,你们就先下去罢,我和贤妃在这儿伺候着就行。”
东方瑶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她还是很识相的离开了,临走前塞给阿赞一个金锭:“烦请内侍帮忙照看一二,若是有什么事还请前来告知。”
阿赞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有些事心中还是有底的,他自然知道东方瑶什么意思,当下欣然允诺。
“皇后,”李道潜的嗓子有点儿沙哑,可惜他已经连清嗓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况儿他……他现在如何了”
“不必下放心,况儿虽是做出了那等事,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我也不会太过狠心,他马上就要离开了长安,只要他不再有那份心思,我还是他的母后。”
李道潜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能思考,也有些困倦,他努力使自己睁着眼睛,喃喃道:“况儿是我们几个子女中最像你的,你一定要给他一条生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做梦了,几十年前的事情轮流在梦中出现,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好像把当年经历的那些事情又经历了一遍,无论是刻骨铭心还是如烟往事,仿佛都不能再回头。
李道潜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梦中幻影光怪陆离,他已经分不清真真假假,看着头顶撑起绛紫的纱幔,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住。
“咳咳!咳咳!”
他咳嗽两声,惊醒了旁边的人。
幽暗的光线中,韩鸿照问了一句:“陛下醒了”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回答:“醒了,皇后还在。”
韩鸿照微微颔首,黑暗里,她看到皇帝直起了身子:“我刚刚做了许多梦,还梦到了我的母后,梦到了你年轻的时候,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他对着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
韩鸿照心一凉,面上强撑笑意:“陛下还记得吗”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初见你时你正在骑马,头上只簪了一朵牡丹花,那花可真美!”皇帝由衷的感叹。
“陛下,那时候你还对我笑呢,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笑起来好看,真的吗为什么你从未对我说过”皇帝脸上呈现出一种很自豪的笑意,带着淡淡的羞涩。
第一章 因果轮回
普元元年,岁在戊寅。
这一年本是多事之秋,先不说前两个月的太子逼宫被废、德宗逝世,老皇帝的棺材板都没钉安稳,另一边却毫无征兆又必然的掀起了又一阵腥风血雨。
先是不久前被流放泷州又起复为赵州刺史的章守英派人刺杀太后的事迹败露,又是德州长史李德和驸马都尉尉迟敬阴谋造反被捕入狱,其中牵涉之人上到公主郡王,下到街头流氓地痞,更是数以百计。然而不管是这前一种的刺杀还是后一种的阴谋,太后处置起来都是风风火火干干脆脆,连多一点的质疑和谈资都没给人留下,以至于长安有人谈论起这两件事的时候,基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听说此人系宫中金吾卫一员,早些年受过章守英的恩惠,为人又颇为胆大,听说太后又有打压之心,这便临时起意,凑巧那日晨时大雾,便守在九仙门前意图不轨,谁知跟着太后的随从甚多,那人被众人制住才未得逞,随后被秦外郎带去刑部,审问之下才知竟是章守英收买的人,是意图对太后行不轨之事。”
马车微微摇晃,博山炉中有白烟袅袅而出,金银花以及薄荷清新的香气并没有令人再感不适,反而是头脑一阵清明。
被秦峥带走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活路
东方瑶不知该作何表情,“怪不得,看来秦外郎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芍儿怪道:“什么功夫?”
章守英想在赵州立足尚且不易,更妄说找个老相识来为自己除去太后了,说不定就是秦峥一手搞的鬼,既处置了太后的心腹大患,又“没辜负太后的恩宠”。
岂非一举两得
东方瑶见小丫头好奇的紧,免不了又一阵谆谆教导:“凡事不能太过好奇,你只需知道那秦峥不是好惹的就是了。”
芍儿眨巴眨巴眼,“娘子不这样说芍儿也知道,那秦外郎岂止是不好惹,简直就是马蜂窝——谁敢去捅”
说话间,转眼就到了目的地。
“娘子,到了。”车外有人恭敬道。
东方瑶在芍儿的搀扶下下车来,望着这座连牌匾都没有的院子,她心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痛快,嘴角裂开一丝寒意。
顾氏,我终于来了,看吧,我遵守诺言,自那日你离宫,始终没有遗忘你。
门房笑开了花:“不知是哪家的贵人,小的这边去通传。”
“不必了,”东方瑶摆手,和颜悦色说道:“你在此守着,我不过去去就来。”
那门房受宠若惊,正想再说些什么:“这位娘子!”
一众人却已经走开。
门房暗自诧道:“这娘子竟是连带路都不用,真是奇怪!”
至于带不带路,宅子是东方瑶亲自给她安置的,院子就这么大小,再来个带路的实在不必。
这一点上,她还是十分体谅的。
正门进了不多时便行至一垂花门前,顺着单侧游廊径直向前走去,路上似乎还有个素净的花鸟屏风,东方瑶匆匆瞥了一眼,只想冷笑。
门帘似是被风带起,瑟缩着抖了一下。
笔直地站在上房门口,东方瑶侧眸看了一眼芍儿掌中晶莹的白玉瓷壶。
很好,很好。
面上摆起端庄娴雅的微笑,手心却被指甲狠狠地掐出了痕印。
“你……你是!”
那婢女正挑起帘子来,待认出是谁,脸色登时一白:“见、见过东方美人!”
“是谁啊,云芝”
屋内有女子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
“怎么,不想让我进去么”东方瑶看着云芝,说道。
云芝惴惴道:“哪里哪里,美人请进!美人请进!”
屋内摆设简单,颇为雅致,香炉未设,倒是有股幽幽的檀香,东方瑶四下一望,原来内间设了佛事,正有白烟飘出,须臾,那珠帘挑起,走出来一个体态孱弱的少妇,一见来人,手中的佛珠立时落碎于地。
怔凇良久,顾氏的双目逐渐沁出泪水,恨意昭然于瘦弱的面容,“东方瑶,你……你…….你这个毒妇,蛇蝎心肠的女人!”
东方瑶挑眉看着她。
顾氏见东方瑶不言不语,更是出离愤怒,心中料定那事是她所为,摇晃着步子就扑上来,“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手还未碰到目标,自然有人把她拦在一边,芍儿当先叱道:“顾氏,你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
“你害死了我的孩儿,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东方瑶,你不要以为我如今身无长物,待来日因果轮回,佛祖定要你生不如死!”
顾氏脸色涨的通红,一手抓着芍儿一手指着东方瑶,满脸梨花泪,倒真像是逮着一个残害幼儿的蛇蝎妇人。
东方瑶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因果轮回,顾氏,你同我讲因果轮回
真不知她这些时日日日拜佛,夜夜念经,究竟是超度她夭折的孩儿还是编排那些虚无缥缈的诅咒,说什么因果轮回,倒真是恬不知耻自以为是!
没理她,东方瑶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一边的抹云端上茶,东方瑶吹了吹,饮下一口,悠悠道:“今日日子不错,出门我还翻了翻黄历,都说宜祭祀嫁娶安葬。”
“你……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一听这话,顾氏的身子终于忍不住抖了起来,“我和夫君已经落魄至此,为什么你还要来害我”
“我想怎样,”东方瑶微笑着起身朝她走来来:“你说我想怎样”
看着东方瑶愈来愈近,顾氏的心直跳出了嗓子眼,她哆嗦道:“你今日杀了我,夫君定不会放过你!还有……还有太后……你滥用私刑!我的夫君才是嫡子,总有一日他会再回长安的,你这贱婢,你到时定不得好死!!”
话说到后来也不哆嗦了,恶狠狠的让人想笑。
东方瑶怜悯的瞧着她,就像是瞧着一只无知的落水狗:“你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你腹中孩儿是吧那么我今日就来告诉你,到底是谁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是你,一直都是你!别这样看着我,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既然自称是明医顾逊之后,该不会不懂医理,可惜你这人,是除了医理其它都是白痴,和我说因果轮回,这轮回不就映照在你自个儿的身上吗”
——作孽太深,你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考虑过吗
顾氏的脑海中蓦然冒出这句话。
“不——!不是的不是的!
第二章 推心置腹
从舍人院出来,沿着行道走了不多时,便见路边站了个一身盘领窄袍的英武青年,满脸笑意的向这边看来。
“城之,我可等了你老半天,怎么样,看要去家中坐坐”
段骁飞老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崔城之拐到家里去,也好实施一下思娴和自己想了半天好计谋。
崔城之挑了挑眉,边说边走:“只是去用膳便罢了,若是还有别的,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识你。”
段骁飞这厢却嘻嘻的笑:“你这是说什么,不过是用个午膳而已嘛——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穿着一条绔子长大的,难不成我还能骗你”
“你能不能骗我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卖了我可是能猜出一二。”
看着崔城之这十分淡定的样子,段骁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说你这家伙是怎么想的,我和思娴还不是为了你好…...诶,这是哪个宫里的阿监”
面前站了个绿衣婢女,见两人停了下来,敛容恭敬道:“打扰二位郎君了,皇后娘娘请崔舍人含凉殿一聚!”
段骁飞惊诧的看着那婢女。
……
“姑母,他……他究竟是个什么怎样的郎君呀”
含凉殿中,有女子温软的声线响起。
贵妃榻上,沈如柔笑的一脸喜气:“这还用问,你姑姑我见了多次,自然是生一表人才,为人十分谦逊,这长安可是有多少的世家贵族都向着太后打听他呢!”
那女子顿时羞红了脸,良久,才缓缓道:“听姑姑和阿爷都夸赞他,可是四娘却有些想不通,他不过是个六品的通事舍人,之前又娶过妻,怎么就入了姑母和太后娘娘的眼呢”
瞧着沈四娘一脸孜孜不倦的样子,沈如柔也没那么多卖关子:“我原本也是瞧不上,还不是你阿爷指点我,这些事情合该先下手为强,他一个舍人职位虽小,却多次面见太后还在蓬莱殿用过膳,你看太后是不是抬举他!”
沈四娘颇为惊诧:“在蓬莱殿用膳”
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宠了,想想就是谁在那位身边坐坐那都是恩赐了,更别说竟然还是用膳!
沈如柔笑道:“先不说太后,这崔城之出身还不一般呢,听说正是河北大族博陵崔氏的长房嫡孙,怎么,你姑姑总算没亏待你吧,这事情可遇不可求,虽说是个续弦,可如今他家中并无一房妻妾,你去了岂不是直接管家若再有太后提拔,你阿爷的出头之日也就不远啦!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帮衬着你姑父和姑母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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