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自己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要父皇问罪母后
“是……是……”绮容急中生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是儿太过骄横,一直不喜欢重献,想要退婚,母后为了父皇着想,说儿不知礼数,气愤之下才打了儿,父皇你莫要再怪罪母后了。都是儿的过错!”
绮容一见父皇犹豫了,赶紧撩了裙子下跪:“父皇莫恼,都是儿的过错!”
“容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想要退婚,不喜欢韩重献”
绮容赶紧点头,这也不算骗人,她本就对韩重献没有意思,更不想嫁给他。
李陵的确是犹豫了。
可是绮容不知道,她这无心的善意谎言,却为李陵日后和太后的矛盾埋下了伏笔。
此时的李陵,心中五味杂陈,既愤怒且羞愧。
愤怒自己无力抵抗太后,羞愧自己对女儿终身大事奈何不得。
他可以在朝中处处受牵制,没关系,他本就知道自己斗不过母后;他也可以顺从母后的心意替衡义娶一个韩家的女儿,可是他放在掌心上的女儿,他珍之重之的女儿,怎么就能一辈子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他不甘心,不甘心女儿终身的幸福就此被操控。
那时的他,心中已经有粒种子蠢蠢欲动,等待破土而出。
……
普元二年一月十八,太白昼现,不过几日,山东地震;二月初,河南地震,有村人自河中发现一石塑,上画有凌空日月,据说还有模糊的女子轮廓。
帝惧,素衣斋戒三日避正殿,唯恐天将灾祸,然而那河中石塑上的画有何物,又是想说明什么,世人却无从知晓。
当然,不乏好事者编纂,凌空日月被解释成一字,女子轮廓被解释成一人这样的流言蜚语也不胫而走,迅速流传开来。
竟有人传入宫中。三月初,有尚仪局宫婢私下议论此时被告密,惹得太后大怒,处死议论者十余人,又在宫中严令内侍婢女私传流言,凡有好事者,皆被处罚甚至斩首。
一时之间,告密之风盛行,宫中自然人心惶惶。
紫宸殿
一盏鎏金折腰仕女杯摆在案几上,窗外的暖光刚好打在其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李陵只觉得双眼被刺的厉害,往一侧挪了一步,方举手要去擦拭额上的汗水,忽听太后叫住了他:“陛下这是要走”
李陵恭敬道:“母后,儿不走,等着陪母后用膳。”
太后饶有兴味的搁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陛下事多,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留下陪我这个糟老太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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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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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失魂落魄的回了寝宫。
他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警告他不要有贰心。
冯直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就这么因为这点小事被赐死,更让李陵胆寒的是太后早就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下细作,这个细作就连自己昨晚酒醉时无意说的话都偷听了去……
“既然太后想要把持朝政,还要我这个无能的儿子做什么!”
想起昨晚这句话,李陵赶紧把它塞回了自己的肚子离去。
不能说,不能再出事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李陵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内侍窦珂见李陵从一副魂不守舍,到如今这般断然的模样,赶紧偷眼看了四下,惴惴不安的问道。
李陵自知失态,他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去把皇后招来!”
不敢直接将沈俞恩叫来跟前,李陵只得借皇后之手见沈俞恩一面。
是以当他再见沈俞恩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了。
庆幸皇帝并未授予自己多大的官职,沈俞恩算是逃过一劫。
这几日太后不知是怎么了,瞧着几位大臣都不顺眼,尤其是圣上最为倚重的几个臣子也该贬的贬该降职的降职。
看来圣上想要收权,那绝不是容易之事啊。
沈俞恩心中叹气,对着皇帝俯身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李陵亲自将沈俞恩扶到一侧的位置上,笑道:“都相识多年了,何必要这些虚礼!”
沈如柔道:“陛下,还不知今日叫兄长来所为何事”
李陵摸了摸胡子,低头沉吟片刻:“皇后,今日我在宫中总是听到庭中有虫鸣聒噪之声,你叫了内侍婢女去为我训诫一番。”
沈如柔怪道:“陛下觉得虫鸣聒噪,关闭门窗不就行了,这世间万物凡是有生命者没有不叫之理,陛下又能如何”
李陵被噎得说不上来话,不过是要她去支开那些眼线,这皇后的歪理还真是不少,幸好沈俞恩来解围:“妹妹休要多问了,陛下只是觉得关闭门窗室中闷热,凡脏污中必生有虫孽,你要奴婢们去勤加打理不就行了”
沈如柔这才点头退下。
一见皇后走了,李陵才小心翼翼的问:“俞恩,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说这怎生是好”
沈俞恩叹道:“陛下是真心想立衡义为太子,臣亦赞成此事,只是陛下切勿因为太后赐婚韩家女一事懊恼,一来虽有赐婚,那韩家女家中父兄已无,想来也威胁不大;二来太后也力荐衡义为太子,既然无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李陵默然良久,方道:“你说的有理。”
沈俞恩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和妹妹想的可不一样,沈如柔一心厌恶余氏意气用事不愿要李衡义做太子,就怕他日后当真登基,可是沈俞恩不是这么想,李衡义若说要登基,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而眼下太后皇帝相斗,刚好可以除去李衡义这个绊脚石,他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当下,沈俞恩笑道:“陛下,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咱也不能总是气馁,既然太后已经暗中行动,咱也不好坐以待毙不是”
……
帝居于最上,右为太后,左为皇后。
台下一阵尘土扬起。
台上欢呼雀跃。
“殿下,殿下这边来!”
“哎呀,你只要不当着我就成了,赶紧赶紧一边去!”
“重献,今日三表兄怎的没来!”李衡义一边抛球,一边策马追上韩重献问他。
韩重献轻勒马蹶,高声道:“郡王病了,在家将养呢!”
“唉!”
马上的李衡义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三表兄,这击鞠还怎么热闹!”
一边说,一边利落的将马球甩给韩重献。
绮容在这边抓头:“确是多日未见三表兄,也不晓得嫂嫂生了没”
东方瑶正冷眼观着,忽听绮容问了她一句:“姊姊,你可知三嫂嫂什么时候生啊”
东方瑶去看绮容,她眼中只一片天真清澈,乌黑的眸子仿佛不沾丝毫的污垢。
“近些日子了吧。”
她笑着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
其实这样倒也挺好的,如今再听他的名字,心中已然平静。
垂眸,她呷下一口酽酽的茶水,觉得太阳穴处有胀疼的感觉,不由得皱了眉。
“娘子这是怎么了”芍儿在一边低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头疼,不打紧。”
“娘子昨晚又伏在案几上睡着了,这般天气还未转暖,难免着凉,却又为何不听奴婢的劝呀。”
芍儿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子,倒像是生病的人是她,东方瑶忍不住笑:“你呀你这丫头,回去我就听你的喝汤药,满意了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绮容就拽住东方瑶的袖子,焦急道:“哎呀,姊姊你看!”
只见下首偌大宽阔的场所,正有十余人骑在马上奔着,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李衡义那匹马却仿佛受了惊吓,只在原地喷着响鼻,燥乱不安的动来动去却就是不肯跑起来。
“阿追,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跑啊!”李衡义一边焦急的挥着马鞭,一边冲着一边大喊:“诸位快些让开,这马受惊了!”
这嘹亮浑厚的一出,顿时全场都沸腾的乱了套,大家纷纷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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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攀不起
韩重献躺在榻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多谢奉御了。”
殷奉御笑道:“世子客气了。”
随后在仆人的指引下退了下去。
看着医师走了,韩重献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知道衡义怎么样了,他现在很担心,毕竟从发疯的马上摔下来,那可不是件小事,念及此,韩重献动作加快了,正打开了房门,却见门口站了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刚刚受伤,你这是要去哪儿”
“阿爷,你来了,衡义怎么样,可有事”一见是父亲,韩重献忙不迭问道。
韩宿襄看着自家儿子焦急的神色,却面目阴沉,“你还知道关心他,哪里有人来关心你”
两人走了进来,见韩宿襄坐下依然是一副石尊般面色,韩重献只好道:“阿爷,是儿错了,只是你现在能否告知儿,秦王殿下究竟如何了”
“瘸了!!”
冷不丁,韩宿襄低吼了一声。
韩重献顿时如遭雷击,心脏跳的都漏了一拍,他喃喃自语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韩宿襄冷笑:“你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你老子!你可知只要那马再快一步,那变成瘸子的可就不只他李衡义一个人了!你看看现在,人人都围在李衡义身边,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个破败房子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国公放在眼里!你这个逆子,我……我韩宿襄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软蛋儿子!”
韩宿襄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实在是难掩愤怒,抬手就拿起案几上一个瓷杯,“咣当”扔在了地上。
一阵静默。
韩重献低声道:“是儿太大意了,父亲大人恕罪。”
他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真真看的韩宿襄想骂骂不出来,只感觉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你……你……诶呀!”
父子俩正对峙,忽听门外有婢女轻声询问:“世子爷可在,我家公主求见!”
韩宿襄去看自家儿子,果然,他一副求饶的神色,不断冲自己摇头。
韩宿襄冷冷的收回眼光来,敛容道:“进!”
绮容进门来,没想到成国公也在这儿,虽然不喜欢他那般做派,此时也不得不上前来行小辈礼:“儿见过国公。”
“不知公主大驾来此,有何贵干”韩宿襄瞪了一眼想说话的韩重献,韩重献碍于父亲威严,只好讪讪的闭上嘴。
绮容道:“儿听说世子受了伤,所以特意来看看。”
韩宿襄针尖般的目光在绮容身上审视了一番,嗤笑道:“呵,公主是来看重献的,我怎么瞧不出来重献为了你哥哥从马上摔下来,如今公主来探望却连个跌打的伤药都没带,怎么还好意思说是来探望倘若无心,不若赶紧打道回府,我这儿地小,恐怕容不下端柔公主大架!”
这话一语双关,绮容听的明白,说他那地儿小,不就是不想自己嫁过去么,怎么,现在她阿兄受了伤,成国公就开始嫌弃瞧不上了既然现在不愿意,早先为何死乞白赖非要太后赐婚!
绮容忍住心头怒意,冷冷回道:“没带伤药是儿一时疏忽,只是国公说自家地儿小绮容却不甚认同,都说国公府的后院能装百十号人,连国公夫人都管不过来,如果这样也算是小,那父皇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无趣!”
绮容这毫不留情又辛辣隐晦的嘲讽可真是戳在了韩宿襄的心窝子上,他气的双手青筋暴露,重重的锤在案几上:“好啊好啊,原来公主如此作想,既然如此,公主还来看这逆子做什么!”
“父亲,父亲你不要再说了,容儿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韩重献赶紧为绮容辩解,只希望两人停止争吵。
“住口!”
韩宿襄吼了韩重献一声:“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这些年做了什么,跟在秦王和她屁股后面献殷勤吃力又不讨好,你以为我想同意这婚约吗?长安高门娘子多的是,你何苦要娶个祖宗回家当年康国大长公主硬生生折磨死了安成珙,你还敢把这刁蛮的公主娶回家,我真是瞎了眼!”
“咣当!”
门不知何时被一脚踹开。
一脸青黑的李陵走了进来。
“原来国公是这么想的!”他怒极反笑,也未多言,只道:“好啊好,那婚约到此为止!!”
再也没有多说,拉着绮容就夺门而出。
韩重献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父亲,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圣上闯进来的表情,还有他说的那句话,难道是是要退婚之意
不不不……不可以,他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他一定要阻止圣上。
意识到这一点,韩重献急的发了疯,赶紧撩开被褥奔下榻。
“你去哪儿……你这个逆子,给我回来!!”
李陵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只觉得一阵热血直冲向心头,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满脑子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退婚,退婚……一定要退婚!
他压抑了很久的怨怼终于就此爆发,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反对,曾想种种的借口对太后提起此事,却每每都被她不动声色的压力了回去,好,那他忍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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