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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东方瑶微笑:“无妨。”

    她不问缘由,那锦娘也不说何意。

    “瑶娘子,请坐。”

    锦娘浅浅一笑,抬手从一侧拿过一扇琵琶,轻轻拨弄两句,正是一首《春日宴》,琵琶铮铮,乐音缠绵宛转。

    “娘子可会唱一句”锦娘笑问她。

    东方瑶




第四十一章 设宴款待
    这一点,崔城之深有体会。

    他六岁入崔氏门,七岁时崔衎眼见皇后有失势之态,立刻寻了个幌子将他和生病的母亲送去了宋州不管不问三年,倘若不是后来皇后重新掌权,恐怕崔氏一门都不会想起他这个本就默默无闻的子孙。

    他更没想到,原来东方瑶会有这样的身世。

    不知情的世人,他大约便是这其中之一罢。永昌十五年那场惊世骇俗的废后策划,他早便听说过,只知结局是中书令东方瑗阖族尽抄无一人生还;后来入了宫,隐约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却始终不敢确定东方瑶竟是东方一族最后的未亡人,那时宫中之人凡是提起东方瑶无一不面带鄙夷,私下切切她逢迎皇后废太子平步青云之事。

    世家大族之中斗争都凶狠异常,更枉论宫中了,谁知她竟是自小生于掖庭,侍候灭族仇人一侧,生于仇恨之下,她可曾想过复仇,这些年,她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彷徨孤寂被人错怪之时,她心中又是如何失望悲愤

    崔城之不知道,可是他在一旁默然听着,心中都难过至极,就连初知她不声不响孤身一人来暖翠楼时的那一点的责备也烟消云散了。

    “姊姊可是也因为永昌十五年的废后之事牵连其中”

    锦娘叹道:“其实不然。家父时任户部主事,不过小小之职,那年正巧关中大旱收成不好,章守韬却借户税之名上下其手转嫁户税负担,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被人弹劾后反而诬陷是官僚富商之责,我父亲因为从中主事,是以全家被抄,而家中姊妹,要么沦为藩王奴仆,要么如我一般被卖进教坊为伎。十几年来,我早于家中尚存亲人失去消息,早些年与你阿娘有过手帕之交,是以那日一见,又惊又喜,方才有今日邀宴一事。”

    东方瑶慨道:“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遇见姊姊为姊姊所搭救,若是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也该欣慰了。”

    “那时你父亲为求娶你母亲,曲江一首春日宴艳惊长安,是以今日我以此试探于你。”忆及昔日风流少年,为心爱的女子低吟一首春日宴表白心意,真是令人见了陡生郎艳独绝之感,谁知不过些年,皆为一抔黄土。

    锦娘拉过东方瑶的手,怜惜道:“我只当再无逢卿之日,不曾想上苍眷顾,还能遇见燕姊姊的女儿,果然是缘分。”

    两人一阵感叹,东方瑶又道:“姊姊是如何来了楚州暖翠楼”

    锦娘正色道:“在长安不到两年,我便被卖到了暖翠楼,因为曲子弹得好,便被提拔了在此处做闲散的管事娘子,上头那真正的主人,却是从来不露面,因霍十三娘私买良家女子,我向楼主禀告了,楼主已将她下放其它州县,也算是为你那日受的屈辱报了仇,还希望你莫要怪姊姊。”

    说这话时,她凌厉的娥眉微微皱着,仿若威严的主人,完全不似刚刚两相对望感叹世事无常的锦娘。

    “其实我今日来见你,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锦娘淡笑。

    ……

    “你有没有觉得,锦娘有些古怪”

    马车中,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东方瑶问道。

    “我也觉得她有些古怪,瑶儿,你确定她真的和你母亲认识吗”很自然的,崔城之这样唤她。

    东方瑶未在意,眸中带了疑惑之色:“除非她当年和我母亲相识,否则又怎知我母亲的闺名不过若她另有所图,那日也应该不会救我们两个了罢只是……”

    “只是她的身份,定是不一般。”崔城之看向东方瑶,断然道:“若如她所说不过是深闺一闲散娘子,又怎会知晓仓库中已无存粮之事”

    锦娘最后那件重要的事,便是以亲自出钱助二人补粮。

    ——“州中年年这般凄苦,我空守着这些闲钱也无堆,便想着请示楼主,筹些银子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锦娘如是道。

    不必崔城之点破东方瑶也猜的出来,锦娘似乎中间省略了什么没有告诉她,若她只是往谦虚了说也就罢了,可是这筹钱买粮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数目,普通的管事娘子哪里用的着如此费心

    疑窦丛生,可是她还是不想怀疑锦娘的用心,如她所说,能得遇故人已是上苍眷顾,若是别有用心,多伤人呀。

    她心中正有些许的失落,冷不防马车似是转弯,猛然晃了几下。

    她连忙去扶一



第四十二章 如何权衡
    东方瑶对东阳郡王的印象停留在上次接风宴。

    她大约觉得,李宜奉是个病弱的郡王,生的便苍白忧郁,并且为人低调,平日无事便炼炼丹药,若是有多余的钱拿出来赈济百姓,虽令楚州算不上“上”之一字,倒也勉强算是“中”州了。

    病弱一事,其实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正逢显宗皇帝寿辰,江王带着嫡孙也就是尚且八岁的李宜奉入长安贺辰,宴会结束之后,兄弟俩便彻夜谈心,不过谁也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谈了什么,于是第二日,便传出了江王嫡孙从马上跌下摔断双腿的之事。

    彼时江王几个儿子之中唯有嫡长子义阳郡王最为得力,只可惜英年早逝,而义阳郡王的长子又深的其父所爱,是个自小便会作诗舞剑的神童,是以义阳郡王病逝后,江王便十分器重这个嫡孙,如今这心肝儿上嫡孙跌断双腿,自是一时之间痛不欲生。

    江王年纪虽然年纪不大,然而四十多岁已经浑身的病,如今嫡孙惨遭横祸,差点当场回归西天。

    先帝显然也是个心软的弟弟,为了安抚兄长,立封年仅八岁的李宜奉为东阳郡王,藩宋州作一州长史,又特许小郡王可配五百护卫以表明拳拳爱侄之心。

    当然,这只是坊间传言。

    作为一名旁观者,东方瑶则冷眼多了。

    江王并非安皇后亲子,而是她收养的孩子,而江王亲母,传说正是皇后的姑姑,燕晋安公主,至于这燕公主和德宗皇帝的故事,东方瑶便无从得知了,只知晋安公主红颜薄命,生下江王之后便撒手人寰,也正是因为如此,江王一度成为了安皇后和德宗心中的一根刺。

    不过从收养江王这件事上来看,安皇后的确是个大度的女人,她不仅收养江王,并且视如亲生,甚至宫中无人不称赞。

    德宗皇帝怜惜江王年幼失母,是以安皇后逝世后,他便在江王和尚且年轻的小儿子李道潜之间摇摆不定,对于立谁为太子这个问题简直伤透了脑筋,一面是孝顺仁厚的小儿子,一面是雄才大略肖似自己的江王,也许是个帝王都会犹疑。

    好在安皇后之弟,时任吏部尚书兼中书令的随国公安义山私下向德宗进言,言“江王若立,余子无存;平王若立,戚戚若尔!”

    这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您若要江王做太子,大约您死后不久其它的儿子都会下去陪您了;若立平王为太子,那么兄弟情深还是可以憧憬一下的。

    平王,便是李道潜。

    不得不佩服安义山这机智的舅舅,就这么一句话,戳到了德宗的心窝子里去,安义山唯恐德宗又心软反悔,当日便建议他立下诏书,自此,这场争夺战,终以看似劣势的平王李道潜获胜。

    而在这个故事中,东方瑶却觉得最可怜的不该是为儿孙殚精竭虑的德宗皇帝,不该是与皇位失之交臂的江王,亦不是命薄如纸的燕晋安公主,而是那惊才绝艳光风霁月的恭敏皇后。

    身为德宗发妻,却要为她的丈夫抚养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在皇权至尊的年代似乎该习以为常,可是恭敏皇后,她终究不是后宫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曾经以一人之智抵挡燕军百万兵的奇女子啊,这样一个光彩照人、聪慧敏绝的女人,想必是孤傲的,又怎能甘心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可又偏偏不得不如此。

    帝王恩情比纸薄,也许最幸运的那个,反而是早逝的燕公主罢。

    东方瑶这样神情抑郁的想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崔城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他刚刚那一番话说的太重,恼了吧

    随即有些自责,他何曾想过那般生气,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也是怨他,一开始就该瑶儿说清楚,这丫头如此固执,三言两语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崔城之正在胡思乱想,便见东方瑶幽幽的瞥了自己一眼:“你放心,我没事。”

    两人正说话间,便有三名侍婢走了出来,引路道:“崔安使和东方长史这边请。”

    “崔安使和东方长史这边请。”

    远远地便听见了侍婢的声音。

    东阳郡王的手在案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李双儿垂眸跽坐在一侧,兄妹两厢皆是沉默不语,不知想什么。

    脚步声愈来愈近。

    李双儿手在案几地下挫了又挫,终于忍不住对着帘外往去。

    一只女子白皙纤细的手当先揭开了帘子,露出她的容颜来,修直而精致的飞眉,盈若春水般的杏子双眸,略带了几丝清高和冷漠,只是那别致而又不令人生厌的冷漠不过瞬间便随着她唇角淡淡的笑意,飞速敛去。

    “见过郡王,见过郡主。”

    东方瑶微微一笑。

    她身后赫然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崔城之。

    “郡王,郡主。”

    崔城之唇角微牵,笑涡迭



第四十三章 一别经年
    人走茶凉。

    几个空荡荡的杯盏站在案几上,稀稀疏疏,略带了几分萧瑟。

    李双儿嘴角牵起笑意,“阿兄,我这便先回去了。”

    仿若没有看见哥哥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扶了婢女的手,她准备离开。

    “等等。”

    李宜奉叫住她。

    李双儿转身来,终于看清了那脸上的表情——漠然和冷酷。

    心中暗自难受,她乖顺的坐了下来,轻声道:“阿兄还有何事”

    李宜奉摆了手,周围一众侍婢退了下去。

    “可想再嫁”

    只这一言,李双儿蓦然惊得抬起头来。

    “阿望病逝后之前,曾说若有合适的人家,一定要我为你物色,他不想看着你孤独终老,而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双儿咬着牙,尽量没有让自己失态,只是牙关忍不住颤抖,“阿兄,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崔城之,从他到宋州你认识他开始,你就喜欢他。”

    他猝不及防的揭开这血淋淋的伤疤,痛的李双儿几乎无法呼吸,她呜咽一声:“阿兄!”

    李宜奉没有停,看着妹妹道:“如今你无夫,他无妇,崔城之只身来楚州,你便与他有了相对的机会,他再也不是经年前那个一无所有被家族唾弃的崔氏子孙,与你门当户对,若是求娶你,亦是天作之合。”

    说完这些,他顿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道:“可是你知道,我不同意。”

    既然不同意,却又为何要把所有的憧憬都说出来李双儿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她的兄长一直如此,幻想过这些美好,她心中的希冀一日日蓬勃,可是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告诉她,你不配。

    你不配,你配不上他,他的所有深情,十几年前给了卢海棠,卢海棠死了,十几年后他也不会给你,他永远都是别人的!

    李双儿瘫坐在蒲团上,哀求道:“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阿兄!”

    李宜奉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怜悯,“双儿,快起来,别这样。”

    他滚动了下轮车,想上前扶起她。

    早有一双手将她抱住,顾淮安不知何时出现的,对着李宜奉痛苦道:“郡王,求你不要再说了,她都明白!”

    李宜奉收回手来,说道:“淮安,她不明白,她是我妹妹,我最了解她。”

    他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事实,江王祖孙三代,除了早逝的义阳郡王,为何会变成这样

    顾淮安不明白。

    他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侍候江王,亲眼目睹着江王经历丧母之痛,被恭敏皇后收养,小小的皮囊里,感恩戴德的面具下是一个冷酷而脆弱的心。

    冷酷,是他们一家人永远不变的本质。

    所以他知道,义阳郡王会早逝,李宜奉会断腿,天经地义。

    “阿兄,我……我不明白!”

    颤抖着,李双儿终于问出了心中那个多年的疑惑。

    “你不明白,”李宜奉语气平淡,“你不需要明白,我是你的哥哥,当然不会害你,我不喜欢他,从他到宋州你认识他开始,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你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

    李宜奉断然说道。

    “除了他,你可以嫁给任何人,”可是下一秒,李宜奉冰冷的眼神粉碎了顾淮安的最后一丝希冀,“我会为你物色新的夫君,除了崔城之,你若是有喜欢的,不妨来对我说。”

    明明坐在轮车上,却居高临下的东阳郡王,终于离开,徒留下原地满心悲哀的妹妹,和他最忠诚的侍卫。

    ……

    大明宫

    一别经年,终得再归之日。

    站在巍峨壮丽的紫宸殿前,萧恪内心一阵澎湃。

    不过不同的是,三年前他是一身文官服,站在离紫宸殿很远的地方,只有偶然从宣政殿出来时才能远远地眺望一眼;今时今日,他铠甲加身,两侧有婢女替他卸下腰间刀刃,躬身而立,余者引他入阁——紫宸殿。

    太后背手肃身而立,待她转过身来,看着年轻俊朗的萧恪,忍不住会心一笑,感叹道:“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三年不见,太后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可能唯一变了的地方,便是她那更娴熟的手腕和威严的肃杀之气,与战场上饮血的刀刃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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