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孙伏都不得不承认,司马白又脱胎换骨了,便如一件玉器,琢磨之下,日臻完美!
可这距离上次盛乐见他,才几天功夫啊!
“这厅里为何架上这么大的一口油锅”
当众杀人,却浑然没当回事,无视一厅人的震惊,司马白指着油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孙伏都万没料到司马白竟还有兴致问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身处龙潭虎穴,不知道自己随时会碎尸万段么天幸他自投罗网!
暴怒、震惊、苦涩、忌惮、忧虑、狂喜,这一瞬间孙伏都百感交集,再任由司马白成长下去,天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锅,汝之归宿!”
孙伏都终于开口说道,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就在此刻,此地,扼杀司马小儿!
“还愣着做甚,擒下此獠!”
从司马白动手杀人,到孙伏都的这一声大吼,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可醉眼加上震撼,这一厅中人都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卞帅怎么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毅智侯的吼声终于让众人从酒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房顶都要被怒火掀起!
先有十几个武将和兵卒从四面冲向司马白,司马白打眼一扫,这伙人看似同时围来,但凭蜗角触蛮开启的矩相异能,很是轻松的抓住了其中间隙,他连续闪身,插进人群缝隙,一人不漏,或拳或脚,但都刻意打在了肋骨上!
围拿的这十几人便如火堆中炸飞的火屑,暴散倒飞了出去。
褚妙子眼见司马白被团团围住,下意识的便扭头不忍去看,却听哐哐一阵打砸声,再看时,十几人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大声哀嚎,显然受伤极重,偏偏还留着一口气活受罪!
厅里不乏血勇之徒,己方受挫之下,一边朝外呼唤调动兵马,一边又是三五成群的围上司马白,但下场一样。
司马白一击之威,劲力直透体内,猛的炸开,肋骨尽碎,内脏稀烂!
这些人倒飞出去,把大厅砸的一片狼藉,桌倒碟翻。
侍从和女人们惊叫连连,缩成一团跪到地上。
几个文臣目瞪口呆,惊慌失措连女人也不如。
有几分勇力尚未动手的,也只有自负身份,压根就没觉得需要自己动手的孙伏都、杜洪和速赖台三人。
但这三个人同样被镇住了,他们见识了司马白的手段,现在再同司马白动手,除非傻了!
一厅之人,尚能走动的,在司马白的威慑下,竟没一个人想到去厅外呼唤援兵!
“去,关上厅门。”司马白冲侍从们吩咐道。
侍从们不乏有些想逃出去求援的,但在司马白那一金一白眸子注视下,都缩成了一团,没一个敢乱动的,他们心里想的大概都一样,那是个妖人!
“听他的,关上门!”褚妙子忽然开口,鬼使神差的替司马白命令道。
能发话的孙伏都、杜洪和速赖台三人,识趣的没有阻拦,眼下情形很明显,但凡有个人跑出去报信,堂堂统镇府要多少兵马没有
可援兵调来的这会功夫,也足够司马白杀掉任何人了,人都死了,还援个屁!
褚妙子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侍从们没动,有两个女人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将两扇厅门吱悠吱悠的合了起来。
整个宴厅,在这一刻,似乎与世隔绝了。
司马白显然很满意,信步走向孙伏都,
第173章 又做买卖?
褚妙子忽然又哭又笑,让司马白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低头看了看御衡白,刀身上一滴血也没留,好像那一油锅的脑袋与它半点关系没有。
宴饮的权贵文武,只剩下孙伏都和杜洪还活着,司马白扫了二人一眼,似乎是故意留着他二人性命。
而权位最重,最该同司马白不死不休的这二人,竟极其知趣的当着看客,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看着司马白割完脑袋。
被削了一只耳朵的孙伏都连声疼都没哼出来,杜洪更没借着和褚妙子的恩客关系去讨个人情。
久经场面,生死里打滚趟出来的直觉告诉他们二人,眼前拿刀之人,必然还用的着他们。
“小鱼小虾。”司马白哼了一声,意犹未尽的样子。
孙伏都同样哼了一声:
“鱼虾有刀在手,自然而然就把人看做了鱼虾牲畜,对吗司马白,你杀的人也不见的比某少,你怎能有脸问我们是不是人!”
司马白!杜洪一个激灵,他就是司马白!
伐燕失利如今在朝中是忌讳,没人敢妄议是非,但私下里的一些流言还是不胫而走。
龙腾左司覆没,包揽胜军折戟,支帅中军大纛被人一刀砍断,二十万联军一溃百里,全因妖人使妖法作乱!
那妖人能发洪水,会降霹雳,更擅蛊惑人心,叫做司马白!
杜洪望着那双一金一白的眼睛,望着一地无头尸首,原本嗤之以鼻的流言,他一下子就全信了,他只觉自己骨头架子都要瘫散了——这真的是妖人!
孙伏都了眼吓瘫的杜洪,他忽然想笑,因为他发现司马白骨子里竟有一种非常幼稚愚蠢的东西,他一把脸上的血,放进嘴里吮了吮,嘿嘿冷笑,继续嘲讽着司马白,
“刀在你手你做的事,和刀在我手我做的事,有何不同你砍了这一屋人的脑袋扔进油锅,你又是不是人!”
司马白被骂的一愣,下意识望了望手中御衡白,但他随即咬牙回道:“我是报仇!”
“哈哈哈!”孙伏都哈哈狂笑,竟似笑出了眼泪,一边混着血水擦拭,一边虚指上空,
“那我们杀人,也是报仇啊,司马小儿,上数三代,汉人以我羯人为奴为畜,天下胡人任你汉人驱使贩卖,这个仇又怎么算!”
司马白又是一愣,孙伏都这话虽然夸大,却也不虚。
世人皆知,便连羯赵开国之主石勒,也曾被屡次当做奴隶贩卖,没被弄死实属冥冥中的天意!
“说啊,怎么算”孙伏都冷冷质问。
但司马白却只啐了一口:“啰嗦!”
风高夜黑杀人时,谁有兴致坐而论道
“上师,今夜至此,究竟意欲为何不知某可有效劳之处”
杜洪哪里敢让孙伏都继续挑衅下去,终于鼓起胆量,提着小心问道。
“本意是宰了石邃,不料先遇上了熟人,也只能搂些鱼虾凑数了。”
司马白皱了皱眉,不解因何得了个上师称呼,但也豪不介意将筹
第174章 为何怜惜赵国百姓
司马白此言一出,孙伏都张口就要骂上一句不要脸,杀人如麻,手段狠戾,你说揭过就揭过怎敢说的出口!还要以性命相挟做买卖羯人英杰岂是惜命之人!
杜洪却抢在他前面问道:“上师这买卖想要怎么做”
孙伏都冷笑一声,暗道杜洪若欺司马白年幼,怕是要吃大亏,或还不如掉个脑袋来的痛快,司马小儿的买卖岂是好相与的
杜洪瞧出孙伏都的不屑,唯恐这羯人英杰坏了事,好言劝道:“侯爷,某非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且先听听是何买卖,又有何妨呢”
司马白拍了拍手,赞到:“一点也不错,怎知我不是赔本赚吆喝呢”
“你会赔本说说看吧,若是让某做那卖主求荣的事,你趁早死了心!”孙伏都闷哼一声,终是软下口气,杜洪说的不错,事已至此,听听又有何妨
说到底,他和杜洪任由司马小儿砍了这么多脑袋,不就是想看看司马白的下文么
“该不是担心我欲用你俩诱那石邃前来不不,我怎会让人做那等蠢事,”
司马白摆着手,真诚道,
“今夜之事我不外传,给你羯赵留些体面,至于怎么遮掩是你们的事,不过,烦请你们俩帮我周全萧关流营,别让流营因我受了牵连,更别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这话说的客气极了,如果不是出自司马白之口,简直算是恳请!
“你到底什么意思”孙伏都越发糊涂了。
越是看不清便越是提心吊胆,司马白的心机实在是太深了,他给的糖都包着砒霜!
表面上看简单明了无可厚非,但他所有意图都是经过层层遮掩的,真到图穷匕见时,大局早已抵定了!
孙伏都怎敢信他两面三刀!
司马白瞥了孙伏都一眼,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用你俩的命和羯赵的国体,换流营的平安!
他懒得搭理二人,转而冲挤在墙角缩成一团的侍从和女人们说道:
“劳驾,把这些死人的印信腰牌搜出来,交给我,我要用这些东西保你们平安。”
那些人畏畏缩缩,没一个敢动弹的,倒是褚妙子一下子懂了,心中感激之至,这个男人竟如此心细如发,体谅人苦!
她再次替司马白命令道:
“想活命,就按他说的办!”
侍从和女人们这才犹犹豫豫的动起来,冲横在地上的尸首摸索起来。
不多时,三十来人的印信和腰牌装了满满一袋子,交到了司马白手中,司马白掂了掂,冲孙伏都笑道:
“你们守约我也就守约,这些东西就不会见到天日,但我若听说萧关流营受了苛待,包括他们这些人,”
司马白顿了顿,指了指侍从和女人们,
“那天下人都将会知道,我,司马白,在你羯赵地盘上,亲手割掉了你们一干悍将的脑袋!”
“放心,一万个放心!我杜洪指天为誓,绝不秋后算账,只当今夜无事!”
杜洪连连起誓,唯恐司马白下一刻就反悔,天下间哪有如此划算的买卖。
“某亲自送上师出城,现在就走,以表诚意!”
孙伏都却是怔怔不语,今夜萧楼事变,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大赵赖以镇守关中的安守八营被一锅端了,从主帅卞朗到各营都尉,无一幸免被割了首级。
萧关,北疆重镇,国朝大门,除了统镇杜洪仅以身免,文武要臣也几乎陨尽。
而自己,堂堂毅智侯,君子冢禀督,龙腾左司督军司马,天王陛下一等一的心腹重臣,被削了耳朵,成了残废。
小小萧楼,一夜变故,岂止损伤惨重,最羞耻的,竟是姓司马的一人一刀在羯赵自己地盘上,干出来的事情!
天王脸面,国朝体面,丢的一干二净,比之伐燕失利不让分毫!
孙伏都困惑极了,司马小儿不是正要回朝么若将这一袋子印信献于晋廷,便是实打实的邀天之功!
为何要做这样的交易怕连累流营不应该啊,即便怕连累流营,只要灭了这一厅人的口,悄悄遁走便是,谁知道和流营有关又何必本末倒置的让自己和杜洪周全
是了,只有一个原因,孙伏都忽然大笑,笑的杜洪胆战心惊。
孙伏都望着角落里的侍从和女人
第175章 平衡不再
见司马白没有反悔,孙伏都长舒一口气,心叹国朝体面差点毁于娼妇之手,何其险哉。
他望着司马白的背影,忽然想起那个谶文,太白不去,刀兵不断!
大赵国势本来如日中天,自从司马白横空出世,便一直噩运连连。
从辽东到榆林川,到棘城,盛乐,再到萧关,司马白还真是走到哪里,便祸害到哪里,如同瘟疫,阴魂不散。
孙伏都暗唾一口,狠狠咽回了肚子,不待司马白催促,便急忙忙赶到司马白前面,要去开门引路,他甚至觉的浑身一阵轻松,这个瘟神,早走早省心!
司马白却顿了顿,不禁有些感慨,迈出这扇门,萧关一行便算告一段落了。
此趟他与千允悄来萧关探母,本来是温馨惬意的旅行,却一波三折,屡屡遇险,几乎丧命!
好在能够因势利导,非但万险中搏出性命,竟还学了蜗角触蛮这等秘技,更逆向推解三皇内文,与本经阴符七术印证融合,初悟矩相使用之法,于探究天道繁衍,迈出了极扎实的一步!
他深深感悟到了古人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指路!
此行收获非止于学,还在于见,亲自体会的见。
亲身经历了羯赵屠戮无辜,亲眼看到了流民艰难,震于羯赵残忍,憾于百姓麻木!
对羯人要警告,对百姓要唤醒,所以他有了杀石邃的念头。
当他从流营站出来那刻,计划已经了然于胸。
险虽险,难也难,但如今的司马白什么险难没见过
但他却不会去赌,他所行之法,不论发生何种演变,结果都不会把他自己栽进去。
他被羯人从流营带出,被关起来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封进便打通了人情关系,大摇大摆直入牢中,出现在了他面前。
自家袍泽会做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本事,司马白太清楚了,甚至大营会安排多少人,由哪几个人带头到萧关寻他,他都没猜错。
此刻,他最在意的千允早已经被她亲哥贺兰确接出关去安置妥帖,而他都兜底的后路,也早已布好了,杀不了石邃,大闹一下萧关也是不错的。
及至如今,事情发展的很是意外,任何布置都没用上,司马白一个人就闹了个天翻地覆,也算不错的结局了。
“你倒是勤快,盼着我走”司马白朝跨到身前的孙伏都怼了一句。
杜洪自然不能劳驾毅智侯,比孙伏都的步子更快,先一步打开了厅门。
这俩人不愧为一国重臣,都是一等一的聪明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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