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她刚说完外面乱,外面便传来一阵厮杀声,不问可知,刚歇下来的两支兵马又开打了。
“有粟去看看,有书有命你们速去办事。”石永嘉蹙起眉头吩咐道。
她暗道奇怪,包揽子有军令在不可能动手,助阵的成国兵马也没有动手理由,而贺兰千允未归,司马白的亲卫也不可能先动手,可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右眼莫名跳了起来,一股不祥之感升上石永嘉心头。
才只一会儿功夫,有粟推门而进,后面竟还跟着有书和有命二人。
“成国兵马降了,包揽子败了,俺们被堵回来了,敌人围了院子,咱们出不去了!”有书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已经没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这么快?怎会这么快!”纵然以石永嘉的波澜不惊,也不禁动容,从听到厮杀声到现在才多会功夫?喝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她只等着有粟来报,甚至还不及做出措施应对!
成国兵马既降,包揽子血战之余力疲,又没有主将,若被敌人两面夹击,吃个败仗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这败的属实太快了!
“把面具都摘了,你们是陈留郡主的乞卫,”一惊过后的石永嘉重又镇定下来,又沉声问道,“哪里来的兵马?可瞧见是谁带的兵?”
不待有书答话,一阵阵高呼隔着院子,穿过雨帐,传进了厅里。
“郡主可在里面?多谢搭救之恩啦!”
“叛军已平,郡主不必挂念啦!”
字字入耳,直截了当,说的人说的很清晰,听的人听的也很明白。
怪异的神色顿时罩住石永嘉那风华绝代的娇容,她扭过头,望向贺兰千允,咬着牙静静笑道
“你家郎君,真是好手段啊!”
。
(iishu)是,,,,!
第228 嫁念
【】(iishu),
稳操胜券,却是意外连连。
处处先机,其实步步失算。
成败难料,实乃因果循环。
石永嘉的错误,其实一开始便铸成了。她错估了抱朴子和司马白的矛盾,她以为已将司马白从棋盘上抹杀了。她蓄意让李寿和李保拼个两败俱伤,成都自然也便门户洞开,这个门是她给包揽子两千铁甲弓骑留的,但司马白同样也能进来。
但她最致命的错误,是没料到司马白独占了所有好运气!
谨慎过头乱召援兵,反布下裴山这一手妙棋;被人强交阴阳,却得了望气之能;鬼使神差与抱朴子开诚布公,又尽解了三皇内文之疑;正欲一展拳脚,便遇李寿六神无主;兵谏夺权,却有大度兄长不与计较,更换来勠力同心!
胜负的天平已将倾斜,司马白的好运却仍是不止。
急奔成都,天生掉馅饼一般擒下了敌帅,继而路遇救援西山的诸侯护军,正巧合兵一处!
待合了晋国羽林军、贺兰牛头卫等等一干精锐骑军,捉襟见肘的一千兵马直接翻了一番!
而最强劲的对手包揽子,唯一有绝对实力狙击司马白这支混杂军的两千铁甲弓骑,偏偏正老老实实等着他们大执法的密令。只因有了兄长前车之鉴的河间王石宣,对他这个小姑姑不敢有丁点违逆!
成都雄城乱成一锅粥,城门等若毫不设防,这两千骑军进了城便直奔李保,不费吹灰之力便揪出了在家庆祝的叛首李保!
而剩下所要解决的,就只是满城乱兵而已。这已不需麻烦司马白了,甚至不用慕容恪领兵,收整完涪城嫡系的李寿自己也能办好。
平叛的所有要害关节一蹴而就,继搅黄了石永嘉的燕地布局、代国布局之后,司马白再一次异军突起!
从燕地到成都,石永嘉苦心孤诣谋人江山,其间连环相套、首尾布置,岂是一年两年之功?
而今似乎都付诸流水,成败之难料,实乃因果循环!
不怨石永嘉一听到司马白声音,脸上神色便怪异至极,以她一惯的波澜不惊也难免连连咋舌“真是出人意料,真是不敢相信,真是匪夷所思,这家伙真是成大器了呢!”
贺兰千允是很幸运的,因为石永嘉现在这种怪异的神情,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见到。
倘若孙伏都在这里,也必然得涕零如雨,他总算是得了一个知己,能够理解他之所以接二连三阴沟里翻船,因司马小儿鸿运当头,而非他毅智侯草包无能!
“大允子,你朝思暮想的郎君就在院外,你竟还待的住?”石永嘉似真非真的逗笑道。
“额那你”
贺兰千允本能的就要拔腿出门,可满脑袋的困惑让她迟疑着没动,而最令她不解的便是陈留郡主何以能够如此随意的调派包揽子。
千允又不是傻子,她自然能分析出来,曹小哭得有什么样的权势,才能把逯崇这一军主将押做人质?陈留郡主名望再盛,恐怕也做不到吧?既如此,那曹小哭又和这场兵变有什么牵扯呢?该不会与自家郎君为敌吧?但却又怎会这么痛快放司马白的女人离去?不该拿做人质么?
石永嘉静静一笑,打断了贺兰千允的琢磨“帮孤转给你郎君传句话,西山上的事情,请他忘了吧。”
“西山上的事情?!”贺兰千允眉梢一挑,眼见曹小哭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她此刻是女人天生的警惕,“你和他做了什么?”
石永嘉摇了摇头,只盯着贺兰千允眼睛,慢慢说道“大允子,你又忘了,孤说过,这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还有一事烦劳大允子,稍后让你郎君把镜子拿给孤,那是孤的传家宝。”
“哦”
千允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之前那些心思飞顿时到了九霄云外,可怜她然不知自己正被石永嘉当做练习物件。
嫁念!
石永嘉尝试着将摄魄之力通过贺兰千允转嫁给司马白,直接干脆的抹掉他一段记忆,成或不成,她还没试过所以不知道,但小试牛刀又有何妨?
只看司马白仍以郡主相称,想来是忌惮着规源金血,还不敢贸然与石永嘉正面相抗。而石永嘉既被司马白所困,真若硬拼恐怕也难保不是两败俱伤,意气之争不是石永嘉的作风,她心里也赌着一口气,成败尤为定,边走边瞧吧!
正如石永嘉所料,虽然将石永嘉堵在了这一方小院里,可是能否与这个妖女正面相抗,司马白没有丁点把握。
他司马白都能从阴阳交融中得到望气之能,石永嘉这个规源金血的正主,又会有怎样的进展呢?
司马白不敢去赌,当妖女走出这个小院的时候,自己能不能举起御衡白?他更不敢赌自己手下这些悍卒们能不能将刀举起来,他甚至害怕到时候自己会先给上自己一刀!
识心摄魄,这已非人力能够抗衡
但是这个妖女却是不得不面对的。
“吱呦”
房门推开了。
司马白神戒备起来,见是石永嘉的护卫有书走出来,后面更跟着贺兰千允,他身倒立的汗毛方才稍稍躺了回去。
“郡主受了惊吓,要休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有书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嬉皮笑脸传完话便转了身回去,言外之意很明确,石永嘉仍然要以曹小哭的身份面对司马白,暂时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送回贺兰千允,司马白晓得这是妖女的示威,她不需要任何倚仗防身,哪怕这个倚仗是他的心头肉!
司马白暗道了一声万幸,他的那几声郡主似乎稳住了妖女,虽然不知石永嘉打的什么主意,但在他找到对付石永嘉的方法之前,哪怕暂时的相安无事也总好过撕破脸!
“白郎!”贺兰千允再见司马白,眼里的泪珠儿已经在打转转了。
“还好你没事!”
司马白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直到此刻才算吁出了一口气,他知道石永嘉要来找贺兰千允,这一路上真不知是怎样的提心吊胆。他自家事自家知,他的神兵天降,其实十成里有九成是靠着运气,能将危局扳回到现在这种局面已实属不易了,他已然算是赢了这一局!
“哦,你和郡主在西山的事情,郡主让你忘了”贺兰千允没忘记那个叮嘱,不无醋意的哼了一声。
我和她在西山的事情?
司马白忽觉天旋地转!
隐约中的,山门前的惊愕一幕幕倒转着在司马白脑中掠过,猛然间,竟都模糊起来,好像有人要将这一幕幕凭空抹去!
“她求了天师与我释道,若大的恩义,我又怎能当做没发生过呢?”
“只这些?”贺兰千允似乎不信。
司马白一晒,诡异笑道“那还能有什么?”
规源异能非是人力能抗,成败确实未定
。
(iishu)是,,,,!
第229章 不眠之夜
【】(iishu),
蜀雨蒙蒙,舔舐着渗透青石的殷红,成都的清晨依然静谧,可是已无人腻着床榻闲听雨声。
包括李寿!
他虽重掌国柄,却无心庆幸,更欲哭无泪。
将叛首李保和任颜捏在手中后,慕容恪建议李寿当机立断砍了这俩人的脑袋,悬在旗子上,让平叛大军满城宣告只诛首恶,不问协从。不论是边镇乱兵还是烽镇禁卫,见到大势已去,大部分都乖乖缴械,更不乏有叛兵临阵招安,或是打起勤王护驾的幌子,摇身一变成了平叛主力。经历一夜的整顿,缴械的缴械,收押的收押,叛乱终于渐渐压了下去,成都重新回到李寿手中。
但黎明时分,不知是否李寿授意,涪城镇兵开始定点屠杀李雄一脉的王亲贵胄,屠杀显然是被着力管制的,范围很小,却馋坏了另一帮人——平叛的主力,李寿的恩人,诸侯卫军!
最是管不住手的,其实就是这些入蜀贺寿的诸侯卫军,不日便要打道回府,又给主家干了一夜活,放着如山似海的女子财货,不拿白不拿!
第一个动手的是八百贺兰家牛头卫,他们是瞧着姑爷司马白和代王姻亲慕容鲜卑的面子才合兵平叛的,打赢之后拿走自己的战利品在草原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主帅贺兰蔼头远在西山,就是贺兰蔼头在场,恐怕下令的就是贺兰蔼头自己。
第二个动手劫掠的是慕容铁骑,朔朗挑的头,他早便眼红那种金丝檀木的马车,打算弄上几架送给妹妹铮锣,而慕容恪也默许了,还不忘特意叮嘱少伤人命。贺兰家都动手了,慕容家儿郎们抢的更是天经地义,没有他们仗义卖命,李寿恐怕还困在西山引颈待戮!
这下子连晋廷羽林军也坐不住了,以桓温的威望根本压不住这些京师富家子。
慢慢的,没有参与平叛的各路诸侯卫兵也掺和了进来,这些人数量不一,以凉州兵马最多,也最有怨气。其实要较起真来,凉州兵们也不能说是毫无尺寸之功。张淳被石永嘉支走后,便回到大营调起麾下兵马,趁烽镇禁卫入城平乱的空档,直扑西山而去。这个大晋朝的死忠纯臣下定决心,纵然一死也得维护司马昱等人的周。
也是怨他运气不好,本打算绕小路走后山避开叛军主力,非但与司马白走了两岔,又正好撞上西山四周的叛军游骑。这些叛军本布置在这里本就是要阻挡援军的,兵力充足又精锐善战,饶以凉州大马的凶悍,也免不了一场血战。
这也正中了石永嘉下怀,包揽子按兵不动放任诸侯卫军救援西山,为的便是让他们和任颜发生冲突。
雨夜里看似无处不乱,但乱的只是身为棋子的人,除了漏掉司马白,棋盘的每处边角都被石永嘉这个下棋人算计的精准无误。
一番死战,拼上折损近半,张淳才终于突破阻挠上了西山。
而到了西山才知司马白早领兵奔成都平叛去了,更有斥候回报说已经连破两道防线,生擒了任颜,想来平叛在望。张淳原意留守西山防着叛军溃兵意外袭山,但司马昱忧心弟弟,贺兰蔼头惦记女儿,一再央求张淳率兵支援。张淳挨不住,只好领着满腹怨言的凉州兵们冒雨下山,重返成都,还带上了救女心切的贺兰蔼头。
好巧不巧,许是夜黑路滑,又兴许是因为凉州兵们无心照拂,老将贺兰蔼头竟路上坠马,登时便没了活气!
几番折腾,待到成都,乃见叛乱已平,各路诸侯卫军已经开始收割战利品。张淳一面懊恼自己无能瞎折腾,赔了许多袍泽不说,又意外背上了害死贺兰蔼头的黑锅,哪里还有心思约束部属?
这些纵横北疆的凉州大马没了主将约束,更是将一番冤枉折损的怨气撒在了成都百姓身上,劫掠起来尤为不客气,一度肆无忌惮的专冲友军挑衅,毕竟,不管慕容使团还是代国使团,往来成都需借道凉州。
黑暗助长了持刀人的勇气,平乱的救星成了祸乱的主角,所有拿刀的人其实都会变成恶兽,恶兽争食,自然不能相安无事。
雨夜中的成都尚不及喘息片刻,再次陷入混乱!
而司马白自始至终一声未吭,一步未出,只陪着丧父的贺兰千允待在屋里,铁青着脸,彻夜难眠!
及至天亮,盆满钵盈的拿刀人终于意犹未尽的收起了刀,而天府之都已然家家戴孝,户户挂白。
阖城罹难,而下场最为惨烈的既非寻常百姓,也非豪门富户,却是成国的主人,李氏一族。叛兵先屠尽了李寿一门近亲,涪城镇又杀光了先主李雄的后嗣,从永嘉年间便割据蜀中,繁衍数十载的李氏丁口,在这场内讧火并中损失殆尽,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仅仅一日夜,累世繁华便毁于一旦,这座雄城纵然劫后余生,没有十载的沉淀,也难复元气了。
富甲一方的强藩成国,自己把自己打残了!
若非司马白横空杀出以慕容和晋国兵马威慑对峙,面对羯赵枕戈成都内外的三千铁甲弓骑,此刻坐在成国朝堂的不管是谁,都得卑躬屈膝,任由宰割,听凭废立!
罪魁祸首石永嘉心计之狠毒,确然是狠到令人发指,毒到天理不容,为谋人江山,竟不惜一次殉葬十万以计的生灵!
但不得不承认,石永嘉对人性恶根的掌度真是炉火纯青。
与其说她一手掀起了这场,倒不如说她只是设计引开了狱卒,看押人心笼子的狱卒,没了看押,卑劣贪婪逃出笼子的那刻,便会化作滔天洪水!
李寿若还想不通首尾关节,那他真是白活了。
天师隐世二十年了,忽然办什么寿宴?而建议广发请帖的恰恰就是任颜,贺寿诸侯的一应安排同样也是任颜!
入京的各处边镇为何整齐划一的统统叛乱?而又是谁将策反办的如此干净利索?这么庞巨的暗中操作,除了一呼百应的天师教首脑,谁有这个本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