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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可两军才一交锋,一腔热血的周饴之便蒙生悔意暗呼轻敌,纵横中原数十年的羌骑只用了几个回合,便让八千南骑认识了什么是骑战!

    一万轻甲游骑驰骋战场,横里拉出,斜向穿插,飘逸时不定方位,凿冲时悍不畏死,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

    这等当世一等一的骑军斗阵之术,生于水上,长于水上的江南汉人根本见都没见过!

    这八千铁旅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平日里也操练也没有怕流血的,但此刻只觉之前反复操演的阵法竟是完派不上用场。非但不管用,更似格格不入战局,处处自我掣肘,被人轻易拿到软肋,听凭生杀予夺!

    这一阵从天际发白斗到日正晌午,若非一身重甲从人头包裹到马腿,烽阳铁旅早被羌骑割的七零八落了。

    但在耐力上,追坪狼骑绝非身负重甲的烽阳铁旅可比,不需一个时辰,铠马甲骑不用打便得自己累趴下!

    到时这支不论北伐中原还是守卫武昌都被庾亮寄予厚望的大晋掌上明珠,恐怕就得军覆没,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而这等战况也在羌兵统帅姚襄意料之中。

    其实首日夜战里,羌兵那五百骑,就是姚襄亲自领兵的,他早已掂量出了烽阳铁旅的斤两。否则羌兵再是能征善战,姚襄也不敢托大以一万轻骑对阵八千铠马。

    身为羌人大酋帅姚弋仲第五子,姚襄以十七岁之龄便领了追坪狼骑右督司马,乃是羯赵此番南征的三先锋之一,素以果敢机智著称。在姚襄眼里,对面之敌便如身强体壮的老水牛,连只狗都能咬死它,别说狼了。

    他本打算用计一举歼灭,但晋军统帅的敏锐却让他很是意外,一夜逡巡没敢贸然动手。

    虽然一场得意之作落了空,但晋军一夜警惕已然乏困,当面斗阵他亦有一举吃掉的信心!

    两军对垒已到胜负之际,烽阳铁旅眼看体力不支,却有一支万人左右的晋军步卒从阵后慢慢掩杀了上来,大有包抄羌兵之势。

    姚襄这一万追坪狼骑毕竟也不是铁打的,此战已然占了大便宜,既然时机不对,就没必要再耗下去了,当即果断撤了兵,一路呼哨而去。

    绝处逢生的周饴之不禁嘘声连连,暗自庆幸多亏连夜朝邾城去请了援兵,原本只图个万,不料真是救了自家性命!

    两日夜来,他一刻未眠,一双清秀眼睛早就熬的通红,但忧心忡忡仍是没有一点困意。

    今日一战,重甲护身之下,烽阳铁旅的折损仍然到了两千之数,羌人之损却连五百都不到。穷尽江东士族两代之力供养的铠马甲骑,在赵军轻骑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放眼江东上下,朝野内外,衮衮诸公,今日之事,说来谁信?

    南北军旅的战力,竟然悬殊至厮!

    周饴之对司马白当初的评议终于有了切肤之痛一身净甲不足克胡,衣装鲜亮何如唱戏!

    望着由民丁凑成的这一万步卒援军,他再也难以抑制心中惶恐这场仗,可怎么打啊!?

    。

    (iishu)是,,,,!




第252章 来骑
    【】(iishu),

    汉水自夏口与江水合流,蜿蜒曲折向东而流,一路水深滩险湍急。直到武昌沿岸,水势方才渐缓,江道窄而浅,河滩亦平阔,长江中游以概,以此处最易涉江而过,仅以此处商贸繁盛,便可知其连通大江两岸之便利。

    武昌取义以武而昌,一城雄峙大江南岸,足可扼守此处要隘,北上南下、东进西去,尽在武昌掌控。而武昌之西,大江北岸,去岸百里,亦有一座大城,同雄城武昌遥江东西斜望,对于武昌起到犄角拱卫之势,这便是江夏郡治邾城。

    仅仅日的功夫,羯赵凶名便已婴儿止啼,北岸百姓不论贫贱富贵,在羯赵铁蹄之下都如待宰羔羊,渡江南下成了保命唯一选择。

    而邾城背后的黄石滩,无疑是最佳渡口。

    此刻邾城已经闭城不允任何人进出,但城下直到江岸黄石滩,驿道上挤满了逃难百姓。江面穿梭着数十条渡船,往往复复运送着百姓,泊价已从两日前的十个铜钱涨到十两银子,仍是一票难求。

    “当年永嘉之乱,中原士族东渡江东,大概就是这种场面了。”周饴之立在邾城城头,望着绵延百里的逃难百姓,心中满是忧愤。

    北伐不成,反倒重演永嘉东渡,归咎起来,拜大国舅既不知己,也不知彼,一昧乾坤独断,好大喜功!

    “胡虏此刻若来劫掠,东渡之乱犹不及此。”周饴之身旁一个长者模样的人吁声叹道。

    “庾公是经历过东渡的人,当年历平王敦、苏峻之乱,不知眼下可有应对之策?”周饴之对这人非常恭敬。

    此人乃是庾亮一母同胞的二弟庾冰,安西将军兼领江夏太守,当朝二国舅,三品大员,自庾亮之后,西军排名第二的人物。现今都督整个北岸防守战务,与坐镇武昌的长兄庾亮遥相呼应。

    庾亮有两个弟弟,一个是这庾冰,还有一个幼弟庾翼,平西将军兼领南蛮校尉,以三品大员之身任前锋统帅,正领着西军三镇精锐困守在樊城。

    庾氏正是以这兄弟三人牢牢把持住了大晋命脉西陲藩镇。

    庾冰听周饴之问起,只是摇头不语。

    北岸之兵部驻进了邾城,六千烽阳铁旅,连郡兵算乡兵带民丁,不过三万露头,守城尚且不足,还能出城拒敌?最关键的是他看出了烽阳铁旅不是赵军对手,赵军若是再来挑衅,烽阳铁旅六千甲骑也只能在城头上坐视无策。

    周饴之见庾冰面露讥色,心中羞愧无以复加“只盼百姓快些渡江,羌人狼骑是一定要来袭扰的”

    话音刚落,这俩人同时变色,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大队羌骑已呼啸而至,怕不有千人上下。

    这一千羌骑攻城是不可能的,但任其杀戮,他们能将这绵延百里的百姓都祸害了!

    “武城侯下城休息去吧,我在这里盯着就可。”庾冰不待周饴之请战,便堵上了他的口。

    周饴之自然明白庾冰之意,但仍是请战“此去黄石滩,百姓不下十万之数,岂能放任胡骑劫掠?”

    庾冰面无表打断道“武城侯是要尽出六千甲骑么?”

    周饴之闻言黯然苦笑,是啊,双方战力悬殊,非但以绝对优势不能克敌。但以守城主力的烽阳铁骑出城拒敌,其间变数太多,隐患难以估量。

    庾冰对这江东第一小舅子到底还有几分客套,耐心劝慰道“不提这些游骑,一万追坪狼骑都只是羯赵先锋,邾城将要面临的大战还没开始呢,万忌浪战。”

    望着野狼已然冲入羊群,肆无忌惮以杀戮取乐,周饴之唉声道“倘若百姓都死光了,还要这城这土地有何用?”

    庾冰似是早料到眼前年轻人会有如此一问,一句话便将周饴之噎的哑口无言

    “吾守此城,是保江东千万百姓。”

    孰轻孰重呢?

    轻重谁人都知道,但谁人都说不出口。

    国不如人,国之百姓只能任人宰割!

    世上凄凉之事,无过做此两难之选了。

    那一千狼骑专为挑衅而来,一阵掠杀之后,只将数百妇孺驱赶到了城下,而其余百姓不论男女老幼,都远远的夺路而逃,其中难保没有这数百妇孺的丈夫父兄亲朋好友,但此刻谁也顾不上那些被狼骑包围的女人孩子。

    对于女人和孩子,这些狼骑有一百种取乐的法子,当着阖城守兵的面,距城一箭开外,肆无忌惮的虐杀开始了。

    “饴郎,你即便出城救下这些妇孺,敌骑也会远遁再寻其他百姓下手,你要追上去么?你又能救下多少人?”

    庾冰再次给周饴之请战决心泼上冷水,

    “你下城去休息吧,大战将临,于公于私,老夫都要照拂好你的。”

    “我若一定要出城呢?”周饴之咬牙道。

    “本帅不准!”

    庾冰冷笑道“烽阳铁旅虽是客军,但只要还是大晋司马氏的兵马,在这荆州地面就要受征西大将军府节制!”

    “某以当朝三品大员之身,受庾相委任北岸防务,武城侯区区四品都督,要以下抗上么?一意孤行,难不成还要兵变!?”

    庾冰声色俱厉,却忽然一缓,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饴郎,老夫不是危言耸听,你今日若执意浪战,不需月余,眼前之祸,恐怕就要加诸你那五个姐姐身上了。”

    周饴之如遭雷击,怔在当场,五个姐姐的笑靥从他心头一一掠过,孰轻孰重呢?他纵有满腔愤恨,却再难说出半句请战之词。

    二人正僵在这里,身旁亲兵却是一声惊呼“南边来了一支兵马!”

    只见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军正冲邾城奔驰过来,而城下的羌骑也发现了这支骑军,顿收虐杀之举,阵型一晃已成锋矢战形,径直朝来骑迎了上去。

    都是千骑左右的两支骑军催起马速,迎头撞上,绞杀在了一起。

    周饴之惊喜道“是自己人!”

    “不是西军,却是精锐!”庾冰一眼看出门道,却也纳闷,打南边过来,必是从武昌来援的,大哥手中竟还握着这么一支精锐私兵么?

    只眨眼功夫,来骑便将羌骑一举凿穿,羌骑那锋矢阵型顿时从中间撕成两半,一时间人仰马翻。

    而将羌骑撕裂之后,来骑阵型一换,变成一线半月,竟又掉头反包了上去,两军重又绞杀在了一起。

    庾冰和周饴之相互一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异口同声道了一句“好精悍!”

    而就在他俩对视的这顷刻功夫,羌骑像是被割草一般,已落马大半,来骑竟已锁定了胜局!

    “那是荀家二郎么?啧啧,难怪了!”庾冰认出了在羌骑中大开大合的荀羡,又遥指来骑中那身如熊罴使着两把巨戟的猛将诧异道,“他旁边那个猛将却是谁?真是人如典韦,马如赤兔!”

    “熊不让,昌黎郡王麾下重将!”周饴之心中激荡不已,直勾勾盯着来骑那一千兵马在羌骑中左右引扯,前后穿插,分明就是当日追坪狼骑对付自家烽阳铁旅的招数!

    这等斗阵之术,那一千羌骑自然也是会的,可现在却反过来被来骑拿捏剿杀,简直毫无招架翻身之力!

    就同当日烽阳铁旅的惨状一般无二!

    眼见来骑已然开始虐杀羌骑,城头上一片喝彩之声,更有士卒擂起战鼓为来骑助威,守军上下无人不对这支羌骑恨之入骨,将嗓子吼哑亦不能一舒心中畅快!

    城头正自欢声雷动,却见来骑兵阵忽然一松,竟收缩退撤起来,羌骑仅剩小半兵马,绝处逢生,哪还不瞅准机会逃之夭夭?

    守军顿时哑了下去,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知来骑为何要放走羌骑?!

    可没待羌骑逃出多远,又有一支千人上下的骑军从斜向杀出,恰好将这小半羌骑拦腰截断。继而学着先前来骑的打法,一线半月反向一包,剩余羌骑便被一网兜住,两支兵马又缠在了一起。

    “后来这支兵马却不如先前的老练了。”周饴之也瞧出了门道,“不过倒也算是弓马精熟。”

    “是羽林军,”庾冰这双老眼竟比年轻人还要锐利,隔着里地便认出了第二支来骑,但却比方才更诧异,“老夫瞧着,怎么像是在练兵呢?”

    周饴之瞠目结舌“练兵?!”

    庾亮摊手道“一个教的,一个学的,现学现卖,学的倒挺快,可不就是练兵么!京城这些世家子毕竟底子不薄”

    羽林军和残余羌骑只纠缠了一阵,前骑稍一观望,便分出了大部前去支援,这场遭遇战算是分出了胜负,一盏茶的功夫,追坪狼骑一千骑被歼了。

    周饴之目光灼灼望着来骑开始割取羌骑首级,不禁在心里比较起来。

    追坪狼骑对阵烽阳铁旅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却在来骑手中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撑不下来,任凭来骑生杀予夺。而那来骑竟一边虐杀一边练兵,这根本就是轻松愉快,游刃有余!

    三支兵马对比,烽阳铁旅自然暗弱,追坪狼骑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劲旅,那来骑得是什么水准啊?!

    而这来骑不乏周饴之熟悉的身影,莫非就是在成都抵定一国之乱的昌黎郡王私兵?!

    他正寻思着,忽闻城下有人叫城,低头一望,只有一文一武两个人。

    “开城门!是庾相幕府参军谢安,快请进城来!”庾冰这里已经喜上眉梢,一边吩咐守军开门,一边拉起周饴之朝城下奔去迎接,连声赞道,“强援,强援呐!”

    谢安站在城门前,强忍作呕,默默盯着眼前的妇孺尸首,又转头望向正驰来城门的那个赤甲身影,似乎在做一个抉择。

    身旁的封进叹了一声“先生,就跟着我家殿下,一路走下去吧!”

    。

    (iishu)是,,,,!



第253章 獠牙
    【】(iishu),

    区区千人上下的遭遇战,在晋赵数十万大军对垒的国战中,轻如鸿毛一样。但对于此刻的邾城来说,一场漂亮利索的歼灭战却可以扭转低迷的士气,更足以震慑赵军的袭扰。

    “安石来援,雪中送炭呐!”

    庾冰这当朝三品大员亲自带着邾城上下将校迎到了城门口,

    “今日大犒三军,为安石和将士们庆功!”

    谢安连忙解释道“是昌黎王的王营打了胜仗,该为昌黎王庆功才是,学生只是替庾相来传钧令的。”

    “司马白的王营?这不是大哥的私兵?那昌黎郡王”庾冰大惑,可话到一半,声音便掐断在了喉咙里。

    一股刚烈的腥风杂着黄沙血沫,如巨浪般扑进了城门,撼的他心神一颤,不由的转头朝外望去。

    那支顷刻间剿灭了羌骑的兵马,千余骑,正冲城门徐徐而来。

    人马尚在百步开外,杀气已然凛冽而至。

    阖城兵将不约而同屏气凝神,望着这支凯旋悍旅,不觉间都被那不急不缓的马蹄声牵动了神志。

    腾腾腾腾

    腾腾腾腾

    马蹄落地,砸响碎石,决绝苍劲,似乎是踏着尸山血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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