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伐天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滇池泡
武道伐天录
作者:滇池泡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
序章 国难兵劫
老板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客人,觉得有些稀奇。要说原因,那是因为现在正值清晨,客人早上来投店,可是稀奇事。稀奇在哪呢,但凡出门人都知道,天黑前就要投店,夜晚行路危险重重,要是遇上野兽或匪盗,怕是性命难保。而且这白云镇虽然是商业关口,但周围都是产冰茶的山岭。山中一到夜晚颇为寒冷,天亮时茶叶上会结冰珠,异常寒冷。况且周围山区野兽众多,且遇到老虎野猪还好说,要是遇上彪悍的山民更为凶险。
这白云镇周边山区,山民以渔猎为生,不少人白天做良民,晚上做匪盗。
可这客人白天来投店。。。。。。那说明他昨夜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山里过夜,这可是不可思议。
老板一边打算盘,一边悄悄地打量,客人脖子围着黑色领巾,浅色服装,一脚草鞋。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但现在战乱频繁,谁敢露富呢脸和手倒是洗的挺干净的,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要说唯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带着的那根棍子。客人看起来十分自在,貌似没有注意到店家的目光,好像小孩似的用手蘸水,在桌上画画。
正当老板仔细打量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原来一位客人进店,竟然在门槛上绊倒了,老板见状赶快过去察看。
“不打紧,不打紧”。摔倒客人连忙挥手,尽管店家搀扶,但是慌乱之中一连几次都没站起来,狼狈不堪。忽然一只手直伸过来,和店家一起架住他,这才站起。原来之前坐着蘸水画画的客人也来帮忙了,把摔倒的人搀扶到椅子上歇着。
摔倒的客人白衣儒冠,做书生打扮,连喘了好几口气,喝水时差点又呛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连连道谢:“哎,丢人现眼,敢问两位乡亲怎么称呼”
店家大笑道:“我姓林,族中同辈排行第五,乡里都叫我林五。小伙子你真不小心,你怎么在门槛上拌了一跤呢,真是要了亲命了”。
老板说完哈哈大笑,这时另一位客人才缓缓说道:“张树生”。声音中气十足,并没有被老板粗鲁的笑声盖过。
书生听罢,又连连道谢,口中“林五爷”“张大哥”的谢个不停。又自我介绍:“我复姓上官,名天理,单字一个存”。
然后书生又点了酒肉,说要好好答谢两位,店家说不必了“做我生意就算答谢了”云云,于是书生看向另一位恩人,却发现他已经坐回自己的座位,也不说话,似笑非笑。
书生连忙正了一下衣冠,嗯哼一声清了嗓子,竟也坐到张树生的那桌。张倒也不介意,两人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熟络起来。
“这白云镇是联通东西南北的通口,过去数里繁华,可崇祯年间被流贼多次袭扰。后来清兵入关,又在此省跟明军和闯军的联军大战,死了两位王爷”。书生说话抑扬顿挫,神态大方自然,竟隐隐有说客之风。“可见大战惨烈!大军来来往往,又把这白云镇烧了一遍,镇上不管贫富贵贱,纷纷遭难,死的死,逃的逃”。。。
店家正好上菜,
二章 投机
面对持刀包围自己的店家三人,张树生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毛,反而没有刚刚被大汉惊扰的狐疑神色。
上官一受惊吓,声音反而大了起来:“五爷这是何意,匪人刚刚让张大哥打跑了啊”!
林五一声冷哼,说道:“小弟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有事要问问他。”
说罢转向张树生,冷冷问道:“你怎么懂得打出少林派的投机”
原来,张树生在之前在店中用手指蘸水作画,是一种暗号,用水做出特定图形,表明本派身份,是江湖手段的一种,即为“投机”。
张树生面对剑拔弩张的形势,淡然说道:“梅鹿寻仙”。
林五大惊,答道:“五龙掤圣!敢问阁下大名”。
张树生拱手一礼道:“乡下野人张树生而已,我的至亲好友舒力是少林寺法证大师的亲传弟子”。
林五赶快回礼:“原来如此,你是舒大侠的兄弟,既然是少林的朋友,我真是失礼了,请坐,请坐”。
上官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原来是误会一场。
林五向两个伙计招呼:“站着干什么,赶快过来见过张哥”。
原来林五的两个伙计,如他之前所说,一个是他小儿子,一个是他族侄。两位也是少林派传人,儿子叫林近水,侄子叫林学礼。
两人纷纷行礼后,林五解释道,他之前看到投机,没有马上反应,是因为现在时局混乱,不敢轻易回应,直到张树生对出“梅鹿寻仙,五龙掤圣”的暗号,他才确定张确实是可信之人。
原来,少林是天下第一大派,分院无数,还有俗家弟子的“山头”也无数。
崇祯年间民变四起,少林弟子参加民军的不知多少,给官军出力的也不知多少,因而有了隔阂。“梅鹿寻仙,五龙掤圣”正是当时忠于朝廷的少林派弟子新定下的暗号,由此定亲疏。
少林寺本院是忠于朝廷的,寺僧多有从军,比如少林僧洪记曾官至游击将军。更有僧人执将军印,听御令调遣僧兵,权力非同小可。
张树生的好友舒力正是本院法证大师的入室弟子,得大和尚亲授佛法和武学,他为了方便张树生行走江湖,传给他这个暗号。
若张树生是民军一派,遇上忠于朝廷的林五,就算是少林同门,一样少不了厮杀。林五看到张树生打倒匪徒,反而心生疑虑,好在最后无事。
当然上官一介儒生,根本不懂其中道理,看得迷迷糊糊的,反正明白了张树生跟店家是一伙的,不会打起来,那就放心了。
两个伙计也去把门板封上,今天不再接客,而上官也沾了光,跟着一块吃喝谈笑。
上官本来就是外向开朗讨喜的一个人,其他几位也都豪迈,张树生虽然话不多,但举止大方,不落人后。
上官白面无须,被开玩笑说像姑娘。张树生不蓄须,也自嘲了一番。当时,男子以蓄须为美,认为这是男子气概的象征,胡须黑长如关帝爷那是最好,故有此谈。
大家聊到兴头上,林五忽然提出要演武助兴,于是大家推开桌椅,空出一片位置来。林五之前持刀,但演武时拿了一根齐眉棍。
倒也不为奇怪,张树生向上官介绍道:“少林有神传棍法,何谓神传呢,即是传说紧那罗王化为火头僧所传,火头僧自然是用棍子的。紧那罗王化为火头僧打退群贼,从此少林以棍法为尊。”
林五也说道:“正是,这段佳话习武汉人人皆知。少林棍传有大棍头三十六路,小棍头三十六路,猿猴探山棍十路。。。。。。其他兼有带刺的狼牙棍,有内藏刀剑的夹刀棍,乃至奇门兵器三节棍等等无所不精”。
而林五要演的正是少林棍中的精华“夜叉棍”。
林五请礼,持棍,然后棍子上下飞舞,步法连环,左右进退,气势惊人,手法左右穿梭。除了世间常见的“滴水”,“献花”,“鸡啄米”,“骑龙”以外,亦有少林绝技。“飞天夜叉”,“混天夜叉”
,“夜叉探海”,“观音透心凉”。。。。。。不但无庸家的花法舞弄,而且技法精妙,林五本人的功力也颇为深厚,棍子在他
三章 起手枪破
张树生的眼睛比上官存更尖,他不但看清了人头,也看清了来人插的正是清军绿营的旗帜。
转瞬间骑马的两人就来到张树生一行面前,陆续下马。
那长枪的那人穿着皮甲,没带头盔,腰携弓箭,对另一人说道:“带着一个白衣儒生,这应该就是张树生了,少爷”。
被叫做少爷的那个人,并没穿盔甲,至少表面上没有,他穿着浅绿色的华服,一看就知道做工精细,一看手就知道他从没干过一天体力活,面上甚至画了一些淡妆。腰间陪着一把刀,散漫地往前慢慢地走了几步:“‘张树生’,我还以为是谁,我认得你”。
“哦,足下是哪位”张树生一手拄棍,一边反问。
“吴荃玉”。绿服男子答道。
“是吗,我就记得我在杭州游艺大会上见过你”。张答道
“呵”。吴荃玉漫不经心,两手交插在胸前。“我还以为人人都只知道我家阿大,没想到我也有些名气”。
上官存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要是知道,怕是要吓破胆。
吴荃玉是浙江有名的恶少,为人喜好虐待,幼年时就喜欢用随意的理由拷打自己的侍女。关于张树生的情报正是他在林家三人身上严刑拷打得出来的,抽筋扒皮对寻常人来说不过是气话,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他的背后行囊里就放了无数拷问工具,挖骨抽髓,烙印刺字,绳链过身,无所不能。
但他行走江湖的本钱,在腰上的单刀。江湖说法,单刀就是一把刀,不论长短,说法不是很讲究,短柄叫单刀,长柄就叫大刀。吴荃玉惯使的单刀,是倭刀的形制,足以两手合握。东南倭乱后,中国不少人都仿制倭刀的形制,而他的刀法,据传来自“海客”。什么是海客呢,但凡海上来的外国人,都称海客,不管是从婆罗洲来,还是琉球来。但既然是倭刀刀法,世间猜测这海客自然十有**是倭人。据此刀法,吴荃玉尚未逢敌手,林家的脑袋也是战利品之一。并非林五不是豪杰,只是吴荃玉更在豪杰之上,他十几岁为少年时,就已经斗败不少好手。而他的兄长吴荃石,在刀法上更具盛名,但和弟弟不同的是,他喜好仗义疏财,颇有义名。
其实这时,上官存最好的选择是逃跑,但一来他吓破了胆,二来他心地朴实,张树生没跑,于是他也竟然也忘了逃跑。
“你们这些反贼的脑袋,一个能领75两银子”。吴荃伸出一手落在刀柄上,“当然这点钱小爷不在乎,出来就是找点乐子”。
此时,张吴二人都各自摆出了架势,持长枪者并未加入战局,因为他自信没有必要。他跟吴荃玉都没见过这个“张树生”动手,但他有自信此人绝不是吴荃玉的对手。
吴荃玉十二岁习刀,每日挥刀五百下,百日就是五万下。更因为家中有财力,能请名家教师来讲手喂招,其中任何一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然而其中数人甚至在出师的一战败给过吴荃玉,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异禀。
张树生持棍摆出中平势,棍尖直指对方的的中线,吴荃玉一看,心中已经有数,并没摆出架势,而是做出预备拔刀的姿势。
世间棍法,无非双头棍和单头棍。双头棍,以棍的两端击打敌人,所以叫双头,左右穿梭(滑把),前后转换,以灵活见长。而张树生摆出中平势,无疑是单头棍法,只以前端击敌人。庸家使棍,往往喜欢摆架势,我摆个什么什么架势,对方打来,我再如何如何反击,所以这才叫庸家。爱摆架势,对方一用虚势哄骗,根本来不及反应。
真正的用棍好手,用棍反而用枪法,世称为“棍里夹枪”。用枪法,则不必像庸家一样拗一个姿势,等别人打来有急忙换手。用枪法,棍子自然转换迅速,而我不需频繁变化姿势,根本不需多劳。再加上明代有河南杨家枪法盛名,棍法夹枪法,并不少见。
两人摆好姿势,都没轻举妄动,突然间吴荃玉拔刀出鞘,斜撩向张树生的肋部。
拔刀的危险之处,在于未出鞘时,对方并不知道拔刀者会用什么路线,拔刀的瞬间可以转成不同的路线,可能从上面斩下,也可能从下面撩起,甚至可能刺过来。
若是使兵器摆姿势的庸手,遇到这种情况必死无疑,因为重上的姿势必然弱下,重前的姿势必然弱后,对方对症下药,就能取胜。
然而张树生不慌不忙,因为使用中平势,不管对方从上下左右攻来,我都只需一个动作就能迅速防御,如果从中间攻过来,我则正好与对方兵器相碰。
张树生面对斜撩肋下的刀不慌不忙,两脚轻退,棍子往对方刀的中部一磕。
吴荃玉的刀借着这一下磕碰,反而在一瞬间变换刀刃的轨道,身体稍往右移,变成从头顶斩下。
这一下从头顶斩下是虚招,对方看到吴荃玉刀从上方斩下,必然觉得他肋下空虚,或打或刺,但一旦这样做,吴荃玉的下斩刀必然变为回挂对方的兵器,再顺势一刺,对方百无一生。
张树生见到刀向自己飘来,两手腕锁紧,几乎同时一坐腰,两脚一蹬,竟然直接窜了出去,棍头直指对方捅去。
这一下速度之快,竟然仿佛有鞭炮砰的炸响声。
出乎意料且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
四章 巧合
事情完了以后,上官存还是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崇祯年以来,他也见过不少天灾**,他见过全家被灭门的事,见过良家子弟外出时被乱兵劫作奴婢贩卖的事。可林家三人的遇害还是让他心情非常忧郁不振。更让他震惊的是,刚刚张树生用棍子打倒两人的技法,他虽然不练武,但也见过不少武师,印象里从没讲过任何人练习或提起类似的技法。
一向开朗的他,此时也不知该提什么,而张树生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稍作商量后,把林家的遗骸(头颅)收敛,两人都不敢冒险折返回林家的旅店,于是由上官存挑选,在一处风水较好的地方埋葬了林家三人的头。张树生也不懂要怎么安葬,于是念了一声佛号:“南无清净大海众菩萨”。
这时,上官存还是忍不住问了:“张大哥。。。。。。”
张树生答道:“君有心,我亦有心,我俩人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相谈甚欢那就是朋友。我们上路找能歇脚的地方吧,我路上告诉你我知道的事”。
于是两人又启程往螺岩峰前进。
路上,张树生道:“清兵南侵时,各地举兵抗清,我也参加了不少,与顾黄二先生协同抗清。可惜最后无不大败,血流成河”。上官听了有些错愕,看张树生之前总是一副冷静的样子,想不到他也有热血的时候。张树生继续说道:“之后我向南流浪,也参加了不少战斗,依然不胜,逃亡之余,竟然听说吴三桂绞死了永历帝”。
上官点点头,这事天下皆知,他忍不住骂道:“吴三桂这汉贼,竟然愿意给鞑子做先锋,最后还绞死君上去讨好那鞑子皇帝”。
张树生笑了一笑:“吴三桂诚然是走狗,山海关一战,甘愿给八旗当马前卒消耗闯军的实力,此人毫无脊梁”。
上官闻言,点头如捣蒜。
可张树生话音一转,又说道:“但吴三桂绞死永历帝,说明他有反意”。
上官错愕,问道:“老哥这是何解,清兵入关,名为报崇祯帝之仇,实则意在夺取天下。鞑子抓到皇室宗亲,无不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吴三桂不是正好明白这一点,才杀了永历帝邀功的吗”
张树生道:“非也,清帝的江山要坐稳,反而要留下一个前朝皇室宗亲封侯,食清帝俸禄,这样民间就算谁要打宗室旗号起义,那也会被驳斥为欺君犯上”。
上官听了似懂非懂,张树生继续解释道:“清兵南下以来。。。宏光,隆武都先后称帝,但反清的势力,都是越打越败,越打越往南,几乎被逼出中国之外。但一直到永历帝,才真真正正逃到缅甸。。。。。。清帝拿他来封侯,最好不过,最能显示自己才是中国之主”。
“吴三桂正是明白这一点,才绞死永历帝,这样以来清帝失去了一个理法上的挡箭牌,而他,是最大的汉人军阀,汉人军阀跟鞑子皇帝哪个名分更正”
上官心想,虽然不是皇帝,但“汉人”两个字,就可以让很多人归心了。
“李定国反清时连折清庭两王,清庭上下震动,几欲放弃南方诸府。吴三桂正是想重现这一点,只要他起事,最不济也想割据南方,与清庭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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