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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夜锦衣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血蟒,几乎占满了整个山洞,红色的萤石发出的光芒映的它的鳞片泛着奇异的光泽,身体盘在一起,鳞片之间摩擦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给人一种身体发麻的感受。这样的血蟒极少见,也极珍贵,尤其是这血蟒的蛇胆,对解毒有奇效。所以,此时,能救卫卿笑的办法就只有取到蛇胆。

    夜锦衣掌心运足内力,极缓慢地一步一步靠近那条血蟒,只是那血蟒却极其敏感,夜锦衣还未到它跟前,它便猛地抬起身子,脖子挺地直直的,身子来回摇摆着,晶莹的眸子射出锋利冰冷的光。尤其是在感知到夜锦衣的存在的时候,那条血蟒更是朝着夜锦衣探着头,不时朝他吐出细长的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夜锦衣直接跃身而起,踩着血蟒盘踞的身体,顺势跃到血蟒的头顶,直接运足内力,朝着血蟒的头一掌拍过去。眼看着血蟒的头开始往下栽,他微微松懈口气打算跃到地上,却被血蟒突然甩过来的尾巴抽到,被狠狠地摔在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来。

    诈死!

    夜锦衣顺着石壁滑落在地上,抬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抬头扫了一眼依然左摇右摆像是在向自己示威的血蟒,眼神变得冷厉无比。

    他趁着血蟒正兴奋的时候,再一次跃上血蟒的后背,直接骑在上面掌心运力不断打在一个地方,可是血蟒的皮肉如铜墙铁壁似的,夜锦衣一次一次地使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没有伤到血蟒分毫,还让血蟒越来越兴奋,上半身在半空中不断舞动,让夜锦衣几乎有些坐不稳。

    见此情景,夜锦衣直接跃到那卡在石壁上的红萤石,掌心运出一簇火苗,那火苗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山洞,他掌力朝血蟒一运,那火球就向前蔓延去,一条巨大的火龙就向那条血蟒,随着夜锦衣运功愈来愈得心应手,那条火龙也被驾驭地越来越娴熟,火势也愈来愈大。那条血蟒在这大火中舞动着,显得焦躁不安。

    既然这样




第三十八章 血脉之亲
    “卫卿笑!”

    夜锦衣扶起昏倒在地的卫卿笑,看到他依然发紫的嘴唇和紧阖的双眼,伸手拍拍他的脸颊,卫卿笑却依然是任何反应都没有。

    见状,夜锦衣直接用一枚银针扎在卫卿笑的一个穴道,卫卿笑的嘴便微微张开,夜锦衣这才刺破那蛇胆,给卫卿笑喝下去,可是那胆汁进到卫卿笑的嘴里,却没有被他咽下去,不停地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夜锦衣皱着眉头看着此时完全没有意识的卫卿笑,又扫了那颗蛇胆一眼,他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对着卫卿笑道:“如果你死了,我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说罢,他抬手摘了自己的面具,拿着蛇胆喝了一大口胆汁,直接附身对着卫卿笑的嘴唇喂下去。直到抬起头看到卫卿笑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才又喝了一口胆汁喂给卫卿笑,直到那胆囊空掉,他才停下。

    他半跪在卫卿笑的身后,让卫卿笑倚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他握住卫卿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输送内力。

    正如他所说,如果卫卿笑死了,他就孤身一人了。

    对于一个多年以来独饮孤独这杯苦酒的人来说,他不愿意放弃这个能够与他共享这杯酒的人,即使摆在他们面前的仍是一壶苦涩的孤独,但有人共饮已赋予了这壶酒不同的意义。

    “咳咳。”

    他怀里的卫卿笑突然轻咳了一声,但偏偏就是这声轻咳让夜锦衣脸上突然有了不同的神色,他低头想要确认卫卿笑的状况,他轻唤道:“卫卿笑”

    “好苦。”卫卿笑依旧是闭着眼睛,只是轻皱着眉头虚弱地抱怨道,看起来像是无意识的自然反应。

    “胆汁当然苦。”夜锦衣依然握着卫卿笑的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你尝得出苦,还好。”

    夜锦衣的嘴里也是那胆汁极大的苦味,此时他却突然觉得卫卿笑也能感觉到同样的味道,真好。总归比看到卫卿笑像死人一般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好得多。

    “外公,我对不起你。”

    但接下来卫卿笑这一声低喃却让夜锦衣脸上的笑意凝固起来,许久之后,他脸上的笑才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冷的表情。

    他俯身将耳朵靠近卫卿笑的嘴唇,冷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可我没错,错的是你,你不该相信他们的话,你不该信他们的”卫卿笑依旧闭着眼睛喃喃着,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此时说的话像是完全脱离现实的梦呓。但这梦呓却让夜锦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眸色也越来越冷。

    夜锦衣听着这话,慢慢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了然的神情,自嘲道:“原来真的是你。”

    火舍和水引没告诉他凶手是谁,只说了赵元耆是在他离开后死的,走的很安详。他心里便有了两个答案,和他一同寻找真相的卫卿笑和查未央楼失窃之事的楚修翳。

    可是,无论这两个人谁是凶手,都是他不愿意知道的结果,所以他不愿意去猜,不愿意去想。

    但今天,真相就**裸地摆在他的面前,他该怎么去当做不知道。

    夜锦衣看着昏迷的卫卿笑道:“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

    他那些对于当年真相的迷茫,他那些面对选择的无措,他在见过赵元耆之后的悲伤和无助,原来,不过是表演,恰当时刻的表演。

    夜锦衣轻笑一声,那笑更像是在嘲讽他自己,他早该想到的,面对着那么多年落花夫人的“教导”,那些复仇的思想早已经在卫卿笑的心里根深蒂固,无法改变,那些对于复仇的执念,他卫卿笑怕是比自己还要强烈。

    而他夜锦衣却还因为害怕卫卿笑跟自己一样被仇恨控制,带他去见了赵元耆,为的就是让卫卿笑相信赵元耆口中的真相,从此放弃复仇的念头。

    可是,这却生生断送了赵元耆的性命。

    他伏在卫卿笑的肩窝,一滴眼泪恰好落在卫卿笑的肩窝,他苦笑着轻唤:“表哥。”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不开口叫卫卿笑表哥,只为了有一天若是卫卿笑离开,他可以不屑地认为走的不过是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可若是那句表哥叫出口,他会不舍,他会痛苦,因为他会记得这个人的血脉里与自己有那么一丝关联。

    他尝过至亲之人离开自己的痛楚,他不想再经受了,所以,他宁愿选择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让自己不受伤害。

    可因为赵元耆的死,他有一丝失控,他叫了卫卿笑第一声表哥,也是最后一声。

    “你知道吗我也曾想过无数次要杀了他,可他终究是我们的外公。”他的脸颊早已潮湿,双手环着卫卿笑的肩头,为了给卫卿笑一丝温暖,也为了给自己一丝救赎。

    他的脸上却仍然带着笑意,可是强烈的痛苦和纠结还是撕破了他脸上这层笑容的面具。

    他的头抵着卫卿笑的肩膀,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但最终还是发出压抑的细微的呜咽声,他的肩膀因为这压抑的抽泣微微耸动。

    他曾经挣扎过无数次,纠结过无数次,在他知道赵元耆还活着的那么多年里,在他去见赵元耆的那么多年里。

    他明明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要向赵元耆抛出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赵元耆会回答什么。

    他告诉自己,只要赵元耆亲口告诉他当年玉家惨祸有赵元耆的一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赵元耆。

    可是,每一次,他都没有去等赵元耆说出这个答案,他不想听,更不敢听,因为他终究下不了手杀他的亲外公。

    所以,在得知赵元耆死了之后,他才会失控,才会痛苦,究其原因便是这句话,无论赵元耆做了什么,都终究是他的外公。

    “别哭了,我还没死。”沙哑虚弱的声音在夜锦衣前面响起,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卫卿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见夜锦衣抬起头,才微微坐起来转过身看着他。

    卫卿笑还太过虚弱,连转身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他本来会多躺一会儿,可夜锦衣的哭声却生生地把他叫醒。

    他看着夜锦衣脸上未来得及擦去的泪渍,吃力地抬手想要帮他拭去。他的手刚落在夜锦衣的脸上,刚触碰到一片潮湿,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停顿在原处。

    他吃力道:“你的脸”

    夜锦衣本来被面具遮住的左脸,上面并没有夜锦衣所说的伤,而是如右脸一般光洁白皙,此刻正暴露在他的面前。

    夜锦衣头微微一侧,因为卫卿笑这句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扫到被自己丢在一旁的面具,匆忙退后一步将面具戴回自己脸上。

    “你”卫卿笑看着夜锦衣这一系列动作,正想问个所以然,却扫到夜锦衣发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他便转了话题,“因为我哭的”

    夜锦衣没回答,只是沉声道:“站的起来吗”

    听到这话,卫卿笑才轻轻活动了自己的胳膊,扶着旁边的石壁慢慢站起来,对于普通人而言极其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极其缓慢,像是一个病情沉重的老人,在快站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脚一软,眼看又要倒下去。

    却在他要摔倒的一瞬间,夜锦衣快步上去扶住他,见他站稳,夜锦衣才弯腰提起灯盏,又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扶紧他的腰。

    “必须马上出去。”

    夜锦衣没



第三十九章 一箭双雕
    夜锦衣道:“我知道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温公子愿不愿意相信。”

    书房里,夜锦衣跪坐在书桌前面面色沉静,而温九凤背对着夜锦衣负手而立,沉吟片刻才转过身沉声道:“所以,凶手是无极门”

    夜锦衣道:“是。”

    温九凤怀疑道:“那这些事情与阁下何干阁下来此是为了什么”

    夜锦衣道:“我本是一个闲人,却无奈被搅和进来,如今想要抽身却不能了,只能让这个江湖少生些事端,我也好过清净日子。”

    温九凤轻笑道:“阁下倒是看得开。”

    夜锦衣道:“人这一世,看得开是一生,看不开是一生,为何不选择自在的活法”

    温九凤同样跪坐在夜锦衣前面,思忖片刻,才缓缓道:“楚门也来提醒我此事,看来楚门也知道凶手是谁。”

    夜锦衣脸上带着浅笑,似乎很有把握道:“除了提醒温阁主,白华来此还为了告知宫庄主遇害之事。”

    温九凤问道:“公子何知”

    夜锦衣轻笑道:“温公子是否相信白华来此是为了取温阁主性命”

    闻言,温九凤一直以来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眸光冷厉地扫过来,言语中莫大的怀疑:“不可能!”

    夜锦衣轻笑道:“可不可能,温公子心里不是有答案吗”

    温九凤动作一顿,抬头眸光清冷,问道:“公子何意”

    “若温公子相信楚家,就不会向白华隐瞒令尊过世的消息。”

    此言一出,温九凤的眸子蓦然紧缩,却是微微低着头敛眸隐藏自己的表情与想法,可是他太年轻了,有些隐藏不住的东西还是出卖了他。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看着夜锦衣轻笑道:“看来谁都不如阁下可信了可是我温九凤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色暗了,夜间有凉风吹过,天上星辰寥寥的,令人觉得无比冷寂。而这样萧索的夜,更容易隐藏着危险,也更容易让人触景生情,更容易让人悲怆哀伤。

    一阵风吹来,乌云遮住了寥寥的星辰,更是令这夜晚显得黑暗无比。天音阁早已陷入黑暗与静谧中,只有一盏飘摇的灯给这黑夜增添了一丝光亮,虽然微弱但却仍可照亮前方的路。

    温九凤穿着单薄的袍子,披着一件披风,便静悄悄地关上房门,提着一盏灯穿过院子,绕过天音阁的碧水长廊,又穿过几个偏僻的院落,才停在一间周围泛着寒气的石屋前面。

    那件石屋面前端端正正地站着几个侍卫,皆握着剑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见温九凤过来,才上前躬身道:“少爷。”

    温九凤吩咐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守着。”

    “是。”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温九凤才从里面走出来,他面色严峻,冷声对把守的侍卫提醒道:“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

    见周围无异常,温九凤才又提着灯转身离开,犹如来时一般静悄悄,没有惊动其他人。而在此地的侍卫,打起十二分精神,抖擞地握着手里的剑隐匿在暗处,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等待着猎物落网。

    空气中,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阵轻烟。这阵风吹过,隐匿在暗处的侍卫全部没有知觉地倒在原地。

    一个蒙面的白衣人落在石屋前面,不屑地扫了那些昏倒的侍卫一眼,便以极快的速度进入石屋。

    他进去之后,是一条两边点满长明灯的封闭长廊,却往里走,越是觉得寒冷,走到这长廊的尽头,便出现一个宽敞的大厅,只是大厅的柱子上和石壁上挂满白幔,同长廊上一样点着数盏长明灯。

    而大厅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冰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些看,躺着的是一个老者,他双目紧闭,身体发白,与死人无异。那白衣蒙面人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抬手翻了翻他的眼皮,看到涣散的瞳孔,才放心地退后一步。

    “温阁主,你这样死了,倒是去了我家庄主的心病,也算死的其所。”那白衣人带着笑开口,又走到那冰床前面,对着那尸体一拜道,“无极门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这声音听起来无比熟悉,却正是白日里前来拜访的青岳山庄护法白华。

    说罢,他便转身迅速离开,转眼就消失在弥漫着黑暗与静谧的天音阁。

    也是在此时,温九凤从门外的暗处走出来,微微一咳,那些倒下的侍卫便又快速站起来,对着他躬手道:“少夫人,要不要追”

    温九凤将自己的面皮一拍,却有一张人皮面具落下来,显出的正是关雎的脸,她摆手道:“不必,今日的事不许对外说出一个字。”

    说罢,她便再次走进石屋,此时,冰床的两边站着两个人,正是一直以来隐藏在这石屋里观察的温九凤和夜锦衣。

    温九凤看着冰床上躺着的温琼琚,眼眶发红,愤恨道:“青岳山庄、无极门,我温九凤与你们势不两立。”

    他的拳头砸在旁边坚硬冰凉的柱子上,坚毅的脸庞溢满痛色。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浓烈的恨意,不止对青岳山庄与无极门,还有对自己的。

    若不是他不听温琼琚的话,为了所谓的名声,独自出天音阁遍寻江湖高手挑战,也不会让凶手有机可乘,也不会在温琼琚遇害的时候,自己还逗留在长安寻找邪神。

    关雎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内疚的温九凤,他们是夫妻,所以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知道温九凤此时此刻是带着怎样的愧疚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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