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杨大娘子嗯了一声,站起来,拎过壶重又沏了茶,听杨婆子一家一家说着那些看中了兴哥儿的人家,两人都没再提告状的事。
……………………
罗仲生听长随禀了一趟陈省去了府里,要见三娘子,三娘子不见他,夫人让他先回去,他不走,吵着三娘子是他们陈家妇,要接三娘子回去。
接着乔夫人打发人来,说陈省堵在大门口不肯走,口口声声婉姐儿是他们陈家妇,要接婉姐儿回去,问他是不理会,还是让人把他架回去。
罗仲生眉头微蹙,吩咐来请示下的管事,“跟夫人说,让夫人跟婉姐儿说,那事儿,人家不吐口,咱们没办法,让婉姐儿别在家里,到……”罗仲生的话顿了顿,“丁家吧,先避一避。”
管事能被乔夫人挑来请这个示下,自然是个心腹聪明人,自然知道那个事儿是什么事儿,利落的答应了,急忙回府传他家老爷的这个示下。
李文梅接进看到她就掉眼泪的罗婉,急忙让人送信给丁泽安和李文楠。
丁泽安这些天正帮着李文岚办修缮贡院的差使。这差使原本是苏烨的,李文岚不过是个帮个人场的副手,可苏烨出了家,李文岚这个副手顿时被顶到了最前面,对这些庶务两眼一抹黑的李文岚顿时抓了瞎,幸好得了郭胜的指点,当天就到丁家,死揪活拽把丁泽安请过来帮忙。
丁泽安听老仆禀报完,噗一声一口茶都喷出来了,李文岚也凑在旁边听回话,幸好闪得快,避过那口茶汤,一个劲儿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罗家三娘子哪个罗家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老狐狸!”丁泽安一边摸出帕子擦着嘴边的茶汤,一边嘀咕了句。
“谁是老狐狸”李文岚更好奇了。
“一会儿跟你说。”丁泽安先伸手将李文岚推到身后,吩咐老仆道:“你去一趟刑部,刑部要是没有,就去阮府问一句,找到十七爷,把刚才那些话,说给十七爷听,告诉十七爷就行了,你回去,跟二奶奶说,让她告诉罗家三姐儿,就在咱们家安安心心喝几杯茶,说闲话解闷儿,别担心。”
老仆掐着手指头,把这两桩差使记下了,上马先往刑部去。
“到底怎么回事”李文岚揪着丁泽安问道。
“没什么大事,罗尚书家三娘子,嫁到陈家那个,闹和离呢。”丁泽安随口道。
“嗯”李文岚一个怔神,随即啊的一声惊叫,都闹和离了,还不是大事
………………
一大早起来,吴推官从擦牙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皮,擦了个满嘴血起,就觉得这一天不吉利,果然,大不吉利。
吴推官吃了早饭,出了院门,刚出了长生巷,迎头就有个妖娆俏丽,挽了个锦缎包袱的小娘子,喊着救命,奔着他就扑上来。
613.第611章 赶紧赶紧
第611章 赶紧赶紧
吴推官带着女子和两个汉子到衙门时,四个人后面,已经跟了黑压压一大堆人了。
进了衙门,吴推官给一脸紧张跑出来的衙役头儿老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管外面跟来的闲人。
他这推官做了几十年,早就做成了精了。这一堆人都是那仨人招来的,他一清二楚,这一堆闲人里头,多少闲人,多少不闲的人,谁知道
这仨人,还有看不出来的不知道多少人,不管是哪家的,都最好装傻装不知道顺其自然,衙门什么规矩就照什么规矩来,千万不能多事,千万不能坏了人家的计划,不管哪头,都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黄府尹出来的极快,和吴推官在大堂后的角落里嘀咕了一阵子,从后门进了大堂,上到大堂高台上,只当没看到衙门口那些各显神通,挤的到处都是,甚至爬了满树的看热闹闲人,只管和往常一样,衙役们几通威武之后,带了那个妖娆女子,和两个汉子上来。
妖娆女子甩着帕子,从堂下一路扭上来,直扭的吴推官拧着眉头,担心她扭坏了腰。上到堂上,女子捏着帕子往上一甩,媚眼先飞快的抛了一个遍,这才款款跪下,“奴家见过府尊大人。”
“谁是你家大人!好好说话!”黄府尹被她小腰扭的,再一圈媚眼飞的已经眼睛都瞪大了,再听到这句大人,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猛一拍醒木严厉训诫。
“奴家……”
“好好说话!你当唱戏呢!”黄府尹再一拍醒木。
这一句话音刚落,外面围观的闲人中,响起一片哄笑拍手声,可不是跟唱戏一样。
“好好说话!”黄府尹不拍醒木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唉,吴推官怎么捡了这么个活宝回来!
“是”女子这一声是,拖着委婉悠扬的长腔,末了又甩了两下帕子。
吴推官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过来说!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怎么回事”黄府尹干脆不理这女子了,指着两个看的比外面闲人还乐呵的汉子问道。
“回府尊,小的佘大,这个是小的兄弟,余三,都是京城人。是这样,这个娇娇儿,她说她姓娇叫娇,见了谁都让叫她娇娇儿,不是小的乱叫。”
佘大说了一个名字,解释了一大通。
外面又是一阵轰笑,一声接一声,各种怪腔叫着娇娇儿。
“安静!”黄府尹猛一拍醒木,两班衙役急忙屏着笑,齐齐用水火棍用力捶着地面,喊起了威武。
外面安静下来,佘大接着道:“一年……一年半之前吧,这个娇娇儿一个人过来,看了我们家一间院子,看来看去,说是看中了,给了三个大钱,说是定钱,让先给她留着,他当时花眼昏了头,还真给她留着了,三个大钱!”
佘大指着站在他旁边,一脸干笑的余三。
“好在,两天后,娇娇儿还真来了,带着陈州门的吴统领,现在不能叫统领了,能叫名字了是吧,吴有光吴老爷,赁契是娇娇儿画的押,不过银子,是吴老爷给的。
头一回,给了半年的,之后,也是半年半年的给,到今年年初,又该给半年房钱的时候,吴老爷没来。
府尊肯定知道,这赁契是娇娇儿画的押,小的们断没有找吴老爷要赁钱的理儿,您说是不是,小的们只好找娇娇儿要。
后来,娇娇儿分十回,给过一个月的赁钱,还有四个月,一直欠着,不给钱,也不搬走,找她要钱她撒泼,让她搬走她也撒泼。昨儿个,小的们又去要赁钱,这娇娇儿说,今天下午必定给的。
府尊,您肯定知道,这话一听就不对啊,这娇娇儿,就是不给钱,也从来没这么利落过,回回都是仗着我们兄弟不打女人,追在我们后面骂,这一回,竟然这么爽利,我们兄弟觉得不对,半夜起就在院门外守着,果然,天一亮,这娇娇儿拎着那个包袱,偷偷摸摸出来就往城外跑,幸亏我们兄弟警醒,没让她跑成!”
佘大这一翻话,说的清楚明白,却把黄府尹听的头大如斗。
吴推官用力咳了好几声,以提醒黄府尹,事关吴有光,现在能以事关婆台山大案,暂不宜公开为由,驱散闲人,关着门审了。
黄府尹也想到了,醒木一拍,下令驱开闲人,此案暂时不宜众所周知。
闲人们恋恋不舍,看着几个衙探悄悄溜了进去,急忙你传我、我传你,赶紧去订明天的衙报,这案子,必定极有意思。
驱散了闲人,黄府尹和吴推官细细审明了娇娇儿和佘大余三,头痛之余,又有几分庆幸,幸好幸好,全是吴家和苏家的事儿,没连到别人家。
没等两人喘口气,外头猛一通鼓响,紧接着第二声更响,到第三声,响到一半,扑通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怒呵,“这是什么鼓难道摆明了不让人告状喂!有人告状!”
黄府尹和吴推官这才明白那一声扑通是他们衙门的那面巨大鼓,被敲破了!
两个人根本不用衙役禀报,连走带跑,急匆匆赶出来,就看到阮十七不知道从哪儿搬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衙门口正中间,左右各站了两排威风凛凛的小厮。
这两排小厮和阮十七面前,从衙门口到大街上,一堆一堆的看热闹的闲人,挤的简直密不透风,比刚才审那个娇娇儿时,还多出不少。
一个嗓门响亮的出奇的小厮站在阮十七前面,正举着张状纸,刚念了头一句两个字,“兹有……”
就被阮十七打断,“直接说,这一通篇文拽成那样,爷听不懂。”
“是,我们家十七爷,实名告状!”小厮立刻接着道:“告的是渭南陈家!陈家勾引吴三等匪徒,陈家宗妇胡氏更是和匪徒沆瀣一气,先是推着他们家媳妇出门挨刀受死,接着满山满野的找人挨刀,害死了……爷,名字要说不”
“不用说了,就说多少人。”阮**手一挥。
“是,害死了我们阮家最最老实肯干的仆从,总计,十七人,伤二十三人,罪大恶极,求府尊大人给个公道啊!”
小厮念完,一只手举着状纸,两只手一起挥起落下,用力嚎了几声。
“爷,黄府尹出来了。”东山这才刚发现一般,扬声禀报给他家十七爷。
其实黄府尹和吴推官一前一后,跑的帽子都歪了奔出来时,他就捅过他家十七爷了,十七爷没理,他就没敢禀报。
阮十七从椅子上一弹而起,一个旋身,冲黄府尹长揖下去,“黄府尊,下官实在冤枉的厉害,都气糊涂了,到今天才想起来,这陈家和胡氏,窝引匪徒,害死那么多人,这不是下官的私仇,这是犯了朝廷律法的大罪,来晚了,请府尊恕罪,请府尊查清严惩。”
黄府尹一路急跑出来,路上倒是听到小厮的声音了,那小厮声音太响,想不听到都不容易,可他本来就心急,又跑的一个头两个大,声音是听到,话却没能听的太明白,听阮十七这么说,一边下意识的点头,一边伸手去要那张状纸。
吴推官凑过去,和黄府尹一起,一目十行看了状纸,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个陈家,就是和罗尚书府上是亲家的那个陈家,告了陈家,那罗家能扯得开么,罗尚书疼这个嫁进陈家的小女儿,那是出了名的!
这案子,又是两家拉锯,拿他们京府衙门当那个锯!
“不急,府尊先把这状子接下,好好查清楚,再断案也不迟,我在这京城要住上十几几十年呢,不急,我一点
614.第612章 显个灵
第612章 显个灵
吴推官陪着黄府尹审结了罗家要求断亲的小案子,再叫到胡夫人和陈省到衙门录了口供,眼看着太阳开始西斜,暗暗松了口气,这从一早上擦牙起就不吉利的一天,总算是要过去了,明天早上擦牙一定得小心……算了,明天早上不擦牙了。
没等吴推官就着杯茶,把这一天的不吉利过上一遍,衙役头儿老周一头扎进来,“唉哟我的吴老爷,不好了!说是迎祥池那边闹起来了,闹的很厉害。”
吴推官心猛的一颤,手里的杯子一歪,连杯子带茶摔在了地上。
这一天的不吉利,还没结束啊!
四月初八佛生日,这前后,是迎祥池的放生季,但凡有点什么念想愿望的,都会到迎祥池边上,带上一尾鱼一只龟什么的,放进迎祥池,就是没什么念想愿望,也要过来放生几条鱼啊龟的,积福的事不嫌多。
一年中,就数这几天的迎祥池最热闹。
午后,杨婆子陪着杨大娘子,拎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龟,也到迎祥池边上放生来了。
杨大娘子蹲在池边,双手合什,虔诚无比的念叨了半天,打开那只小笼子,放到水边,等着那龟爬走。
那龟慢吞吞爬出来,慢吞吞爬到水边,刚湿了一只龟脚,突然一个掉头,飞快的奔进了杨大娘子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笼子里,趴着一动不动了。
迎祥池边上,放生的人一个挨着一个,看热闹的人更是一个挤着一个,自然有不少人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一个个惊叫出声,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快来看!出怪事儿了!”
“这只龟有意思,它又爬回来了,我亲眼看到的,刚爬到水边,一掉头回来了!”
“喂,那姑娘,你再试试,这放生放不出去可不行。”
“姑娘,你多祷告几句,怕是没说到点子上。”
“唉哟喂,我活了几十年,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怪事!你们快来!”
……
杨大娘子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微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看了眼杨婆子,提着笼子,干脆往前几步,站在池水最边上,笼起裙子蹲下,将那只笼子半浸在水里,打开了笼子门。
那只龟泡在水里,看起来很舒服,在笼子里弹了两个腿,转个身,舒展了下四只龟脚,慢慢划动了几下,出了笼子。
围了一圈的闲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既盼着这龟跟别的龟一样,放生就放生了,又盼着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事儿,这龟要是再回来了,那就……那只刚出了笼子,在水里划了没几下水的龟,不负众望,突然一个掉头,奔着笼子又扑了进去。
这一下看热闹的人轰动了,惊叫声,尖叫声,呼朋唤友,喧嚣震天。
“快来快来!不得了了!两回了!”
“三婶子你快快!唉哟出怪事儿了,六姑快来!”
“阿弥陀佛!这是佛祖显灵了吧,那姑娘,你求的什么快说说!”
“这龟有意思,不愿意让放生啊这是,喂,那姑娘,这是不是你养熟了的龟,它不想走啊”
“肯定不是,我看到这姑娘买龟了,就在老孙头那里,我跟她前后脚,她买了只龟,我买了条鱼,我那鱼……”
立刻就有看到杨大娘子和杨婆子买龟的几个人,直着脖子赶紧替杨大娘子解释,仿佛跟杨大娘子一起买过龟买过鱼,也是件极有脸面的事儿。
“老孙头谁不知道我太婆当年放生,就是从他手里买鱼买龟,唉,那姑娘,你再放一回,唉哟哟,姑娘啊,这放生放不出去,可不是好事儿啊!”
“那姑娘,你到底求的什么啊快说说!”
……
一片乱的根本听不清的喧嚣呼喊中,杨大娘子已经放声哭了出来,提着龟笼子又往前挪了挪,扑通一声跪在浅水里,双手合什,一边不停的弯腰,一边带着哭腔祷告道:“阿爹,女儿已经尽力了,阿爹,女儿实在没有办法了,阿爹,女儿求您了,您的冤屈,女儿没有办法了啊!”
杨大娘子话没说完,弯腰伏在浅水里,放声痛哭起来。
“这个小娘子!”旁边有眼尖的闲人,一声惊叫超越在一片喧嚣之上,“不是那年告赵计相家外甥,那个骆什么的一个大官,姓杨好象,县令家千金呢,你们看,是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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