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说是没两天,先是古家,那位古尚书你是知道的,最是倚老卖老,拉得下脸,带着自家孙女,往柏家一扔就走了。隔天,阮家那位十七爷,就把他家那个叫毛毛的小丫头,也送到柏家去了,说是教一个娃是教一遍,两个三个也是一样教一遍,不过多浪费几碗茶几块点心,实在不行,他家毛毛自带茶水点心。”

    魏相听的眉毛抬起,罗老夫人这几句话,说的他那份沉重之极的心情之中,竟生出几分哭笑不得,这是茶水点心的事儿

    “玉桥媳妇说,唐家七奶奶就说了,这么好的事,不能落下她家如意,听说毛毛去了隔天,她也老着面皮,硬把她家如意也塞进了柏家。唐七奶奶说,送了如意回来,她一想,阮家十七爷说的对,三个五年是教,十个八个也是教,她立刻弯到李家,把李五爷家老二,那位安姐儿,还有李家二房两个庶出姐儿,一股脑儿全送柏家去了。”

    魏相一口气呛着了。

    “说是如今柏家那个小武堂,已经添到了七位教习,圈了一大块地方出来,说是除了这几个,还有阮家那位大哥儿,叫言哥儿的,李家二房三房两位哥儿,古家一个哥儿一位姑娘,严相那位长孙,还有兵部江尚书家两个小孙子。

    唐家七奶奶跟玉桥媳妇说这些,是让她把咱们大姐儿也送过去。”

    罗老夫人的话说到最后一句,魏相怔忡之间,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




第六百四二章 两场会面
    人定时分,陆仪和郭胜低低说着话儿,并肩往离天波门不远的孝严寺过去。

    孝严寺一面靠着护城河,另一面是太史局,是离宫城极近又少有的僻静地方。

    “……他叫富平,”陆仪声音很低,“十六年前,我刚到京城,他就过来见我。”

    陆仪的话顿住,片刻,才接着道:“头一回见我,他跪在我面前,哭的抬不起头。后来,娘娘吩咐,让他们这些人只管安心当差,后来,王妃也是这个意思,一直放到现在,内侍卫里,就只余富平一个人了。

    富平是大伯有一年办差路上捡到的。

    那一年京畿一带大旱之后又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闹饥荒闹的很厉害,大伯遇到富平时,富平只有一岁多两岁的样子,已经饿晕过去了,他阿娘抱着他,咬破手腕往他嘴里滴血,大伯实在不忍心。

    大哥说,那时候大姐只有一岁多,得了百日咳,大伯常常心疼的听到咳嗽就睡不着觉,那一阵子,大伯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就把富平和他阿娘带回了京城大宅。

    富平救过来了,富平阿娘病了将近一个月,还是走了。

    后来,大伯见富平聪明伶俐,又是块练功的极佳料子,就让人把他送到建昌城老宅,十四年后,富平十六岁那年,回到京城,先是跟在大伯身边做小厮,四年后,富平补进了侍卫队,隔年,大伯就过世了。”

    郭胜眉头皱起,“富平知道你大伯是怎么死的”

    “知道。”陆仪斜了郭胜一眼,“陆家的侍卫,不光要功夫好,人更要精明,都是要能独当一面办差的,大伯走……唉,那样的事,是个人都能想到,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都知道的,那一晚,死了很多人,也留下了一些。”

    陆仪明显极不愿意说起这些。郭胜低低叹了口气。

    “富平是大伯那些侍卫中最年青的一个,当时,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十来个年青侍卫,都补进了内侍卫。

    我到京城时,这十来个人,都悄悄过来见过我,内侍卫的规矩,年过五十清退,这些侍卫,娘娘那时候吩咐让他们只管安心当差,到王妃时,也是这么吩咐的,这几年,一年一年就都退出来了。”

    “那这些人呢”郭胜目光灼灼,这可都是极难得的人手啊!

    “我让人送他们回南了,都极想回南,想念建昌城的山山水水,吃食酒水。”陆仪再次斜了郭胜一眼,“这是王妃的意思。王妃说,人不能用尽。对于我们陆家来说,他们一直记得来处,我们陆家,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归处。”

    “王妃就是想的周到。”郭胜被陆仪那一眼斜的有点儿心虚,干笑了几声。

    “大伯走时,富平还没有成家,大伯走后,富平就断了成家的念头,这几十年,一直是一个人,常年住在侍卫房里。到年底,富平就满五十了,原本……唉。”

    陆仪一声叹息中透着难过和不忍。

    郭胜一根眉毛抬的老高,姑娘从去年开始,步步紧逼,直到今天……一切都在姑娘掌握之中啊!

    “到了。”陆仪示意前面一间低矮的小房子。

    富贵等人和陆仪的几个小厮悄悄散开,小心警戒,承影看着陆仪和郭胜进了屋,垂手守在门口。

    “给小爷请安。”屋子一角,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来,冲陆仪单膝跪下,见了礼,立刻站起来。

    “富平,有桩差使,有进无退。”陆仪看着他,直截了当道。

    富平的眼睛里一下子爆出团亮光,声音里透着灼热,“是,皇上”

    陆仪看了眼郭胜,极轻的嗯了一声。

    富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成句,“小的,总算,小的,爷死的……总该有个说法,小的,这心,不平,不平!总算,这几十年……”

    富平趴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

    “起来。”陆仪上前,扶起泪流满面的富平,“富平,你这份忠心,大伯在天之灵,已经看到了,我也看到了,陆家,和我,都看到了。”

    陆仪说着,冲富平长揖到底,“就是因为有您这样的忠义之将,陆家才是陆家。”

    “不敢当不敢当,小爷要折煞小的了。没有爷,就没有小的,小的几十年锦衣玉食,都是因为爷的恩惠。小的这几十年,就憋了这口气,那个婆娘,她是死了,可,她本来就该死了,没早一刻,没晚一分,这不能算!不管他们怎么说,君君臣臣,不管他们怎么说!小的就是觉得,爷不该那样死,爷的死,得有个说法,他们,得给个说法!”

    说到最后,富平声音里满溢着浓烈的愤懑。

    郭胜默然看着富平,心里一片凄然。富平这样的话,他也曾经说过,他讨回了债,却没能讨到说法……

    “原本,你也能和王慧他们一样,从内侍卫出来,回到建昌城,安度晚年,可……唉。承影,你替我给富爷磕个头。”陆仪沉默片刻,吩咐承影。

    承影动作很快,富平连声不敢当,一步冲前就要拦住,却被郭胜伸手拦住了,“你当得起。”

    “当不得,真当不得。”富平被郭胜拦着,受了承影三个响头,冲陆仪连连长揖,又冲郭胜长揖,“王哥他们,一直留在内侍卫,都跟小的一样,想着陆家必定再有进京的一天,想着爷的死,不能就那么算了,他们走的时候,一个一个往后托付,到小的……”

    富平喉咙哽住,“小的这大半年,常常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当初跟着爷进京的侍卫,就只有小的一个人了,等小的走的时候,爷的冤屈,该托付给谁

    小爷是小爷,可小的们是爷的护卫,小爷有小爷要做的事,小的们有小的们要做的事。要是小的们,没有一个人能替爷做点什么,不能亲眼看着讨回一个说法,小的这心里,死了都无法安宁。

    小的才是感激不尽,做了这件事,小的此生无憾,小的这几十年,就盼着这一刻。

    该小的谢谢小爷,谢谢这位爷。”

    富平顿了顿,看着陆仪,目光闪闪,“爷是五十岁差一点点走的,小的如今也是这个年纪,能跟爷一个年纪走,是小的的荣幸。”

    陆仪看着他,嗯了一声,伸手出去,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到门口看看夜色,细事,让郭爷和你说。”

    “是!”富平一个是字,答的干脆利落,充满生机。

    陆仪弯腰出了矮屋,郭胜冲富平拱了拱手,“我姓郭,单名胜,在王妃门下当差。这一场事,咱们兄弟几个搭手来做。”

    “是,郭爷尽管吩咐。”富平冲郭胜拱手。

    “金明池演武那天,你能随侍到船上吗”郭胜直截了当的问道。

    “能。”富平答的更干脆,“小的在内侍卫这几十年,几分脸面还是混出来了,哪天当值,在哪儿当值,想调到哪天哪儿都容易,郭爷只管吩咐。”

    “那就好,这是最要紧的一步。”郭胜松了口气。

    先前他想过,要是富平没办法确保他那天在船上当值,他得想个什么办法,确保他那天要到船上当这个差,到现在也没能想出什么头绪,对他这种离皇城都很远的人来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了。

    &nbs



第六百四三章 师徒闲话
    崔太监背着手,不紧不慢的穿过文德殿,进了宣佑门,已经落钥的宣佑门,开了一条缝,崔太监闪身进去,厚重的大门悄无声息的重新又紧紧关上。

    宣佑门里,曹善迎上来,“师父。”

    “嗯,进去说话。”崔太监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和曹善一前一后,进了崔太监那间紧挨着皇上寝宫,只有中间三间上房,前后各有一小片金砖漫就的空地的小小院落。

    曹善随手掩了院门,跟在崔太监身后进了上房。

    老仆老章头扑扑踏踏送了一壶茶两个杯子上来,又送了个热帕子,打了个呵欠,顾自回去睡觉了。

    “没什么事吧”曹善仔细看着崔太监的神色,关切道。

    “有。”崔太监一个有字,连着后面一长声叹气,“夜猫子进宅,哪能没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唉!”崔太监再次长叹。

    “是大事”曹善眉头皱起来。

    “唉。”崔太监示意曹善倒杯茶递给他,“阿善哪,你师爷的事儿,我跟你说过没有”

    “说过,师父常说,这句话是师爷说的,那件事要是师爷该怎么办,常说。”曹善倒了茶,捧给崔太监。

    “你师爷是怎么死的,我跟你说过没有”崔太监接过茶,却没喝,只一口接一口的叹气。

    曹善一个怔神,“这个倒没听师父提起过。”

    “先帝是怎么死的,我跟你说过没有”崔太监却不理会刚才的话题了,岔开来说起了先帝。

    曹善犹豫了下,“病亡,说是病来得很急。”

    “唉,病亡,也算是病亡吧,来得急,倒真是急,唉。”

    崔太监不停的叹气,“先帝是个硬脾气,金贵妃走后,先帝痛心之极,说心死了,说心如死灰,十几年里,真就是,没近过女色。”

    曹善脸上闪过丝惊讶,不是为了他师父这些话,而是因为他师父这会儿的样子,刚才出去见的人,让师父心神动荡的很厉害。

    “先帝的病,太医说是马上风。”崔太监的话突然一转。

    曹善一个怔神,硬是没怔过来,相信了自己耳朵,却不敢相信自己头一个反应,“马上风”

    他没听错吧这个马上风,是那个马上风还是,他听错了这个马上风,肯定不是那个马上风!

    “就是马上风,赤着身子,是在皇后宫里,皇后床上,太医说是马上风,唉。”崔太监这一声叹息里,意味万千。

    “不管别人怎么说,师父他老人家自己是明明白白的,他没能护住先皇,他那一任,做差了,内侍卫,到了你师爷手里,头一回,砸了招牌……唉。”

    崔太监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师父他老人家把内侍卫交到我手里,当天,就坐化了,我把师父化成灰,撒在了后湖那片牡丹花底下。”

    曹善脸都青了。

    不是因为他师爷的死,而是因为先皇的死,先皇死在了皇后宫里,皇后床上,马上风。这背后的隐情无法多想哪怕一点点。

    那个皇后,就是后来的太后娘娘,七个月后,这位太后娘娘生下了秦王爷……

    “我十七岁就回到宫里当差了,那个时候,太后娘娘已经嫁进来,已经做了皇后娘娘了,刚刚做了皇后娘娘。”崔太监脸上布满了模糊的怀念。

    “十九岁的时候,我拜到师父门下,开始跟着师父,在皇上身边侍候。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已经深居宫中,从不出门了。我跟着师父,头一回见到娘娘时……”

    崔太监的话戛然而止,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半晌,才接着道:“娘娘状若癫狂,厉鬼一般。”

    崔太监低低一声叹息。

    曹善看着他,跟着叹了口气。

    几十年前宫里那一场惨剧,他知道的很清楚,这件事,这样的事,从他拜到师父门下,师父就开始一点点和他讲,讲宫中旧事,讲宫中旧人。这一桩大事,是无论如何绕不过的。

    这些,都是他这个下一任内侍卫统领,需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的。

    但这样的细节,这样的观感,师父是头一次和他说起。

    “娘娘那个样子,一直疯了好几年,那个时候,我不常去她宫里,有一年,我又去了,娘娘不疯了,却瘦的象只骷髅,两只眼睛深陷下去,空空洞洞,空洞深处,却好象有团火在烧。

    那次我还是和师父一起去的,师父说,娘娘生了心魔。唉。”

    崔太监抿了口茶,放下杯子,两根手指一替一下,慢慢拍着桌子,好半天,才接着道:“后来,娘娘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我没亲见,只是听说,她一天比一天好了。

    后来,我再一回见到娘娘,已经又是好几年后了,她看起来是好了,就是老的厉害,和皇上比,她仿佛是皇上的长辈,看起来,好象跟先郑太后差不多年纪,那时候,她不管看什么,目光都是冷冷的,整个人,也冰冰冷冷透着寒意。”

    曹善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一番轮回,金娘娘不知道疯过多少回,再醒过来多少回,崩塌了多少回,又重建了多少回。

    “再后来的金娘娘,唉,那时候,你就进宫了,后来,你自己也看到了,除了苍老些,她跟平常的老妇人没什么分别了,一派慈祥温和,一看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

    后来,有了秦王爷,好象一切都过去了。

    可我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紧跟在皇上身边,我看得到娘娘不常露出的目光,看得到娘娘不常露出的神情,或者说,只有对着皇上时,娘娘眼里才会偶尔有过一回两回的目光和神情。

    那目光里,有当年的冰,也有当年的火。

    阿善哪,我一直都很害怕,怕娘娘,怕得很。唉。”

    崔太监长长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在你师爷手里时,娘娘身边就有了陆仪,有了陆家,陆家,你是知道的,咱们内侍卫和陆家同出一源,和陆家比,内侍卫不算什么。
1...198199200201202...2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