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我曾经问过陆仪,我就想不明白,他们陆家,该效忠的是江娘娘,怎么能是金娘娘呢,这不对!”
“陆仪怎么说因为陆明水的死”
陆明水死于郑太后一杯毒,这件事,是他拜在师父门下之后,师父和他说起的头一桩旧事。
因为这件事,他心里别扭了很久。
他们这些一直在阴暗中搏命的人,最悲伤,也最害怕的,莫过于死于背后捅出的刀,死于他们时刻拿命守护着的那些主上们的手。
师父也是有想法的,他从师父的语调里听得出。
“陆仪没答我的问话,只说了一句,他们陆家,从来不会坏了规矩。就这一句。”
崔太监一声叹息中透着无数的感慨和感叹。
“陆家,真是让人心折,代代皆有不凡之人,那时候,陆仪才十九,只有十九岁哪,阿善,可那份沉稳,那份内敛,唉,我很敬重陆家,从有内侍卫到今天,咱们内侍卫,没人不敬重陆家。”
“这话,还是因为陆明水的死”曹善轻声道。
“也许吧。有一回,过年的时候,皇上多喝了几杯酒,说起笑话儿,说要让陆仪扮个美人儿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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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六章 明见
“姑娘是打算”郭胜不看那张画的看不出什么的图了,后背挺直,目光灼灼的看向李夏。
“不是我打算,而是,让你替江延世打算打算。”李夏迎着郭胜的目光,“这儿不能用兵,只能匹夫之怒,血流五步,这上头,你最擅长,你替他打算打算。”
郭胜连眨了几下眼,迟疑道:“还是……王爷”
“要是你,还是王爷吗”李夏斜着他。
“在下无法无天……”郭胜没敢类比。
“若论无法无天,江延世至少不比你差,都是天性。”李夏点了点那张纸。
“得先知道怎么布防。”郭胜深吸了口气,伸手拿起那张纸,“请陆将军过来问问”
“他不知道,他从来没领过皇城和宫城防御的差使。”
李夏轻轻叹了口气,从前,他到她身边时,已经是统领御前侍卫的都指挥使,后来,她把宫城也全数放到他手中,可这一回,他从到了京城,就一直随侍在王爷身边,片刻不离,京城,皇城和宫城的防卫,他知道的,还不如她多。
“皇上出行,有两层护卫,外层是柏乔统领的御前侍卫,不是早朝列班当脸面的那些功勋子弟,而是内班侍卫,你见识过,都是千挑万选上来,身经百战,真正的精英。”
郭胜点头,他确实见识过,那些侍卫比起江家那些黑衣人差些,可两个抵一个,或是三个抵两个,是绰绰有余的,这些御前侍卫,数千,不管是江家的人手,还是姑娘手里的,在数量是肯定是远远无法相比的。
“内层,是崔太监统领的宫内侍卫,宫城由他们护卫,人数不算多,有不少是净了身的内侍,不过,比起御前侍卫,宫内侍卫要高明太多。
每年送进宫的小内侍,都会先送到崔太监那里,让他先挑选,只要有合适的,崔太监都会挑出来,人数不论,不过还是不多,一个都挑不出的时候也有过,不过这时候,是必定要再采买的,采买上也要受罚。
这些人挑出来,先送去吐纳打坐习武,两三年吧,之后送去打几年仗,听说都是做谍报哨探之类。”
李夏的话顿住,片刻才接着道:“他们都是净了身的,比一般人艰难,能历练出来,活下来的,十不余一,之后还要打磨,前前后后要十数年,才能补进崔太监统领的内侍卫队伍里。”
郭胜越听神情越凝重,这是照死士的法子打磨。
“前朝也有内侍卫,不过跟本朝的内侍卫相比,天渊之别,本朝头一位内侍卫统领,是陆家立家的那位先祖,这一套训练打磨内侍卫的规矩和法子,也是陆家那位先祖一手定立起来的,直到今天,说是几乎没什么变动。听说陆家老宅那边训练子弟,走的路子差不多,很多细节都是一样的,你可以找陆将军仔细问问,也许有用。”
郭胜一根眉梢挑的老高,片刻落下,“这些,江延世知道吗别人呢还是,只有姑娘知道”
“让我想想。”李夏微微斜着头,仔细想了想,“邻内侍卫的人,只听从皇上的吩咐,只护卫皇上的安危,本朝从立国至今,都是这样。
皇上的脾气,从不关心这些琐碎细务,江皇后也是一样的脾气。
陆将军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我没问过,金娘娘应该知道一些,但她连我也没说过,嗯,其它人,一无所知吧。”
郭胜愉快的扬起眉毛,他真是太喜欢跟在姑娘身后和这种先行一步、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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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船上必定都是这样的内侍卫,先杀了崔太监。”郭胜眼睛微眯道。
“崔太监这个年纪,后续的接手人,必定早就挑好,带在身边很多年了,江延世虽然暴烈,却不莽撞。”
李夏否定了郭胜这句话。
“崔太监有什么弱点吗家人”郭胜退一步。
“要是我,就去说服崔太监。”李夏瞄着郭胜,声音很轻。
郭胜呃了一声,“
第六百三七章 先知旧知
莫涛江从院子里出来,迎在游廊下,看着江延世再进了院门,近了几步,往后抬了抬下巴道:“推举相公的事”
“嗯,我劝了几句。”江延世和莫涛江并肩,一起往里进。
“善莫大焉。”莫涛江感叹了一句,“不过,毕竟是相位,位极人臣,天下所有人的梦想,就怕听进去了,也按捺不住这份灼热。”
“尽心而已,开国几大世家,郑家能荣华至今,已经自是异数了。”江延世神情冷漠。
“太子怎么样”莫涛江嗯了一声,转了话题。
“太子虽然贵为嫡长,后来又立了太子,可一路到今天,二十多年里,步步艰难,日日悬心。”江延世叹了口气,“太子很好。”
说了句很好,江延世脸上渐渐透出笑意,看向莫涛江道:“确实很好,我也是。”
想想这将近三十年日日陷在污秽泥泞中的日子,有了可以期待的终结之时,想想黑暗过后的青翠明媚,或者就是一个终止,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好。
莫涛江看着江延世脸上的笑意,神情复杂,片刻,长叹了口气,“唉,皇家的污秽之中,多一桩少一桩,不增不减其污秽。公子怎么打算的”
“太子不想久拖,我也是,进屋说话吧。”
两人穿过垂花门,往上房进去。
……………………
因为推举两位相公,这一天,皇城六部,甚至整个京城,都笼在股繁忙紧张的气氛中,人人伸长脖子,等着第二天早朝上的结果时,第二天的早朝,却在诸官员的期待中,因为皇上身体不适,免了。
诸官员各怀心思回到各部,小报们还没来得及把早朝免了这件事写个分析预测出来,几个内侍捧着四五样赏赐,进了长沙王府。
太医院也因为昨天没有及时进宫禀报金相的脉案,被皇上派内侍骂了一阵,太医正陶杏林冤枉的从里到外全是眼泪,可一滴没敢往外掉。
金相又没报病,请平安脉的日子也不在昨天,再说,从来没有过往宫里禀报金相脉案的规矩啊!
这一下,整个京城的耳朵全竖起来了,能攀得上的,赶紧往长沙王府跑,见金相是不可能见到的,不过送点东西,表表心意是可以的,态度要赶紧摆出来。
没等大家确定好风向,金相唯一的孙子,长沙王世子金默然被罚跪在了宣德门口,理由是傲慢狂妄,行止有亏。
李夏对着十来份观点各自不同的小报,一边飞快的瞄着,一边听着郭胜的禀报,听到金拙言跪到了宣德门外,轻笑出声,“真想去看看。”
郭胜眉毛飞起。
姑娘对陆将军的敬重,他能理解,他对陆将军这样的真正的世间英才,又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谦和宽厚,也一样打心底敬重。
可姑娘对金拙言这份错牙,好象从他认识姑娘,就有这份感觉,金拙言虽然比陆将军是差了些,可也算是极难得的了,哪儿得罪她了哪能得罪她
听说小时候,金拙言疼爱姑娘,不亚于王爷。
还有阮十七,姑娘看到阮十七头一眼,那目光就不善。
李夏迎着郭胜的目光,目光斜过去,突然笑道:“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一只妖么,嗯,那你就当他前世得罪过我好了。”
郭胜响亮的唉了一声,没等他说出话,李夏接着道:“我不是妖,和你一样,平常人而已,否则……”
李夏低低叹了口气。
她要真是妖就好了,那样,五哥就不会死了,或者,五哥就算死了,她也能施法救活他……
“姑娘就算不是妖,也必定是个有过极大奇遇的人,不是寻常人。”郭胜老老实实答了句。
“嗯,算是奇遇吧,我原本打算,以后让五哥告诉你。”李夏眼皮微垂,“没想到五哥走在了我前头,以后,只能我来告诉你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吧,以圆了你求奇求仙的心愿。”
“胜跟随在姑娘身边,这十几年,已经精彩之极,遇仙也不过如此,这十几年所做所经之事,早就
第六百三八章 金池夜雨
“先李太后有大智慧。”好一会儿,郭胜才低低感慨道。
能把陆家这样一把绝世利刃,拱手送给嫁进皇家的后来者,送给那些她不认识,不知道的哪家姑娘,这份心智,这份手笔,让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满腔满腹的那股子滚烫。
怪不得这位先李太后的传说无处不在,而高祖,甚至太祖,都只存在于祭祀和史书之中了。
“陆将军说,王府这些侍卫,都是他一手带出来,再带进京城的,那前任那些陆家侍卫呢”郭胜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陆家前任家主,是陆将军的大伯,一直随侍在先郑太后身边,先郑太后死前一天,那位陆家家主暴病而亡。”
李夏紧紧抿着嘴,片刻才接着道:“前任家主那些侍卫,内侍卫中有一些。”
郭胜脸色微青,这死的可太巧了。
“这个终身效忠,是陆家家主的终身,还是”
“陆家家主,金娘娘走后,把陆将军指给王爷……”李夏的话顿住,眼皮微垂,“这事不用瞒你,娘娘临走前,把这一代陆家给了我,这是娘娘对我的承诺,我让陆将军全心全意护卫王爷安全,是我对娘娘的承诺。”
“那先郑太后”这几个字从郭胜嘴里,有几分硬挤出来的感觉。
“嗯,当初先郑太后替先帝求娶金娘娘时,是有过承诺的,在先帝之后,坐上大位的,必定是金娘娘的血脉,若金娘娘无后,承位之人,则由金娘娘指定。
金娘娘和金家都不是轻信之人,先郑太后这个承诺,必定要有足够的份量,这个份量,只有陆家当得起。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先郑太后要让陆家那位家主,死在她前面。”
李夏声音轻而冷,“陆家择后而侍,有一条规矩,要有子,先郑太后大行之时,必定觉得算无遗策,她肯定想不到,娘娘后来生下了王爷。”
李夏嘴角笑意隐隐。
“王爷真是先帝的……”郭胜实在忍不住那份突如其来的八卦之心,说到最后,抬手挥了下。
“你说呢”李夏斜了他一眼,随即道:“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儿。问问陆将军,知不知道他大伯当年那些侍卫都是哪些人,去向如何,宫内侍卫中,有多少是他大伯当年的旧人,这些旧人,有去拜见过他的没有,你知道该问些什么。”
“是。”一声是之后,是郭胜长长的叹息,“陆将军常常提起他大哥,他大伯的长子,他大哥待他极好。”
“嗯,现在南边掌管陆家的,就是他这位大哥。金贵那边怎么样了”李夏转了话题。
“顺顺当当,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郭胜欠身答了话,见李夏示意没有别的事了,垂手退出。
……………………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一直到傍晚,不见停歇,反而下的大了些。
金拙言和郭胜穿着蓑衣斗笠,骑着马,带着长随小厮,以及富贵长贵,不紧不慢往西水门过去。
京城十景,其中之一叫金池夜雨,就是西水门外,雨中的金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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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金拙言的心情,倒是极适合金池夜雨的那份凄凄幽幽。
出了西水门,没走多久,就到了金明池边,郭胜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小厮,示意富贵和长贵跟着,和金拙言笑道:“沿着这金明池走一圈吧,我觉得这金池夜雨,就得这么走一圈,才是真正的金池夜雨的景儿。”
“我最讨厌这金池夜雨。”金拙言也下了马,示意明镜等几个心腹小厮跟着,背着手,一边和郭胜并肩往前
第六百三九章 两位和两位
两人围着金明池走了小半圈,雨就停了,没多大会儿,乌云散去,一弯半月斜斜挂在天上,湖水荡漾,岸边水光闪闪,翠树亮闪。
金拙言深吸了口气,挥了几下胳膊,“这雨后的金明池,还算有点儿意思。”
郭胜仰头看了看那轮半月,目光从上而下,从湖边高高矮矮、远远近近的黑影上,看到楼台亭阁,再看向波光闪闪的湖面。
“演武那天要是下大雨怎么办”郭胜从湖面看向金拙言。
“第一,日子是钦天监看了又看的,有雨的可能性不大,第二,就算有点儿小雨,就算是大雨,皇上和诸大臣,在船上根本不受影响,至于演武的水军,你听说过下雨就不打仗的水军吗”
“那倒也是。”郭胜从善如流。
“你真打算……”后面的话,金拙言没说出来,看着郭胜,神情凝重。
“放心吧。”郭胜在金拙言肩上拍了一巴掌,“好好赏景,金池夜雨看好了,就来了金池夜月,多难得。”
金拙言哼了一声,和郭胜一起,接着慢步往前。
两个人直逛到天色近明,才将金明池一寸不落的逛了一遍,郭胜打了个呵欠,金拙言示意停在前面的宽大马车,“到车上睡一会儿吧,天亮了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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