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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怎么能连个孩子也看不住你们府上这是多少年没带过孩子了你们这府上,后头还有个湖,连个栏杆都没有,我早说过,看看你们府上,你跟着我干嘛是你们府上哥儿丢了,又不是我丢了,快去找人哪。”

    陆仪没能跑出多远,也就刚刚跑到院门口,听到动静,紧紧缩在高高的院门槛角落里,看到大门开了,门房一头冲出去,又急忙一个调头扎回来,一头扎进门房,陆仪比门房利落多了,连滚带爬滚出门槛,沿着台阶,叽里咕噜滚下去,在门房提了灯笼,再次冲出来之前,缩在了院门口那盆巨大的山茶花后面。

    院子里已经脚步乱响,院子外,灯笼也飞快亮起来,陆仪扁着嘴,紧紧缩在山茶花后,拧着头四下看了看,奔着离院门口十来步的那座瘦透漏俱全的太湖石冲过去,转了半圈,找了条能挤进去的缝隙里,用力挤进去,挪好,抓过旁边累累落落的藤萝,拦在自己前面,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泥,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点心,愉快的听着一声一

    声的小爷哥儿阿凤。

    远处,曙光慢慢透出来,从巧云一摸没摸到陆仪,到这会儿,已经找了一个来时辰了,巧云和黄嬷嬷,以及屋里当值,和不当值,但点在陆仪身边侍候的所有人,都急的当场起了满嘴水泡,想哭又不敢,哥儿不见了,生死不知,哭声太不吉利了,可喊声里,满满的已经全是哭声了。

    小爷找不到,或是有点什么意外,她们都不用活了。

    陆老太




第六百四四章 青梅竹马
    隔了两天,金相上了请罪折子。

    隔天,皇上早朝,绝口不提推举相公这件事,只就金相的请罪折子,大发了一通脾气,大意就是金相老臣做久了,就开始倚老卖老,不过他还是大度的,为君者不易么。

    早朝后,金相就回到中书,和魏相、严相,以及几位尚书一起,请见皇上。

    这几天,皇上不早朝,也不议事,中书这边,以及各部,已经积下了不少相当紧急的事,如今正是春夏之交,本来就是事情最多最急的时候。

    皇上神情恹恹的歪在榻上,不过虽然看起来很不高兴,在政务上,却比平时干脆利落不少,这一回御前议事,也比平时快了不少,到午时前后,积了一大堆的事,就议的差不多了。

    眼看皇上脸上倦意渐浓,郑志远忙欠身笑道:“今年金明池演武的事,是照去年,还是……”

    “钦天监看好了日子没有”皇上一脸厌烦的打断了郑志远的话。

    “看好了两个日子,都是大吉大利,一个是这个月最末三天,一个是下个月初七到初九。”郑志远急忙答话。

    “嗯,下个月初七到初九吧。”皇上沉吟片刻道:“今年开年到现在,这事那事,就没个顺心的时候,今年这场演武,你要好好操办,兵武之气能驱百邪,好好冲一冲这些令人厌烦的不顺不祥。”

    皇上说着,看向金相等人,“你们也操操心,演武的事,水军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会儿你亲自去看一趟。”皇上看着柏景宁说话,“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年最好能有些新鲜样儿,年年老一套,真要是打仗,早就被人家摸清套路了。”

    对着皇上一脸的厌烦和不满,柏景宁出来半步,欠身答应。

    “这是大事,别的都能先放一放,你们先把这件事办好。”皇上再次看着金相等人,恹恹的吩咐。

    众人答应了,郑志远还想再说什么,见皇上已经抬起手挥了挥,只好咽下到嘴的话,和众人一起,垂手退出。

    出了勤政殿,郑志远叫了柏景宁,跟在魏相后面,进了中书。

    皇上发了话要好好操办今年的金明池演武,要是还和去年前年一样,那就是违旨了,可要怎么样不一样,怎么个热闹喜庆法,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作主的事儿。

    再说,就算是他一个人能作主的事儿,他也不想一个人作主。

    皇上这一阵子,脾气大得很,他自作主张了,说不定就惹了哪里,倒了霉。

    金相,魏相和严相,以及郑志远,柏景宁等人,进了中书那三间倒座,金相看着柏景宁道:“演武这事,水军是大头,你先说说吧。”

    “到下个月初七,也就半个来月了,水军那边早就排演好了,不管再加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柏景宁答的干脆,迎着郑志远的目光,接着道:“皇上要喜庆,冲一冲从开年到现在的不顺,这演武上头,就必定要顺顺当当,肯定不能出任何纰漏,新排几样倒是容易,可这半个月里,练到不出纰漏,肯定做不到,这事郑尚书作主。”

    “可皇上说了,今年要有些新鲜样儿,皇上说的时候,柏枢密倒没说这些话。”郑志远有点儿急了,演武这事儿是他统总,办的不好,对上皇上的脾气的,也是他。

    柏景宁看了眼郑志远,没理他。

    “魏相您看”郑志远转向魏相求援。

    “柏枢密这话极是,可皇上的话,也不能大意,金相您看呢”魏相看向金相。

    “柏枢密先去趟水军,和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点什么办法,既能稳妥,又看起来新鲜些。”金相先看向柏景宁。

    柏景宁欠身答应。

    “皇上的意思,先是要驱驱不顺,这个,确实象柏枢密所言,最容不得出错,你回去好好想想,或是找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出别的法子,有点彩头吉兆什么的,。

    其次是热闹,这一条,郑尚书想想办法,郑尚书筹办过好些回烟火灯节,金明池演武的热闹,比起烟火灯节,还是简单不少的,魏相说呢”

    金相话是跟郑志远说的,却看着魏相。

    魏相拧着眉,捻着胡须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个意思,两头想办法,柏枢密和水军商量商量,就算没有新鲜样子,这前后顺序,衣着打扮什么的,变一变调一调,也算新鲜。郑尚书再想想别的办法,金明池演武,不光是演武,也是与民同乐,总有法子可用。”

    “是。”郑志远不怎么情愿的垂眼应了。

    这新鲜花样,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唉,他没有捷才,最怕的,就是新鲜花样儿这几个字。嗯,回头得去请教请教江公子。

    ……………………

    曹善那个宝贝闺女,从十五岁情窦初开,就一眼看上,挖空心思施展手段,花了小一年的功夫,总算抢到手,赶紧先嫁为强的那个小女婿,是曹善媳妇柳嫂子堂姐家儿子潘大郎,潘大郎另一位自小的青梅竹马,则是柳嫂子表哥的闺女武三娘。

    柳家,潘家和武家都在一条街上住着,从前曹善家在这条街上,跟柳家斜对门,跟潘家紧挨着,后来曹善做了崔太监的徒弟,银钱上阔了,就在隔一条街的界北巷,买了座三进的宅子,把挨着潘家的那座旧宅子,给了女儿做嫁妆,潘家在中间的隔墙上开了门,把曹家宅子做了小两口的爱窝,两家算是并作了一家。

    武家是屠户,家里开了三间肉铺,和从前的曹家,如今的潘家,斜对门。

    潘大郎和曹娘子成亲后,武三娘原本断了心思,可她这亲事,挑了小半年,竟然没挑到一个比潘大郎好看体贴的,心情抑郁之下,又见潘大郎自从娶了嫁妆丰厚的曹娘子,新衣服一件接一件,一件比一件鲜亮,真把潘大郎衬托的简直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武三娘硬是从潘大郎身上,看到云彩眼里那位江公子的风采。

    潘大郎跟曹娘子、武三娘都是青梅竹马,娶曹娘子前,就没分出来更喜欢哪个过,反正两个人都是摸也摸过,亲也亲过,味儿都好,娶了曹娘子后,再看武三娘,发现还是武三娘更好看更有味儿更可人。

    两个人隔着条三尺巷子,你一眼情我一眼恋,越看越觉得对方好,有一天,武三娘瞄着曹娘子跟婆婆去大相国寺听经求子去了,拎了半块卤猪肝,一包生炒肺,溜进了斜对门的潘家,潘大郎备了瓶酒,两人原本只是诉一诉委屈,撩一撩情愫,谁知道几杯酒下肚,浑身燥热的受不了,一通折腾,成了好事。

    曹娘子捉奸在床那一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反正两个人已经配合默契,趣味浓的彼此丢不开手了。

    曹善那天匆匆赶回家,听说是这么桩糟心事儿,烦恼之余,也没太当一回事,还没嫁人就红杏出墙的,又不是他家闺女,他家闺女不过是捉了一回奸,血气方刚的小年青,一时把持不住,裤带松了,是常有的事,男人么,不偷腥的少。

    曹善劝了女儿几句,让媳妇柳娘子送女儿回去,再去一趟武家,让武家赶紧把女儿嫁出去,否则,这事传出去,他家闺女可就别想结到好亲了。

    曹娘子被父亲硬劝着什么不是大事,睁眼闭眼的,憋着口气,回去和潘大郎撕打了一顿,又冲进武家,揪着武三娘就打,可武三娘根本不让她,两个人当场打了个满地滚。

    柳娘子又气又急,找到表哥武屠户,指着鼻子就骂,让表哥不拘好歹,立刻把武三娘嫁了,还要远嫁。

    武屠户虽说杀猪下刀子又狠又利落,却是个绵性子软脾气,自己又觉得理亏,一言没吭,不过,



那位陆将军之八
    几个大夫轮流诊了脉,都说哥儿好好儿的,好的不能再好了,陆老太爷才放下心,顺便让大夫替自己也诊一诊,他刚才头懞心慌,简直是大病要来的样子。

    几个大夫再次轮流诊下来,确定老太爷也好好儿的,周三太太算是松了口气。

    陆仪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过后。

    陆老太爷干脆让人把他放到自己那间日常起居的东厢榻上,让人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和姚先生坐在廊下,喝着茶低低说着话。

    陆仪一觉醒来,拍开急忙过来要抱他起来的巧云,自己翻身坐起来,紧紧抿着嘴,横一眼这个,瞪一眼那个,看谁都是一脸的不善。

    陆老太爷三步两步进来,姚先生紧跟其后,陆老太爷一脸的笑,姚先生板着脸。

    “乖孙子,你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干贝蒸蛋翁翁早就让人备下了,让人拿来侍候你吃一碗”

    陆老太爷和蔼极了。

    “你这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闹出了多大动静你差点把你翁翁,还有你母亲吓出病来,这叫不孝!你懂不懂”姚先生板着脸教训。

    “我就是不孝,就是不好,你们把我赶出去吧!”陆仪小胖胳膊抱在胸前,鼓着腮帮瞪着姚先生。

    “你这孩子!”姚先生瞪着陆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乖孙子,你先吃饭,吃饱了,翁翁跟你好好说说话儿,我们凤哥儿最乖最懂事了……”陆老太爷一脸笑的接着哄。

    “我一点儿都不乖,我一点儿都不懂事,我就不吃饭,我就不跟你好好说话儿,我不跟你说话!”陆仪拧过头,肚子咕咕一阵叫。

    “凤哥儿啊,你就算要闹,那也得吃饱了,先吃饭,你看你饿的,肚子都叫了,再饿要饿出毛病了,乖,听翁翁的话。”陆老太爷接着哄。

    “小爷,就算要闹要跑,您也得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黄嬷嬷也跟着劝。

    “对对对,小爷就算要逃跑,也得吃饱了,才能跑得快。”巧云急忙顺着话劝。

    陆仪肚子里又一阵响亮的咕咕声,眼珠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好吧。我要吃干贝蒸蛋,要两碗,我要吃穷你们家!”

    陆老太爷噎了口气,姚先生无语望天,唉,真是志向远大啊!

    陆仪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多蛋羹,又吃了两个羊肉包子,半碟子炒时蔬,看他吃饱了,陆老太爷坐到陆仪身边,耐心的和他讲道理。

    “凤哥儿,昨天你母亲跟你说过一回了,是不是送你回家前,你阿娘都跟你说明白了,对不对你也答应了的,凤哥儿,你虽然小,可你娘跟你说的事,你都听懂了,明明白白的,对不对咱们陆家男儿,说话从来算数……”

    “我不是陆家男儿,我姓沈!”陆仪怒目陆老太爷。

    “你姓不姓陆,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爹姓陆,我是你翁翁,你就只能姓陆,这可不是你说姓什么就能姓什么的。”

    陆老太爷态度极好,极其耐心,道理上却半点不让。

    “我就是姓沈,我不在你们家了!”陆仪两只手撑着椅子扶手,仿佛下一刻就要趁着陆老太爷一个不留意,跳下就跑。

    “凤哥儿,咱得讲理。”陆老太爷板起了脸,“我是你翁翁,我要讲理,不能因为我是你翁翁,就说什么是什么,你是小孩子,可小孩子也得讲理,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是谁,都得讲理,这是行走世间,做人处事,最最根本的道理,你得学会!得讲理这件,你阿娘没教过你吗”

    陆仪紧紧抿着嘴,怒目陆老太爷,却没驳回。

    陆老太爷心里一宽,这孩子竟然没撒泼耍赖,这份懂事明理,真是少有,懂事讲理就好办。

    “再说了,你回来咱们陆家,是你阿娘跟你说好了的,你这个男子汉虽然小,那也不能说话不算数对不对”

    陆老太爷顺着这个路子往下说。

    “我不是男子汉,我不当男子汉了,我是小姑娘,我要见我阿娘,我要当面问她,我不回陆家了,我要找阿娘!”

    陆仪冲陆老太爷怒目而吼。

    “你这孩子!”

    陆老太爷被他这一句他是小姑娘,一口气呛着了,果然象他母亲说的,再懂事也是个孩子,还要当小姑娘,这小姑娘是说当就能当的唉,这可真是!

    “行了,该去上课了,先好好上课,别的,等你下了学,翁翁再跟你分说!”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陆老太爷板起脸,决定先压着他去上课,他这会儿正拧着,急不得。

    “我不去上课,我学不会,我可笨了,我什么也不学,我不要有出息,你们把我赶走吧!”陆仪用力抓着椅子把手,这回是一动不动不去上课的打算。

    陆老太爷瞪着陆仪,一时之间,简直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说他懂事吧,他要当小姑娘,说他不懂事吧,他句句说到点子上,他不要上课,不要聪明,不要有出息。

    要不是太聪明,他阿娘肯定不会把他送回陆家。

    这孩子吧,笨吧,愁人,太聪明了,更愁人哪!

    “先去上课,你阿娘不是说了,等你成了陆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她就来看你,你不上课,那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你阿娘了”

    陆老太爷耐心再劝。

    “我没有出息,我要找我阿娘,我要当面问她,你让我见我阿娘,我就是要当面问问她。”陆仪眨了几下眼。

    陆老太爷瞪着他,失笑出声,这孩子,这是打算骗他么

    “你们都是坏人!”陆仪被陆老太爷这一声笑,笑的眼泪汪出来了,“都是坏人!”

    “你先去上课!”

    陆老太爷赶紧再板起脸,可刚才那一笑,现在再怎么板脸,也板不回原来的威严了。

    “凤哥儿啊,你就听翁翁一句,先去上课,你四岁才开始练功,到现在正经书一本没念过,这已经晚了,你可耽误不起了,听翁翁一句话,啊翁翁这么疼你,翁翁还能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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