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曹善差使要紧走不开,曹娘子和她娘势单力薄,人家毕竟有个铁定的男胎,吵了一阵子,曹娘子她娘就带着曹娘子,先回了娘家,等曹善回来,再过来算帐!
曹家这一夜至少外面看起来还算安静,至于宫里,到第二天吉时,御前侍卫先一队一队出了宣德门净街为止,平常的一如任何一年的金明池演武。
皇上的御驾浩荡威严的穿过御街,在汴河边上船的时候,江延世悄无声息的出了封丘门。
汴河边上,从御街到西水门,一个接一个钉满了衣甲鲜亮,看起来十分威武的御前侍卫。
皇上坐在阔大的船舱里,从空透的上半截窗户,和诸多护卫内侍之间,看着满河的春色,岸上威武的侍卫,和侍卫后面,跪成一片一片的京城小民,几个月的郁结一扫而空,心情十分愉快。
这外头果然比宫里舒畅通透,这汴河的水,也不是宫城那片湖能比的。
皇上心情愉快之下,很想说说话,吟几句诗,说说这春色无边,国泰民安,尧舜之治,前所未有,皇上挨个看着侍立了满船的人,从金相起,竟然没有看向他的人。
金相站的离皇上最近,却目无焦距的看着岸边的侍卫,怔忡出神。
和他挨了两三个人的秦王身边,随侍的不是陆仪,而是他的孙子金拙言,这是柏乔的意思,陆仪随身不可离的东西,除了那蛇,还有他那把利刺,这是从太祖起,就有旨意铁券允可的,但柏乔说他不放心,不能不让陆仪随身带这两样东西,他就希望陆仪不要随侍在这条大船上,不要在皇上身边。
他当时就要发火,是鹦哥儿劝住了他,鹦哥儿说,这应该不是柏乔的意思,说王妃已经想到了,让他只当不知道。
鹦哥儿这一句王妃想到了,让他这心,一直提到现在。
金相往后拧头
第六百四六章 盛况
盛华正文卷第六百四六章盛况每年的金明池演武,是京城除了上元节放灯,最盛大最热闹的盛事了。
上元节放灯,是皇上坐在宣德楼上与民同乐,金明池演武,则是皇上坐在船上,与民同乐。
皇上的御船泊在靠近西水门的地方,从西水门往两边延伸,几乎圈了一半金明池,都是御前侍卫的戒严范围,而另一半,则开放给京城的小民,整个金明池另半边,人声鼎沸,热闹到不堪。
水军演武在湖中间,靠着西水门那边,皇上的御船泊在最前,两侧和后面围了几条御前侍卫的护卫船,护卫船两侧,是三品以上官员,和钦点而来观看金明池演武的几家有爵位的人家的船。
在另一边,离岸边不远的地方,一条条小船装扮的鲜艳亮丽,船上有杂耍,喷火,舞蹈等诸般热闹。
岸上围观的京城小民,对水军演武的兴致,远不如对这些几乎布满半边湖岸的杂耍和跳舞的兴趣。
毕竟,水军演武年年雷打不动就那几样,可近岸这些小船上的花样,可是年年翻新,年年有亮彩。
今年金明池半边沿岸,小船一个挨一个,年年都有的杂耍喷火,今年好象特别精彩热闹,跳舞的小船也比往年鲜亮漂亮,一个个比往年漂亮鲜艳的年青舞女,拽着彩带,舞的格外精彩。
御船泊稳,皇上站起来,往前两步,站在前面敞开的船舱里,目光越过还一只船也没有的湖面,看着对面近岸的热闹,和岸上乌泱泱攒动不停的人头,心情更好了。
“往年好象没有这样的盛况,是朕没留意”皇上看着金相笑道。
“是啊,今年好象特别热闹。”金相微微欠身,有几分敷衍的奉承了一句,他心里沉甸甸的,就算不沉甸,他如今也没有从前的精力了。
“这是皇上盛德所致,国泰民安。”魏相跟着奉承了一句。
皇上刚要沉下去的脸,又笑起来,捋着胡须笑道:“这几年确实海清河晏。”
“这都是皇上圣明。”魏相忙再陪笑奉承。
朱铨急急的又捅了几下五皇子,这会儿是讨皇上欢喜的绝佳机会,五皇子难为无比的瞥了朱铨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朱铨暗暗叹了口气,想上前一步接话奉承,却又犹豫起来,他品级低下,随侍五爷在船上,照理说,是没有他说话的余地的……没等朱铨犹豫好,靠近西水门一边,那一片御前侍卫落脚的院落旁,几声宏亮的炮声响起。
“今年水军演武,是柏枢密亲自督办的,必定精彩无比。”魏相看了眼一直站在船舱外面一点的柏景宁,又扫了眼郑志远,陪笑和皇上说了句。
皇上嗯了一声,往回坐到椅子上。
水军演武和往年一样精彩,除了最后抖出的那幅皇上万岁万万岁的红绸,跟往年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皇上心情好,看的还是很有兴致,特别是那幅万岁的红绸,极是喜庆吉利。
皇上捋着胡须,刚想点头表示夸奖,突然想起自己发过话,今年这演武,得有些新意,这一幅红绸就算新意的话,这也太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一念至此,皇上本来满是春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秋色。
从
第六百四七章 飞花迎春
御船上,皇上露出笑容,果然技艺超群,真的天女散花,也不过如此。
垂手侍立在皇上侧后的崔太监再次瞄了圈四周,并没怎么留意御船前面献艺的舞伎童子。
这样被召到御船前,或是召到宣德门下献艺的江湖艺人,年年都有,这本来就是上元节灯和金明池演武的流程之一,以示皇上与民同乐么。
柏乔的船靠在秦王这边,他心里闪过丝不爽,不过,柏家和秦王府颇有几分交情,这样的照应他以前也做过,不是什么大事。
他选了秦王这一边侍立,又多放了一个护卫在身边,有点什么动静,身边四个护卫往前挡,他护着皇上,立刻就能退到另一边的护卫群中。
这里,外有柏乔,内有七八个内护卫,绞杀只是须臾间。
金相神情严肃的看着献舞的女伎,却没看进眼里,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的心沉甸甸的,却又落不下去,一股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感觉,挥之不去。
魏相一直瞄着皇上的脸色,见他露出笑容,兴致盎然起来,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舞伎们,却和金相一样,没看进眼里,他有些走神。
刚才王富年和罗仲生说话的神态,他看在眼里,心里就不怎么安宁了。
这一趟推举相公虽说不了了之,可苏相这个缺,是板上钉钉的了,依皇上的脾气,应该是要补一个进来的,他原本是觉得拉郑志远入中书十拿九稳,现在看王富年这个样子,罗仲生只怕是个劲敌……
严相捋着胡须,看起来十分专注的看着舞伎们,其实也没怎么看进去,一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二来,刚才魏相那几句孩子们打架的闲话,又勾起了他心里那团困惑,魏相家那个小孙女是七姐儿硬拉过去的,这必定是那位王妃的意思。
王妃这是想干什么
魏家是太子妃娘家,这样的人家,示这样的好有什么用
站在船舱最前面的柏景宁,看着比穿花蝴蝶还要快捷利落几分的舞伎和童子,眉头渐渐皱起,这些舞伎过于利落了,行动之间,力道过足,隐隐有杀伐之气。
柏景宁下意识的看向首尾相连的三条船上竖着的高高的杆子,这杆子好象太高了。柏景宁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一脸笑容,正看的专注而满意。
柏景宁有些犹豫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跑江湖卖艺的,多半练过些拳脚功夫防身,又是舞伎,利落是利落了点,可也不算太出格……
唉,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极爱迁怒,还是算了。
柏景宁瞄了眼船上的护卫,又扫了眼将御船围了半圈的站满御前侍卫的大船小船。
内侍卫的功夫,他是深知的,就算……就凭这些舞伎,连船舱都难靠近。
柏景宁慢慢深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吐出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起,他就有点儿心神不宁。
郑志远全神贯注只看着皇上的神情,见皇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简直想抬手抹一把汗了。
古翰生古尚书倒是看的十分专注,他喜欢看这些江湖舞伎,这股子生机勃勃的野趣难得。罗仲生微微侧头,听王富年指点着几个舞伎说笑评论。
四皇子和五皇子离皇上最近,站在崔太监和四个一身内侍打扮的内侍卫后面,两个人各自出着神。
自从太子被皇上勒令闭门读书之后,四皇子这颗心就七上八下,几乎片刻没能安宁过,好事坏事,该想不该想的,都想遍了。
五皇子则是满腹烦恼和困惑,他身边这个长史,是李六的大舅子,照理说……唉,可他怎么总是这样呢他让他心里极其不安,嗯,他得再去一趟秦王府,悄悄儿的,说一说他这个长史……
皇上侧前,最靠近窗户的船舱边上,站着秦王,除了站在船舱门口的柏景宁,就是他离皇上最远了。
秦王背着手,看着越舞越快,越舞越热烈的舞伎,眼睛渐渐眯起,片刻又舒开。
阿夏让他穿上软甲,他没穿,要是今天这条船上,就他一个人穿了软甲,也许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算侥幸没事,这船上诸人,这御船周围的侍卫,个个眼明心亮,他这一件软甲,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瞒不过所有人,就是瞒不过人。
阿夏总说要想的长远些,他觉得很对,他这件软甲,就得想的长远些。
长远着想,自然是不穿更好。
他相信阿夏,相信拙言,也相信自己。
金拙言站在秦王侧前,秦王看舞伎看的眼睛眯起时,金拙言眼眶微缩,转头看向侍立在秦王身后的明镜和明剑。
明镜和明剑迎上他的目光,两只脚似有似无的动了动。
郭胜和平时差不多打扮,一脸惬意,带着一身长随打扮,神情懒散的富贵和银贵,和柏乔在一条船上,柏乔这只船,泊在了秦王站立的这一边。
这是柏乔给秦王府的一份照应。
不许陆仪随侍在秦王身边,是崔太监的意思。崔太监担着护卫皇上安全的重责,这份要求虽说有几分疑心过重,不过,小心无大错,他就算不赞成,也肯定不反对。
这话传到秦王府之后,郭胜找到他,说王妃担心王爷安全,想让他跟在柏乔船上,以防万一,他立刻就答应了。
陆仪不能随侍在秦王身边,能随侍的,就只有金拙言了,金拙言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从最初从师学习,走的就是大开大合,冲锋杀敌的路子,并不擅长近身护卫,何况,金拙言随侍秦王身边时,必定是要手无寸铁的,别说王妃,就是他,也不是很放心。
郭胜的敏锐和反应之快,生死之间的那份准确狠辣,他和他阿爹都极是佩服,跟在他的船上,又能带兵器,只要不是陌刀硬弓,别的什么都可以。
有握着称手利刃的郭胜策应,秦王的安全,大致能过得去了。
为了便于郭胜的策应,他这条船泊在了最靠近秦王的地方。
从那三条船结成首尾相连,舞伎们缠着七彩绸带飞上杆头,头一趟天花散花时,富贵的眼睛就微微眯起,两只手抬起,袖在了胸前。
银贵两只脚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挪了点儿,总算挪的舒服了,垂手站着,微微侧头看着舞的天花乱坠的舞伎和童子们。
郭胜神情淡然的看向富平,富平迎着郭胜的目光,顺着郭胜的目光,看向那些舞伎和童子,再看向郭胜,眼皮微垂。
郭胜两只手背到身后,一只脚在身前的锚柱上蹬了两下,两只脚来回挪了挪重点,站着不动了。
三条花船后面那条船上的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三条花船上的舞伎提着更大更花枝招展的花蓝,同时缠上彩绸,飞上杆头,满天鲜花飞舞而下,鲜花之间,舞伎们在高低不一的位置,两只脚用尽全力蹬开杆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向御船,人在半空,利剑抽出,长长的舞裙往后摇曳飘落。
长长的杆子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齐齐发出断裂的咔嚓声,往后倒下,船上的童子两步窜上翻转上来的船侧,扎入了湖水中。
三条船后的那一船老迈鼓手,已经全数往后翻入水中。
满天鲜花刚刚撒出,郭胜就一脚蹬在刚刚拭过的那根锚柱上,人在半空,才高声喊道:“有刺客!”
富贵和银贵和郭胜同时,跃起扑向御船。
柏乔听到郭胜那一声有刺客时,正看到从花雨中激射而出的舞伎们,立刻往前疾冲,迎着舞伎扑来的方向,一脚蹬在高高突起的船头上,人在半空,抽刀出鞘,往将要落在柏景宁面前的一个舞伎直扑过去。
富平一直紧盯着郭胜,在郭胜动了的同时,抽刀反手,一刀刺进了离他最近的内侍卫胸口,立刻抽出刀,砍在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另一名侍卫脖子上,那名侍卫的头飞起来时,还是满脸的惊愕和完全不敢置信。
头颅飞起的内侍卫后面的侍卫,已经抽出刀砍向富平,富平象是没看到砍向他的那把锋利长刀,眼睛紧盯着那名侍卫,在长刀砍下他半边身子时,将手里的长刀捅进了那名侍卫的胸膛。
崔太监安排在秦王一侧的四名内侍卫,在郭胜
第六百四八章 鸩杀
御船急速往西水门撤进去,护卫在四周的御前侍卫的船只,只顾着那一艘御船,其余一概只管横冲直撞驱散开。
陆仪所在的秦王府那只船一直在御前侍卫的船外,在御船调头时,夹在一片混乱尖叫的诸家以及百官船只中,径直冲向金明池岸边。
船撞上岸,陆仪跳到岸上的同时,高举着手,向挺枪迎上来的御前侍卫示意握在手里的腰牌,“奉柏将军令,紧急军务!”
一个小头领急冲上前,仔细查看,果然是柏小将军随身的那块腰牌,立刻挥手示意放行。
刚才湖中出大事了,他们都看到了,这会儿有紧急军务,太正常不过了。
况且,眼前的陆将军,他们都是认识的,和他们家柏小将军相交极好,不管是陆将军的这个陆字,还是和柏小将军的这份交情,都是能让他们立刻信任的。
“牵几匹马给我。”陆仪收了腰牌,立刻吩咐道。
小头领急招手示意把马给陆仪和承影等人。陆仪上了马,带着承影几个,往万胜门狂奔而进。
……………………
宫里,姚贤妃一件绯红缂丝喜字暗纹长衣,下面一条紫檀色金线满绣不断头寿字纹的长裙,头上珠光闪耀,脸上妆容精致,和平时相比,显的格外喜庆和艳丽,端坐在她那间院子正殿正中一把突兀放着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杯茶。
慢慢啜完一杯茶,姚贤妃的目光从滴漏上移开,将杯子递给女侍,站起来,轻轻拂了拂衣服,接过帕子捏在手里,往左侧后看了一眼,笑道:“讷言,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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