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叫金贵进来。”不等长贵解释完,李夏就吩咐,“叫了金贵,你也过来。”
长贵急忙退出,片刻,带着金贵一起进来,不等李夏问,金贵先解释了曹善闺女这桩烂污糟的婚事,接着道:“……把曹善闺女媳妇送到京府衙门的,就是曹善这个女婿潘大郎和他爹他娘,宫里刚颁了旨出来,潘大郎他娘柳婶子就把曹善媳妇柳娘子骗到家里,一根绳子捆了,送进了京府衙门,听说,潘大娘他爹还问衙役,是不是有赏钱。”
“杀了潘家三人。”李夏听完,几乎是立刻吩咐道。
长贵和金贵都是一个怔神,金贵下意识的看向长贵,他怀疑他听错了。
“曹善没做错什么,不得已而已。他媳妇闺女太蠢,潘家人过于无耻,不杀了潘家满门,没有曹善支撑,在潘家人手里,曹善媳妇闺女能逃过这一劫,也必定过不了下一关。
曹善若有什么遗愿,必定就是他媳妇闺女,总要替他看着些。等曹善闺女再嫁的时候,你们两个帮着留心看看,找户能过日子的好人家。”
李夏看向长贵,“这不是小事,人命关天。”
“是。”长贵心甘情愿的垂手受教。
金贵跟着受教,迟疑了下,抬头问道:“那武家”
“捆曹善媳妇闺女送官府这事,武家参与其中了”李夏反问道。
“没有。”金贵答的极其干脆,“武家当家的是那个钱娘子,虽然泼的厉害,倒不是个能做这种事的人。”
“那就都是泼妇撕头发打架的小事,随她们打。”李夏淡然答道。
金贵应了,见李夏抬手示意,忙垂手退下,赶紧去办这桩差使。
宫里颁出的一道道旨意,经由湖颖,送到李夏手里,李夏一张张细看,一张张排在小小的书案上,书案太小,很快排不下了,李夏让人搬了长案进来,靠墙放好,将旨意挪过去,再一张张排好,站的稍远些,这样看看,又那样看看,看的笑意融融。
这一会儿,她有一种恍惚前世的感觉,那一回的登基大典,是她抱着皇帝,高高坐在御座上,接受百官朝贺。
退朝回到后殿,她也是这样,将经由她的手,新朝颁出的旨意也是这样一张张排出来,陆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金拙言嘴角往下撇成八字,说她这幅小人得志相,史上不是第一,也能排进前三。
这一回,不会象从前那样了,那一次史上前三的志得意满后,她一头跌进千疮百孔的帝国臭泥坑里,拼死挣扎了十年,才勉强爬出来,透过口气……
李夏怔怔站着,好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这一回,从搬进宫里头一天开始,她就能安守后宫,莳花弄草,宽宏慈爱,摆足母仪天下的范儿……
她该喜欢哪一种花草呢牡丹大伯娘最爱牡丹……
临近傍晚,几家被团团围住的高门大族,以及所有入皇城不得出的官员小吏,给繁华热闹的京城笼上了一层压抑,却没能真正影响这座繁华的大城,华灯照旧高高挂满,酒楼花坊,人声鼎沸,今天的旨意太多,小报更是满天飞,要言论的太多,多到简直不知道该议论哪个才好。
天色落黑,郭胜一身平时打扮,下马进了秦王府,大步流星,直奔暖阁。
李夏站在暖阁门口,看着脚步轻捷,大步而来的郭胜,眼前的郭胜神彩飞扬,仿佛还是她初见他那年,三十来岁的样子,这些年,他真没怎么见老。
郭胜停在台阶下,看着冲他曲膝福下去的李夏,急忙长揖到底,“不敢当不敢当!”
“说起来,先生还是我的授业恩师呢。”李夏福了半礼,直起身,侧身让了郭胜一回,转身先进了暖阁。
“那是掩人耳目。”郭胜几步上了台阶,跟进暖阁。
“先生教了我不少,特别是在高邮县的时候。辛苦了一天,坐下说话吧。”李夏坐下,示意郭胜。
郭胜刚要落坐,又站起来,冲李夏拱手长揖,“我想给姑娘磕个头。”
说着,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坐到椅子上,双手按在膝上,笑起来。
“古往今来第一人。”李夏看着笑个不停的郭胜,慢吞吞道。
“是,不是为了这第一人,名头什么的,那没意思,在下就是……姑娘都知道。”郭胜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李夏斜着他看了片刻,微微挑眉道:“说正事吧。”
 
第六百五六章 邀请
朱喜一只手提着只不算小的红漆提盒,一只手提着一坛子酒,进了从大理寺后面延出去的那座颇为清幽的牢狱。
陈江从朝堂上被拿下大牢,先是送到刑部大牢,送到半路就调头转向大理寺牢里,上头递了话,好好看管。这句好好看管的好好两个字的意味,全在传话人的眉眼之间。
陈江就被从刑部大牢,掉头送到了大理寺后面的这座清幽院落里,住到了婆台山一案中盱眙军参赞胡先生隔壁。
朱喜到院门口时,陈江正隔着院墙,和隔壁的胡先生下盲棋。
狱卒一路小跑过来开了院门,哈着腰让进朱喜,也不锁门,只随手掩上,就赶紧远远退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你可有两天没来了。”胡先生先隔着围墙笑道。
“出了点事儿。”朱喜隔墙答了句,将食盒里的几样下酒菜一样样摆到廊下小桌上。
提盒最下一层,是一个大攒盒,朱喜拿出来,陈江已经拿了两只壶,从酒坛子里倒了两壶酒出来,朱喜拿了一壶,踩着放在墙边的一张破椅子,将攒盒和酒壶递过墙。
胡先生忙踩着椅子举手接过,“托陈侍郎的福。”
“早就跟你说了,早就不是侍郎了。”正往杯子里倒酒的陈江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也早跟你说了,就看老朱能隔三岔五的这么过来看你,你这侍郎,早晚还是侍郎,也许还不只侍郎呢。”胡先生隔着围墙,哈哈笑道。
“托胡先生吉言。”朱喜扶着墙下了椅子,眉开眼笑的冲着墙那边拱了拱手。
“他有个屁的吉言。这酒不错。真不错,这酒难得,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吧”
陈江抿了口酒,慢慢品了品,赶紧再抿一口,再细品,两根眉毛一起抬起,轻轻呼了口气落下眉毛,连声夸奖。
“确实好酒,有什么喜事”
“有什么喜事”
一句有什么喜事,胡先生和陈江隔着墙同时问道。
“先不提一个喜字,至少是大事。”朱喜在陈江对面坐下,端起酒,抿了口,片刻,轻轻呼了口气,放下杯子笑道:“这是我成亲那年,满京城挑着买了十坛子绝好的酒,埋在后园子里,是打算着满六十那天,起出一坛子,满六十五那年,再起出一坛子,要是能喝完这十坛子酒,我这人生就圆满了。”
陈江听的哈哈大笑,隔墙的胡先生一边笑一边问道:“敢情你今天满六十了真看不出来,你看着年青得很呢,恭喜恭喜。”
“哪有,离六十还差不少呢。”朱喜笑着,连喝了几口酒,“只不过,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已经圆满了,今天来看老陈,就起了一坛子出来。”
“出什么事了”陈江放下杯子,仔细打量着朱喜。
隔墙的胡先生,也竖耳细听。
“前天金明池演武时,皇上遇刺。”
陈江和隔壁的胡先生本来就没说话,周围一片安静,可朱喜这一句话说出来,周围却好象从喧嚣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吓人。
“昨天宫里一长串儿的旨意出来,皇上伤重。今天一早,又连出了几道旨意,皇上已经驾崩了,太子谋逆,四爷昨天夜里自裁于皇上面前,眼下是秦王爷暂摄朝政。”
朱喜的话一字一句,慢悠悠十分淡然。
陈江直直呆坐着,好一会儿,猛抽了口气,“真是太子”
“瞧你这话问的。”朱喜斜瞥了陈江一眼,“这种事,我能知道还真假!”
陈江再次抽了口气,没等他说话,隔壁胡先生声音悠悠,“大约明后天,秦王爷就要登基了。唉,我竟然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从来没想到过。”
陈江慢慢靠到那把竹椅背上,压的竹椅一阵叽咯闷响。
朱喜端着酒,微微提着颗心看着他。
“怪不得这两天你没来,这两天,京城必定血雨腥风,我这方小院,竟是世外桃源了。”好半晌,陈江低低道。
“没有,京城一切如常,就是小报卖的特别好,京城所有的小报,全是不眠不休,茶坊暴满。”朱喜摊着手,“昨天下午,金相,魏相,严相,还有诸位尚书,就各自在各部掌总了,噢,对了,礼部郑尚书替皇上以身挡刀,昨天傍晚的时候,棺椁运回了郑府。”
“魏相”陈江失声惊叫,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朱喜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前天午后,皇上的御驾,一路跑的跟飞一样,回到宫里,也就半刻钟,御前军就把江家,魏家,郑家,还有侯家几家,团团围上
第六百五七章 打一顿
柏乔眼圈微暗,精神倒还好,人却象瘦了一圈一般,一张脸紧绷着,纵马冲到郭胜那间小院前,跳下马,一脚踹开院门,回身将鞭子扔给小厮,冲进院门,又顿住,转身关上院门,这才盯着正坐在廊下,和富贵银贵一起吃着早饭的郭胜,直扑上去。
郭胜正端着碗小米粥呼呼的喝着,急忙丢下碗就要往后面跑,却被富贵伸腿绊住,“老大,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这话是你说的。”
富贵这话,说到缩头一刀,柏乔已经扑上来揪住了被绊住的郭胜,银贵张着胳膊弯着腰,护在那满满一桌子早饭上。
柏乔一把揪住郭胜,把他拖下台阶,拖到院子里,挥拳就揍。
郭胜并不还手,只举着胳膊护着头脸拼命躲闪,“小将军,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也不能下重手,唉哟您轻点,小将军,有话好好话,犯不着您说是不是……我是说跟我计较,我一个江湖……轻点轻点,一把老骨头了,唉哟喂,富贵还不赶紧拉一拉,银贵呢……唉哟喂,我的脸……”
柏乔错着牙,连拳带脚,不分招式只管抡王八拳。
富贵和银贵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一边啧啧。
“老大有好些年头没挨过揍了。”富贵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怀念。
“柏小将军这力道不行。”银贵摇头,“一看就是个不会打这种架的,这一招得揪头发,不然使不上劲儿。”
“要论挥拳头打人,还得数小胡,那是真狠。”富贵喝了口辣汤,咋着嘴。
“金贵也行,几拳就能打死一个,柏小将军这个可不行,这贵人打架,手里都得有家伙什儿,一没家伙什儿就绵了,不象咱们,只能抡拳头,这拳头就好使。”银贵一脸遗憾。
“贵人讲究,你看看,一下都没往脸上招呼,要是咱们,头一招就是封眼,两拳打出一对儿乌青眼,再一拳打落半嘴牙。”富贵啧啧有声,更加遗憾。
银贵正挟向一只小笼包的手一滞,斜了富贵一眼,“老大耳朵好使着呢,听到了指定收拾你。”
富贵嘿嘿笑了几声,挪了挪,不看了,一边吃着汤包,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柏乔打的气喘吁吁,才往后趔趄了几步停下,双手扶着膝盖,急促的喘着粗气。
郭胜龇牙咧嘴的吸着气,慢慢放下胳膊,再慢慢往后扶在腰上,一脸痛苦的转了两下腰,转头瞪着一脸笑还在看热闹的富贵和银贵,“瞧你们这一脸傻相,还不赶紧扶柏小将军坐下歇歇!”
柏乔瞪着郭胜,片刻,长叹一声,垂下头,抬手按在跑过来的极快,态度殷勤恭敬的出奇的富贵肩上,坐到廊下椅子上。
银贵手脚利落的出奇,简直就是一挥手,就扔走了满桌子的汤水早点,先沏了壶茶送上来,腰弯的不能再弯了,看着柏乔一脸恭敬讨好,“小将军早饭吃了没有小的记得小将军最喜欢吃老马家羊肉汤包,刚让人去买了,哎,来了,小将军累着了,多吃点儿。”
郭胜两只手扶在腰上,一步一步挪到廊下,在柏乔对面坐下,一张脸拧成一团,一幅痛的不能再痛的样子,“小将军功夫见涨的厉害,这下手……唉哟,太狠了。”
旁边角门有人送了几笼刚出锅的羊肉汤包过来,还有一钵子温热正好的小米粥,富贵和银贵两个人围着柏乔,盛小米粥,送陈醋碟子,捧上筷子。
“城里好了”郭胜示意银贵给他也盛一碗小米粥,他刚才那碗没来得及喝,全撒了。
柏乔冷着脸嗯了一声,筷子伸向羊肉汤包,一只手端起醋碟子,一只接一只吃起来,吃了一笼,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半碗小米粥,接着再吃。
郭胜慢慢啜着他那碗小米粥,看着柏乔一口气吃了三四笼羊肉汤包,喝了两大碗小米粥。
柏乔吃好了,放下筷子,接过富贵递上来的热帕子,一把按在脸上,片刻,将帕子扔给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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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七章 打一顿
柏乔眼圈微暗,精神倒还好,人却象瘦了一圈一般,一张脸紧绷着,纵马冲到郭胜那间小院前,跳下马,一脚踹开院门,回身将鞭子扔给小厮,冲进院门,又顿住,转身关上院门,这才盯着正坐在廊下,和富贵银贵一起吃着早饭的郭胜,直扑上去。
郭胜正端着碗小米粥呼呼的喝着,急忙丢下碗就要往后面跑,却被富贵伸腿绊住,“老大,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这话是你说的。”
富贵这话,说到缩头一刀,柏乔已经扑上来揪住了被绊住的郭胜,银贵张着胳膊弯着腰,护在那满满一桌子早饭上。
柏乔一把揪住郭胜,把他拖下台阶,拖到院子里,挥拳就揍。
郭胜并不还手,只举着胳膊护着头脸拼命躲闪,“小将军,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也不能下重手,唉哟您轻点,小将军,有话好好话,犯不着您说是不是……我是说跟我计较,我一个江湖……轻点轻点,一把老骨头了,唉哟喂,富贵还不赶紧拉一拉,银贵呢……唉哟喂,我的脸……”
柏乔错着牙,连拳带脚,不分招式只管抡王八拳。
富贵和银贵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一边啧啧。
“老大有好些年头没挨过揍了。”富贵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怀念。
“柏小将军这力道不行。”银贵摇头,“一看就是个不会打这种架的,这一招得揪头发,不然使不上劲儿。”
“要论挥拳头打人,还得数小胡,那是真狠。”富贵喝了口辣汤,咋着嘴。
“金贵也行,几拳就能打死一个,柏小将军这个可不行,这贵人打架,手里都得有家伙什儿,一没家伙什儿就绵了,不象咱们,只能抡拳头,这拳头就好使。”银贵一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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