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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可郭胜写这信时,不知道今年这春闱主考,点了明尚书,也不知道明尚书的大公子递了话。

    这是极其难得的机会,这一步上去,李文山这一生,再蹉跎也有限了,多少人才华才干样样不缺,却卡在科举不第这上面,只能一辈子蹉跎,比如他秦庆……

    “五爷,这是上天给予的机会,不能不受。”纠结了半晌,秦先生咬牙道。文章学问远如五爷,而中了举的,可不能算少,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可郭先生……”李文山指着桌子上的信,“先生,我也觉得,我这文章学问,确实差得远,是该多读几年书。”

    “五爷的学问文章,差不差,得看跟谁比,跟那些真正的饱学之士,确实差了不少,可五爷往后,是要走仕途,理国是,这些,可不是文章学问能有用的,早入仕途,多多历练,经多见广,才最要紧。”

    秦先生拿定了主意,“五爷想想,生员之考,和秋闱那两篇时文,要不是五爷跟在五爷身边,查看民情,走了福建这一趟,能得了唐尚书青眼文章以立意为重,五爷您,更不能以文章学问来论之,做官,和做学问,大不一样。”

    这话说的很是,李文山烦恼的用力揉着额头,唉,要是阿夏在就好了,问一句就行了,现在,到哪儿去问……

    对啊!李文山福至心灵,还是有人问的,

    王爷……陆将军!这事不好直接问王爷,可陆将军那里,是可以问的,问了陆将军,也就是问了王爷!

    他离开横山县时,阿夏就交待过,凡事自己作主,万一有自己不能裁决的事,就去问王爷。

    “我去问问陆将军,听听他是什么意思。”李文山看着秦先生道。

    秦先生连声赞同,“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定下来,也是要跟王爷那头打个招呼的,那你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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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四章 强多了
    郭胜想笑又赶紧忍了回去,连连咳了好几声,才说出话来,“那个,这趟误了春闱,不是没运道……咱们先不说这个,你这几句话,才真是想多了,下一科,我觉得你必定能高中。”

    “算命先儿都这么说。”徐焕一边笑一边接了句。

    郭胜忍不住又笑起来,“我不是安慰你,咱们处了这一两个月,你的才学,我也看出来了,你又是个豁达有福的性子,福运不会差,下一科能不能中进士,我不敢多说,五五之数总是有的……好好好,就算,九一之数……好好好,万一之数,那也要未雨绸缪,不然到时候,好不容易考出来,却栽在不通仕事上,那不是亏死了”

    徐焕被郭胜说的笑不可支,“明明是便宜死了……先生的意思我懂了,跟着先生历经几年,至不济,还能做个师爷,比我原来做塾师的打算强多了。”

    “你们郎舅两个,这不通世情上头,倒真是一家人!”郭胜又气又笑,仰头喝光了一杯酒,“我跟你姐夫说话,凡事都得说透,这跟你说话,还是凡事都得说透!”

    徐焕瞪着郭胜,“你是说五哥儿”

    “你比你姐夫聪明多了!”郭胜用空杯子点着徐焕,急忙夸奖道。

    徐焕斜着郭胜,半晌,长长唉了一声,“这趟春闱,我本来打算直接进京,是太婆说的,正好路过高邮,过门不入不好,太婆还说,当初过继我时,往京城和太原府写信,都是说姐姐没有娘家兄弟,往后有什么事,连个能出面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要过继,结果我过门不入,这是打她的脸呢。”

    “这话在理!”郭胜连连点头。

    “不过太婆的打算,我心里明明白白的,太婆常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她是想着让我走这一趟,看能不能攀一个朝中有人,万一呢!是不是”

    郭胜哈哈笑起来,“你太婆想的明白。”

    “我是觉得,这么些年,连个来往都没有,现在看人家做了官儿了,哥儿有出息了,就赶着来了,这面皮……”徐焕划着自己的脸,“太婆说我这面皮不值钱。”

    郭胜噗一声笑喷了,“这话……也是,老徐啊,我就说一句,从前那些年,你就是想来往,有那位钟老太太在,你能来往的了吗别说跟你们,就是跟京城伯府,那十几年不也是断了来往你姐姐、姐夫至少没糊涂到这份上。你姐夫说过不知道多少回,和亲戚都断了往来,是他的错。这一件,你想多了。”

    “就算这件想多了,五哥儿那么大点孩子,一个人在伯府,不容易,我这个舅舅帮不了他也就算了,还想着托他的福,这说不过去。”

    “你比你姐夫强点,也强的有限。”郭胜哼了一声。

    “嗯,他十窍通了九窍,我通了八窍。”徐焕扔了粒花生到嘴里。

    “你通八窍半了。”郭胜不客气的说了句,接着道:“你这,也是没家没族的人的通病,你这样的,算是没家没族。”

    徐焕点头。

    “五爷头一趟到江宁府,李漕司一看这个侄子是个可造之才,当时就遣了七八个精干管事长随,先到横山县候着侍候五爷,那时候,钟氏还在,你姐夫看他那个大哥,还横鼻竖眼呢。”

    徐焕剥花生的手



第一百六五章 看一看柏家
    刚吃了一半,就听到郭胜示意徐焕,“那几条船,桅杆顶上那旗子上,好象是个柏字,只怕是刚刚离任的江南西路柏帅司一家,进京述职,算着,正差不多该到高邮了。”

    徐焕忙探身往外看。李夏不剥鱼刺了,抬头看向从南而来的几艘光鲜大船。

    正中一只两层大楼船,正落着帆,缓缓往码头靠过来,后面跟着条稍小一些的楼船,再后面,是三四条大货船。一齐靠向原本就十分拥挤的码头,码头上顿时杂乱的如同在平静的鱼池上撒了一大把鱼食。

    徐焕皱着眉,一边看着站在船头,冲四周船只挥着手大叫的船老大,一边和郭胜担忧道:“咱们是不是得下去看看这码头上这么挤,怎么挤得进来别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是帅司,再发了火,姐夫……”

    “这平津码头是运河一线数得着的大码头,这几条船还能挤不下你坐下吃你的螺蛳,看着就行,就算挤不下,这会儿也不宜下去。你坐回去,别耽误阿夏吃鱼,咱们就看着,正好看看这位柏帅司家风如何。”郭胜推了把徐焕,示意他坐回去。

    见郭胜这么淡定,徐焕心里稍安了些,坐回去,将桌子和椅子都挪了挪,斜对着码头,以便看的更清楚。

    果然象郭胜说的,看似密不透风的码头,在几个船老大和众多船工挥着胳膊又叫又吵一通乱动之下,竟然真挤出了容下柏家这几条大船的空儿,五六条船,都靠到了码头边上。

    那只两层大楼船居中,稍小的楼船紧挨着,似停稳还没算太稳,船上就往码头上放了跳板出来,其余几只货船,排在楼船左右,也很快放下了落了锚,放下了跳板,船上的人下到码头,各自忙碌。

    从柏家几条大船出现,到这会儿停稳,也不过两刻来钟的样子。杂乱的码头,重新又恢复了刚才的秩序和平静,柏家那几只大船,仿佛一直就停在那儿一样。

    徐焕长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郭兄这眼力果然厉害,还码头还真是,眼看着挤不下了,怎么就挤得下了”

    “这算什么眼力你看过这一回,下回不也知道了那码头两边又没框住,也就是往边上挤一挤,你看看那头,还有这头,能停船靠岸的地方,还空着两三里呢,这会儿这码头,不算太忙。”郭胜一边笑着说着话,一边紧盯着那只大楼船。

    李夏紧挨舅舅徐焕坐着,也专注的看着那只大楼船。

    大楼船最上一层,几个长随上去,支起了竹棚子,片刻,柏景宁带着儿子柏乔,上到了楼船最上一层,凭栏站着,柏景宁一只手抚在儿子肩膀上,一只手指着四周,和儿子说着什么。

    “这是柏家父子”徐焕凝神看着,问了句,郭胜嗯了一声。徐焕又看了片刻,感叹不已:“柏家人这气势,真是没话说。这父子两个,就象两杆枪,一股子锐不可当的气势。至少看起来,是一员良将。”

    “这柏家,家风确实不错。”郭胜看着李文岚解说,“象他这样进京述职,也算是有差使在身,有些威风大的,是不肯这样和民船挤在一起的,多半会动用官防,命民船回避,拦出一块地方专用,就算征用整个码头,也不算太少见。象他这样,跟民船一样,硬挤进来,十分难得。”

    “要是征用整个码头,是不是得阿爹



第一百六六章 激愤的士子
    文庙前,激愤高昂,恐惧弥散,眨眼间就混乱成一团,那群一共只有二十几人的衙役群,被人群推搡冲挤,很快就一个一个散在人群中,被不知道谁扭打着,鲜亮无比的水火棍举起落下,落下扬起,惨叫声连片连群。士子们有的仓皇而逃,有的更加愤然,跳到高处,振膊高呼,有的,则被人扭着踩着打着,惨叫连连……

    秦先生看的两腿战战,眼前这样的局面,不是士子聚众闹事,这是……有人谋划……

    秦先生不敢再多看,茶坊前面已经混乱成一片,掌柜正惊恐的叫着关门快关门。

    秦先生退后几步,一把揪住个正抱着板门板的茶博士,胡乱摸了块小银块塞给他,“你这茶坊,有后门吧带我出去。”

    茶博士接过银子,立刻丢了门板,拉着秦先生,直奔茶坊后门。

    秦先生从一条极狭的巷子里出来,站着原地转了几圈,辨清了方向,直奔永宁伯府。

    ……………………

    京城另一头的秦王府里。

    秦王站在长案后,至少看起来神气十分平和,正悬腕写着字。

    金拙言手指紧捏着折扇,和陆仪并肩站在书房门口,书房门口,帘子高高掀起,金拙言和陆仪,神情凝重的紧盯着垂花门。

    垂花门外,承影一路小跑进来,从院子中间直冲进屋,飞快的见了礼,“已经闹大了,到现在,死了两个士子了,说是衙役打死的,一个用水火棍打在头上,头塌进去一大块,还有一个,是被刀捅死的,穿心而过,刀还在身上,是衙役的刀,衙役们都带了刀。”

    “是谁杀的看清楚没有”金拙言上前一步急问道。

    “不是衙役,从衙役身后抽刀杀人那个,看清楚了,杀了人就跑,已经让人盯上了,另一个……人实在太多,就连是不是衙役打碎了头,也没能看清楚。”承影有几分羞愧的垂下了头。

    “用水火棍击碎天灵盖,京府那帮衙役,没这个力气。死的两个士子,是哪两个”陆仪皱眉道。

    “一个是最早发声,抖出名单,揭发春闱舞弊的湖北士子吴清,一个是西凤路士子丁庆。已经让人去查丁庆的来历了。”

    陆仪嗯了一声,看向金拙言,金拙言挥了挥手,承影垂手退出,一路小跑出去了。

    秦王已经放下笔,站到了陆仪和金拙言身后,“这吴清,活着用一趟,死了再用一趟,真是好大用处。那个丁庆,必定出身贫寒,全无来历,才能说死就死了。让人去查他什么时候进的京城,都和哪些人来往密切,进京城之后,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没有,死到他头上,必有缘故。”

    “是。”陆仪答应一声,出门吩咐了下去。

    秦王转身从长案拿起刚才写的字,抖了抖,看了一遍,放回长案上,看着金拙言,低声道:“明家,这一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自作孽!”金拙言伸手拿起那张纸,看着上面一长串的人名。

    这些,都是那个叫吴清的士子揭出来的这一科受惠之人,该在的都在上面了,不该在的,也有不少……

    ……………………

    永宁伯府上上下下,正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府门口,一群管事长随正在喜庆无比的往外派送文房四宝。

    一拨拨报喜的闲汉,还在坐在大门台阶上,喝着伯府的香茶,算着今天的赏钱。

    伯府内,正堂里,严夫人浑身紧绷,直直的瞪着秦先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李文杉半张着嘴,呆的泥人儿一般,他被秦庆



第一百六七章 急转直下
    “是……苏……”李文山想到阿夏说过的宫中和朝中局势,立刻就想到了生了一对双胞胎的苏贵妃,话没说完,就被秦先生急急的竖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制止了。

    “杉哥儿!”严夫人看着还在恍惚中的李文杉,忍不住提高声音,叫了一句。

    “啊!我听到了听到了!阿娘,我没有……这是真的假的阿娘,我是做梦吧我觉得我好象做了个梦……”李文杉猛的打了个机灵,恍过神,却混乱的更厉害了,仿佛四五岁的孩子般,惊恐的看着严夫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从云端一头跌进地狱,这会儿却又是悬在半空,四下茫然漆黑一片,他有点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杉哥儿!静一静心!”严夫人一腔的恼怒和满脸的厉色,被儿子这样的眼神看的瞬间消融,站起来走到李文杉面前,揽着他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别怕,有阿娘,还有你阿爹呢,没事儿,你先好好听听你五弟弟和秦先生的话。”

    “是!”李文杉一把揪住严夫人的衣襟,又急忙松开,用力挺直后背坐好,抬起手,在脸上狠揉了几把,圆瞪着双眼,努力要显的镇静些,看一眼秦先生,再看一眼李文山,再看一眼秦先生,再看一眼李文山……

    “大哥,别怕,肯定没事。”李文山见大哥吓成了这样,心里一软,忍不住安慰道。

    “五爷说的对,大爷不必太忧虑,这会儿,说什么都还早呢,那份揭贴,我看到了,四五十人里,有二三十个人,是不是通了关节,不好说,余下十几二十个,肯定都是池鱼。

    只要有池鱼就好,大爷学问文章都不差,就是没有明尚书主考今年春闱这件事,这一科也该考中了,大爷也一样是池鱼,且放心,咱们这样的人家,有漕司呢,还有五爷,不至于稀里糊涂做了池鱼。

    再说,这事儿能不能翻出波澜,这会儿还说不定呢,京府衙门已经派人去弹压了。”

    秦先生放缓声音,温声安慰李文杉。

    “杉哥儿,不管有没有大事,你都得先安了心,一慌一乱,没事也要生出事来。”严夫人放缓声音,安慰儿子,也教导儿子。

    她这个大儿子,从小就是这样,胆子太小,经不起事。

    几个人暂时不提这场舞弊案,说了一会儿别的话,李文杉神情渐渐缓和,严夫人舒了口气,看向秦先生,正要再问,大堂外,孙忠惊恐仓皇无比的一路狂奔进来,冲进大堂,连见礼也忘了,圆瞪着两只眼睛,一只胳膊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了……不得了……死了人,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血……不得了了……”

    屋里几个人,目瞪口呆。

    “我出去看看!”李文山一下子窜起来。

    “你坐下!”严夫人声色俱厉。

    秦先生窜起的一点儿也不比李文山慢,一把揪住李文山,用力按着他坐回去,转头看向严夫人,“我出去看看,让人看好门户,特别是几个哥儿,还有府上二老爷,最好都别出去。守严门户!”

    “烦劳先生了,先生放心。”事态急转直下,严夫人倒镇静了,站起来亲自送秦先生到正堂门口,就站在门口,叫了已经闻风而来的众管事、管事婆子过来,一口气的吩咐十几件事,严词厉色,吩咐务必严管各处,府内府外,内紧外松,不许闲人随意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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