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大夫人来了。”门口小丫头声音清亮的禀报。
刚刚起身的姚老夫人皱起了眉,急步进来的严夫人见了礼,一脸笑,“刚添了几件要紧的事,忙的晕了头,差点误了侍候老祖宗用饭的时辰。”
严夫人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扶姚老夫人,姚老夫人一张脸拉的更长了,“这个家里里外外全靠你,你这么忙,不用来侍候了,让老三媳妇侍候着就行。”
“这是老祖宗疼我,可再忙,这孝道上不能缺了,咦,二太太呢”严夫人扶着姚老夫人进了西厢,只看到徐太太和黄二奶奶,惊讶问道。
黄二奶奶用力抿住笑意,急忙示意小丫头,“快去看看,二太太到了没有。”
姚老夫人拉长的脸上,露出隐隐的执拗之意,这个大儿媳妇,当初她就没看中,她就知道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从来就没跟她一条心过,当初她就不该太心疼儿子,一时心软就由着儿子了……
李夏心疼无比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阿娘,李夏看了几眼,移开了目光,唉,以后她和姐姐,也要练一练这一站一天的站功才是。
李文岚之前被李文山耳提面命教训了小半个时辰了,看着阿娘,一声没敢
第二百二四章 不能委屈自己
严夫人看着只顾低头喝汤的姚老夫人,“老祖宗,咱们这一大家子,您这些儿子,孙子,重孙子,往后,都得靠着人家,显哥儿今年十一了,读书上头,跟他爹不相上下,明哥儿也不是个很聪明的,老祖宗就不替他们想想”
姚老夫人沉着脸,一声不吭。
“大哥儿因为舞弊的事,已经断了仕途,老爷这一任,照理说今年年头,下一任就该有说法,因为这事牵连,到现在还悬着,老爷前儿来信,还问五哥儿这边有什么信儿没有,他这下一任去哪儿没有着落,下一任江南东路漕司倒是先有说法了。
老爷日夜悬心。三番五次嘱咐我,要善待小三房,让我一定要多劝劝母亲,心胸放宽,收一收性子,山哥儿他们,也是您的亲孙子……”
“亲孙子!”姚老夫人一声冷笑,打断了严夫人的话:“我操心搏命养大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子,又有了重孙子,我都快七十的人,我还能活几年不说让我好好享一享儿孙的孝心,舒心几年,反倒逼着我替他巴结那一帮贱人养的贱货,这样的话,你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几句话说的严夫人脸色铁青,压着心神强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母亲觉得好些没有再让人盛碗汤来”
姚老夫人冷哼一声,严夫人一句不再多说,起身叫了丫头婆子进来。
不大会儿,二老爷李学珏陪着太医进来,诊了脉,写了一遍平时荣养的方子留下,严夫人看着人去配了药来,才告退回去。
……………………
徐太太带着儿女,跟着众人急急忙忙出来,出了荣萱院,一口气松下来,腿就软的几乎站不住,李冬急忙上前扶住徐太太。
郭二太太已经急急忙忙去请大夫了,就是不急着请大夫,她也懒得理会小三房这些人,黄二奶奶将女儿玉姐儿交给奶娘,一边紧一步上前扶住徐太太,一边吩咐道:“去抬顶暖轿来。”
“不用不用。”徐太太急忙摆手,“我……”
“又不是只为阿娘,”李夏干脆的抢过徐太太的话,“这天都黑了,玉姐儿这么小,没有暖轿不行的,咱们园子里花花草草长的这么好,小孩子家眼睛干净,不挡着点儿,万一吓着怎么办哪,是不是啊二嫂”
黄二奶奶看着李夏,又是惊讶又是想笑,赶紧点头,“可不是,九妹妹真是心细如发,就是这样。”
几句话间,婆子已经抬了暖轿过来,李冬扶徐太太上了轿,冲黄二奶奶曲了曲膝,低低谢了句,扶着轿杆,和李夏、李文岚一起,往明安院回去。
暖轿一直抬到明安院垂花门内,李冬和丁香扶着徐太太下了轿,李夏从荷包里摸了一粒银福豆,递给最前的抬轿嬷嬷,“两位嬷嬷辛苦了,天冷,嬷嬷喝杯热茶吧。”
“唉哟!”抬轿嬷嬷意外之下,喜笑颜开,“谢九娘子赏!”
李冬回头看向妹妹,李夏已经转身跟上来了,紧挨着姐姐,低低道:“我问过七姐姐,七姐姐说,有来往递信送东西什么的,她都是让人抓一把大钱,要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就不用赏,下午我让人往七姐姐,八姐姐,还有大嫂二嫂她们院子里送过一回东西,榆叶和青果去的,都得了赏钱,可见这是伯府的规矩。”
&nbs
第二百二五章 大处着想
“我知道了,谢谢大伯娘,那我回去了。”李夏谢了严夫人,站起来告辞。
严夫人忙叫了蔓青进来,吩咐她带两个小丫头,送李夏回去。
李夏回到明安院没多大会儿,李文山陪着大夫,就进了明安院。
大夫凝神仔细诊脉,李夏轻轻拉了拉李文山,两个人挪到帐幔一角,李夏掂起脚尖,凑到李文山耳朵,低低道:“这些大夫,都是常来伯府这样的人家的,都懂事得很,一会儿你跟大夫说,阿娘是路上累着了,又受了些风,象是有些小风寒的样子,让他照小风寒开方子,还有,年三十前,就让阿娘一直病着。”
李文山在京城熏陶了这几年,这些的事情,已经十分明了和熟捻,连连点头,示意李夏放心。
两人嘀咕好转过来,大夫也诊好了脉,李文山让着大夫出到外面,听大夫说了几句脉案,一边亲自给大夫磨墨,一边笑道:“我阿娘一向不怎么强健,又晕船晕的厉害,昨天夜里在船上,风大又冷,阿娘睡着时,窗户没关紧,受了风寒,先生诊的脉象怎么样”
李文山甩出来的这根色彩明艳的彩色翎子,大夫一听就懂了,捻着胡须笑道:“老朽诊下来,也是如此,令堂确实是小风寒的症状,幸好发觉得好,还没十分起来,我开两个方子,换着吃吃,好好歇上几天,最好别出门,很快就能好了。”
李文山连声谢了,看着大夫开了一张小风寒,一张日常调理方子出来,一边送大夫出府,一边打发婆子往严夫人处禀报了。
李文山送走大夫,再回到明安院,婆子已经提了几包药送过来,李文山将阿娘的“病情”仔细交待给了李冬。
徐太太这会儿已经睡沉了,这药还是要熬出来的,李冬吩咐小丫头看着熬出来,亲自端到屋里,却没叫醒徐太太,只随手放到了一边,五哥交待的清楚,阿娘没什么事,就是累极了,阿娘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一觉,好好歇一歇。
徐太太一会儿睡沉一会儿呻吟,李冬干脆睡在了徐太太床前脚榻上,一夜起来了不知道多少回,四更时分,徐太太总算睡沉了,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杆。
李夏进来看过一回,洪嬷嬷守在外间,示意她阿娘和姐姐都睡沉了,李夏掀帘子瞄了眼,悄悄退到外间吃了早饭,拿了书包,带着青果上课去了。
严夫人安排的青藤居,在外院靠近内院的一个清静角落,靠近她平时理事听回话的议事厅,十分便当。
李夏出来的早,出了角门,先围着青藤居转了一圈,这里她一趟也没来过,从前在伯府那么多年,除了自己和姐姐住的那间偏僻小院,就连后面的园子,她都没去过几回。
青藤居偏在伯府一角,三间上房门朝东开,背靠高大的院墙,起高了地基,显的十分舒适,南边是高大的伯府院墙,院墙上爬满了粗大枯干的藤枝,李夏认不出是辟荔蘅芜,还是紫藤什么的,春夏时,应该很好看。
北边小小两间厢房,做了茶水间。
上房里已经布置妥当,中间靠后放了只红铜大熏炉,李夏和李文岚两张课桌,摆在熏炉前,屋子四角,放了四只小巧的炭盆,都加了红铜罩子,先生的书桌上,放了盆姿态舒展,青翠可人的金钱菖蒲,靠着墙,错落有致的放了两三个花架,摆着几盆已经盛开的寒兰。
屋子里清雅宜
第二百二六章 家事不能管
“老太太真是不简单,徐大郎说,都是老太太的主意,说是总算有了用银子的地方,往后徐大郎和五爷、六爷舅甥三个,相辅相助,两家就都能立起来了。”
郭胜的声调中透着浓浓的敬佩和感慨。
“从前还好,如今咱们要做点儿事,银子就少不了,原来,我是打算从磐石那里调银子用,可现在,磐石被世子爷盯上,这银子,少了还行,要是调多了,只怕瞒不过世子爷。不敢瞒姑娘,听说老太太要走海路进京,我就起了心,没敢多想……”
郭胜轻轻咳了一声,他打的那些主意,这会儿没脸提了,“没想到,老太太是这样的见识胸怀,令人敬佩。”
李夏斜着郭胜,好一会儿,慢慢哼了一声,这似有似无的一声哼,哼的郭胜心儿颤了好几颤,下意识的头往下缩,他那点子龌龊主意,姑娘必定一清二楚,姑娘不高兴了……
“这是京城,如今也不是你带着胡磐石坑蒙拐骗打江湖的时候,这种不上台盘的心思,收一收。”李夏声音微冷,郭胜额角冷汗都出来了,赶紧答应。
……………………
从小三房回到伯府第二天起,姚老夫人心口一直疼,徐太太路上受了风寒,只宜闭门静养,李文岚年后考童子试这事,伯府上下是都知道了的,成了府里和过年同等地位的大事,唐家递了准信,黄夫人过了正月十五就启程,二月中下旬进到京城,随行的,还有几船族里给唐家瑞备的嫁妆……
一堆一堆的事挤上来,严夫人看起来忙碌不堪,其实却比平时轻松。
徐太太算是个能干的,至少李文山成亲这事,交到她手里,严夫人看了几天,十分放心,这一件,严夫人再看着点儿就行,不用事事操心了。
六哥儿考童子试这事,他五哥忙进忙出,她要操心的,也就是茶水点心变着花样精美而已,大过年的,家里可是什么都齐全。
徐家初几就到京城了,早就听说徐家那位老太太不简单,那位徐舅舅,听说也不好缠,不过……这是老夫人的事,不是她的事。
严夫人想着姚老夫人那些话,心里一片冷硬。各人管各人的事吧。
……………………
秦王府里,虽然只有秦王这一位主人,不过府里过年的热闹喜庆一分不减,秦王那间书房除外,安静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陆仪进了垂花门,沿着游廊,转头廊下新换的崭新宫灯,和院子里应景的万年青,和盛开的海棠,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小内侍打起帘子,陆仪进了屋,一眼先看到长案一头放着的一盆姿态极佳的水仙,笑意更浓,看起来王爷心情也不错,居然让人把水仙摆到桌子上了。
“坐,我写完这封信。”秦王头也不抬的示意陆仪,陆仪在长案前的扶手椅上坐下,抬眼看到笔洗旁边一个解了一半的白玉九连环,急忙移开目光,仔细看着对面一盆寒兰。
秦王很快写好了信,亲手漆封盖了小印,吩咐快马急递给金世子,站起来,伸展了几下胳膊,看着陆仪问道:“找到了”
“哪还用找李文岚的先生是郭胜!我直接找郭胜要了几篇,又细细问了李文岚的学问才气,郭胜极口称赞,说他看过苏烨的诗词文章,李文岚纵然比不过他,也差不了多少,文章一道,说到最后,差别都在格局品味上,郭胜说李文岚和李文山一样,都是有天赋的,李文山胜在心地,李文岚胜在天生风雅。”
陆仪说着,将一卷金粟纸递给秦王。
第二百二七章 与平常不同的年夜饭
陆仪嗯了一声,将抬脚要走,又回头问了句,“李五前儿又问了一回,他大伯下一任,有什么信儿没有。”
“就秦凤路吧,做一任安抚使。”秦王脸色微冷,“李学璋这个人,心眼太活了些,他那只脚,恨不能踩齐所有的船。放到秦凤路看看吧,要是这一任还定不下心,哼。”
陆仪被秦王这似有似无的一声冷哼,哼的心里一紧,忙低头应了,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
徐太太一直病到腊月二十九,大夫来诊了脉,说脉象平和了,药不用再吃,只是不能太辛苦,还是要好好将养一阵子,毕竟久病初愈么。
姚老夫人也是腊月二十九这天,看了这一年里的最后一趟脉,就说她好了。
她倒不是为了大家过年过的舒心,而是,大年三十请大夫,这可不吉利,一直到正月十五,她都一定要好好儿的,大夫无论如何是不能上门的,到她这个年纪,最忌讳这样的不吉利。
大年三十一大早,永宁伯李老太爷带着二儿子和五个孙子,先从伯府大门起,新桃换旧符,挨门贴春联,伯府不算小,要贴的门多,换了桃符春联,李老太爷又带着儿子孙子,往族里几个长辈族老家中,送了桃符门神,直忙了整整一天。
姚老夫人也不能闲着,坐着轿子到府里各处拜各种神,再到厨房转一圈,回来再亲手摆好初一祭祖先祭神的几样最主要供品,忙完,这一天也差不多了。
临近傍晚,永宁伯府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到处是亮堂的、喜庆的大红大绿,丫头婆子们个个喜气盈腮,脚步轻快,走路带风,处处都要洋溢着年节应有的喜气和吉庆才行呢。
一年中用不了几回的荣禧堂里,外面摆了一桌,李老太爷高居上首,二老爷李学珏坐在老太爷左边,李老太爷招手叫了大孙子李章显,让他坐到自己右手边,李学珏下首是二爷李文栎,对面是三爷李文林,李文山和李文岚坐了最下首。
二老爷一幅看笑话模样,不停的瞄着李文山和李文岚。
李文山和李文岚却浑然无觉,老太爷疼孙子,李章显又小,紧挨老太爷坐着,很正常啊,他们家里,有好事儿,从来都是阿夏排在最前的。除了显哥儿,兄弟中间,他俩最小,不陪末座,还能坐哪儿
二少爷李章明跟着阿娘赵大奶奶,在里面一桌。
里面也是一桌,和平时用饭一样,从严夫人到姚四奶奶,全都站着侍候,坐着的,还是平时那几个,还是一样的位置。
郭二太太避开严夫人,时不时狠剜徐太太一眼,她嫁过来这些年,年夜饭不坐着吃,倒要站着侍候,这是头一回,都是小三房,多余出来的一房人,非得腆着脸往府里挤,偏还挤进来了,老祖宗的心情,她觉得她比老祖宗更加感同身受。
赵大奶奶时不时瞄一眼徐太太,再瞄一眼不停的狠剜徐太太的郭二太太,保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心里却跳动着一团幸灾乐祸,虽说站着,心情却还不错。
她总觉得,那年春闱,老五没下场,一定是从王爷那里得了什么信儿,他得了信儿,自己躲远了,却一声不响的看着他大哥下场考试,让他大哥从此没有前程,这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呢
第二百二八章 做和想
“前儿钟鸣阁那场文会,你去了”外面,李老太爷带着满满挑剔的声音响起。
李夏眼皮微垂,凝神细听。
“是,苏大公子作东,是古家六少爷……”李文山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苦恼,听五哥这声调,这什么文会的事,不是头一回闹了。
“你如今是不得了的厉害了,叔伯长辈不在你眼里,连我这个祖父,也不在你眼里了,是吧”李老太爷打断了李文山苦恼无比的解释,“没规矩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孝字,比什么都要紧就连皇上,那也是以孝治天下!你这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祖父,不是……”李文山的话刚出口,就被李老太爷一声断呵,“你还敢跟我狡辩!没规矩的东西!你太婆说的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孙!”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