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江延世满眼的赞赏,转向李文山笑道:“来接六哥儿这个时辰,还早得很呢。枯坐无趣,要不,我请两位到旁边法云寺品茶赏牡丹如何正好偿了我欠两位的茶债。”
李文山拧眉犹豫,李夏眼睛里亮光闪动。
她差点忘了法云寺的牡丹,她想要看一看,还有法云寺的牡丹!
法云寺的牡丹跟江延世一样,只灿烂了短短十余年。
法云寺的牡丹,她只听古玉衍说过一两回,却印象深刻。
古玉衍头一回跟她说起法云寺的牡丹,是因为一个被押送到京城的和尚,金拙言定了秋后斩,古玉衍没办法,只好求到她那里,希望她能法外施恩,饶了那和尚一命。
这个和尚,就是现在法云寺的主持云空。
云空是个极其不通人情世故,脾气怪异的高僧,爱养牡丹,会养牡丹,只养牡丹。古玉衍说他是借养花而修行。
云空怎么认识的江延世,古玉衍也不知道,他知道云空的时候,云空已经是法云寺的主持,法云寺已经在江延世的护佑之下。
云空养牡丹,却极其厌恶别人靠近他的牡丹,江延世除外。
江延世死那天,云空挖出法云寺后园所有的牡丹,堆在一起,浇了不知道多少油,一把火,烧尽了牡丹,也烧了半条朱雀门街,国子监,太学和贡院,都烧成了一堆灰烬。
古玉衍跟着江延世,到法云寺看过两回牡丹,古玉衍找她求情的时候,说云空罪不可恕,可是那牡丹太好了,他是为了牡丹,向她求不可恕之恕。
江延世看到了李夏眼睛里跳过的亮光,眉梢微挑,眼神里都是疑问,李夏看着他笑道:“我听郭先生说过一回,法云寺的牡丹是京城一绝,是真的吗”
“各花入各眼,这要姑娘亲眼看了才能知道是真是假,法云寺离这儿很近,到前面街口,转个弯就是了。”江延世看看李夏,又看向用力拧着眉的李文山。
“去看看吧,看几眼就回来,不耽误接六哥。”李夏拉了拉李文山的衣袖央求道。
李文山拧着眉,一脸无奈,“好吧,那就烦扰江公子了。”
江延江没答话,只笑着欠身抬手,作了个请字手势,让过李夏,和李文山并肩出了茶坊,在众小厮护卫拱护之中,果然没走几步,就到了法云寺门口。
法云寺大门紧闭,江延世引着李文山和李夏,径直走向旁边角门,离了四五步,角门从里面拉开,几个长随垂手侍立,让进江延世和李文山、李夏三人,重又关上了门。
法云寺里清静的就象那天的明州馆子里,江延世带着两人,绕过大殿,径直进了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后园。
后园里只种了牡丹,地栽盆栽,高低错落,密密匝匝,数不清有多少牡丹,这会儿正是牡丹最盛的时候,放眼望去,娇艳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这法云寺的牡丹,果然名不虚传。”李夏低低感叹了句。
“郭先生大约是听古六说起的这些牡丹。”江延世落后李夏半步,和李文山并行,随着李夏的步子快慢往前踱步,“去年我请古六来过一趟,有些晚了,他看的是残花,不如这会儿,盛开之势将成未成,这几天的牡丹,才叫国色天香。”
园子看着宽阔,其实不算大,几句话之间,三个人就到了一间高出四五级台阶的草亭里,这高出的四五级台阶,足够让人站在草亭里,就能将整个园子收于眼底。
草亭中间摆着茶桌,一角放着只小小的红泥炉,草亭四周摆满了盛开的牡丹,站着,能看到整个园子的美景,坐下,眼之所及,也都是一朵朵、一株株的国色天香。
江延世慢慢转着折扇,看着站在草亭门口,慢慢转着身,一脸惊叹的欣赏着满园牡丹的李夏,嘴角笑意隐隐。
李文山挨盆看着草亭四周摆放的牡丹,一边看一边赞叹不已,“这盆这么小,一二三四……足足开了十六朵!这十六朵花排的真好看,这花是天生的”
李夏转头白了他一眼,江延世顺着李夏的目光看向李文山,笑着点头:“五郎好眼力,都是天生的。”
李夏失笑,微微掂起脚尖,轻快的转了个身,进了草亭,坐到茶桌旁,招手叫李文山,“五哥别看了,咱们还是喝茶吧,省得人家笑话你眼力好。”
“九娘子这话真是冤枉我了。”江延世坐到李夏侧边,将折扇递给小厮,一边稍稍挽起袖子准备沏茶,一边笑道:“头一回看到这些花,我也跟五郎一样,把那盆花儿翻来倒去的看,就以为那些花是别的地方剪来,攒到一起的。”
李夏看着提起银壶正要烫杯子的江延世,“还是让小厮沏茶吧,省得我和五哥又想看花,又想看你,眼睛
不够用。”
江延世手里的银壶一歪,水差点倒到桌子上,“九娘子这话……唐突了这些花儿。”江延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银壶,招手示意小厮。
李文山坐在江延世对面,看着将银壶茶滤等收拾下去,重新布置茶桌的小厮,笑道:“阿夏说的对,不过我觉得还是江公子沏茶更好看,花儿是死的,不好看。”
“五郎和九娘子今天是专程来打趣我的吧”江延世微微蹙眉,摆出一脸苦恼,“若论生得好,谁能比得过贵府六哥儿若论灵气,九娘子一人独占天下灵气十之**。”
江延世一边说一边摆着手,“咱们是来赏花儿喝茶的,这儿花香太浓,茶里的花香,连我也喝不出来了,是我疏忽了,这一趟就是赏花,茶就算了,回头我另寻好地方,补五郎和九娘子那一场茶。”
江延世连说带笑,转了话题,“这一本是云空禅师新种出来的,有满园红霞的艳,又有赵粉的娇,前儿云空请我起个名字,我看……”江延世站起来看了看,重又坐下,“巧了,正好九朵,就叫九娘子吧,花如其人。”
李夏眉梢微挑,正欣赏着一盆牡丹的李文山看向笑看着李夏说话的江延世,又看向李夏,突兀的问道:“这里的牡丹都有名字这一本呢我觉得这一本好看。”
“嗯,那一本是金阁,明黄璀璨,我也很喜欢。这园子
第二百九六章 唐家那位姐姐
晚饭后,金拙言从秦王府出来,上了马,小厮明剑勒马靠近,低低禀报:“回爷,今天未正前后,李五爷和妹妹九娘子在贡院门口遇到江大公子,和江大公子一起,进了法云寺,法云寺今天闭寺,小的们没法跟进去,申正二刻,贡院龙门开的时候,李五爷和九娘子从寺里出来,到贡院接了李六爷,就回府了,江大公子出寺门就上马走了。”
金拙言凝神听的专注,听明剑禀报完,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纵马往长沙王府回去了。
童生试第二场放榜比第一场还快,内圈高出一头的那个,还是李文岚的名字,连考了两个头名,严夫人再怎么屏着,那喜气还是四下透风的溢出来。
有这两个头名垫着,这第三场,除非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否则,没有头名,一个内圈是跑不掉的了。
严夫人喜气盈腮,身边的大小丫头管事婆子,也一个个脚步轻快的出奇。
她们府上,也要出一位象苏大公子、江大公子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了,往后出门,往哪儿一站,淡淡的说一句李六公子家的,再闲闲说几句我家六公子是个挑剔性子什么的,那份光彩得意,想想都兴奋。
第二场考试之后,多歇了几天,刚进三月,唐家夫人和大姑娘唐家瑞的船,就进了京城。
严夫人打发从老二李文栎到老五李文山,李文岚是自己兴奋的非要跟去不可,一家子兄弟五个,一齐接到了南门水码头。
隔了一天,等黄夫人安顿好,歇过口气,严夫人和徐太太一起,到唐府拜会黄夫人。
李夏拉着阿娘,也要跟去看看唐家姐姐,徐太太是早就习惯了她家这个小女儿说怎么就怎么,她家阿夏虽说主意大,可说话做事,不说件件妥当也差不多,可从来没出过大格。
严夫人见李夏一定要去看看唐家姐姐,索性把李文楠也带上了,她是极其愿意让孩子们和唐家多多走动的。
黄夫人带着女儿唐家瑞,迎在二门里。
李夏和李文楠下了车,仔细打量迎面站着的唐家瑞。
从前,她只在郑家覆门后,远远看到过她一眼,之后,在她一头摔回来前的一两年,见过几张她让人画的她的起居图,不管是远远那一眼,还是后来的起居图上,她都如同一片深秋枯黄的树叶,削薄枯干,全无生气。
眼前的唐家瑞穿着件杏黄不擎襟褙子,里面抹胸和曵地长裙都是极淡的鹅黄色,褙子和抹胸都没有绣花,只在裙子上,绣着几枝果实累累的杏枝。站在那里,娇俏盈盈,羞涩的笑着,明艳美丽的如同杏花儿一般。
唐家瑞跟在黄夫人身后,和严夫人等人见了礼,将一行四人接进后堂。
随夫人已经到了,几个人见了礼,让着坐下,随夫人招手叫过李夏,和黄夫人笑道:“这就是五郎那个小妹妹,小九儿,你看看,是不是满门灵秀”
李夏和李文楠一起下车时,黄夫人就多看了李夏好几眼了,李文楠她是认识的,这个和李文楠一样打扮的灵秀小姑娘,不用说,肯定就是李家小三房那位最得家人宠爱的九姑娘了。
”一下车我就看着这孩子好,眼明心亮。“唐夫人拉过李夏,仔细的看,李夏站在唐夫人面前,微微抬头看着她,脸上眼里全是笑,”夫人真象我大伯娘。“
随夫人看看一身书卷气,稍稍显的有几分柔弱的黄夫人,和眉飞眼亮,看起来极其精干利落的严夫人,抬着眉毛,探身看着李夏问道:“哪儿象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一看就是我家长辈啊。”李夏看着随夫人,拖出几分尾声道。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头一回见夫人,我也觉得象我阿娘一样。”李文楠赶紧捧场,她们姐妹,那是必须两位一体的。
黄夫人一边笑,一边拉过李夏,抱在怀里搂了搂,“这孩子,怪不得都疼你,我也疼得很!”
“你妹妹是真心话,你是瞎说。”随夫人点着李文楠,“你记得头一回见黄夫人是哪一回”
“呃!”李文楠卡壳了,“虽说不记得了,可还是头一回见面就觉得是一家人啊,就跟我见夫人您一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严夫人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夫人和黄夫人,连徐太太在内,笑成一片。
李文楠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李夏被黄夫人搂着,看着李文楠,也咯咯的笑倒在黄夫人怀里。黄夫人一边笑一边低头看着她,俯到李夏耳边笑问道:“你看着你七姐姐笑什么
”
“我笑七姐姐说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阿娘跟五哥说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李夏掂起脚尖,凑到黄夫人耳边答道。
黄夫人轻轻喔了一声,轻拍了李夏两下,“你这个鬼灵精。”
“这两个在家淘气,出来还是淘气。让唐家姐姐带你们出去玩儿,别耽误我们说话。”严夫人探身伸手轻拍了下李文楠,把她们往外赶,她和徐太太这一趟来,要商量的事儿太多了。
李文楠拉着李夏,团团曲膝告退,跟着唐家瑞,往后面园子逛进去。
李夏捏了捏李文楠的手,甩开她,跳过一步,伸手拉住唐
第二百九七章 有心无心挑个事儿
黄夫人带着女儿回到京城,严夫人就正式的忙碌开了。
严夫人和徐太太从唐家回来隔天一大早,满府的管事婆子都出动忙碌起来,先看着清空四周,围上围幔,工匠进场,各处尺寸式样花色流水般报到严夫人这里,再送到明安院,再拿到唐家请黄夫人过眼……
李冬的亲事下了细帖子,也要开始过礼了,这礼数上也是半分不能差了。
冬姐儿这门亲事,认真说起来,低嫁的不算少,这礼数就得更加经心细心,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要不高不低刚刚好,免得让人家觉得她们家因为低嫁而怠慢,或是仗着门第儿钱财而傲慢,先有了不愉快,冬姐儿嫁过去就艰难了。
冬姐儿这打嫁妆定尺寸什么的,又都在霍老太太那头,这也是三四处的事儿……
严夫人忙的简直要忘了李文岚还有一场考试这件事,等李文岚第三场考完出来,严夫人才想起来今天考试,拍着额头懊恼了好一阵子,又淡定了,岚哥儿有他四哥五哥呢,还有郭先生和他舅舅,她就是操心,也是瞎操心。
没几天,童试最后一试放榜,和李文岚这连着三个头名一起出来,几乎眨眼就哄动全京城的,是最后一场考试时,李文岚那份策论。
童试头名不容易,可童试三年两头考,这头名就是三年两头出一个,一个接一个的童试头名,秋闱屡考不过的,多的是呢,这童试头名,也就不怎么样了,特别是在京城这样藏龙卧虎,精英人尖儿一抓一大把的地方,一个童试头名拿出来,连声水响都没有。
轰动全城的,是李文岚那份策论。
陆仪抄了那份策论,进了兵部那间小院。
小院上房,秦王、金拙言正和兵部尚书江周,对着沙盘,演算调兵的路径。陆仪掀帘子看了眼,退到旁边厢房,喝着茶,将那份策论又看了一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陆仪抿着茶,瞄着上房,等江尚书掀帘出来,站起来,拿着策论进了上房。
秦王正挥着胳膊舒展身子,金拙言对着沙盘还在盘算。
“童试放榜了。”陆仪一进门就笑道。
“怎么样”秦王忙落下胳膊问道,金拙言也抬起了头。
“还是头名,这是岚哥儿这一场的策论。”陆仪将手里的纸卷递给秦王。
秦王展开,一目十行看了,递给金拙言,抬头看向陆仪,陆仪迎着他的目光,“唐尚书张榜公布了内圈十几个人的诗文策论,已经传抄的到处都是了。”
金拙言也看完了,微微蹙眉看向秦王。
“我去找过郭胜了,郭胜正在屋里转圈头痛,他说王爷刚被削爵时,李文岚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借着这件事,将兵驿以及帝国驿路上的沿革制度,以及他这些年游历时看到的好处弊端,都说了说,没想到童子试上,唐尚书出的策论题目竟然没限定,让大家想到什么写什么,更没想到,岚哥儿竟然写了这兵驿的事。还写成了这样。”
陆仪指了指金拙言手里的纸卷。李文岚这篇策论,分析的太清楚,也写的太认真太实在了。
“李
文岚这心里,大约是替王爷存了一段不平气。他为什么要写了这样的策论,只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这源头,咱们无论如何脱不开。”金拙言展开纸卷,又看了眼,再看向秦王。
秦王慢慢将手背到背后,微微昂着头,眼睛微眯,片刻又舒开,“咱们知道这是岚哥儿出自本心本愿的一篇文章,就足够了。这源头么,用不着脱开,李家兄弟都不忌讳,咱们有什么好
第二百九八章 振夫纲
李文岚童试连考了三个第一,虽然不容易,却没被李老太爷和李二老爷看在眼里。
虽说他俩一个从没下场考过,一个屡败屡考,败到他哥嫌丢人不许他再考,可无论如何,人家眼界在那儿呢,这童试一个两个的第一,可不会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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