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婆子嚎啕了两声,“可怜我那小闺女,弱柳扶风,桃杏花儿一样的人品啊,我养这个小闺女,就没打算让她接客,只想给她找个富贵好人家,抬进去过个安稳日子,那章仁发了毒誓说一定抬我家小闺女进门,就是实在忍不住,求先成了好事,我心一软……”
董三少爷听的目瞪口呆,这是哪跟哪这事跟他可没关系,得赶紧说清楚,这婆子怎么知道他是翰林家的怎么揪着他不放这众目睽睽之下,这怎么能行
“你也想跑!”婆子猛一把揪紧努力要挣脱出去的董三少爷,接着又嚎
哭了两声,“诸位大老爷老少爷们们,你们评个理儿,翰林家这位三少爷的兄弟章仁,梳拢了我家红杏,整整十天没出门的折腾我家红杏啊,一个大钱没给,许了要抬我家红杏回家,我就是为了让红杏能有个依靠,能有份安稳日子啊,你们翰林家,怎么能做这样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啊!”
“不是我!我不知道!”董三少爷急的一身白毛汗,真是见了鬼了,章仁呢这个章仁哪儿去了
“昨儿个,那章仁弄坏了我家红杏这顶金冠儿,我说叫个人拿来修一修就行了,那章仁非要亲自拿来修,说什么红杏的东西他舍不得让别人拿,他要亲力亲为,谁知道,昨儿个早上,他拿了这冠儿,就没影儿了啊!”
婆子一只手紧紧死揪着董三少爷,另一只手,捶胸顿足照样捶的热闹无比。
“我家红杏儿啊,哭死过去好几回啊,可怜我家红杏儿啊!”婆子哭嚎的有腔有调,十分悦耳。
董三少爷那点子挣扎和分辩,被婆子这高亢响亮、密不透风的哭诉,压了个干净。
“这位嬷嬷,您先别急,董翰林家在咱们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您先别急,人总是找得到的。”伙计趁着婆子一个抽气的功夫,赶紧插话劝道
第三百零二章 半路杀出个坏事儿的
董三少爷由这位老贺陪着,一直守在南水门内一间酒楼的二楼,到第二天午时刚过,就看到章仁悠悠哉哉、潇洒无比的晃过来,两人急忙下楼,带着人,缀着章仁,悄悄追了上去。
阿夏她爹李学明李老爷的船泊进了南水门外码头,下了船,安排管事赵平安看着人卸行李运行李,李老爷和陈定德陈师爷说着闲话,步行往南水门进去。
李老爷只打发人和伯府说了这两天到京城,昨天泊在长垣码头时,却没打发人告诉伯府。
他离开京城二十多年了,原本离开京城时,是暗暗立了此生再不踏入京城的誓,原以为京城诸般,此生再不能见,如今回到京城,启程时还好,昨天泊在长垣码头,竟激动的一夜没睡着。
天没亮起来,沿着码头走了一圈,他就决定不打发人先往伯府说这一句了,不让人来接他,一会儿到了南水门,他要慢慢走回去,一路上好好看看,嗯,先到南水门里那间小铺子,要两个酥脆的胡饼,一碗河鲜浓汤,吃好了,好好逛一逛,傍晚再回家。
陈师爷年青时穷困,曾经跟着一个举人做伴读,在这京城住了十来年,他做这师爷,也是那位举人的照应推举,这趟再到京城,激动之情,也就比李老爷略差一线而已。
两个人怀着同样的激动之情,站在南水门外,看着旁边繁忙的河道,和巨大的水门暗桩,再看看身边挤挤挨挨,脚步匆匆的行人,只觉得过往种种,如同这份繁华急匆,扑面而来。
李老爷拍着沿河的石头栏杆,连声感慨,“回来了!又回来了。你看看这水门,也就咱们京城有。多气派!”
“可不是,我头一回到京城,跟着朱先生站在船头,哪,就象他们那样,是换了小船,从水道进去的,当时看到这水门,我张着嘴,看傻了,把朱先生笑坏了。”陈师爷环顾左右,同样感慨万千。
“这笑什么这水门是壮观。”李老爷捻着胡须,哈哈笑了几声,“走,咱们到水门里那家张记吃胡饼喝河鲜汤,我跟你说,美味极了!”
两人进了南水门,一边四下看着,说着哪里还跟从前一样,哪里怎么这样那样了,那家这家,二十年的变化,不大,也不算小。
慢慢往前走着,离张记还有十来步,富贵带着金贵和几个长随小厮,迎着李老爷,挥着胳膊,喜气洋洋的从人群中往两人这边挤过来,“老爷!老爷!是我,是我啊!”
富贵和金贵几个,是郭胜离开高邮前几天,才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长随,李老爷见过,可这会儿富贵和金贵一身锦衣,富贵气象太重,他看的有几分恍惚,不敢认,只是纳闷,这两个人,叫他好象有些面熟呢。
章仁跟在富贵这一群人中间偏后,眼睛瞄着不知道哪儿,脚步加快,挤过富贵,挤到李老爷面前,笑容满面长揖到底,“这位先生,在下是外乡人,想打听一下,姚记珠子铺怎么走我从宜男桥起,找了一上午了,走的腿都酸了,也没找到。烦请先生指点一二。”
李老爷失笑出声,“姚家珠子铺在潘楼街上,离这儿……”李老爷回身指了指巍峨的水门,“这是南水门,离的可远的很了,你从宜男桥一路走到这里的”
“可不是,我这个人,天生的不辨方向,唉!真是,处处都是麻烦,能不能烦先生指点指点在下,到底该怎么走在下天不亮就出门了,走到现在……真真是!”章仁和李老爷紧挨站着,时不时拍拍自己的额头,说一句笑两声,看起来亲热愉快极了。
李老爷本来就心情极好,被章仁这么个气度出众,感染力不凡的外乡人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章仁的肩膀,“天不亮走到现在兄台可真是……好脚力!”
“可不是!”章仁跟着哈哈笑起来,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腿,“全凭这两条好腿!”
不远不近缀在章仁后面的老贺,拉了拉董三少爷,“三少爷,那章仁有同伙,人还不少,咱们……”老贺歪着脸咧着嘴,“可是,要是这会儿不动手,到明天午初,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盯到这章仁,这人狡猾的很呢,真要是明天午初交不出章仁,那老虔婆不要脸的很……这个这个,三少爷的意思呢”
董三少爷看看自己带来的三四个小厮长随,和老贺找来的三个壮汉,再看看章仁和李老爷那一群,低声道:“人,差不多吧”
“三少爷没打过架,不会看这个。咱们这边,我实话实说,三少爷别见怪,也就我跟他们三个,能打一打,三少爷和你那几个小厮,哪打过架他们,”老贺往章仁那边努了努嘴,“就是那个老的,都不简单,一看就是一路打架打出来的,唉,再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这章仁机灵得很,逮到他极难,这回只怕也是这章仁要见同伙,才让咱们得了机会,这机会不能放过,让我好好想想。”
老贺拧眉攒额,片刻,拉了拉董三少爷,俯耳低声道:“得用点计,我看这样,我带个人,去捉章仁,不过,三少爷你得来造些乱相,给我打个掩护,我才能得手,你得上去打,好好打。”
“啊”董三少爷瞪着老贺,他上去打不得被人家打死
“为什么让三少爷上去呢。”老贺瞄了眼左右,“象章仁,和他那些同伙,那双招子好用着呢,一看三少爷,翰林家公子,又有个秀才功名,他们不敢动手打您。要是谁都敢打,那么没眼色,那章仁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您只管冲上去,带上你那几个小厮,闭着眼睛往上冲,别管谁跟谁,除了章仁,你就是个逮谁打谁,一通王八拳只管打,不求打着人,只要乱起来,我带人趁乱捉住章仁,一切就妥当了。”
董三少爷认真想了想,还真是个好办法,就是,太不雅相了,不过,打架这事……他还从来没打过架……
“三少爷,人家要走了,您得赶紧拿主意,是明儿咱们找那老虔婆打擂台,还是……”老贺看着前面越说越亲热的章仁和李老爷,催促道。
“好!就这样!”董三少爷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主意一定,颇有几分跃跃欲试,他还从来没打过架呢。“现在就冲上去”
“这儿太远,咱们往前去一点,三少爷别紧张,吸口气,吐出来,好了,往旁边看,看那船上的那个撑蒿的,多漂亮的小娘子……行了,就到这里,差不多了,等我喊冲!三少爷你记着,你得冲出气势,你就喊章仁你这个恶棍,你们也喊,喊的越响越好!冲的越勇猛越好,气势夺了人,就先胜了一半了,好了,准备好了,三少爷,冲!”
总指挥老贺一声令下,董三少爷连紧张带着份临阵的畏缩,一张嘴就卡壳了,可后面几个小厮,却喊的响亮:“章仁你这个恶棍!”
董三少爷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跌撞一步,一头冲了出去,“章仁,你站住!”
老贺带来的三个壮汉,拖着小厮和董三少爷,几步上去,抡拳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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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富贵唉哟一声尖叫,张着胳膊拦在李老爷面前,“少爷少爷!唉哟少爷!不能……唉哟可不能……唉,这是你丈人,丈人!”
“打的就是丈人!”老贺紧挨董三少爷,一边挥拳乱打,一边应声吼道。
“对,章仁呢打的就是他!”乱打一起,被裹挟推举在正中的董三少爷,有点儿兴奋了,这一声喊的气势十足,响亮无比。
李老爷目瞪口呆的看着冲着他挥拳直冲上来的董三少爷等人,章仁扯着他衣袖,正往他身后躲,董三少爷他们,当然得冲着他上来了。
旁边一座酒楼二楼,郭胜紧贴窗户一边站着,伸长脖子拧着头往下看,徐焕被他一只胳膊按在墙上,急的跳脚,“让我也看一眼!让我看看!打着没有哎!打着了没有”
楼下,眼看董
第三百零三章 各有看法
老贺塌肩缩头,一张脸青灰的没人色,瞄着四周,挪到董三少爷身边,哆嗦着嘴唇,“三少爷,章章章……仁那厮,他跑了,三少爷,咱们……咱们这是被章仁算计了,小的……”
老贺抬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又打发一巴掌,“叫你多事!叫你多嘴!”
董三少爷木木愣愣的看着老贺,他是被算计了,算计他的,好象不只章仁一个吧……
“章仁肯定知道是小的多事多嘴,小的可惹不起章仁,要是让章仁找到,小的这条命就没了。三少爷,小的走了,现在就走,远走它乡,躲上几年再说。三少爷,就此别过。”老贺呜呜哭着,一把一把抹着眼泪,挪了挪,转身就走。
董三少爷愣愣的眨了几下眼,目光从眨了几下眼就没入人群的老贺身上,一格格移到钗掉发乱,上衣上星星点点全是血,两只手握着把扫帚,拉着架势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李夏身上,看到一只手紧紧拉着李夏衣袖,冲他怒目而视,时不时呸一口的李文楠,再看向两人身后,那围成扇形,举着扫帚墩布杆,竖着毛的众丫头们……
董三少爷只看的满心寒意惧意,这一群都是雌老虎!
严夫人得了信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了两三遍,问清楚问确实了,只觉得眼前连晕了好几晕,伸手按在蔓青肩膀上,用力站起来,一迭连声的叫着赶紧去秦王府请五爷回来,赶紧叫松哥儿过来,赶紧备车,赶紧去请大夫,赶紧赶紧!
她再一次,自己先乱成一团。
严夫人刚冲到二门,就看到徐焕衣衫零乱,一只脚上只有袜子,红着眼一脸泪光,后面一群小厮抬着只旧竹榻,进了二门。
“夫人,赶紧请大夫,姐夫他……姐夫他……”看到严夫人,徐焕两只手捂着脸,嗷嗷哭起来。
严夫人吓的腿一软,要不是蔓青扶的快,差一点就坐到地上了。
“我没事,大嫂我没事。”李老爷从竹榻上昂起头,赶紧解释,这一路上,他都说了多少遍了,他没事,没事了。
唉,阿夏舅舅这是太担心他了,他胆子又小,他真没什么事。
严夫人听李老爷中气十足的说没事,一口气松下来,吩咐赶紧抬进明安院,随手抓了个婆子,吩咐赶紧跟徐太太说一声,再抓个婆子赶紧看看大夫来了没有,一大串吩咐喊下去,才想起来吩咐李文松,“你在这儿傻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衙门看看!还有你妹妹,去找你妹妹,你妹妹哪儿去了”
李文松哎了一声,赶紧往外跑。
严夫人吩咐走了李文松,提着裙子连走带跑,赶到明安院,徐太太倒比她淡定多了,“大嫂别急,看老爷这样子,跟上回一样,就是看着吓人,上回也是这样!”
李冬忙着让人备热水拧帕子,亲自动手,轻轻擦拭阿爹脸上的血污,阿爹这一回,还真是跟上回差不多,连伤的地方,都差不多。
大夫进来诊了脉,确定无疑的说是皮外伤,最多三五天,消了肿化开淤也就好了。
严夫人这才一口气松下来,退出来,看着坐在廊下垂着头还在抹眼泪的徐焕,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坐到徐焕旁边问道:“舅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徐焕又抹了两把脸,“老郭说南水门内有一家馆子,瓦块鱼做的绝佳,约了我今天去吃。
我俩刚吃到一半,就听到楼下叫着喊着打的就是丈人,开始我俩还看热闹,人多又乱,还没看清楚,就看到阿夏和楠姐儿疯了一样冲出来,一个叫着敢打我爹,一个叫着敢打我三叔。
我当时吓的腿都软了,坐在楼梯上起不来,等我下去的时候,就……姐夫就这样了。”
徐焕又抹了把脸,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阿夏那妮子怎么就冲上去了,老郭就跟他说,让他过去帮忙哭一场,别的,一个字也没跟他说过!
严夫人斜着徐焕,这位舅爷,看着倒象个老实人,不过,他可是跟着他太婆长大的……算了,这事还是得问郭胜,一会儿叫上五哥儿,她跟他一起,好好问问这个郭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文松骑着马,离京府衙门还有两条街,迎面撞上了陆仪,陆仪忙招手示意李文松,勒马靠近,指着身后几辆大车笑道:“是去接阿夏和七娘子都在车里,你五哥正忙着跟王爷和世子爷算几笔帐,不得闲,王爷吩咐我替他走一趟看看,府衙那边还在审,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文松听陆仪这么说,长长松了口气,陆将军说没大事,那肯定就没大事。
“我带阿夏她们回去,说是阿夏伤得重”李文松忙欠身答话,又问了句,回事的小厮说,九娘子一身都是血……
“呃,那个……都在车里。”陆仪含糊了一句,他还没弄清楚呢,阿夏那一身血,是哪儿来的
“多谢陆将军。”李文松一句话问出,就知道不妥当了,陆将军怎么能知道她们府上两个小娘子伤的怎么样,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不过看他这样子,阿夏肯定伤的不重,不重就好!
“那我先带两个妹妹回去,多谢陆将军,多谢王爷。”李文松在马上欠身。
陆将军笑道:“你赶紧带她们回去吧,怕是受了惊吓,府衙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这就过去看看,看着结了案再走,只怕一会儿王爷也要问起这事。”
李文松将李文楠和李夏,连带一群丫头送回永宁伯府,急急忙忙再往府衙赶。
等他从府衙赶回来时,李夏和李文楠已经诊了脉查了伤,洗干净换了衣服,在严夫人上房门口跪着了。
李文松嘴角往下撇成个八字,绕过两人,弯腰看看李文楠,再看看李夏,冲两人竖起大拇指摇了摇,这才掀帘进屋。
“怎么回事”严夫人看李文松进来,不等他见礼就劈头问道。
“就是,巧了。”李文松想着先从哪儿说起才好,“打了三叔的,是董家三哥儿……”
“啊!”严夫人一下子窜了起来,这事儿可就更不对了!
“说是昨天中午,董三在姚家珠子铺门口,遇到一个叫章仁的泼皮,哄他说什么没带钱什么的,让董三在姚家珠子铺里帮他看着一顶树叶金冠,结果没多大会儿,就有娼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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