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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

    杨国忠府邸,数量大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天子赏赐,请杨相公谢恩吧……”

    宦官尖利的嗓音在附近大街上回荡着,杨府的家奴们不敢耽搁,赶紧去通报自家家主。杨国忠正自发愁,今日惹得天子发怒,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虽然天子仅仅是出言训斥,实则对他还是信任有加,可无论如何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第二百七十一章:兄弟再相见
    很快,被俘的“巨盗”们纷纷招供,原来他们不过是渭河上专门劫掠过往行商的水匪,小打小闹的勾当倒是寻常做,而在长安城中强抢权贵富户这等惊人之举还是头一遭。同时道出了关键的幕后,出钱收买以及安排他们入城的全是一个没有胡须的人。

    没有胡须的人在长安城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未及成年加冠的少年人,另一种则是宫中的宦官。很显然,能够与水匪交涉的不可能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人,那么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收买这些人冒充“巨盗”的应该是宫中的宦官。秦晋又亲自询问了一番与之交涉接头的宦官具体特征。

    但几个头目来来回回也只是面白无须,身形瘦小,五六十上下的年纪,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了。然则,这种特征的宦官,在兴庆宫、大明宫等皇家禁苑里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想要一一确认与大海捞针无疑。

    更何况,秦晋的心底里还有一种不能明说的直觉,那就是这次事件或许是某些人精心策划后有意为之的。至于其中的具体目的,暂且不得而知,不过至少有一点秦晋是确定的,那就是这次事件绝不是针对神武军抑或是他本人。

    早就厌倦了长安城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秦晋恨不得立刻就飞出这个令人作呕的烂泥潭,于是心底里已经暗暗有了打算,此事点到即止,绝不会深入纠缠下去。否则于时局无补,没准还会使自己和神武军再次泥足深陷,那就得不偿失了。

    片刻的功夫,秦晋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十个乃至上百个念头,他身侧的京兆尹王寿则是满脸的惊诧莫名,这些“巨盗”要么是满嘴胡言,要么是……

    另一种可能他想都不敢想,但心底里隐隐透出的直觉,却让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深深的懊悔感顿时升腾起来,在他的心头脑际挥之不去。

    王寿当然不傻,也立刻就意识到,这也许是长安城中的神仙又在相互打架了,他不过是个两头受气的京兆尹,而且身后又没有大树可以依靠,如果贸贸然卷进了争斗当中,岂非是一头撞向了生死门不过,他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门里,想要收回来却已经不容易了。

    看着跪倒了一片的俘虏,王寿欲哭无泪,有心请教一下秦晋,却又一时间举棋不定,毕竟在兵变的时候,他选择了骑墙观望,此前积攒的交情早就一笔勾销,现在想抱佛脚,人家未必肯让啊。

    因此,王寿只能硬着头皮吞下这些自找的苦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大尹,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返回京兆府,调兵遣将,全城搜捕。”

    既然窥得了这次事件中隐含的猫腻,秦晋就不打算染指其中了,此前所说的抓捕云云自然也就不再作数,现在劝王寿回京兆府坐镇,正是委婉的表明态度。

    尽管王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底里泛起了阵阵凉意,秦晋果然袖手旁观了。但转念也就释然了,当初人家在为难中时,自家不也作壁上观了吗秦晋又怎么可能会在自身无利可图的前提下,为他担着风险,火中取栗呢

    “使君所言甚是,请!”

    一行人又风驰电掣的返回京兆府,秦晋来寻王寿原本是有心拉拢一番,但看眼下情形就知道此行目的算是泡汤了。如果贸贸然跟着王寿掺合到某些人的明争暗斗中去,对神武军而言也许就将得不偿失。

    经过了这半年多的风风雨雨,秦晋算是看透了,这长安城中的争斗没有对与错,只有成与败,既然已经打算离开这烂泥潭,也就再无必要插一脚进去。至于王寿如何处置,能否安然脱身,就看他的运数和造化了。

    与王寿分道以后,秦晋有些意兴阑珊,转念便想返回胜业坊的家中看看,自从兵变以后,他还没有回过一次家,只有李狗儿和家老往返于军营和府中传递消息。而且,府中还有两个性格各异的美女,想到她们,秦晋顿觉得腹中好似腾起了一团火焰。

    然则,刚刚过了开化坊,秦晋又变了主意,改道往西向奉恩寺而去。

    奉恩寺中住着一个人是秦晋一直想见的,那就是从新安起兵就追随着他的陈千里,尽管陈千里在兵变中从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但他并不记恨,反而还有些愧疚。

    秦晋知道,陈千里骨子中是个有着浓厚忠君报国情节的人,天子昏聩,唐朝大厦将倾,这也是此人能在关键时刻与之偷袭陈玄礼的关键因素之一,而辅佐太子登基,正是一扫混沌政局的大好时机,可中间不知何故产生了种种误会,竟导致了双方反目,现在想来令人扼腕叹息。

    想到此处,秦晋苦笑了一下,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弄清楚,他究竟要保谁,要辅佐谁。毕竟在他的骨子里是自由惯了的,为什么偏偏要找个主子供在头上呢也正因为如此,秦晋在思维上便与时人大不相同,而思维的不同也必然会在言行上时时有着诸多异于常人的表现。

    可能正是这种由内而外的种种表现,才会使人生出了误会,或者说这原本就不是误会。

    战马疾驰,可坐在马上的秦晋却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了,这种猛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君权至上的时代,时时侧漏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气息,岂非取祸之道

    也许是时候收敛了,但愿还不算晚。

    大约一刻钟后,秦晋带着随从赶到了奉恩寺。与软禁太子李亨的安国寺不同,这里没有森严的守卫,甚至连个官府的差役都没有。叩门之后,便门缓缓的打开



第二百七十二章:乱起突然间
    原本秦晋有许多话要对陈千里说,但天子召见不容马虎,只能草草结束会面了。

    “圣人召见,中郎将快去吧。”

    陈千里在受伤以后,消息一直相对闭塞隔绝,还不知道秦晋已经自请外出,被天子任命为冯翊郡太守。

    “也好,我两日后就要往冯翊郡赴任太守,陈兄弟不如也一并去吧。”

    秦晋知道陈千里在长安已经毫无前途可言,如果任由其落魄在奉恩寺,也许可能就此痛失良将益友。

    “哦却是要称呼一声使君了……”陈玄礼的表情立时稍显惊讶,紧接着又缓缓问道:“神武军在长安如日中天,何以,何以竟外放了”

    终于,陈千里的脸上不再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神态,随着惊讶的表情浮现,好奇,忧虑,难过等一干颜色都纷纷涌现了出来。在世人看来,由实权京官外放,即便是升上一两级也与贬谪无异。

    离开了帝国中枢,远离皇帝的视线,也许终其一生都没可能再返回朝中任事。自然,陈千里也报有同样的看法和认知,对于长袖善舞的秦晋,他搞不清楚,是什么促使天子如此不顾脸面急色的将秦晋赶出朝廷。

    “陈兄弟毋须忧虑,是我自请外出,语气继续留在乌烟瘴气的长安,不如到地方去还能有所作为。冯翊紧邻河东,实乃关中东北门户,是个大有可为的地方。”

    秦晋在说起冯翊郡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这番表情落在程千里的眼里,更是让他感到奇怪。不过,稍一思忖之后,也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我还是愚钝,竟看不明白使君的胸襟了。”

    陈千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冯翊郡,我就不要去了,神武军的兄弟们未必能容得下我。过几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朝廷自会有妥善安置的。”

    秦晋心下一阵怅然若失,陈千里向来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表面看起来有些软弱,实际上认准的事就算八头牛也未必能使他改变主意。

    离开奉恩寺之前,秦晋命随从为陈千里留下了一些钱物,以不至于使他的生活捉襟见肘。

    战马再度疾驰向东,马背剧烈的颠簸,秦晋心思早就飞到了兴庆宫,那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天子竟如此急急召见。

    此前,天子曾召见过秦晋以示抚慰,而在这次召见之后直到神武军离开长安,如无特殊情况秦晋就不会再有见到天子的机会了。现在情形一反常态,便由不得他胡思乱想。

    堪堪抵达兴庆宫北门,却正好撞见了同样赶回宫中的内监景佑。

    “使君也得到了消息”

    景佑对于此时此地见到秦晋丝毫不觉惊讶,很明显他应当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而秦晋和景佑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可以随意询问。

    “宫中可有变故天子何以如此急急召见重臣”

    就在同时,秦晋发现急吼吼赶来兴庆宫的不止他和景佑,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几位重臣也相继赶到。

    两人下了马以后并肩而行,景佑压低了声音答道:

    “难道使君还没听说蒲津守将皇甫恪起兵谋反,叛降安贼了。”

    “甚消息可确实”

    秦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蒲津守将叛降安禄山,无疑就等于在潼关的头上悬了一柄利剑,而他还尚未到冯翊郡去,形势将变得难以预测。

    景佑连连叹息咋舌,脚下速度却更快了,以跟上秦晋的脚步。

    “如果是假的那才是上上大吉,可告急的文书今日一连到长安十几封,只怕假不了。天子原来打算到华清宫避暑,得了这个突然的消息以后,已经取消了一切行程。”

    对于李隆基打算到华清宫避暑的举动,秦晋微感讶异,在长安刚刚局面安定的情况下就急着离开帝国中枢到别宫避暑,是不是心也太大了。

    但这些对于秦晋而言无足轻重,他只想尽快了解蒲津的具体情况,才好做进一步的判断。

    进了宫门之后,恰巧又遇见了先一步入宫觐见天子的杨国忠。

    景佑暗暗嘀咕一声:

    “真是晦气,怎么不早不晚偏生遇到了这厮!”

    他和杨国忠向来不在一个阵营里,其义父边令诚与杨国忠也是互相看不顺眼,没少明争暗斗。

    秦晋本想慢走几步,等杨国忠先行入宫,以避免正面接触,再一言不合生出意外。谁料杨国忠看见了秦晋与景佑联袂而至,竟停下了脚步,笑吟吟的等着他们。

    双方距离并不远,杨国忠的表情自然意思不落的全都落在了秦晋的眼底,这是在主动示好吗既然如此,再刻意躲避,反而会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名声,不如大大方方的迎上去,看看杨国忠又有什么幺蛾子。

    “秦使君来的正好,你我一同上殿面圣吧。”

    “谨从相公之命!”

    见到杨国忠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言行,秦晋奇怪归奇怪,但面上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了,杨国忠毕竟是政事堂的宰相,在宫城之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稍有逾制失礼,又不知要惹来多少非议和编排。

    现在,秦晋已经决意抽身离开长安,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杨国忠特地拉了个长音,“秦使君不必如此拘谨,请!”

    一番做作表现让秦晋更是惊讶,真不知道杨国忠今日是否吃错了药,如何表现如此怪异这也让秦晋的心里蒙上了一



第二百七十三章:报仇终有期
    当此之时,满朝上下没有人比高仙芝带兵的资格更老,就算异军突起的秦晋也难以相比,他的话自然分量极重。而秦晋带着神武军赴任冯翊原本就是应有之议,如果仅仅是这么应对的话,于朝廷而言甚至连大动作都没有必要。

    高仙芝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全部中书门下长官的赞同,秦晋虽然是文官,但以兵事成名,满朝上下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的能力。不过,赞同让秦晋带着三千神武军到冯翊去平定蒲津之乱,各人所怀的心思恐怕便各异了。

    然则,李隆基的态度却并不像重臣们那么乐观。

    “皇甫恪素来勇悍,蒲津所驻边军在朔方节度麾下也算数一数二,神武军从未有过实战,能够与之一战吗”

    蒲津虽然隶属于三辅之一的冯翊郡,但驻军却归朔方节度使节制,因此驻扎的人马也都是朔方派过来的百战之兵。李隆基的担心也并非多余。

    天子的话音方落,殿内立时就是一阵议论纷纷。高仙芝却从座榻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颇为吃力的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圣人容禀,臣以为皇甫恪叛乱以示颇为蹊跷,其皇甫家为京兆大族,其父又是本朝名将,臣思量再三,实在找不到合适而又结实的造反理由。因此,臣以为,应战虽然做最坏的打算,但仍要以招抚为上策。”

    别人不敢说的话,高仙芝轻而易举就说了出来,这无疑是在变相的替皇甫恪辩冤。不过有些话,只要在合适的时机,由合适的人说出来,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晋不敢保证刚刚自己将同样的一番说辞讲出来以后,天子会否认同,但绝不会此时对待高仙芝的态度。

    李隆基竟郑重的点了点头,缓声道:

    “高卿所言有理,皇甫恪造反的确蹊跷颇多,如果查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朕可以酌情宽宥。”

    话到最后,李隆基看向了秦晋,很显然这其中有向他交代的意味。

    说到底,李隆基的态度和处置竟与秦晋不谋而合。秦晋也是奇怪,这个老迈的天子时而明睿至极,时而又昏聩至极。比如今日的处置决断,不以好恶为准则,就很值得为之称道。如果他一直保持这种水准,朝廷上下也不至于到现在乱糟糟一团的境地。

    “启禀圣人,奴婢这里有些消息,是关于皇甫恪的。”

    却见立在天子身后的鱼朝恩竟好整以暇的说话了。重臣们的脸色立时就黑了下来,以往大臣议事是根本轮不到宦官插嘴的,而今鱼朝恩竟如此放肆,如果不从重责罚今后岂非要乱了规矩

    然而,李隆基却笑呵呵的让他尽管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逾制。

    “奴婢在核查京兆府大族时发现,京兆皇甫氏,皇甫惟明一支在‘厌胜射偶’一案中牵扯甚深,蒙冤不浅,皇甫恪的两个兄长及长子均瘐死狱中,其余兄弟子女亦是近况堪忧。蒲津作乱,当与之大有干系。如果朝廷能对受冤者平反昭雪,再从优抚恤其家人,或许,或许……”

    “甚”

    闻言之后,李隆基的面色数度大变,甚至连身子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与之一同色变的还有坐于天子左手边的杨国忠,提及“厌胜射偶”这可是他的一大败笔,当时的受冤者又有哪个不想剥其皮食其肉呢很多程元振打击的对象现在也都将帐算在了他的头上。

    秦晋忽然也心下明了,如果鱼朝恩所言属实,皇甫恪作乱也就顺理成章了。说到底,这还不都是李隆基怂恿杨程二人惹下的祸端

    从鱼朝恩的话里,秦晋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恶意,针对杨国忠的恶意。他表面上建议天子为受冤者平反昭雪,再从重抚恤,可皇甫恪仅有一子,就是鱼朝恩口中的“长子”,现在死了等于断子绝孙,如果皇甫恪是个性格暴烈的人,恐怕就算多少抚恤也难以抚平其心中的伤口吧。一旦走了死胡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起兵投靠如日中天的安史叛军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必天子也了解皇甫恪家中的具体情况,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昭雪抚恤云云,都是无谓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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