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杜乾运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自打秦晋第一次进长安以来,这数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遭受暗算,往往立了些小功,就会遭到一股无形之力的打压。这其中有皇权的影子,有权臣的影子,还有那些心怀妒忌又揣着一颗叵测之心的人,从明处到暗处,从京师到地方,好像巴望着秦晋倒霉,巴望着神武军完蛋的人数不胜数。
秦晋呵呵一笑,他明白,杜乾运误会自己了。这些年吃过的亏,还少吗当然不少,所以对于权力而言,他再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幻想,只有攥在手里的才是最稳妥的。
“你说得对,有些人的确不能再用了,但也不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反对声大的就投闲置散,尊养起来就是,如果还有得寸进尺的,秦某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神武军的刀有多快!”
说到最后,秦晋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狠辣之色,随即又一闪而逝。尽管短暂,杜乾运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看来秦大夫是听从了自己的劝说。
“大夫的家眷在吐蕃破城之际没来得及转移,后来多亏攀上了李承宏,这才得以将小郎君和夫人偷偷的送出城去,此时安顿于商洛一带,又有专人保护,还请大夫放心!”
说起在这一世的儿子,秦晋竟不免有几分惭愧,人都说父子血肉相连,可他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偶尔的念头一闪而过,绝大多数时间所想的全是怎么对付吐蕃人和史思明的叛军。
不过,该表的态还是得表,他在杜乾运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鼓励。
“这件事你做得好!”
虽然只说好而不提如何奖励,但杜乾运依旧欣喜不自禁,因为这在秦晋而言,已经难得的正面表态了。
&
第九百三十八章:状况突起时
对于秦晋的安排,章杰是打心底里愿意配合的,让田承嗣与他一起负责长安的治安也无可厚非,对于一个地位和资历远远不够的人,是很难独挑大梁的。当他找到了田承嗣说及此事时,田承嗣居然一点也不意外,还是一副从容的表情,看着他似笑非笑。
“难道,难道中郎将早就知道了”
章杰的心思也转的极快,马上就明白过来,田承嗣一定一早就得到了秦大夫的指示。
果不其然,田承嗣抬手在额头上拍了两下,笑道:
“秦大夫的确早就和我通了气,只没想到,对章明府还这等重用,倒着实的让人羡慕呢!”
虽然他口说羡慕,但笑意里却是透着阵阵坦荡。章杰赶紧直起了身子一揖到地。
“若非田将军提携,下吏安有今日呢”
田承嗣满不在乎的一摆手。
“不提这些了,如何将长安的治安控制好才是你我当务之急啊!”
自打吐蕃人在长安城里折腾了一圈之后,百姓乱了,权贵官员们乱了,禁军也乱了,许多人逃了出去,许多人趁机劫掠偷盗。李光弼虽然控制了长安,但也仅仅能做到掌握各处城门,至于城内的街巷里坊,则难以照顾得到。
这时,章杰凑近了田承嗣,低声问道:
“敢问将军,咱们该如何进城呢”
田承嗣指了指案头的公文。
“待明日天色拂晓之前,低调进城,只有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了,咱们分头行动,你去召集民兵集合,我现在抓紧派人与李大尹交涉!”
很显然,秦晋承认李承宏委任给李光弼的京兆尹,至于两人之间私下里有什么接触旁人不清楚,但都明白,李光弼是站在神武军这一边的。
章杰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满脸期待的发问:
“敢问将军,关于那位吐蕃人立的傀儡天子,大夫可曾有了决断”
田承嗣瞪了他一眼,肃容道:
“没有影子的事,就不要随意揣测,须知祸从口出!”
“是,将军提醒的是,下吏记住了!”
在章杰的揣测中,秦晋克复两京之后,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废掉李承宏,另立正统性更高的新君。太上皇的嫡生子孙在世的还有上百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旁支的李承宏做这个位置。
民营的选拔精英早在长乐坡的时候就一直在进行,因而田承嗣才有把握在四个时辰之内完成集结一万民兵精锐的任务。走在路上时,章杰就不断的唏嘘感慨,如果当初自己稍微犯了糊涂,选错了路,现在的境况只怕就是要丢官去职了。
所幸遇上了心地不错的田承嗣,明知道自己有着投敌的行径,仍旧尽力拉了一把。当然,这也离不开秦大夫的器重,一想到秦晋
第九百三十九章:大战终开幕
尽管夜色如墨,但袭击还是时有发生,益喜旺波不敢有半点懈怠,怕少年赞普有意外闪失,在商议了一阵之后就坚持让他下城,回去休息。不过,赤松德赞虽然年少,心志倒比同龄人坚定了许多,不但一口回绝了益喜旺波的建议,甚至还让益喜旺波休息一阵,由他在这里代为坐镇。
“副相已经三日三夜未曾合眼,再这么熬下去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撑持不住,如果副相倒下了,还有谁能辅佐我呢”
这番话让益喜旺波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自己这许多年来所付出的隐忍和坚持并没有白费。然则,越是这样,他就更不能稍有放松。事情到了现在,他只有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能保证局面不会骤然恶化下去。
“事到如今,咱们不能全部指望着背信弃义的秦晋,还要有最终的退路……”
他口中所谓的退路不过是万一兵败的最坏打算,让赤松德赞能够全身逃走的计划。但是,话才说了一半,赤松德赞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断然拒绝并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生不能回到吐蕃,还不如死在这里干干净净,副相的心意学生是了解的,但若此时就存了后路的心思,又怎么能力挽狂澜呢大相曾经说过汉人有破釜沉舟的故事,学生虽然没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本事,可至少也有这样的决心啊!”
“赞普……”
霎时间,益喜旺波热泪盈眶,在他的眼里,赤松德赞的确是个远胜于此前两代赞普的好材料,只可惜生不逢时,如果早生十年,现在早就是成年人,又怎么会让尺代丹珠和玛祥仲巴杰这种权臣轻易的摆布呢
“真希望赞普快快长大啊……”
这是他由衷之言,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如果这个愿望可以立即达成,就算现在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只可惜,愿望只能是愿望,赤松德赞也不可能违背人生老病死的规律而在瞬间长成为成人。
赤松德赞的态度倒是比益喜旺波乐观了许多。
“现在有副相在侧,学生多历练几年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渡过了今日的危机,副相与学生若能安然返回高原……”
他本来说的情绪高昂,却忽被一声急报打断了。
“报!探马发现金城以东有大批人马行进的迹象,八成是唐人!”
闻言,益喜旺波的眼睛登时放亮冒光。
“想不到这背信弃义的秦晋居然也肯提兵来救咱们了!快,快将这个大好消息传达下去,让各部安下心守城,咱们有救了……”
尽管益喜旺波此前把秦晋骂的极是不堪,但听到秦晋领兵来援的消息以后,还是激动有些难以自持。赤松德赞也与益喜旺波一般,兴奋的脸色通红,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则显得更是发红。
天色拂晓,达扎路恭终于对金城发动的大举进攻,不管是新附军,还是吐蕃的嫡系精锐人马,均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冲向了金城的城墙。金城虽然是一郡的郡治,可规模比起长安洛阳这种大城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城墙高不过两丈,方圆不过五里,四座城门不算高也不算矮,突然被十万大军围而攻之,看起来倒像足了惊涛骇浪里飘摇可危的扁舟。
新附军虽然军心士气一般,可在攻城的手段上却远甚与吐蕃,更是几次率先杀上城头,骇的益喜旺波拼尽了全力才将生猛的攻城势头压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也在急切的盼望着秦晋的神武军早一刻到来,以现在双方胶着的形势,只要神武军肯对达扎路恭的侧后翼任何一处位置发动突袭,都会对达扎路恭所部的兵马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
此时此刻,秦晋在亲卫的护持下已经抵达了距离金城不足二十里的一处无名山谷中,大军则在其后十里外从容的前进。此番跟随他一齐向金城进攻的乃是家奴出身的秦琰,此人数年以来在神武军中浮浮沉沉,因为火爆脾气吃了不少亏,官职也一直卡在中郎将的位置升不上去。如果单纯的以军功计算,就算升到正三品的将军也是绰绰有余的。
惟其如此,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以后,秦琰的性子已经稳当了不知多少倍,现在他也卯足了劲希望能借着驱逐吐蕃,克复西京的机会能够越过中郎将这道难以逾越的坎。
秦琰一直卡在中郎将的位置上,这在神武军中已经成了人人皆知的事,许多人甚至以此事调侃于他。虽然他每每在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就是要少犯错,早早的脱离中郎将这诅咒一般的位置……
所以,秦琰此时的心境是见猎而喜,一批又一批的探马带回来的消息也令人振奋不已,玛祥仲巴杰部的兵马对金城发起了全面攻击,如果趁此机奇袭他们的侧后翼,一定就会予以重创。
然则,秦晋却拒绝了他立即出兵奇袭的建议。
“大夫何故如此啊如果咱们不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一他们……”
秦晋却不理会秦琰急不可耐的心思,微微笑道:
“时机还不到,不让他们自家人杀的两败俱伤,你我现在出手就是为将来麻烦添柴加火……”
“这,这是从何说起呢”
秦琰对旧主人秦晋的话颇有些不理解,但对秦晋的话仍旧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第九百四十章:黑烟滚滚来
自打长安保卫战以后,秦晋就已经很少直接指挥战斗了,今次长安告急,像杨行本、裴敬这些人都各有重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数来数去便只有亲自出马了。--
这一次秦晋连一向不离左右的乌护怀忠都派到了第一线,可见其可用之人的紧张程度,再另一方面也足以证明对此番大战的重视。
“火器营可赶上来了”
“探马刚刚回报,火器营距离此地只有十里不到的路程!”
潼关以东的神武军,秦晋只带回了清虚子的火器营,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对这种新鲜事务并不适应,一旦有警,第一反应还是唐朝军队传统的那一套。换言之,空有如此利器却不得使用之法,其战斗力甚至还不如普通的盗匪。
不过,火器营也有火器营的弱点,由于组建之初其兵员就是其他各营挑选剩下的边角余料,所以无论体力和耐力上相较于普通战兵都差了不少,是以行军速度就难以跟得上神武军的平均水平。再者,火器营的战斗力严重依赖后勤补给,行军之时,往往还要车载马驮着数量可观的与一应火器。
这些东西又进一步拖累了火器营的行军速度。所以,秦晋领着大队人马在这处无名山谷停驻了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他们还在路上龟爬一样的前进。
虽然火器营走得慢,但秦晋并不着急,压轴的往往都是最后出场,所以他多得是时间去等。
“去告诉清虚子,火器营加速行军,埋伏在吐蕃贼兵溃逃的必经之路,务必杀伤其三成以上的有生力量!”
战阵之上,绝大多数情况之下,若能歼敌两成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战绩了。原因无非是溃兵一旦散开逃命,追歼就变得不可预料了,能斩下多少首级,则全看当日的运气如何。
火器营的拿手好戏就是埋伏,堵截,只要预判好了路线,事先埋设布置好霹雳炮,其所能达到的效果绝对是出人意料的。
步骑大军齐头并进,秦晋也将自己的中军再度向西挪了三里地,这个距离已经是他可以靠近战场的极限。再想靠近,跟在他身边的部将们都极力反对,毕竟秦大夫一人身系千万人安危,又怎么能轻易的身临不可预料的险境呢
秦晋也知道距离战场近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数万大军分路出击,留下来拱卫中军的人马仅仅数千人而已,如果有吐蕃兵马误打误撞的冲杀了上来,一旦不敌,后果将是难以估量的。
最先出动的几乎都是秦晋从潼关带来的神武军,他们九成以上都是裴敬的部属,紧随其后的则是半路倒戈的神策军与左武卫。之所以将这些人放在第二梯队上,也其自身的战斗力和军心士气使然。
说到底,在秦晋心里,带上这些人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看起来人多,以壮声势。然则,虽然神策军与左武卫的残部战斗力有限,依然被安排在了单独的一个方向上。为了防止吐蕃溃兵向北方奔逃,取道朔方返回高原,这将近五万人马被布置在了通往永寿、奉天一线的关键位置。
就算他们无法围堵溃兵,只要能够起到迟滞的作用,就算他们已经达成了任务。
此时依然是深秋,一阵阵的西风刮了起来,已经有了寒意,战马与大军的行进扬起了漫天的尘土,秦晋也夹在其间,随着中军缓缓西进。
身边一队队过去的都是身着十六卫禁军号坎的原神策军士卒,正巧一队人马疾行过来,领头的正是中护军窦嘉。
实际上,秦晋的大纛旗早早的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窦嘉急着赶路,也是有意要见一见他。
与此同时,秦晋也发现了窦嘉。
“末将窦嘉,拜见秦大夫!”
窦嘉以最快的速度下马行礼,由于有了斩杀作乱贼首的功劳,所领的人马已经由两千余人扩充到了一万余人,除了神策军中不属于邵仲庄与唐审行的非嫡系人马,还有不少是被打散了的左武卫残部。秦晋将这些人重新做了简单的整编,一律交给了他率领。
邵仲庄虽然不满,但至少秦晋没有动他手底下的人,是以也没有公然反对。
“不必下马行礼,军务要紧,必须按时抵达预定位置,否则错过了时机,咱们今日的行动可就功亏一篑了。”
秦晋一面上前扶起窦嘉,一面肃容叮嘱,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该提醒到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窦嘉郑重的点头应诺,一面又拉过了跟在他身后的韩豹。
韩豹也马上要作揖,奈何其身上的铁甲有三十余斤,既笨且沉,腰弯了一小半就说什么也弯不下去了。于是他只得勉强三躬,看起来不伦不类有几分滑稽。
“末将韩豹……早就听说秦大夫智勇双全,乃不世出的大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韩豹是个口拙的人,便将事先打好的腹稿背了出来,这种明晃晃又不合时宜的马屁惹得秦晋身边一众人差点笑出声来。
“韩豹将军果然勇武,秦某在这里预祝两位旗开得胜!”
实际上,在这大庭广众的环境里,秦晋也没什么私话好叮嘱,也只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助声威。
果不其然,窦嘉、韩豹两人的部署见秦大夫亲自为他们助威,都兴奋而又激动的高呼了起来。
“秦大夫万
猜你喜欢